《杂阿含经》第四十六卷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过去世时,天、阿修罗对阵斗战,阿修罗胜,诸天不如。时,天帝释军坏退散,极生恐怖,乘车北驰,还归天宫。

“须弥山下道径丛林,林下有金翅鸟巢,多有金翅鸟子。尔时,帝释恐车马过,践杀鸟子,告御者言:‘可回车还,勿杀鸟子。’御者白王:‘阿修罗军后来逐人,若回还者,为彼所困。’帝释告言:‘宁当回还为阿修罗杀,不以军众蹈杀众生。’于道,御者转乘南向。阿修罗军遥见帝释转乘而还,谓为战策,即还退走,众大恐怖,坏阵流散,归阿修罗宫。”

佛告诸比丘:“彼天帝释于三十三天为自在王,以慈心故,威力摧伏阿修罗军,亦常赞叹慈心功德。汝等比丘正信、非家、出家学道,当修慈心,亦应赞叹慈心功德。”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时,王舍城中有一士夫,贫穷辛苦,而住佛、法、僧,受持禁戒,多闻广学,力行惠施,正见成就。彼身坏命终,得生天上,生三十三天,有三事胜于余三十三天。何等为三?一者、天寿,二者、天色,三者、天名称。诸三十三天见是天子三事特胜:天寿、天色、天名称胜。余诸天见已,往诣天帝释所,作如是言:“憍尸迦当知:有一天子始生此天,于先诸天三事特胜:天寿、天色及天名称。”

时,天帝释告彼天子:“诸仁者,我见此人于王舍城作一士夫,贫穷辛苦,于如来法、律得信向心,乃至正见成就。身坏命终,来生此天,于诸三十三天三事特胜:天寿、天色及天名称。”

时,天帝释即说偈言:

“正信于如来,决定不倾动,
 受持真实戒,圣戒无厌者,
 于佛心清净,成就于正见,
 当知非贫苦,不空而自活,
 故于佛法僧,当生清净信,
 智慧力增明,思念佛正教。”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

尔时,王舍城人普设大会,悉为请种种异道。有事遮罗迦外道者作是念:“我今请遮罗迦外道天,先作福田。”或有事外道出家者,有事尼乾子道者,有事老弟子者,有事火弟子者,有事佛弟子僧者,咸作是念:“今当令佛面前僧,先作福田。”

时,天帝释作是念:“莫令王舍城诸人舍佛面前僧,而奉事余道,求索福田。我当疾往,为王舍城人建立福田。”即化作大婆罗门,仪容严整,乘白马车,诸年少婆罗门众前后导从,持金斗伞盖,至王舍城,诣诸处处大众会中。诸王舍城一切士女咸作是念:“但当观望此大婆罗门所奉事处,我当从彼而先供养,为良福田。”

时,天帝释知王舍城一切士女心之所念,驾乘导从,径诣耆阇崛山,至于门外,除去五饰,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而说偈言:

“善分别显示,一切法彼岸,
 悉度诸恐怖,故稽首瞿昙。
 诸人普设会,欲求大功德,
 各各设大施,常愿有余果,
 愿为说福田,令斯施果成!”

帝释大自在,天王之所问,于耆阇崛山,大师为记说:

“诸人普设会,欲求大功德,
 各各设大施,常愿有余果,
 今当说福田,施得大果处。
 正向者有四,四圣住于果,
 是名僧福田,明行定具足。
 僧福田增广,无量逾大海,
 调人师弟子,照明显正法。
 斯等善供养,施僧良福田,
 于僧良福田,佛说得大果。
 以僧离五盖,清净应赞叹,
 施彼最上田,少施收大利。
 是故诸人者,当施僧福田,
 增得胜妙法,明行定相应。
 供此珍宝僧,施主心欢喜,
 起于三种心,施衣服饮食,
 离尘垢剑刺,超度诸恶趣。
 躬自行启请,自手平等与,
 自利亦利他,是施获大利。
 慧者如是施,净信心解脱,
 无罪安乐施,乘智往生彼。”

时,天帝释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为佛作礼,即没不现。尔时,王舍城诸人民即从座起,整衣服,为佛作礼,合掌白佛言:“世尊,惟愿世尊与诸大众受我供养。”

尔时,世尊默然受请。是王舍城人民知世尊默然受其请已,作礼而归,到诸大会处,具饮食,布置床座,晨朝遣使,白佛:“时到,惟愿知时!”

尔时,世尊与诸大众著衣持钵,至大会所,于大众前敷座而坐。王舍城人知佛坐定,自行种种丰美饮食;食讫,洗钵澡漱毕,还复本座,听佛说法。

尔时,世尊为王舍城人种种说法,示教照喜已,从座起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广说如上说。差别者:时,天帝释说异偈,而问佛言:

“今请问瞿昙,微密深妙慧,
 世尊之所体,无障碍知见。”

众人普设会,偈如上广说,乃至为王舍城诸设会者说种种法,示教照喜已,从座起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拘萨罗人间游行,至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闻世尊拘萨罗人间游行,至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闻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闻世尊自记说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诸人传者,得非虚妄过长说耶?为如说说、如法说、随顺法说耶?非是他人损同法者,于其问答生厌薄处耶?”

佛告大王:“彼如是说,是真谛说,非为虚妄。如说说、如法说、随顺法说,非是他人损同法者,于其问答生厌薄处。所以者何?大王,我今实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

波斯匿王白佛言:“虽复世尊作如是说,我犹故不信。所以者何?此间有诸宿重沙门、婆罗门,所谓富兰那迦葉、末迦利瞿舍梨子、删阇耶毗罗胝子、阿耆多枳舍钦婆罗、迦罗拘陀迦栴延、尼乾陀若提子,彼等不自说言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得世尊幼小年少,出家未久,而便自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佛告大王:“有四种虽小而不可轻。何等为四?刹利王子年少幼小而不可轻,龙子年少幼小而不可轻,小火虽微而不可轻,比丘幼小而不可轻。”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刹利形相具,贵族发名称,
 虽复年幼稚,智者所不轻;
 此必居王位,顾念生怨害,
 是故难可轻,应生大恭敬。
 善求自护者,自护如护命,
 以平等自护,而等护于命。
 聚落及空处,见彼幼龙者,
 莫以小蛇故,而生轻慢想;
 杂色小龙形,亦应令安乐,
 轻蛇无士女,悉为毒所害。
 是故自护者,当如护己命,
 以斯善护己,而等护于彼。
 猛火之所食,虽小食无限,
 小烛亦能烧,足薪则弥广,
 从微渐进烧,尽聚落城邑。
 是故自护者,当如护己命,
 以斯善护己,而等护于彼。
 盛火之所焚,百卉荡烧尽,
 灭已不盈缩,戒火还复生;
 若轻毁比丘,受持净戒火,
 烧身及子孙,众灾流百世,
 如烧多罗树,无有生长期。
 是故当自护,如自护己命,
 以斯善自护,而等护于彼。
 刹利形相具,幼龙及小火,
 比丘具净戒,不应起轻想。
 是故当自护,如自护己命,
 以斯善自护,而等护于彼。”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有祖母,极所敬重,忽尔命终。出城阇维,供养舍利毕,弊衣乱发,来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

尔时,世尊告波斯匿王:“大王,从何所来,弊衣乱发?”

波斯匿王白佛:“世尊,我亡祖母,极所敬重,舍我命终,出于城外阇维,供养毕,来诣世尊。”

佛告大王:“极爱重敬念祖亲耶?”

波斯匿王白佛:“世尊,极敬重爱恋。世尊,若国土所有象马七宝,乃至国位,悉持与人,能救祖母命者,悉当与之。既不能救,生死长辞,悲恋忧苦,不自堪胜!曾闻世尊所说:一切众生、一切虫、一切神,生者皆死,无不穷尽,无有出生而不死者,今日乃知世尊善说。”

佛言:“大王,如是!如是!一切众生、一切虫、一切神,生者辄死,终归穷尽,无有一生而不死者。”

佛告大王:“正使婆罗门大姓、刹利大姓、长者大姓,生者皆死,无不死者。正使刹利大王灌顶居位,王四天下,得力自在,于诸敌国无不降伏,终归有极,无不死者。若复,大王,生长寿天,王于天宫,自在快乐,终亦归尽,无不死者。若复,大王,阿罗汉比丘诸漏已尽,离诸重担,所作已作,逮得己利,尽诸有结,正智心善解脱,彼亦归尽,舍身涅槃。若复缘觉善调善寂,尽此身命,终归涅槃。诸佛世尊十力具足,四无所畏,胜师子吼,终亦舍身,取般涅槃。以如是比,大王当知;一切众生、一切虫、一切神,有生辄死,终归磨灭,无不死者!”

尔时,世尊复说偈言:

“一切众生类,有命终归死,
 各随业所趣,善恶果自受。
 恶业堕地狱,为善上升天,
 修习胜妙道,漏尽般涅槃。
 如来及缘觉,佛声闻弟子,
 会当舍身命,何况俗凡夫!”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独一静处,禅思思惟,作是念:“云何为自念?云何为不自念?”复作是念:“若有行身恶行、行口恶行、行意恶行者,当知斯等为不自念。若复行身善行、行口善行、行意善行者,当知斯等则为自念。”从禅觉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住一面,白佛言:“世尊,我于静处独一思惟,作是念:‘云何为自念?云何为不自念?’复作是念:‘若有行身恶行、行口恶行、行意恶行者,当知斯等为不自念。若复行身善行、行口善行、行意善行者,当知斯等则为自念。’”

佛告大王:“如是,大王。如是,大王,若有行身恶行、行口恶行、行意恶行者,当知斯等为不自念。彼虽自谓为自爱念,而实非自念。所以者何?无有恶知识所作恶不念者,所不念不爱者,所不爱所作如其自为自己所作者,是故斯等为不自念。若复,大王,行身善行、行口善行、行意善行者,当知斯等则为自念,斯等自谓:不自爱惜己身。然其斯等实为自念。所以者何?无有善友,于善友所作念者,念作爱者,爱作如自为己所作者,是故斯等则为自念。”

尔时,世尊复说偈言:

“谓为自念者,不应造恶行,
 终不因恶行,令己得安乐。
 谓为自念者,终不造恶行,
 造诸善业者,令己得安乐。
 若自爱念者,善护而自护,
 如善护国王,外防边境城。
 若自爱念者,极善自宝藏,
 如善守之王,内防边境城。
 如是自宝藏,刹那无间缺,
 刹那缺致忧,恶道长受苦!”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波斯匿王独静思惟,作如是念:“云何自护?云何不自护?”复作是念:“若有行身恶行、行口恶行、行意恶行者,当知斯等为不自护。若复行身善行、行口善行、行意善行者,当知斯等则为自护。”从禅觉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独静思惟,而作是念:‘云何为自护?云何为不自护?’复作是念:‘若有行身恶行、行口恶行、行意恶行者,当知斯等为不自护。若复行身善行、行口善行、行意善行者,当知斯等则为自护。’”

佛告大王:“如是,大王。如是,大王,若有行身恶行、行口恶行、行意恶行者,当知斯等为不自护,而彼自谓能自防护。象军、马军、车军、步军以自防护,虽谓自护,实非自护。所以者何?虽护于外,不护于内。是故,大王,名不自护。大王,若复有行身善行、行口善行、行意善行者,当知斯等则为自护。彼虽不以象、马、车、步四军自防,而实自护。所以者何?护其内者,名善自护,非谓防外。”

尔时,世尊复说偈言:

“善护于身口,及意一切业,
 惭愧而自防,是名善守护。”

时,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独静思惟,作是念:“世少有人得胜妙财利能不放逸,能不贪著,能于众生不起恶行。世多有人得胜妙财利起于放逸,增其贪著,起诸邪行。”作是念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独静思惟,作是念:‘世间少有人得胜妙财,能于财利不起放逸,不起贪著,不作邪行。世多有人得胜妙财而起放逸,生于贪著,多起邪行。’”

佛告波斯匿王:“如是,大王。如是,大王,世少有人得胜妙财利能不贪著,不起放逸,不起邪行。世多有人得胜妙财利,于财放逸,而起贪著,起诸邪行。大王当知,彼诸世人得胜财利,于财放逸,而起贪著,作邪行者,是愚痴人,长夜当得不饶益苦。大王,譬如猎师、猎师弟子,空野林中张网施羂,多杀禽兽,困苦众生,恶业增广。如是,世人得胜妙财利,于财放逸,而起贪著,造诸邪行,亦复如是。是愚痴人,长夜当得不饶益苦。”

尔时,世尊复说偈言:

“贪欲于胜财,为贪所迷醉,
 狂乱不自觉,犹如捕猎者,
 缘斯放逸故,当受大苦报!”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于正殿上自观察王事,见胜刹利大姓、见胜婆罗门大姓、见胜长者大姓因贪欲故,欺诈妄语,即作是念:“止此断事!息此断事!我更不复亲临断事;我有贤子,当令断事。云何自见此胜刹利大姓、婆罗门大姓、长者大姓为贪欲故,欺诈妄语?”

时,波斯匿王作是念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于殿上自断王事,见诸胜刹利大姓、婆罗门大姓、长者大姓为贪利故,欺诈妄语。世尊,我见是事已,作是念:‘我从今日,止此断事,息此断事;我有贤子,当令其断。’不亲自见此胜刹利大姓、婆罗门大姓、长者大姓缘贪利故,欺诈妄语。”

佛告波斯匿王:“如是,大王。如是,大王,彼胜刹利大姓、婆罗门大姓、长者大姓因贪利故,欺诈妄语,彼愚痴人长夜当得不饶益苦!大王当知,譬如渔师、渔师弟子,于河溪谷截流张网,残杀众生,令遭大苦。如是,大王,彼胜刹利大姓、婆罗门大姓、长者大姓因贪利故,欺诈妄语,长夜当得不饶益苦!”

尔时,世尊复说偈言:

“于财起贪欲,贪欲所迷醉,
 狂乱不自觉,犹如渔捕者,
 缘斯恶业故,当受剧苦报!”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来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此舍卫国有长者,名摩诃男,多财巨富,藏积真金至百千亿,况复余财!世尊,摩诃男长者如是巨富,作如是食用:食粗碎米,食豆羹,食腐败姜,著粗布衣、单皮革屣,乘羸败车,戴树叶盖,未曾闻其供养施与沙门、婆罗门,给恤贫苦、行路顿乏、诸乞丐者;闭门而食,莫令沙门、婆罗门、贫穷、行路、诸乞丐者见之。”

佛告波斯匿王:“此非正士,得胜财利,不自受用;不知供养父母,供给妻子、宗亲、眷属,恤诸仆使,施与知识;不知随时供给沙门、婆罗门,种胜福田,崇向胜处,长受安乐,未来生天。得胜财物,不知广用,收其大利。大王,譬如旷野湖池聚水,无有受用、洗浴、饮者,即于泽中煎熬消尽。如是,不善士夫得胜财物,乃至不广受用,收其大利,如彼池水。

“大王,有善男子得胜财利,快乐受用,供养父母,供给妻子、宗亲、眷属,给恤仆使,施诸知识,时时供养沙门、婆罗门,种胜福田,崇向胜处,未来生天。得胜钱财,能广受用,倍收大利。譬如,大王,聚落、城郭边有池水,澄净清凉,树林荫覆,令人受乐,多众受用,乃至禽兽。如是,善男子得胜妙财,自供快乐,供养父母,乃至种胜福田,广收大利。”

尔时,世尊复说偈言:

“旷野湖池水,清凉极鲜净,
 无有受用者,即于彼消尽。
 如是胜妙财,恶士夫所得,
 不能自受用,亦不供恤彼,
 徒自苦积聚,聚已而自丧!
 慧者得胜财,能自乐受用,
 广施作功德,及与亲眷属。
 随所应给与,如牛王领众,
 施与及受用,不失所应者,
 乘理而寿终,生天受福乐!”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舍卫国有长者,名摩诃男,命终无有儿息。波斯匿王以无子、无亲属之财,悉入王家。波斯匿王日日校阅财物,身蒙尘土,来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

尔时,世尊告波斯匿王:“大王,从何所来?身蒙尘土,似有疲倦。”

波斯匿王白佛:“世尊,此国长者摩诃男,命终有无子之财,悉入王家。瞻视料理,致令疲劳,尘土坌身,从其舍来。”

佛问波斯匿王:“彼摩诃男长者大富多财耶?”

波斯匿王白佛:“大富,世尊,钱财甚多,百千巨亿金钱宝物,况复余财!世尊,彼摩诃男在世之时,粗衣恶食,如上广说。”

佛告波斯匿王:“彼摩诃男过去世时,遇多迦罗尸弃辟支佛,施一饭食,非净信心,不恭敬与,不自手与,施后变悔,言:‘此饭食自可供给我诸仆使,无辜持用,施于沙门。’由是施福,七返往生三十三天,七返生此舍卫国中最胜族姓,最富钱财。以彼施辟支佛时,不净信心,不手自与,不恭敬与,施后随悔故,在所生处,虽得财富,犹故受用粗衣、粗食,粗弊卧具、屋舍、车乘,初不尝得上妙色、声、香、味、触,以自安身。

“复次,大王,时,彼摩诃男长者杀其异母兄,取其财物,缘斯罪故,经百千岁堕地狱中;彼余罪报生舍卫国,七返受身,常以无子,财没入王家。大王,摩诃男长者今此寿终,过去施报尽,于此身,以彼悭贪,于财放逸,因造过恶,于此命终已,堕地狱受极苦恼!”

波斯匿王白佛言:“世尊,摩诃男长者命终已,入地狱受苦痛耶?”

佛言:“如是,大王,已入地狱!”

时,波斯匿王念彼悲泣,以衣拭泪,而说偈言:

“财物真金宝,象马庄严具,
 奴仆诸僮使,及诸田宅等,
 一切皆遗弃,裸神独游往,
 福运数已穷,永舍于人身。
 彼今何所有?何所持而去?
 于何事不舍,如影之随形?”

尔时,世尊说偈答言:

“唯有罪福业,若人已作者,
 是则己之有,彼则常持去,
 生死未曾舍,如影之随形。
 如人少资粮,涉远遭苦难,
 不修功德者,必经恶道苦。
 如人丰资粮,安乐以远游,
 修德淳厚者,善趣长受乐。
 如人远游行,岁久安隐归,
 宗亲善知识,欢乐欣集会。
 善修功德者,此没生他世,
 彼诸亲眷属,见则心欢喜。
 是故当修福,积集期永久,
 福德能为人,建立他世乐。
 福德天所叹,等修正行故,
 现世人不毁,终则生天上。”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波斯匿王普设大会,为大会故,以千特牛行列系柱,集众供具,远集一切诸异外道,悉来聚集波斯匿王大会之处。

时,有众多比丘亦晨朝著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闻波斯匿王普设大会,如上广说,乃至种种外道皆悉来集;闻已,乞食毕,还精舍,举衣钵,洗足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等今日众多比丘晨朝著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闻波斯匿王普设大会。”如上广说,乃至种种异道集于会所。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月月设大会,乃至百千数,
 不如正信佛,十六分之一。
 如是信法僧,慈念于众生,
 彼大会之福,十六不及一。
 若人于世间,竟年设福业,
 于直心敬礼,四分不及一!”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忿诸国人,多所囚执,若刹利、若婆罗门、若鞞舍、若首陀罗、若旃陀罗,持戒、犯戒,在家、出家,悉皆被录,或锁、或杻械、或以绳缚。

时,有众多比丘晨朝著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闻波斯匿王多所摄录,乃至或锁、或缚。乞食毕,还精舍,举衣钵,洗足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等今日众多比丘入城乞食,闻波斯匿王多所收录,乃至锁缚。”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非绳锁杻械,名曰坚固缚。
 染污心顾念,钱财宝妻子,
 是缚长且固,虽缓难可脱。
 慧者不顾念,世间五欲乐,
 是则断诸缚,安隐永超世。”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摩竭提国阿阇世王韦提希子共相违背。摩竭提王阿阇世韦提希子起四种军:象军、马军、车军、步军,来至拘萨罗国。波斯匿王闻阿阇世王韦提希子四种军至,亦集四种军:象军、马军、车军、步军,出共斗战。阿阇世王四军得胜,波斯匿王四军不如,退败星散,单车驰走,还舍卫城。

时,有众多比丘晨朝著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闻摩竭提王阿阇世韦提希子起四种军,来至拘萨罗国;波斯匿王起四种军出共斗战,波斯匿王四军不如,退败星散,波斯匿王恐怖狼狈,单车驰走,还舍卫城。闻已,乞食毕,还精舍,举衣钵,洗足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等今日众多比丘入城乞食,闻摩竭提主阿阇世王韦提希子起四种军。”如是广说,乃至单车驰走,还舍卫城。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战胜增怨敌,败苦卧不安,
 胜败二俱舍,卧觉寂静乐。”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与摩竭提王阿阇世韦提希子共相违背。摩竭提王阿阇世韦提希子起四种军,来至拘萨罗国;波斯匿王倍兴四军,出共斗战。

波斯匿王四种军胜,阿阇世王四种军退,摧伏星散。波斯匿王悉皆虏掠阿阇世王象马、车乘、钱财宝物,生擒阿阇世王身,载以同车,俱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波斯匿王白佛言:“世尊,此是阿阇世王韦提希子,长夜于我无怨恨人而生怨结,于好人所而作不好;然其是我善友之子,当放令还国。”

佛告波斯匿王:“善哉!大王,放其令去,令汝长夜安乐饶益。”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乃至力自在,能广虏掠彼,
 助怨在力增,倍收己他利。”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及阿阇世王韦提希子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独静思惟,作是念:“世尊正法,现法离诸炽然,不待时节,通达现见,自觉证知此法,是善知识、善伴党,非是恶知识、恶伴党。”作是念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独静思惟,作是念:‘世尊正法,现法离诸炽然,不待时节,通达现见,自觉证知,是则善知识、善伴党,非恶知识、恶伴党。’”

佛告波斯匿王:“如是,大王。如是,大王,世尊正法、律,现法离诸炽然,不待时节,通达现见,缘自觉知,是则善知识、善伴党,非恶知识、恶伴党。所以者何?我为善知识。众生有生法者,解脱于生;众生有老、病、死、忧、悲、恼苦者,悉令解脱。

“大王,我于一时住王舍城山谷精舍。时,阿难陀比丘独静思惟,作是念:‘半梵行者是善知识、善伴党,非恶知识、恶伴党。’作是念已,来诣我所,稽首我足,退坐一面,白我言:‘世尊,我独静思惟,作是念,半梵行者是善知识、善伴党,非恶知识、恶伴党。’我时告言:‘阿难,莫作是语,半梵行者是善知识、善伴党,非恶知识、恶伴党。所以者何?纯一满净,梵行清白,谓善知识、善伴党,非恶知识、恶伴党。所以者何?我常为诸众生作善知识。其诸众生有生故,当知世尊正法,现法令脱于生;有老、病、死、忧、悲、恼苦者,离诸炽然,不待时节,现令脱恼苦,见通达,自觉证知,是则善知识、善伴党,非恶知识、恶伴党。’”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赞叹不放逸,是则佛正教,
 修禅不放逸,逮得证诸漏。”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独静思惟,作是念:“颇有一法修习多修习,得现法愿满足、后世愿满足、现法后世愿满足不?”作是念已,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独静思惟,作是念:‘颇有一法修习多修习,得现法愿满足、得后世愿满足、现法后世愿满足不?’”

佛告波斯匿王:“如是,大王。如是,大王,有一法修习多修习,得现法愿满足、得后世愿满足、得现法后世愿满足,谓不放逸善法。不放逸善法修习多修习,得现法愿满足、得后世愿满足、得现法后世愿满足。大王,譬如世间所作粗业,彼一切皆依于地而得建立。不放逸善法亦复如是,修习多修习,得现法愿满足、得后世愿满足、得现法后世愿满足。如力,如是种子、根、坚,陆水足行,师子、舍宅,亦如是说。

“是故,大王,当住不放逸,当依不放逸。住不放逸、依不放逸已,夫人当作是念:‘大王住不放逸、依不放逸,我今亦当如是住不放逸、依不放逸。’如是夫人,如是大臣、太子、猛将亦如是。国土人民应当念:‘大王住不放逸、依不放逸,夫人、太子、大臣、猛将住不放逸、依不放逸,我等亦应如是住不放逸、依不放逸。’大王,若住不放逸、依不放逸者,则能自护。夫人、婇女亦能自保,仓藏财宝增长丰实。”

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称誉不放逸,毁訾放逸者,
 帝释不放逸,能主忉利天。
 称誉不放逸,毁訾放逸者,
 不放逸具足,摄持于二义:
 一者现法利,二后世亦然,
 是名无间等,甚深智慧者。”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波斯匿王独静思惟,作是念:“此有三法,一切世间所不爱念。何等为三?谓老、病、死。如是三法,一切世间所不爱念。若无此三法世间所不爱者,诸佛世尊不出于世,世间亦不知有诸佛如来所觉知法为人广说。以有此三法世间所不爱念,谓老、病、死故,诸佛如来出兴于世,世间知有诸佛如来所觉知法广宣说者。”波斯匿王作是念已,来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以其所念,广白世尊。

佛告波斯匿王:“如是,大王。如是,大王,此有三法,世间所不爱念,谓老、病、死,乃至世间知有如来所觉知法为人广说。”

尔时,世尊复说偈言:

“王所乘宝车,终归有朽坏,
 此身亦复然,迁移会归老。
 唯如来正法,无有衰老相,
 禀斯正法者,永到安隐处。
 但凡鄙衰老,丑弊恶形类,
 衰老来践蹈,迷魅愚夫心。
 若人寿百岁,常虑死随至,
 老病竞追逐,伺便辄加害!”

佛说此经已,波斯匿王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