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密码》065. 吃粥不吃饭


9月16日凌晨1点30分。突然吹号举行一次紧急集合。大多数的同学还不知道是紧急集合,迷迷盹盹的动作很慢,有的到厕所里去,有的去洗脸,结果,经过20分钟之后,方才集合完毕。小蒋严厉地站在大家面前进行战时紧急集合的讲评,批评大家没有警惕心,动作不敏捷,而且不能保持肃静,同时提出要求,以后4分钟就要集合完毕。有一个同学赖在床上没有起来,小蒋就要他自动到悔过室去悔过两小时。

3点20分又响起号音,举行第二次紧急集合,这一次不到5分钟就集合完毕了。小蒋对大家说:“无论什么事,只怕不去做,要做一定可以做到的,同时现在在社会中,不但自己要对自己负责任,而且要对整个团体负责任,一个人不到或迟到,就会影响到几百几千人的工作。”

小蒋今天似乎成心要折腾学员们,来了个绝的,要求大家把上衣脱光,赤裸裸迎风跑步。章亚若等女学员允许穿汗衫。一般人看起来也许说这是不太雅观的,但小蒋认为这是彻底锻炼身体的方法。脱衣服后,他问他们舒服不舒服,学员们用很大的声音回答“舒服”。

小蒋命令说:“用你们两手把胸脯拍一拍,用你的双手互相擦一擦。”

大多数同学的身体还是第一次直接接触新鲜空气和太阳,可是都是很兴奋的。后来他问一个同学对赤膊运动的感想,他说:“一、感到自由没有拘束。二、感到轻松痛快。”

今天的天气特别冷,大家在操场上冻得抖抖索索,流鼻涕咳嗽。在出发以前,小蒋对大家说:“我看见你们有几位同学冷得发抖,这次是要你们知道没衣服穿的痛苦。我们知道秋风起,冬天快到,不知道有多少穷苦的老百姓不但吃不饱,而且穿不暖,你们不亲自学冻受冻,就不知冻的真正苦处在哪里。现在天气特别黑,四面东西都看不见,天快要亮的时候,一定是特别黑暗的,这就是告诉我们凡事业在胜利快到的前夕,一定是特别困苦的,但只要我们有决心,冲破了黑暗,光明一定会重新到来的。”

讲完后,他喊口令:“向右转,向光明前途齐步走!”

在这个口令之下,大家赤着膊在黑暗中一步步前进。小蒋又要大家脱掉鞋打赤脚,抬起头来不要怕冷,挺起胸来,拿出勇气来走路。赤脚走路,这是对大多数同学一次尝试,他看到许多同学都是忍着痛,咬紧牙根前进!走了十分钟,他又下了一个口令:“跑步走!”在这时,大家感觉痛亦无所谓了,只是不要命地跑。

赤脚赤膊的小蒋带着赤脚赤膊的学员跑步,旭日刚从东方起来,阳光照耀着这班欢快的赤膊汉。跑了15分钟,到了建春门河边,他要大家脱去长裤。大家对这个宣布都感到非常惊奇,但也只好照办,因为蒋营长已经率先脱掉了长裤。

在河边稍稍休息一下,小蒋对大家说:“我今天要与大家一道,赴汤蹈火。大家排成长队,手拉手,听到前进口令,必须前进,前面有刀山火海,也得闯过去,不能畏惧退缩。”讲完之后,他忽地一声口令“前进!”大家就向河水里前进了。最初水浅,大家有说有笑,觉得新鲜,那知越走越深,就不是滋味了。水渐渐齐及胸部,高个子的无所谓,矮个子可慌了,口中不停地“啊啊”叫。蒋经国个子也不算高,看来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别人见他向前走,自己怎好站着不动?而且自己被别人拉住不放,不容你不前进!直到“前进”得水淹到了下巴快要淹没了,蒋经国才下达“停止前进”的口令。于是大家赶快退回河滩。

在沙滩上,小蒋又下了一道命令:“向东方的朝阳前进,快跑!”结果,跑到底的只有48人。

跑步之后,小蒋又借事说理:“农村里的农夫农妇,城市里的挑夫,爬山越岭都是赤脚的,我们的脚和他们的脚是一样的,为什么他们能够走,而我们不能走呢?我们有脚不会用,应当感到惭愧,我们常常说能吃苦耐劳,但是我们不应当在口里说说就算,应当脚踏实地去做。”

赤脚跑步之后,他又带领学员们举行了一次强弱对比和气力比赛,就是互相摔跤角力。由他点名,群众公认,认为“强”的站一边,认为“弱”的站另一边,最后下令强与弱角力,背部全着地的是负方。 “公仆”们对于这个动作感觉很不自然,甚至有人认为是野蛮的。因为一般中国人都是不喜欢和人家比气力的,而是最后把自己的真正力量拿出来给人家看,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企图投机取巧来骗自己。所以开始摔跤时,大多数的同学都不敢动手,但是小蒋鼓励他们动手,结果没有力气的当然被打下去了。

小蒋又及时以事说理:“希望你们养成强大的力量来从事革命的工作,力量是决定一切的最主要的因素。今天我们所需要的:第一是力量,第二是力量,第三还是力量。”

小蒋又带领队伍跑进了农科所,农业技术人员训练班的学员已经在那里上操,他们一共有200名,都是从乡村里面来的壮年农民。过去训练班毕业的学员往往不能够和民众打成一片,因为他们都是知识分子出身,而这次小蒋要每保挑选一个真正的农民来农场受训。除了政治教育外,还告诉他们农业技术,怎样改良稻种,怎样改良肥料,怎样做水利工程,怎样消灭害虫等等实际问题。训练期间一共是两个月。经过一个半月的训练,他们的进步是比任何训练班来得快,他们的纪律比任何训练班好。看他们在那里上操,谁都会相信这是乡下的老表,泥腿子。夏令营的学员和农训班的学员一起上操,一起跑步。夏令营的学员到底是跑不过他们,跑了15分钟之后,训练班的学员一个都没有落伍,而夏令营的一大半都跑不动了。

小蒋又要他们举行了一次体力比赛,看谁能够把谁摔倒,比赛的结果,两方面差不多。他第一个和一个精壮老表比赛,他被老表摔倒了,他心服口服。最后,两方面挑出选手来作个别的比赛,夏令营的学员居然侥幸得到胜利。小蒋对夏令营的同学说:“这并不是你们的气力大,而是他们对你们客气。”有个学员顶撞他:“他们把你都摔倒了,还有什么客气?”于是大家大笑起来。

离开农场的时候,街上已经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看了这支赤膊赤脚的队伍,都感到非常奇怪。有个挑担的乡下人说:“长袍子的老表也赤起脚来了,真好!”

回到营部的时候,大家都感到非常兴奋,有许多同学脚已破了,但是还忍着说不痛。当时小蒋编了一个歌要大家唱:

赤脚走,赤脚跑,不痛,不痛,一点也不痛。吃得苦中苦,方才有成功。成了功,真快乐,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即兴式创作的打油歌,虽然文字粗糙,由于是触景生的情,大家很喜欢唱,越唱越笑,越笑越响,越笑越高兴,在哈哈的笑声中,忘记了一切的痛苦。

这么折腾了几小时,大家的肚子都饿瘪了。早饭前升旗的时候,小蒋又告诉大家,每个人只能吃四碗稀饭。这是他看了昨天学员访贫问苦的材料,看到那个老太婆每天到施粥厂只领得三合米的粥不够吃,突发奇想对学员说:“今天每个人只能吃四碗粥,不准私自另外进食。肚子饱的人不会晓得肚子饿的人的痛苦,今天大家饿一天肚子,就要大家晓得肚子饿的难受,就是要让你们深刻地了解穷人的痛苦。”

体力消耗那么大,四碗粥一泡尿就完了,这不是要命吗?一个个饿得腿脚打晃,头晕脑胀。

晚上降旗的时候,小蒋对饥肠辘辘的学员说:“刻苦耐劳是保障事业的胜利的第一条件。”他总结今天的训练精神是:养成勤劳俭朴的生活习惯。培养重秩序守纪律的精神。发扬大公无私积极向上的服务精神。养成冒险犯难的斗争精神。

在论文竞赛完毕后,他作了《怎样做一个钢铁好汉》的演讲,要求大家有钢一样坚强的革命意志,铁一样的强健体格,钢铁是熔炉里炼出来的,钢铁好汉是在艰难困苦的工作中磨炼出来的。为了振奋大家的精神,他又做了一个歌要大家唱:

讲习会,讲习会吃粥不吃饭。赤脚不穿鞋,肚子饿,拉裤带,脚底痛,咬牙根。疲倦了,就睡觉,不做亏心事,睡觉睡很好,呼呼呼。

当唱到“睡觉睡得好”的时候,他要大家坐下去装睡觉的样子,“呼呼”地叫,小蒋和一大群学员都变成了憨态可掬的孩子。他要继续折磨学员,又叫大家把被子毯子送交储藏室,让大家再尝尝没有被子盖的痛苦。小蒋逗得全体学员把一天的疲劳和肚子饿的苦都忘掉了,高兴地去睡觉,没有被子盖也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吃饭,大家感觉今天的饭比哪天都香都好吃,没有菜也能大口大口地吞咽。小蒋看着大家吃得香,笑了,又发挥了一番:“从苦中得来的甜,才是真正的甜。你们饿了一天肚子,今天吃饭,饭就特别香了。不要忘记,赣南还有许多饿肚子的老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