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这一篇的开头两条《经》文之下,《注》文所写的还是许多今中亚国家和我国新疆的山川地理。第二条《经》文:“其一源出于阗国南山,北流与葱岭所出河合,又东注蒲昌海。”现代人一见便知,“出于阗国南山”的这条河流,显然是塔里木河的支流之一和田河(和田旧名和阗),绝非黄河。在第三条《经》文“又东入塞,过敦煌、酒泉、张掖郡南”下,《注》文所记的也不是黄河。这个地区现在称为河西走廊,这里的河流都是注入居延海的内陆河。第四条《经》文“又东过陇西河关县北,洮水从东南来流注之”下,《注》文虽然还有一些错误,但洮水确实是黄河上游的支流,所以从这里开始,《河水》篇才算名副其实,记叙黄河本题了。
【解读】 汉代对西域的经营,除了武力以外,主要屯堡。在这条《经》文下,曾记叙了一位担任搜粟都尉官职、名叫桑弘羊的大臣,对汉武帝提出在西域屯垦的建议。他说:轮台(在今新疆轮台东南)的东面,土地广大,水草丰富,可灌溉五千亩田以上,这个地方气候温和,土地肥沃,可以开凿一些沟渠,种植五谷,收获和中国内地一样。而这一段记叙的索劢,就是带了几千兵卒到楼兰(在今罗布泊一带)去屯垦的。屯垦当然要兴修水利,恰逢河流发了洪水,形势非常危险,于是就出现《注》文中的一番壮烈场面。其实,河流的洪水当然是用巩固堤防的手段治好的,要士兵“鼓噪讙叫,且刺且射”,这是他激励士兵修治水利的信心和勇气。“大战三日”,实在是用在修筑堤防的工程上。历史上常有用这种方法激励修治水利的事,后来吴越国的钱镠也是这样,他在钱塘江上修筑捍海石塘,由于浪潮汹涌,工程困难,他也派许多射箭能手向浪潮射箭,筑塘工人在这种激励下,精神振奋,终于筑成了一条捍海石塘。在《水经注》的这段记叙中,索劢的屯垦也是成功的,“大田三年,积粟百万,威服外国”。但对于索劢这个人,除了《注》文记载的籍贯敦煌和“字彦义”外,没有其他任何古籍记及他的行历。郦道元当然是从他所见的古籍中记下这段故事的,但这些古籍后来都已亡佚,所以就无法知道索劢的详细情况了。但从他当时提到的王尊和王霸两个人来推敲,王尊是西汉涿郡人,《汉书》中有他的传记,在《水经注》卷五《河水》中,也记载了他在黄河的一次洪水中,身为太守而勇敢治河的故事。王霸是东汉初人,《后汉书》中也有他的传记。索劢所说的“精诚”,指的是他随东汉光武帝征战,在滹沱河边长跪,河水竟冰冻封合,兵马得以在冰上过河的事。当然,王尊的“建节”和王霸的“精诚”,都还是一种传说,不过既然索劢提及王霸,他自己当然也是后时代人。
【译文】敦煌的索劢,字彦义,颇有才能,刺史毛奕上表请求让索劢代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酒泉、敦煌兵士千人,到楼兰屯田。索劢造了白屋,召集鄯善、焉耆、龟兹三国兵士各千人,兴修水利,横着截断注滨河。截断河水之日,水势涌起,相互激荡;波涛上腾翻越堤岸。索劢厉声高叫道:王尊建立勇敢的节操,河堤就不溢水;王霸怀着精诚之心,呼沱因而不流;水的德行神异圣明,古往今来道理该都是一样的。索劢亲自祈祷,水势还未减弱,于是摆开阵势,手握枪棒,擂鼓呐喊,边刺边射,大战了三日,水势才减退。堤坝筑成后,灌溉范围扩展到很广的平原一带,当地胡人都以为他是神人。全力以赴耕种了三年,积聚了一百多万斤粮食,索劢的威名使外国慑服。
【解读】 前面已经提出了“黄河重源”的话,这一段《注》文对“黄河重源”作了具体的说明,还是引用《山海经》,说积石山下有“石门”,黄河经过从蒲昌海的长途伏流以后,从积石山的这个“石门”中重源再出。并引《禹贡》的“导河积石”为证。《禹贡》不同于《山海经》,是儒家宗奉的经书,所以在当时,“黄河重源”是不受怀疑的事实。
【注释】 [18]隐沦:潜流。 [19]间关:曲曲折折。 [20]《经》:即《水经》,当今学者认为是三国魏人所作的有关水道的专门著作,记载了当时我国境内的一百三十七道川流。实致:实际的事理。 [21]《禹贡》:《尚书》中的一篇,是我国最早的一部区域地理著作,历来被奉为我国“古今地理志之祖”。
【译文】 有证据表明,黄河在蒲昌海有一道潜流从这里开始,曲曲折折地流入塞上。从这里起,《水经》应该探求实际的情况了。黄河之水有几个源头,又发源于西塞之外,从积石山重新流出。《山海经》说:积石山的下面有石门,黄河之水冲出石门向西流,这座山上,万物无所不有。《禹贡》所说的疏导黄河是从积石山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