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律》第一分之五:第六十四事


【宋】罽宾三藏佛陀什共竺道生等 译

五分律卷第九(弥沙塞)

◎佛在舍卫城。尔时六群比丘数数犯戒,诸比丘谏,乃至莫长夜受苦,皆如上说。六群比丘问言:「佛于何处制此法?」诸比丘言:「汝不知耶?」答言:「不知!」诸比丘言:「今当语汝,制法处所。」于说戒时,便语言:「佛于此中制法。」六群比丘言:「我今始知是法,半月布萨,戒经中说。」诸比丘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六群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说戒时作是语:『我今始知是法,半月布萨,戒经中说。』诸比丘知是比丘已再三说戒中坐,是比丘不以不知故得脱,随所犯罪,如法治;应呵其不知:『所作不善!说戒时,不一心听,不着心中。』波逸提。」

若比丘,与比丘受具足戒,即应教,为广说。

若二、若三于说戒中坐,若知、若不知,作是语,波逸提。

比丘尼亦如是(六十四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诸比丘数入波斯匿王宫,见诸美女生染着心,不乐修梵行,或有反俗作外道者。诸大臣见,作是言:「王何以不深藏宫女,乃使种种异姓见之!」

尔时阿难常受王供养,晨朝着衣持鉢入于后宫。时王与末利夫人同寝未起,夫人见阿难来,即便狼狈被衣下床,所被之衣极细而滑,不觉堕落惭羞蹲地。王便讥呵言:「我王事鞅掌,昏夜寝息,起不得早。如何比丘晨朝迳来?」阿难惭耻即还佛所,具以诸比丘入宫及己事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复自说阿难事,种种呵责,告诸比丘:「入王后宫有十过失:一者、若王醉时近余宫女,醉醒便忘;彼忽有娠,必疑比丘。二者、宫女见比丘,或有戏笑,疑有情故。三者、若王有密谋,外人得知,便当疑是比丘所传。四者、若王宫内亡失宝物,便当疑是比丘所取。五者、若夺一臣位,外人必言:『由比丘故!』六者、若有遭罪,外人必疑,比丘所为。七者、若有未应得官,而王与之;亦复疑是比丘之力。八者、若王好出游观,劳费事多,亦复疑嫌比丘使然。九者、宫内多诸美色,珍玩服饰,比丘见之必生染着,犯戒反俗。十者、若王子中有反逆者,必复疑是比丘所教。」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入王宫过门限,波逸提。」

时诸比丘佛制戒后,便不敢踰城门限乞食,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入宫,但不得过后宫门限!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入王宫,过后宫门限者,波逸提。」

尔时波斯匿王,年年与诸宫女出行国界,处处皆有离宫别观。有诸比丘暮至村落,求索宿处。诸居士言:「王今不在此宫,可入中宿。王信乐佛法,闻必欢喜!」诸比丘不敢,便无宿处。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诸比丘入王空宫,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王未出宝、未藏宝,若入,过后宫门限,波逸提。」

宝者:所重之物及诸女色,皆名为宝。

未出者:女在宫中,未出。

未藏者:女在此宫,未使藏隐。

尔时入后宫门限,双脚过,波逸提;随入远近,步步波逸提;若一脚过,突吉罗。

入余大臣、长者家,过内门限,突吉罗。

沙弥,突吉罗。

若王请入,不犯(六十五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拘萨罗、摩竭二国互相抄掠,二国中间道路断绝。王舍城比丘安居竟,作是念:「我今正当与贼同伴,乃得自致问讯世尊。设彼戍逻,以共贼伴收捉我者,波斯匿王信乐佛法,必不见罪。」便与贼俱到彼国界,果为所捉,将逻将所,白言:「此是贼!」逻将言:「着袈裟者,复是何等?」答言:「亦是贼!」比丘便自说言:「我非贼,是沙门释子!于王舍城安居竟,应问讯世尊,道路难嶮,故与共伴耳!」逻将言:「汝非沙门释子!必假此服来作细作!」便送王所,比丘自说如前,王便放之。左右群臣,有不信是沙门者言:「此贼假比丘服,王信乐佛法,其于放之!」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共贼伴行,波逸提。」

有诸比丘共贼道路行,不知是贼,既知便惭愧,谓犯波逸提;或下道避之,或留在后。贼即问言:「汝何故尔?」答言:「佛制不听共汝伴行。」贼闻是语,便大瞋恚,打诸比丘,剥衣赤肉。诸比丘还,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不知是贼,共行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知是贼,共伴行,波逸提。」

有诸比丘在道路行,与贼相遇,便生惭愧,谓犯波逸提。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不期共贼行,道路相遇,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与贼期共伴行,波逸提。」

有诸比丘与贼期共近道行,有不去者,有从异道者,皆生疑:「我等将无犯波逸提耶?」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虽与贼期共近道行,竟不去及从异路去,犯波逸提者,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与贼期共道行,从此聚落到彼聚落,波逸提。」

若共恶比丘期行,突吉罗。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

若诸难起,共期行,不犯(六十六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诸比丘与女人共道行,或一比丘,与一女人乃至众多;或二比丘乃至众多,与一女人乃至众多共行、渡水,更相见形,生染着心,或有反俗,作外道者。诸居士见,讥呵言:「沙门释子共女人同道,与将妇行有何等异?谁知此辈行于梵行!无沙门行,破沙门法!」

尔时有一居士数打其妇,打已出行,妇作是念:「夫数打我,密能见杀,今当避之!」于是便去;出聚落外,见一比丘,往趣问言:「大德!何行?」答言:「欲至某处。」于是女人便随后去。彼夫作是念:「我向打妇,或能自杀!」即便还家,觅之不见。问隣人言:「见我妇不?」皆言:「不见!」便出聚落,见一外道女,问言:「颇见如是如是妇人不?」答言:「见沙门释子将去。」彼人即急追之,及已,语比丘言:「何故将我妇走?」比丘答言:「我不作恶业,汝妇与我同道行耳!」妇复语夫言:「勿生恶心于此比丘,我共同道如亲无异!」夫闻妇言,作是念:「乃尔相欺,必已有恶事!」便打比丘垂死乃置,彼比丘作是念:「我今委顿,不任进路,当入火光三昧,以自消息,使身有力,然后前进。」念已,收敛衣鉢,入火光三昧,身中出烟。彼妇见已,语其夫言:「不信我语!观彼比丘身之所出!」彼比丘须臾,举身洞然。妇复语言:「不信我语!复观比丘其身云何?」彼比丘即以此三昧力,往到佛所,并以前事具白世尊。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与女人共道行,波逸提。」

有诸比丘共行,中道见诸女人,亦行此路,心生疑悔:「我等将无犯波逸提耶?」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比丘不期与女人共道行,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与女人期,共道行,波逸提。」

有诸比丘与女人期共道行,后不敢去,或从余道,犹生疑悔。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比丘虽先与女人期共道行,竟不去,或从余路去,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与女人期共道行,从此聚落到彼聚落,波逸提。」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六十七竟)。

佛在拘萨罗国,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游行人间。诸比丘或得屋中,或在树下,或在露地。

时六群比丘共十七群比丘大聚薪草,露地然火,在边坐炙。时有一蛇从木孔出,诸比丘见以物掷之,蛇即还入,得热复出;诸比丘复更掷之,蛇复还入,须臾顷复出,掷一比丘啮之即死。诸比丘围绕啼泣,诸长老比丘问:「汝等何故啼泣?」答言:「此比丘为蛇啮命过。」具说上事。诸长老比丘种种呵责:「汝等云何见蛇再三出,犹故不避,致令啮死?」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六群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然火,波逸提。」

时六群比丘使守园人、沙弥然火。诸长老比丘见,呵责言:「汝岂不闻,佛制不得然火耶?」答言:「我使守园人、沙弥然,非为有犯!」诸比丘言:「自然、使人然,有何等异?」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六群比丘:「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自然火,若使人然,波逸提。」

有诸病比丘问医,医言:「应服如是药,然火,洗浴。」病比丘言:「佛不听我自然火,及使人然。愿更教我服于余药!」医言:「大德!正应服此药,然火,洗浴。」诸比丘作是念:「佛若听我自然火,若使人然,病乃得差。」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病比丘然火,若使人然。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无病,若自然火,若使人然,波逸提。」

有诸比丘须煮羹粥,不敢然火。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诸比丘煮羹粥,不得为炙。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无病为炙故,然火,波逸提。」

诸比丘欲熏鉢,然火;及遮恶兽,然灯烛,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诸比丘有如是因缘,自然火,若使人然。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无病为炙故,自然火、若使人然,波逸提。」

若为炙然火,炎高乃至四指,波逸提。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六十八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诸比丘往知识家见严身宝,捉看,还着故处;后为人所偷,主还觅之,不知所在。有人言:「我见比丘捉!」便往问比丘言:「我失如是如是宝,比丘见不?」答言:「我向捉,还着故处。」主言:「从比丘捉,便不复见,可以还我!」比丘答言:「我实不取!」主不信,便与比丘作恶名声。

尔时有一外道囊盛五百金钱,到水边饮,忘不持去。有一比丘从后来见,作是念:「此是谁物?」即四顾望,见前一人,便作是念:「必是彼许,当持还之。」即取持去。彼人未远还忆金囊,即便驰还。比丘问:「汝何故还?」彼人便瞋言:「不吉利物!何以问我?」比丘言:「纵使我不吉利,汝应语我还意!」彼言:「我忘一囊在水边,故还觅耳!」比丘即出示之:「此是汝囊非?」彼人既见囊已,复更瞋言:「不吉利物!何以捉我囊?汝小住待,我数囊中物!」比丘答言:「我竟不解此囊,亦不看之。若欲取者,岂当示汝?恐汝失之,故持相还耳!」彼人复言:「我囊中有千金钱,今少五百,可以还我!」比丘答之如初,彼人便强牵比丘,到断事人所。

时断事人不信乐佛法,便非理断,即取反缚,打驴鸣鼓,于四衢道头欲杀之。时波斯匿王在高楼上遥见,问左右言:「彼是唯?」答言:「是沙门释子。」王即勅:「将还断事处,吾当自出!」即出问彼人:「汝何以苦此比丘?」彼人如上白王。王复问比丘,亦如上答王。王问彼人:「此实汝囊非?」答言:「是!」王即以五百金钱盛彼囊中,而囊不受。王复语言:「汝云囊中有千金钱,今何故不受?」彼人便自首言:「本实五百,我瞋故,诬比丘耳!」王即问断事者:「若人面欺王,当与何罪?」断事人言:「此人应死,财物没官。」王即用此法,藉取其财,反缚此人,打驴鸣鼓,于四衢道头杀之。有人语言:「汝诬沙门释子,应受此罪!若复诬谤,后当剧是!」或复有言:「沙门释子有曾取我宝,恐今是实!」时比丘白王言:「愿赐此人命,勿令佛法致恶名声。」王即放之,呵责断事人言:「若后复有如此断事,当如向治汝!」诸不信乐佛法者,种种讥呵:「我等俗人犹耻捉宝,沙门释子何故复尔?无沙门行,破沙门法!」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前后事具白世尊。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若捉宝、若宝等物,波逸提。」

尔时毗舍佉母着极上宝严身之具,与诸亲里游戏园林,林近祇洹,观察众人欢畅未已,作是念:「我今不宜同此放逸,幸可因此问讯世尊。」便将婢诣祇洹,到门复作是念:「我今不宜着此饰好,觐于世尊。」即脱宝衣着于堑边。时舍利弗经行遥见,毗舍佉母前礼佛足,却住一面,佛为种种说法,示教利喜,须臾而退,系念所闻,忘所着宝还。城门闭后,乃忆之,作是念:「若我语人失此宝者,或损佛法!」默然至晓。时舍利弗以是白佛,佛告舍利弗:「汝往取来!」受教即取。语舍利弗:「明日晨朝,自送还之!」受教即送,毗舍佉母赞言:「善哉,我有如是大师及同梵行!若余外道,得此物者何缘还我?我昨夜已舍,今应卒之!」即持施四方僧,白舍利弗:「可以此作招提僧堂。」舍利弗不敢受。以是白佛,佛言:「受之!」

复有诸居士五日一入僧坊问讯,或脱指环、或脱耳宝,去时皆忘;诸比丘见不敢取,有异人见便取持去。诸居士还入僧坊求觅,问诸比丘:「我失如是如是宝,比丘见不?」答言:「我见,不敢取。」诸居士言:「大德见之,如何不取?可以还我,出家之人何须此物?」答言:「我实不取!」彼遂不信,便与比丘作恶名声。

复有诸比丘共伴行,一处宿,伴中有忘物去者。比丘见不敢取,余人取之。诸伴问比丘:「我失如是如是物,大德见不?」答言:「我见,不敢取。」诸伴言:「大德见之,如何不取?可以还我,出家之人何须此物?」答言:「我实不取!」彼遂不信,便与比丘作恶名声。诸比丘作是念:「若世尊听我等于僧坊内及宿处,若自取宝,若使人取者,居士可不失宝,亦使我等不致恶名。」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诸比丘于僧坊内、若宿处,自取宝,若使人取。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若宝、若宝等物,若自取、若教人取,除僧坊内及宿处,波逸提。若僧坊内及宿处,取宝、宝等物,后有主索,应还。是事应尔!」

宝者:真珠、摩尼、琉璃、珂玉、金银。

宝等物者:一切余物。

僧坊内者:僧住处、属僧地。

宿处者:僧坊外,他家宿,及共伴行,野宿处。

比丘僧坊内见物,应使净人取;若无净人,应自取举之。若有人索,应集僧问其所失物相,然后还之。若取举已,欲余行者,应嘱后人。

若比丘到他家见有物,应使净人举;若无净人,应自举。若有人,应即嘱此人,而后去;若无人,应呼主人出付嘱,然后去。

比丘共伴同道行,若见物,应使净人取;若无净人,应自取还之。还时,应集众人先问:「汝失物不?」若言:「失!」应问:「何物?」若如其语,然后还之。

若与伴别道行,而不相及,至聚落应寄信乐优婆塞还之。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六十九竟)。

佛在王舍城。尔时诸比丘日再三浴,多用澡豆,诸居士见,讥呵言:「此诸比丘数数浴,所用澡豆,如王大臣!其本出家欲求解脱,不念诵经、恶露等观,而反日夜修饰身体!无沙门行,破沙门法!」

时有相师,语瓶沙王言:「寻当有一不吉星出,王应在某泉水中浴,以穰其灾。若不尔者,或致失国,或忧身命!」王便勅左右,料理彼泉。即受教往,见诸比丘满中洗浴,还以白王。王言:「待比丘浴竟!」如是昼夜各三遣参,一去一来都无空缺。婆罗门复语王言:「此星垂出,若出后浴,便无所益!」王闻此语,即便严驾出,到泉水所,于下流浴。诸臣以此讥呵:「沙门释子不知时宜!不勤、不念观身恶露。但志修饰,洗浴身体!无沙门行,破沙门法!」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半月内浴,波逸提。」

有诸病比丘,医言洗浴乃差。诸比丘言:「佛不听我等数浴,愿思余方!」医言:「唯有洗浴,更无余法。」诸比丘作是念:「佛听病时数浴者,我病便差。」

复有诸比丘种种作,埿土污身,衣被垢秽,以此益疲,作是念:「佛听作时数浴者,疲极必差,衣被净洁。」

复有诸比丘在路行疲极,欲洗浴而不敢,作是念:「佛听行路时,数洗浴者,疲极得差。」

复有诸比丘风雨尘坌,埿污衣服,作是念:「佛听风雨尘坌埿污时,数洗浴者,可得不为尘、埿所污。」

春余一月半,夏初一月,诸比丘热闷汗出,作是念:「佛听热时数洗浴者,可无此患。」各以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诸比丘病时、作时、行路时、风雨时、热时数洗浴,无犯。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半月内浴,除因缘,波逸提。因缘者:病时、作时、行路时、风雨时、热时,是名因缘。」

病时者:疾病须浴。

作时者:断理种种事,乃至扫房内地。

行路时者:一由旬、二由旬,乃至行半由旬。

风雨时者:为风雨尘埿之所污埿。

热时者:热闷汗出。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

若洗浴师及病人,身体已湿,因浴,不犯(七十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十七群比丘作新房,六群比丘欲在中住,驱十七群比丘;十七群比丘不肯出,便打之,彼即大唤。诸长老比丘问:「何故大唤?」答言:「六群比丘打我!」诸长老比丘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六群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打比丘,波逸提。」

有比丘食噎,倩比丘搥背,诸比丘不敢,便死。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比丘,不以瞋心打比丘,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瞋故打比丘,波逸提。」

若打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余人及畜生,突吉罗。

若比丘尼,打比丘、比丘尼,波逸提;打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余人及畜生,突吉罗。

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打五众、余人及畜生,突吉罗(七十一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六群比丘复来十七群比丘房中求住,彼不肯出,便以手拟如打相,彼复大唤。诸长老比丘闻,出问:「汝何故大唤?」答言:「六群比丘欲打我!」诸长老比丘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诸比丘僧,问六群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以手拟比丘,波逸提。」

有诸比丘说法时,以手语,或示处所,便生疑悔:「我无将犯波逸提耶?」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比丘不以瞋心手拟比丘,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瞋故以手拟比丘,波逸提。」

若拟手及,波逸提;拟手不及,突吉罗。余如上打比丘中说(七十二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十七群比丘受所作房,六群比丘以上坐故,次入中住,彼便避在左右房。六群比丘作是议言:「十七群比丘惭愧畏慎,逼近我住,必见我过!我等当作方便令其远去!」便往语言:「此先是空房,多有恐怖事。汝等莫于中住!」十七群比丘言:「我坚闭户,何所应畏?」六群比丘于是夜闇中,作种种恐畏相,明旦问十七群比丘:「汝等昨夜得安眠不?」答言:「我等闻恐畏相,闭户思惟,都无所畏!」六群比丘复共议言:「我等不能以此令其恐怖,当伺其出外,入其床下。」即便盗入,于夜闇时,或牵其衣,或牵其脚,或举其床移着异处。于是十七群比丘便大惊唤,诸长老比丘来问:「何故大唤?」答言:「此间不应有贼,不知谁牵我衣?谁牵我脚?谁举我床移着异处?」诸长老比丘即持火照见,六群比丘蹲其床下。问言:「汝等何为在此?」答言:「欲恐怖十七群比丘!」诸长老比丘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六群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恐怖比丘,波逸提。」

有客比丘问旧比丘言:「此房中应何所畏?」或不敢语,或语已生疑,惧犯波逸提罪。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比丘,不故恐怖比丘,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故恐怖比丘,波逸提。」余如打比丘中说(七十三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达摩比丘作是念:「跋难陀先夺我衣,佛由是呵责我,为诸比丘结戒。我今当于僧中,说其犯僧伽婆尸沙。」念已,即往上座比丘所,语言:「跋难陀与女人身相触、麁恶语、赞叹自供养身。」诸比丘问:「汝云何知?」答言:「我共行,见作此事。」诸长老比丘呵责言:「汝云何不瞋时覆藏?瞋便发露?」呵已,以事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达摩:「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覆藏比丘麁罪,波逸提。」

有诸比丘不知他所犯是麁罪,后乃知之,生疑悔:「我将无犯波逸提耶?」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不知比丘所犯是麁罪,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知比丘犯麁罪覆藏,过一宿,波逸提。」

若从平旦至明相未出,一一时,突吉罗;明相出,波逸提。

沙弥,突吉罗。

若欲说,无人;若恐难起,覆藏,不犯(七十四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跋难陀作是念:「达摩比丘许我共行,以衣与之,既不肯去,还取其衣;世尊以此见责,为诸比丘结戒。彼后复出我罪,我今当以无根僧伽婆尸沙谤之。」作是念已,语诸长老比丘言:「我实触女人身、作麁恶语、自叹供养身,达摩比丘亦复如是。」诸比丘问:「汝云何知?」答言:「我共行见!」诸比丘呵责言:「汝云何以无根僧伽婆尸沙谤比丘?」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跋难陀:「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以无根僧伽婆尸沙谤比丘,波逸提。」

谤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

比丘尼,谤比丘、比丘尼,波逸提;谤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

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谤五众,突吉罗(七十五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跋难陀作是念:「达摩比丘许我共行,乃至复出我罪亦如上说。我以无根僧伽婆尸沙谤之,不能有损。我今当复以余事治之!」便至其所,语言:「汝是我弟子!我是汝师!汝先犯我,我亦犯汝。今共和解勿复相嫌,便可如先共至诸家,食多美食。」彼即和解随从而行。跋难陀辄将至无食处,有来请者,便眴眼、手语、作相令去;筹量还寺,不复及中,便发遣之,语言:「此今无食,汝可还寺!」彼既去已,至所请家食多美食。达摩还寺遂不及中,跋难陀食后还归,问达摩言:「汝及食不?」答言:「不及!」复诈慰喻言:「汝今虽失一食,明当令汝得极美者!」明日所往,亦复如上。如是至三,语达摩言:「我比将汝所诣,皆是得美食处,而不得之。恐是汝先人所责,天神所忿,或复是汝罪业所致,勿怨于我!汝可速归及中至寺!」达摩驰还,复不及中,积日飢羸,不能复起。跋难陀食后,还至所住,复问:「汝及食不?」答言:「不及!」便语言:「汝欺诳师,应如是治!汝后若复作,当使剧是!」达摩于是始觉师诈,大唤瞋言:「云何比丘作是欺诳,使我三日绝食殆死?」诸长老比丘问:「汝何故大唤?」答言:「跋难陀三日恼我,使我绝食!」诸长老比丘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跋难陀:「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语比丘:『共到诸家,与汝多美饮食。』而不与,发遣令还,波逸提。」

有诸比丘将诸比丘共至诸家,不能得食,生惭愧心,作是念:「我将无犯波逸提耶?」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比丘不为恼他,不得食,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语彼比丘:『共到诸家,与汝多美饮食。』为恼故不与,发遣令还,波逸提。」

有诸比丘将看病比丘到诸家,为病比丘请食,恐病人失中,遣令速还。既发遣已,便生惭愧:「我故当不犯波逸提耶?」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比丘不为独食故,发遣他比丘,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语彼比丘:『共到诸家,与汝多美饮食!』既到不与,作是言:『汝去!共汝若坐、若语不乐,我独坐、独语乐!』欲令彼恼,波逸提。」

若比丘,作此恼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乃至畜生,突吉罗。

若比丘尼,作此恼比丘、比丘尼,波逸提;恼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乃至畜生,突吉罗。

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作此恼五众,突吉罗(七十六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众多比丘共伴行入拘萨罗国,遇贼剥脱,衣鉢都尽,到一逻所。逻将问言:「大德!何处遇贼?」答言:「某处。」即与逻人共议:「若王闻比丘在我等界遇贼,必当罪我。」便语比丘言:「大德!小住,我当逐取此贼。」便出追逐,须臾及之,即便重围,索诸衣物,皆悉得之。染衣、白衣各着一处,逻人议言:「当先还谁?」有人言:「应先还比丘,王信乐佛法,闻者必喜!」便语比丘言:「可各取衣!」诸比丘于衣上生疑,或言是我衣,或言非我衣,遂不敢取。逻人问:「何以不取?」答言:「我不自识衣,是以不取?」逻人言:「次识者取!」于是外道便取比丘好衣,比丘后得外道恶者。逻人知沙门释子皆着好衣,而今反得外道恶服,语言:「汝等沙门有何奇特?尚不知衣相,云何知心?若知衣相,外道何由得汝好服?」诸比丘往到佛所,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更问诸比丘:「汝实不识衣相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新得衣,应三种色作帜:若青、若黑、若木兰。若不以三色作帜,波逸提。」

若不作帜,若着,着着波逸提。

若不着,宿宿波逸提。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

若新得衣,先已作帜,不作,不犯(七十七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十七群比丘衣鉢什物布散诸处,不得收敛,六群比丘便取藏之。彼既觉失,问六群比丘言:「我如是如是物,在此在彼,谁持去者?」答言:「向来人非一故,当不持去耶?」即问:「向者来人,皆何处去?」答言:「东西南北,莫知所之?」时十七群比丘四出追逐,及向来人,语言:「我失衣鉢、坐具、针筒,可以还我!」诸人言:「大德!我为法来,不为作偷!」得此语已,羞惭而反。六群比丘问言:「汝等竟见向来人不?」答言:「见!」「得衣不?」答言:「不得!」于是六群比丘出衣鉢示之:「此是汝衣鉢非?」答言:「是!」诸比丘见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六群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自藏比丘,若衣、若鉢、坐具、针筒,如是一一生活具,若使人藏,波逸提。」

复有比丘不举衣鉢什物,诸比丘不敢为举,便失去,以此被疑,得恶名声,作是念:「若佛听我等为人举衣物者,彼既不失,我等不致此恶名声。」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若不为藏故,为人举衣,犯波逸提,无有是处。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为戏笑故,藏比丘若衣、若鉢、坐具、针筒,如是一一生活具,若使人藏,波逸提。」

若藏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乃至畜生物,突吉罗。

若比丘尼,藏比丘、比丘尼物,波逸提;藏余人物,突吉罗。

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藏五众物,突吉罗(七十八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六群比丘有势力,余善比丘无势力。六群比丘遮善比丘羯磨,乃至佛种种呵责,皆如前如法断事中说。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僧断事时,如法与欲竟,后更呵,波逸提。」

后更呵者:言我本不作如是与欲。

若僧不作羯磨断事,后呵,突吉罗。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七十九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诸比丘须一一衣,众僧已与。后时更得现成三衣,共议言:「今此衣应当与谁?」或有言:「应先与世尊。」或有言:「应先与大迦叶。大迦叶,世尊常所赞叹,又是上座。」六群比丘言:「应先与瞿伽梨。」诸比丘以是白佛。佛问诸比丘「迦叶少多求衣不?」答言:「不求,与然后取。」

佛因是说偈言:

「此衣无欲衣, 不施有欲者,
 不能调其意, 不任此袈裟;
 已能离贪欲, 于戒常一心,
 如是调心者, 乃应此衣服。」

佛语诸比丘:「应以此衣与迦叶。」即以与之。于是六群比丘,作是言:「今诸比丘随知识,回僧物与!」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六群比丘:「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作是语:『诸比丘随知识,回僧物与。』波逸提。」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八十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达摩比丘作是念:「跋难陀先夺我衣,佛呵责我,为诸比丘结戒;我说其犯僧伽婆尸沙,彼复以无根僧伽婆尸沙谤我;又断我食,至于三日!我当云何以报此怨?」复作是念:「彼于我间作净施衣,不复还之,足以报耻!」便不复还。跋难陀后从索衣,达摩言:「师先布施,今云何索?」跋难陀言:「我作净施,不作布施!」犹不还之。跋难陀便强夺取,彼即大唤。诸长老比丘闻,皆出问:「何故大唤?」答言:「跋难陀强夺我衣!」诸长老比丘呵责跋难陀:「云何净施与不可信人,而复还夺?」复呵责达摩:「人净施汝,云何不还?」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跋难陀:「汝愚痴人!实净施与不可信人不?」答言:「实尔。世尊!」复问达摩:「汝愚痴人!他实净施汝,汝不肯还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

「不应净施与五种人:一者、不相识;二者、未相谙悉;三者、未相狎习;四者、非亲友同师;五者、非时类。无此五法,然后可以净施与之。

「复有二法不应净施:一者、不能赞叹人;二者、不能与人作好名称。

「复有二法不应净施:一者、不能为人受重物净施,护如己有;二者、己有重物,不能净施,彼用不恨。

「复有二法不应净施:一者、不知彼在世以不;二者、不知彼在道以不。」

诸比丘作是念:「佛听我等净施。」便净施父母、兄弟、姊妹。以是白佛,佛言:「不应净施白衣,应净施五众。」

有诸比丘独住房中,有长衣不知云何作净施,以是白佛。佛言:「应作遥示净施。」

若于三衣中须有所易,应偏袒右肩,脱革屣,胡跪,捉衣,心生口言:「我此某衣,若干条,今舍。」第二、第三亦如是说。

然后受所长之衣,亦如前法,心生口言:「我此某衣,若干条受。」第二、第三亦如是说。

如是受已,所舍之衣应用净施,复应如前法,心生口言:「我此长衣净施某甲,从彼取用。」

若不须易受者,所长之衣应即如是净施。

独净施法,至十一日,复应如前法,心生口言:「我此长衣从某甲取还。」然后更如前法受持、净施。

若对人净施,应作展转净施,如前法捉衣,作是言:「我此长衣,于长老边作净施。」彼比丘应问言:「长老!此衣于我边作净施,我持与谁?」答言:「于五众中随意与之。」彼比丘即应语言:「我今与某甲,长老若须,从彼取用,好爱护之!」彼受作净施比丘,后以此事,语所称名比丘;所称名比丘,恐犯长衣罪,不敢受。不知云何,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不应语所称名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与比丘、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净施衣,还夺,波逸提。」

比丘尼亦如是。

若与彼衣从索,彼还而取,不犯(八十一竟)。◎

◎佛在王舍城。尔时跋难陀常受一家供养,彼后请僧,时跋难陀晨朝着衣持鉢入城,到诸家处处语说。彼唱时至,诸比丘着衣持鉢,往到其舍,众坐已久,语主人言:「日时欲过,何不下食?」答言:「我为跋难陀故请僧,须待其到。」时跋难陀逼中方至,诸比丘有食者、有少食者、有不食者。主人以此,嫌呵跋难陀言:「沙门释子有何急事?先受我请,而过诸家,逼中方来,令诸比丘不得食我所供养食,使我多办饮食,而成无用!」诸比丘种种呵责跋难陀言:「汝不能饶益佛法,乃作如是苦恼众僧!」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跋难陀:「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受他请,食前至余家,波逸提。」

后时跋难陀主人自担熟食诣僧坊,供养僧及跋难陀。跋难陀食先,竟便去,行到余家。使更集僧欲下异食,以跋难陀不在,久不下之。诸比丘语言:「日时垂过,何不下之?」答言:「我本为跋难陀,须来便下。」跋难陀竟不来,遂不得下。彼种种讥嫌跋难陀,诸比丘亦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跋难陀:「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受他请,食前食后行到余家,波逸提。」

有诸比丘有僧事、塔事、私事,须入余家,不敢去。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诸比丘白余比丘,然后得去。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受他请,食前食后行到余家,不白余比丘,波逸提。」

或有诸比丘相嫌,不共语;或坐禅、或熟眠,不知白谁。出门见诸比丘,便走逐大唤遥白。诸居士见,讥呵言:「诸比丘如鹿走,如兔走,如秃枭鸣!无沙门行,破沙门法!」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不应遥白!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受他请,食前食后行到余家,不近白余比丘,波逸提。」

诸比丘作是念:「衣时亦当白不?」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除衣时。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受他请,食前食后行到余家,不近白余比丘,除因缘,波逸提。因缘者:衣时,是名因缘。」

若白至东家,而至西家,不名为白。

若不白到诸家,一脚入门,突吉罗;两脚入门,波逸提。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

若白至一家,因此至余家,不犯;若无比丘可白,亦不犯(八十二竟)。

佛游拘萨罗国,与大比丘千二百五十人俱。诸比丘或得房宿、或得树下、或在露地。时六群比丘晨朝着衣持鉢,于街巷中共诸白衣,论说世事,至于日暮。行人见之,讥呵言:「此非出家语论之处,何不住阿练若处,守摄诸根?」或有言:「此辈不乐佛法,不敬戒律,得语戏处,便忘日暮耳!」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六群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非时入聚落,波逸提。」

有诸比丘有缘事,须非时入聚落,而不敢入。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有缘事,非时入聚落。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非时入聚落,不近白善比丘,除因缘,波逸提。因缘者:难时,是名因缘。」

沙弥,突吉罗。

若行路经聚落,若暮须往宿,若八难起,皆不犯(八十三竟)。

佛在王舍城。尔时去城不远有一神树,众人奉事,至节会时七日乃止,四种兜罗贮荐弃之而去。诸比丘于后收取,以贮绳床、木床及作枕褥。诸白衣见,讥呵言:「此物臭秽,好生诸虫,云何比丘坐卧其上?无沙门行,破沙门法!」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以兜罗贮坐卧具,波逸提。」

兜罗者:柳华、白杨华、蒲梨华、睒婆华。

若发心及方便欲贮,皆突吉罗;作成,波逸提。

若不坏,若坐,坐坐波逸提;若卧,卧卧波逸提。

若他与,受,波逸提。

要先弃,然后得悔过;若不尔,罪益深。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八十四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诸比丘畜高床,老病比丘上下床时,堕地破伤或露形体。诸白衣见,讥呵言:「此诸沙门,如王、如贵人,奢豪无俭。」

时波斯匿王以所坐卧床,与跋难陀。跋难陀得已,于房内敷。世尊常法,五日一按行诸房。跋难陀白佛言:「看我住床!」佛呵责言:「汝愚痴人!如何安生死窟宅,无求出意?汝不应自畜高床,敷锦绣褥,犯者突吉罗!」即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自作坐卧绳床、木床,足应高修伽陀八指,除入髀;若过,波逸提。」

若自作床、若使人作,若高皆应截,罪应悔过。若得高床施,受时应作是念:「此床不如法,我当更截。」若不作是念受,波逸提;亦应先截,然后悔过。

比丘尼亦如是。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八十五竟)。

佛在王舍城。尔时诸比丘用骨牙角作针筒,便诸处求,若粪扫中拾用作之。诸居士见,讥呵言:「此诸沙门如狗、如鸟、如牙角师,不净可恶!」

复有诸比丘至屠杀处,见欲杀时,豫从乞之。诸屠杀者,皆讥呵言:「观此沙门,唯欲多杀,见杀便喜!昼夜常说慈愍,护念众生;而今无有仁恻之心!」

时有牙角师,信乐佛法,常供给诸比丘,或自出牙角为作,或索牙角而为作之,以是致弊;余人不得复有所作。家人自相谓言:「若常为沙门作奴,我等便应各分生活!」隣人语言:「汝信敬沙门方当穷困!」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用骨牙角作针筒,波逸提。」

若比丘,发心及方便欲作,突吉罗;成已,波逸提。亦应先坏,然后悔过。

作灌鼻筒,不犯。余如床中说(八十六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诸比丘不敷坐具坐僧床褥,垢腻污之。复有一比丘失于大便,谓是风出,既觉洗浣,于房前晒。世尊问阿难:「此是谁褥!」即具以答。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不应不敷坐具,坐僧床褥,犯者突吉罗!今听诸比丘,护身、护衣、护僧床褥故,畜坐具。」

诸比丘作是念:「佛已听我等作坐具。」便广大作,垂地污埿。诸居士见,问诸比丘:「此是何衣垂地?」答言:「是我等坐具。」便讥呵言:「大德!何不称身作之?虽复出家,财岂应不惜?释子常说,少欲知足,而今如此!无沙门行,破沙门法!」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作尼师檀,应如量作:长二修伽陀磔手,广一磔手半;若过,波逸提。」

长老优陀夷身大,坐具小,不足容膝,于佛按行房时,牵挽坐具,如牵皮法。佛问:「何故作此?」答言:「世尊!我身大,而坐具小,作此牵挽,欲令广长。」佛呵责言:「汝愚痴人,犹不离戏笑!今听更益头磔一手。」即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作尼师檀,应如量作:长二修伽陀磔手,广一磔手半;若续,方一磔手。若过,波逸提。」

续方一磔手者:截作三分续长头;余一分帖四角,不帖则已。

除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弥尼,余如床中说(八十七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毗罗荼比丘体生痈疮,脓血流溢;衣服着疮,脱时剥痛。佛行房见,问彼比丘:「汝病小差,苦可忍不?」答言:「病不差,苦不可忍!衣服着疮,脱辄剥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今听诸比丘,护身、护衣、护僧坐褥故,畜覆疮衣,用细滑物作。」诸比丘作是念:「佛听我等作覆疮衣。」便大作,通裹头足,曳地污埿。诸居士见,种种讥诃,如尼师檀中说。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诸比丘:「汝等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作覆疮衣,应如量作:长四修伽陀磔手,广二磔手。若过,波逸提。」

覆疮衣,病疮时着;疮差,应净施。余如坐具中说(八十八竟)。

佛在舍卫城。尔时佛听毗舍佉母施僧雨浴衣,诸比丘便广大作,诸居士讥呵,乃至诸比丘以是白佛,皆如上说。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作雨浴衣,应如量作:长五修伽陀磔手,广二磔手半。若过,波逸提。」余如覆疮衣中说(八十九竟)。

佛在舍卫城。时诸比丘作修伽陀衣已量衣,若过。居士讥呵,乃至诸比丘以是白佛,皆如上说。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作修伽陀衣已量衣,若过,波逸提。修伽陀衣已量者:长九修伽陀磔手,广六磔手,是名修伽陀衣已量。」

难陀短佛四指,不知云何作衣,以是白佛。佛言:「听难陀衣,短佛衣二指。」

复有诸比丘短小,不知云何作衣,以是白佛。佛言:「听随身长短作衣。」余如雨浴衣中说(九十竟)。

佛在王舍城。尔时难陀、跋难陀共作是议:「世尊已制回欲与僧物入己,犯尼萨耆波逸提。我等今当回以相与。」便各说诸檀越,更互得之。诸长老比丘闻,种种呵责,以事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难陀跋难陀:「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今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知檀越欲与僧物,回与余人,波逸提。」

余如回欲与僧物入己中说(九十一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