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第六节 皇位的反对势力


三杯下肚,梁媛粉面泛红,犹如桃花初绽。刘非看得垂涎欲滴,也不管尚未将梁媛灌醉,便抱到床上,趁梁媛七分醉意,无力反抗,剥了个精光,便爬上去欲强行非礼。

刘建久等梁媛不见出来,就不顾一切闯上楼来。他听到了梁媛的哭泣和求饶声,急得用拳将屋门擂得“咚咚”山响:“父王,你不能啊!梁小姐她已是你的儿媳了。”

刘非也不予理睬,到口的肥肉焉肯轻易吐出。在刘建的抗议声中,在梁媛的呜咽声中,刘非发泄了他的兽欲。临下床他恶狠狠地警告梁媛:“梁小姐,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楼上,本王我随时会来看视,不会让你寂寞的。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派人杀了你的父亲。”

刘非将楼门加锁后,心满意足地下楼去了。

刘建还等在楼梯下,扑上来就和他算账:“你还算人吗?还王爷呢,狗屁!你枉为人父。”

刘非就和什么错事也没做一样,沉下脸来招呼一声:“来人!”

几名武士应声走上:“王爷有何吩咐?”

“将这个不孝逆子,送到冷牢中关起来。”刘非决心占有梁媛,“到他认错时为止。”

“你扒灰,无耻!天理难容。”

刘非挥挥手,尽管刘建又叫又闹,武士们还是将他推推搡搡押走了。刘非也感觉累了,在夜色中回到大妃的宫室倒头便睡。

饱受羞辱与蹂躏的梁媛,越想越没有活路,将白绫打结挂在房梁上,思前想后,头还是伸进了套中。

一阵夜风吹入,梁媛打了个寒噤,头脑清醒了许多。此身已污难再清白,便死又有何益,更不知父亲他现在怎么样了,自己应该活下来报仇啊,哪怕是与仇人同归于尽,也不能这样自缢白白死去。有了这样的信念,梁媛重又打定了主意,忍辱偷生也要活下来。

在这凄风苦雨的寒夜,梁玢家中一片悲凉景象。梁玢面对找上门来的主父偃,听了燕儿的哭诉,想到女儿十有八九凶多吉少,他一刻也忍不住了,拭去眼角的泪花,抽身向外就走。

“梁老先生,你要去何处?”主父偃急问。

“我现在就去王府要人。”

“你去不得。”主父偃阻拦。

“难道我就眼睁睁让女儿在魔窟里受尽凌辱吗?”

“难道明知是虎口,你还白白去送死吗?”

“拼着一死,我也不能丢下女儿不管哪!”

“梁老先生,眼下当务之急是设法救出梁小姐,而不是你去送死。”主父偃劝道,“阿明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江都王心黑手辣,惯于杀人灭口,你去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那你说该如何救人?”梁玢又眼中含泪,“动武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告官谁敢动江都王一根毫毛。”

主父偃已经过深思熟虑:“我反复思考过了,要扳倒江都王,惟有进京告御状了。”

梁玢摇摇头:“这御状是那么好告的?就凭你、我,在京城举目无亲,平民百姓想见到皇上,势比登天还难。”

“我去!”主父偃斩钉截铁信心十足地表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坚信是会将下情上达圣聪的。”

“但愿你此去一帆风顺。”梁玢取出一百两白银,“这是你进京的盘缠,足够你吃住花销,却无打通关节的费用,我的积蓄就这么多了,实在是抱歉。”

主父偃收好银子:“为了告状顺利,我也就不客套了。”

“主公子还要我做些什么,尽请直言。”

“我有一言奉嘱,就是在这段时间,你主仆二人最好另寻个安身之处,深居简出,莫抛头露面,以防王府杀人灭口。”主父偃说道,“我若能告准御状,你二人就是苦主和证人,万万少不了的。”

“那么我们日后如何相见?”

主父偃想了想:“聚宾楼酒家会面。”

三人分手,主父偃马不停蹄日行夜宿赶奔长安,一路奔波,受尽风霜之苦。这日下午,他终于进了长安城的朱雀门。也顾不得找店家下榻休息,他逢人便问,很快找到了宰相公孙弘的府邸。主父偃在马桩上拴好马匹,稍稍整理一下衣冠,随后拾阶而上。

门子早就注意到他,从懒凳上站起身:“你是什么人,受何人差遣,来相府有何公干?”

“门爷,烦请通报公孙相爷,我有机密大事求见。”

“你……”门子以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几眼,“说说你的来头,姓甚名谁,是何大事?”

“门爷,实在是抱歉,这些都不能让你知道。”主父偃特意卖关子,“事关重大,你知道反而有害。”

门子冷笑一声:“不说姓名,不讲来处,恕我不能通报。”

主父偃也回报以冷笑:“耽误了国家大事,你可有灭门大罪,勿谓在下言之不预也。”

门子见他风尘仆仆,言谈举止不俗,心说万一有重要事情被误,自己受牵累不值得,还是禀报一声,让相爷拿主意,脱了自己的干系为上:“你等着,待我进去通禀。”

公孙弘正在书房中批阅全国各地报来的呈文,门子小心翼翼入内躬身说:“启禀相爷得知,门外有一陌生公子求见。”

公孙弘头也不抬:“莫非又是求官求财求助之辈,我说过多次了,无名之流一律挡驾。”

“相爷,此人落落大方,不像寻常之辈,且又声称有事关国家的重大机密事,故小人不敢不报。”

公孙弘不觉放下手中笔:“他从何处来,是何人差遣,他的尊姓大名?”

“来人一字不肯多讲,道是事关机密,一切不见相爷无可奉告。”

“啊,是这样!”公孙弘起身踱步沉思,想了片刻,对门子说,“来人既然一定要见我,说不定真有什么大事,且带他来进见。倘敢耍戏老夫,就将他送长安府治罪。”

门子尊命,很快将主父偃带来。公孙弘劈头便问:“你声称有机密大事,老夫便是当朝宰相,就请当面讲来。”

主父偃看一眼门子:“下人在场,须不方便。”

公孙弘挥手令门子退出:“没你的事了。”待门子走出后,公孙弘绷着面孔,“讲吧。”

“此事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实在是干系重大呀!”

“什么!”公孙弘有些动怒了,“老夫国之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理万机,国事皆由我做主,没有功夫陪你闲聊,有话快快讲来。”

“不是小人不肯明言,只恐说出来您也难以做主。”

“既是信不过我,又何必登门求见。”

“晚生欲请相爷引见,晋见当今万岁面谈。”

公孙弘鼻孔中哼了一声:“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一介布衣书生,我堂堂宰相与你见面,已属格外破例,竟然得寸进尺,真是痴人梦想。”

“相爷睿智海怀,试想若无极为重大要事,晚生敢冒死求见吗?”主父偃不急不躁,“事关国家前途,望相爷莫因小节而误大事。”

公孙弘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和缓了口气:“你且将事因透露给老夫,以便我做出决策。”

“事情委实太重大了,不敢走露半点儿风声,相爷千万见谅。”主父偃心想,如果说出一枝半节,那就休想见到皇上。

公孙弘将了主父偃一军:“你信不过老夫,也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主父偃不退半步,反将公孙弘一军:“相爷当以国事为重,若实在不肯引见,晚生也就只好另寻门路了。”说罢,有意转身就走。

公孙弘迟疑一下:“公子且住。”

“怎么,相爷改变了主意?”主父偃头也不回。

“老夫便依了你,即刻随我进宫。”

“多谢相爷成全。”主父偃回转身来一拜。

肆马高车载着公孙弘来到未央宫,主父偃步行跟在车后。太监总管杨得意闻报来到宫门迎接:“啊,宰相大人,未经宣召进宫,有何大事面圣?”

公孙弘向身后一指:“这位是主公子,他声称有机密大事要面见万岁禀报,还说事关国家生死存亡,故而引他入宫。”

杨得意将主父偃上下打量几眼:“主公子,有话就同咱家说罢,自会为你转奏万岁。”

主父偃微然一笑,态度一如以往:“杨公公,此事干系重大,除非见到万岁,恕我不能相告。”

杨得意报以冷笑:“你可不要故弄玄虚,当心犯下欺君之罪。”

“倘若万岁认为在下是无理取闹,甘受惩处。”主父偃说得斩钉截铁。

公孙弘见状插言:“杨公公,这位主公子不像不知深浅之人,或许有机密大事,还是通报为宜。”

“好吧!”杨得意似乎不太情愿,“看在公孙丞相份上,咱家就为你上达圣聪,不过见与不见,就是万岁拿主意了。”

“小生恭候。”

杨得意步入内殿,精力充沛的刘彻正伏案作文章,卷首醒目的标题是《秋风辞》。杨得意近前略停片刻:“万岁,奴才有事启奏。”

“说嘛。”武帝心思全在文章上,头也未抬。

“公孙丞相引一布衣公子来见,口称有关系社稷安危的机密大事。”

“就命他向丞相禀明便了。”

“这人特别固执,不见万岁不肯吐露半句。”

武帝心说,一介布衣平民能有何等大事,莫不是危言耸听。反过来又想,普通百姓若无重大事由,谁敢冒险直面龙颜。

杨得意见武帝一时没有态度,便试探问道:“这人十有八九是个愣头青,送到长安府拷问,还怕他再装腔作势。”

“差矣。”武帝对人从不看出身贵贱,“此人既是口出狂言,想必是有些来历,待朕见过之后真伪即知,带他来见。”

杨得意没料到揣度圣意给弄拧了,赶紧说声:“遵旨。”

主父偃跟随公孙弘,在杨得意的引领下进入内殿参拜毕,武帝问道:“主父偃,有何要事定要见朕?当面奏来。”

“请万岁屏退闲杂人等。”

武帝挥了挥手,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们识趣地退下:“只剩下宰相和总管了,有话尽管讲来。”

“万岁,梁王刘武、江都王刘非、淮南王刘安、衡山王刘赐,他们串通一气,修兵治甲,密谋反乱,已是箭在弦上。”

武帝听着不觉坐直了身躯:“此话当真?”

“小民看来,决非空穴来风。”

“你是如何得知,又有何真凭实据?”

“万岁,容小民从头奏闻。”主父偃遂将路遇梁媛及刘建,被骗入江都王府险些丧命,多亏阿明相救,并把王府招兵买马阴谋作乱的过程讲述一番,“圣上,以刘非父子的作为,阿明之言决无虚妄。”

武帝沉思少许:“公孙丞相,如何看待此事?”

公孙弘对于天下诸王分权早已有意抑制,主父偃所说与他的政见恰好吻合,即不加思索答道:“天下诸王,多行不轨,各自坐大,蚕食皇权。臣以为,主父偃所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看呢?”武帝又转问杨得意。

“奴才愚见与公孙丞相相同,这些刘姓诸王再不削掉权柄,实为肘腋大患。”杨得意察颜观色附和之后,又为自己留条退路,“不过诸王经营百余年,无不兵精粮足,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武帝今日格外倾听下情:“主父偃,你既奏闻诸王谋反之举,依你所见,朕当如何应对?”

“万岁,常言道,先下手为强,应趁诸王羽翼未丰,联手未牢,先发制人,一网打尽!”

“说得好!”武帝从御座上站起,双眼中发出灼灼光芒,他要向威胁自己皇位的反对势力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