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延州故丰林县城 (1) ，赫连勃勃所筑 (2) ，至今谓之“赫连城”。紧密如石，斸之皆火出 (3) 。其城不甚厚，但马面极长且密 (4) 。予亲使人步之，马面皆长四丈，相去六七丈。以其马面密，则城不须太厚，人力亦难攻也。予曾亲见攻城，若马面长，则可反射城下攻者；兼密则矢石相及，敌人至城下，则四面矢石临之。须使敌人不能到城下，乃为良法。今边城虽厚，而马面极短且疏；若敌人可到城下，则城虽厚，终为危道。其间更多刓其角 (5) ，谓之“团敌” (6) ，此尤无益。全藉倚楼角以发矢石，以覆护城脚，但使敌人备处多，则自不可存立。赫连之城，深可为法也。
【译文】
延州旧丰林县城，是赫连勃勃时建筑的，至今还叫“赫连城”。其城墙结实得像石头，用镢头刨它会迸出火花。城墙不甚厚，但马面很长而且密集。我曾亲自派人量过，马面都长达四丈，相互间隔有六七丈。因为马面密集，所以城墙不必建得太厚，人力也难攻破。我曾亲眼见过攻城，如果马面长，就可以用弓箭反射城下的攻城者；同时马面又密集，则箭矢、炮石的射程都能互相连接起来，敌人若攻至城下，就四面都有矢石交下而降到他们头上。必须使敌人到不了城下，才是守城的良法。如今边城的城墙虽厚，而马面都很短而且稀疏；如果敌人可以攻到城下，那么城墙虽厚，终究难免陷于危亡之地。现在的马面还有不少是建成圆角的，号称是为了“团敌”，这尤其无益。马面全凭借楼角发射矢石，以遮蔽保护城脚，只要使敌人需要防备的地方多，他们即使到了城下无法存在立足。赫连勃勃所建的城，非常值得效法。
【注释】
(1)丰林县城：在今陕西延安宝塔区东。
(2)赫连勃勃（？—425）：匈奴族。十六国时夏政权的建立者。
(3)斸（zhú）：用镢头刨。
(4)马面：依附城墙上面的矮墙（女墙）建的作战棚。探出城墙外，往往长数丈，上有小楼，两边可窥城下。本卷下文原载还有一条谈到：“边城守具中有‘战棚’，以长木抗于女墙之上，大体类敌楼。可以离合，设之顷刻可就，以备仓卒城楼摧坏，或无楼处受攻，则急张战棚以临之。”
(5)刓（wán）：削成圆形。此指城墙角上的马面建成圆角形。
(6)团敌：谓从马面上将攻到城墙下的敌人赶作一团而消灭之。《武经总要》称圆角马面为“敌团”，与“敌楼”、“敌棚”并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