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共和谈演义》第113回 毛泽东万炮震金门 于右任一心思故乡


却说宋宜山回到香港后, 如实地写了一份约有15000多字的书面报告交许孝炎转呈蒋介石。报告中记述了与周恩来、李维汉见面和商谈的情况,记录了中共提议的4点意见, 还叙述了沿途及在北京的各种见闻,把共产党治理下的新中国写得很有一番新景象。,他还在报告中说:我以为,中共意图尚属诚恳,应当响应。大陆从工厂到农村,所到之处,但见政通人和,百业俱兴,民众安居乐业,与中共鱼水相依。因此,以前提的“反共复国”,似已无望。

报告送到台北,蒋介石一看叫台湾成为地方自治区便火冒三丈,越看就越生气,不等看完,就把报告往桌上一摔,说:“他把共产党说得那么好,半个月就被赤化了!”吩咐许孝炎:“告诉宋宜山,不必回台湾了,就留在香港算了,以免影响他人。将立法委员的薪饷每月寄给他。”

宋宜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台湾不能回,他动了去大陆的念头。可是大陆很快就开始了“反右”运动,黄绍闳、龙云、章伯钧、罗隆基、章乃器、王造时、储安平等人都受到批判,他一看,只好打消了念头,就在香港一直住了下来。1973年章士钊在香港逝世后,宋宜山和另外三位立法委员参加了追悼会,国民党当局遂以“附共”的罪名。宣布撤销他的立法委员职务。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且说1958年8月23日下午,全世界被金门岛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所震惊。

这次炮击行动是毛泽东在北戴河作出的重大决策。

毛泽东考虑到台湾的现状和国际形势,重新提出了国共之间举行谈判,以实现祖国和平统一的目标。他还警觉到美国总在尝试把台湾分割出去,成为一个单独的政治实体,“台独”分子一直得到美国的秘密支持。美国还一再策动国民党内部势力,企图推翻蒋介石,建立一个完全听从美国摆布的政权。因此,他及时强调由中国人自己和平解决台湾问题,也是为了打破美国制造“两个中国”或“台湾独立”的阴谋。蒋介石拒绝了和平谈判,不过始终坚持只有一个中国的立场,他对此还是赞许的。但是,蒋介石不肯放弃“反攻大陆”的口号,还不断进行骚扰,派遣特务,甚至派空军袭击福建地面目标。因此,他在继续提议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同时,仍然部署和筹划了对于金门的军事行动。1958年春天,他即指示福建军区司令员叶飞拟定了炮击封锁金门的方案。7月底,参战部队完成集结。

8月20日, 毛泽东在北戴河下了最后决断。他对彭德怀、林彪说:“我们立即集中力量,对金门国民党军予以突然猛烈的打击,把它封锁起来。经一段时间后,对方可能从金门、马祖撤兵或困难很大还要挣扎,那时是否考虑登陆作战,视情况而定,走一步,看一步。”

8月21日, 叶飞飞抵北戴河,与彭德怀住在一起,直通福建前线的专线电话随即架到了房间。

8月22日,毛泽东决定明天动手。

23日下午5点半, 随着一串串红色信号弹在金门岛四周升起,疾风暴雨般的炮弹从东、西、北各个方向射向金门北太武山国民党军阵地上。顷刻间,山摇地动,金门岛陷入火海和浓烟之中。

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炮击,守岛的国民党军毫无察觉,毫无准备。今天是星期六,他们正在一面举行周末聚餐,一面听国防部长俞大维训话。

炮弹倾盆而下时,刚训完话的俞大维被一个科长背入路边山石下躲避。金门防卫司令官胡琏拔腿就跑,侥幸跑回司令部。在桥头谈天的赵家骧、吉星文、章杰三位副司令官,于第一群炮弹落地爆炸时命丧黄泉。赵家骧担任过国民党军东北“剿总”的参谋长,是解放军的老对手,是辽沈战役中侥幸逃出的大官。章杰是空军将领,曾任空军副参谋长,在金门负责对空联络。吉星文是老西北军军官,“七七”事变时曾担任值守卢沟桥的团长,曾在何基沣将军指挥下奋起回击日军侵犯,一时闻名全国。

过了20分钟以后,国民党军的炮兵才自发地还击,发射了炮弹2000余发,很快就被解放军的炮火压了下去。 首次炮战持续了85分钟,解放军发射炮弹3万余发,金门国民党守军事后承认伤亡600人。

金门炮击使台湾十分震动。蒋介石一时摸不清毛泽东的意图,估计解放军会登陆金门,并有可能进攻台湾,于是在台北等城市实行紧急防空措施,一些部门还进行了疏散。蒋介石还向艾森豪威尔紧急求援。艾森豪威尔命令美军第七舰队主力开赴台湾海峡,其中包括4艘航空母舰。另有1艘航空母舰还从地中海的第六舰队急速调来。不大的台湾海峡,一下摆开了5艘航母。

金门岛,成了世界舆论关注的焦点。

此后,国共双方互相炮击,台湾海峡战火不断。

金门已经被封锁起来了,下一步怎么办?叶飞正准备登陆作战,不料毛泽东下达命令:福建前线自9月4日起,停止炮击3天,以观各方动态。

4日清晨,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新闻节目里播出中华人民共和国关于领海问题的声明。声明宣告:中国领海宽度为12海里,一切外国飞机和军用船舶,未经中国政府许可,不得进入中国领海及其上空。

这时人们才明白,毛泽东决定炮击金门,既为了促进解决台湾问题,也包含了解决中国领海线问题在内。意在显示:如果有什么人敢于藐视中国的领海线,那么就要请他尝尝炮击金门的滋味。从此以后,每逢美军舰船飞机越过中国领海线,中国政府发言人都要发出一次严重警告,并在华沙中美大使级会谈中提出交涉。美国虽然不承认中国的12海里领海权,但在行动中不得不注意这条领海线。

停止炮击3天的期限过去了, 9月7日,海上观察哨发来报告:海上出现由14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正朝金门海域驶来。

过一会儿观察得更清楚,这是一支由美台两方军舰混合编队组成的舰队,美国军舰上的星条旗已看得很清楚。

到底打不打?正在福建前线的叶飞紧急请示北京。

毛泽东回答:“照打不误!”

叶飞又请示:“是不是连美舰一起打?”

毛泽东说:“只打蒋舰,不打美舰。”

叶飞又问:“我们不打美舰,如果美舰向我开火,我们是否还击?”

毛泽东答:“没有命令,不准还击。”

事实上,解放军一发炮,美国军舰就急忙退出外海,徘徊观望,根本不管国民党舰只,也始终不发一炮。几天都是如此。

美国政府就台湾、金门局势争论不休。杜勒斯对中共炮击金门十分恼火,主张使用原子弹攻击中共机场。 艾森豪威尔断然否决,他在9月11日发表广播演说,表示赞同周恩来关于恢复中美大使级会谈的提议,虽然申明“绝不会在炮火威胁下退却”,却又向全美国道出真言:“我不会仅为金门而要求美国男儿作战。”

此后,国共双方继续开战:陆军互相炮击,海军、空军直接交战。战争,持续了40多天。

这时,美蒋矛盾愈演愈烈。杜靳斯公开发表讲话,要求蒋介石从金门、马祖撤兵。蒋介石则公开表示:“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亦不放弃金门群岛的寸土尺地!”

毛泽东意识到,美蒋双方为金、马是守是撤虽说矛盾尖锐,但金门岛上的守军甚至台湾岛上的政权,毕竟要依赖美国支援才能生存。解放军如果再施加封锁压力,势必导致压蒋介石向美国就范,从而使得美国更便于制造“两个中国”或支持“台独”。让金门、马祖留在蒋介石手里,不但有可能促进今后两岸关系的改善,也会使蒋介石有资本去抵制“台湾独立”的活动,从而维护国家的领土完整。

10月5日上午8时,毛泽东指示福建前线部队:“不管有元美机美舰护航,10月6、7两日,我军一炮不发,敌方向我炮击,我也一炮不还。偃旗息鼓,观察两天,再作道理。”

根据毛泽东的决定,中央军委确定了“打而不登,封而不死”的方针,要求福建前线部队减轻对金、马的军事压力,使金、马蒋军能够生存下去,同时仍要使其处于紧张的状态,拖住美国不得脱身。

10月6日凌晨,由毛泽东起草、以国防部长彭德怀名义发表的《告台湾同胞书》,震动海内外。文曰:

台湾、澎湖、金门、马祖军民同胞们:我们都是中国人。三十六计,和为上计。金门战斗,属于惩罚性质。你们的领导者们过去间太猖狂了,命令飞机向大陆乱钻,远及云、贵、川、康、青海,发传单,丢特务,炸福州,扰江浙。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打一些炮,引起你们的注意。台、澎、金、马是中国领土,这一点你们是同意的,见之于你们领导人的文告,确实不是美国人的领土。台、澎、金、马是中国的一部分,不是另一个国家。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没有两个中国。这一点,也是你们同意的,见之于你们领导人的文告。你们领导人与美国人订立军事协定,是片面的,我们不承认,应予废除。美国人总有一天肯定要抛弃你们的。你们不信吗?历史巨人会要出来作证明的。杜勒斯九月三十日的谈话,端倪已见。站在你们的地位,能不寒心?归根结底,美’帝国主义是我们的共同敌人。十三万金门军民,供应缺乏,饥寒交迫,难为久计。为了人道主义,我已命令福建前线,从十月六日起,暂以七天为期,停止炮击,你们可以充分地自由地输送供应品,但以没有美国人护航为条件。如有护航,不在此例。你们与我们之间的战争,三十年了,尚未结束,这是不好的。建议举行谈判,实行和平解决。这一点,周恩来总理在几年前已经告诉你们了。这是中国内部贵我两方有关的问题,不是中美两国有关的问题。美国侵占台澎与台湾海峡,这是中美两方有关的问题,应当由两国举行谈判解决,目前正在华沙举行。美国人总是要走的,不走是不行的。早走于美国有利,因为它可以取得主动。迟走不利,因为它老是被动。一个东太平洋国家,为什么跑到西太平洋来了呢?西太平洋是西太平洋人的西太平洋,正如东太平洋是东太平洋人的东太平洋一样。这一点是常识,美国人应当懂得。中华人民共和国与美国之间并无战争,无所谓停火。无火而谈停火,岂非笑话?台湾的朋友们,我们之间是有战火的,应当停止,并予熄灭。这就需要谈判。当然,再打三十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是究竟以早日和平解决较为妥善。何去何从,请你们酌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长彭德怀

1958年10月6日上午1时

这份《告台湾同胞书》发表后,金门岛上的气氛马上缓和下来。解放军停止炮击,国民党军在这7天也一炮不打。美国也表示“欢迎”,宣布从8日起暂停护航。

10月12日午夜, 7天期限已到,金门守军和居民又全部躲进坑道和洞里。13日凌晨,福建前线广播站播送了彭德怀给福建前线解放军的命令,也出自毛泽东的手笔。命令写道:

福建前线人民解放军同志们:

金门炮击,从本日起,再停两星期,借以观察故方动态,并使金门军民同胞得到充分补给,包括粮食和军事装备在内,以利他们固守。兵不厌诈,这不是诈。这是为了对付美国人的。这是民族大义,必须把中美界限分得清清楚楚。我们这样做,就全局说来,无损于已,有益于人。有益于什么人呢?有益于台、澎、金、马一千万中国人,有益于全民族六亿五千万人,就是不利于美国人。有些共产党人可能暂时还不理解这个道理。怎么打出这样一个主意呢?不懂,不懂!同志们,过一会儿,你们会懂的。呆在台湾和台湾海峡的美国人,必须滚回去。他们赖在那里是没有理由的,不走是不行的。台、澎、金、马的中国人中,爱国的多,卖国的少。因此要做政治工作,使那里大多数的中国人逐步觉悟过来,孤立少数卖国贼。积以时日,成效自见。在台湾国民党没有同我们举行和平谈判并且获得合理解决以前,内战依然存在。台湾的发言人说:停停打打,打打停停,不过是共产党的一条诡计。停停打打,确是如此,但非诡计。你们不要和谈,打是免不了的。在你们采取现在这种顽固态度期间,我们是有自由权的,要打就打,要停就停。美国人想在我国的内战问题上插进一只手来,他们叫停火,令人忍俊不禁。美国人有什么资格谈这个问题呢?请问他们代表什么人?什么也不代表。他们代表美国人吗?中美两国没有开战,无火可停。他们代表台湾人吗?台湾当局没有发给他们委任状,国民党领袖根本反对中美会谈。美国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其人民是善良的。他们不要战争,欢迎和平。但是美国政府的工作人员,有一部分,例如杜勒斯之流,实在不大高明。即如所谓停火一说,岂非缺乏政治常识?台、澎、金、马整个地收复回来,完成祖国统一,这是我们六亿五千万人民的神圣任务。这是中国内政,外人无权过问,联合国也无权过问。世界上一切侵略者及其走狗,通通都要被埋葬掉,为期不会很远。他们一定逃不掉的。他们想躲到月球里去也不行。寇能往,我亦能往,总是可以抓回来的。一句话,胜利是全世界人民的。金门海域,美国人不得护航。如有护航,立即开炮。切切此令!

国防部长彭德怀

1958年10月13日上午1时

两份文告都完全不同于一般的公文写法,写得气势磅礴,生动幽默,汪洋恣肆,文采斐然,是典型的毛泽东风格。这里全文引出,也便于读者诸君鉴赏。

10月25日,毛泽东又以彭德怀的名义起草了《再告台湾同胞书》,公开发表,宣布了今后对金门“单日打炮、双日不打”与对机场、码头、海滩和船只“四不打”的方针。

于是,台湾也宣布单打双不打。

从此以后,双方在金门单日相互打炮,已经是一种象征性的交火。炮击时虽然用的是实弹,但都是有意识地打在对方空旷无人地带、滩头或者无工事的山头,尽量不打死人。这种炮击,成了保持大陆与台湾联系纽带的一种特殊的方式。

戏剧性的炮击金门,从1958年一直延续到1979年元旦。那天,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长徐向前发表文告,宣布:

“为了方便台、澎、金、马的军民同胞来往大陆省亲会友、参观访问和在台湾海峡航行、生产等活动,我己命令福建前线部队,从今日起停止对大金门、小金门、大担、二担等岛屿的炮击。”

不过毛泽东和蒋介石都没能看到这一天。

再说鉴于蒋介石对国共和谈疑虑重重,抱住“反攻大陆”的信念不放,1960年5月22日, 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上,毛泽东、周恩来都认为:对蒋我们可以等待,解放台湾的任务不一定要我们这一代完成,可以留交下一代去做。要蒋现在过来也有困难,问题是要有这个想法,逐步地创造些条件,一旦时机成熟就好办了。

为把中共的诚意传递到台湾,促进海峡两岸关系的发展,周思来进一步通过各种渠道,采取各种办法开展工作,把抓住机会做国民党元老的工作作为争取台湾人士的一条重要渠道。

建国前夕,周恩来曾说:“于右任先生被挟持去了台湾,真是遗憾啊!”

建国后,屈武的老伴于芝秀一直随待她母亲——于右任的夫人高仲林住在西安。于老先生通过他在香港的一位老朋友吴季玉先生,和她们互通音讯。

1961年3月中旬, 章士钊由香港回到北京, 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 信中说:“胡子(人们对于右任的尊称)最近给香港吴季玉先生来信说:‘今年是我老伴的80寿辰,可惜我不在大陆,今年她的生日一定会很冷落,不会有人理睬她的。想到这点我十分伤心!’”

章士钊在信中最后说:“胡子的这种心情,请总理予以注意。”

周恩来接信后,立即将信转给屈武,要他以女婿的名义为于夫人做80大寿。周恩来自己也准备了一些礼物。屈武看信后,立即计算日期,于夫人的寿辰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但陕西的风俗,可以补寿。经请示,周恩来表示:陕西既然有此风俗,那就给于夫人补寿。还让人转达他的话:“决不能为这件小事使于先生心中不安。”

于是,屈武带着儿子、儿媳和于右任的外甥周伯敏同赴西安。遵照周恩来的指示,陕西省委统战部热情地操办此事。于右任在西安的亲戚故旧,包括他的老朋友陕西省副省长孙蔚如、工商业联合会主席韩望尘、全国政协委员茹欲立、知名人士杨子廉,以及省委统战部副部长李齐夷等,男男女女共20余人参加生日宴会。宴会上轻松欢快,谈笑风生。于夫人对党和政府的关怀深深感动。她兴致颇高,喜形于色,一再对大家表示谢意。

事后,屈武决定写封信,把这件事辗转告诉于右任,让他分享其快乐,同时使他知道周恩来代表政府对他和他留在大陆的家属的亲切关怀,但这就必须在信里写上周恩来的名字。那么这封信到台湾,如果被无孔不入的特务们发现,对于先生将产生什么后果呢?屈武反复思考,无以为计,于是就到邵力子先生家里向邵老请教。邵力子和于右任有几十年的深厚友情,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等屈武说明来意,邵力子略一沉吟,高兴地说:“有了,你在给于先生的信里,把周总理三个字改成‘濂溪先生’四个字就行了。——

看屈武有些不解,邵力子接着说:“抗战时期在重庆的时候,我和于先生住在一起,我们经常谈论历史名人,特别是多次谈到北宋名儒、理学的奠基人周敦颐。周的别号本来叫茂叔,他在庐山莲花峰下的小溪上筑室讲学,人称濂溪先生。当年我同于先生谈到周恩来的时候,总是称他为周先生,你在信里写濂溪先生,于先生一看就晓得指的是周总理,而别人看到是不会联系到周总理身上的。”

屈武按照邵力子所说的方法把信写好,连同祝寿时的照片等物请香港的吴季玉转交于右任。后来吴季玉给屈武来信说,于先生收到屈武的信和照片等,高兴到了极点,真是喜出望外,不禁热泪横流。特别是周恩来对他的关怀,更使他非常感动。他要吴季玉告诉屈武向周恩来表达他诚挚的谢忧。他对周恩来的称呼也用濂溪先生,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足见邵力子的设计和判断是很高明的。

就在屈武接到这封信第二天的一次晚会上,屈武见到了周恩来,并把吴季玉来信的内容报告了他。周恩来听了,很高兴地说:“只要于先生高兴,我们也就心安了。”

于右任晚年,在政治上颇不得志,曾几次想辞职。又因沦落天涯,困居孤岛,山河割裂,统一难期,欲返大陆故乡的风愿难偿而内心抑郁,苦闷不堪。因此,他写了不少怀念家乡、怀念大陆的诗词,透露出他对统一祖国的渴盼。

一次,于右任的长子在台北友人家中,发现有他父亲题句的“岁寒三友图”中堂一帧,乃将其携归,交父亲欣赏。这帧“岁寒三友图”是30年前,何香凝因对现实不满,寄情诗画,与经亨颐、陈树人合作而成,于右任为之题句。此刻,他欣赏之余,缅怀往事,思念旧友,感慨万端,便提笔在“岁寒三友图”中,补上了当年题句时漏写的一个字,又题七绝两首。其一曰:

二十余年补一字,完成题画岁寒诗。
相逢回念寒三友,泉下经陈知不知?

这首深切怀念大陆旧友的诗,《人民日报》曾予转载。当时人大副委员长何香凝尚健在,她见了于右任的诗,感慨颇多,以“遥寄台湾”为题赋诗三首,答于右任先生,内有“追怀往事念同游”、“数十年来如一日”之句。

当于右任身体日衰,自感于世无几时,思乡之心更切。他为自己的后事安排时,念念不忘地说:“我百年后,愿葬于玉山或阿里山树木多的高处,可以时时望大陆(旁注:山要最高者,树要大者)。我之故乡是中国大陆。”

1964年11月10日,于右任在台北磕然长逝。临终前,他写下了三章哀歌:

(一)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二)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三)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声声凄切,字字沉痛,深切地表达了老人对祖国大陆和故乡亲人的眷恋之情,反映了他盼望两岸统一的浓烈心愿。

屈武说:“这固然与于先生一贯的为人和思想有关,也是周总理长期工作的结果。”

正是:

隔山隔水不隔音,打断骨头连着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