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育堂语录》卷五(17)


作者:黄元吉

天地人,一气相贯注者也。但天地无为,而为之机在乎人,所以人与天地号为三才,而人又为天地之主也。古人每见天地变幻,星辰异常,不归咎于天之所为,而归咎于人事之感召。故齐有彗星而知警,以后仍然无事;晋有石言而忽略,以后遂成杀劫。此古来回人心以转天心,事之可凭可据者也。故曰:“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于人心之顺逆,观天心之从违。”此言洵不诬也。否则,不自回心以挽天意,而概诿诸气数之适然,未有不亡身灭家者。噫!若果气数之逢一定不易,生于中者,尽可如泥塑木雕,毫不须自谋身家矣。古今来有如是之事乎?吾知天定胜人,人定亦可胜天。旋乾转坤之为在人,自强不息而已矣。目今天气晴红已经数月之久,不见甘霖之降,此岂天为之乎?殆人为之也。《书》言休征咎征概属人事之默召,古圣人岂有欺人之语哉?足见天无心,以人之心为心;天无为,以人之为为为,其权总在乎人,不必上希乎苍苍之天也明矣。然合之则三千大千世界共一天,分之则蠢灵民物各一天。俗云:“各人头上一重天。”天者何?即理也,即吾心之主宰此理者也。我能时时了照,主宰吾固有之天,即是生生不息,内之则神恬气静,四大皆守;外之则甘雨和风,一时迭降。此不易之道也。吾见生等,近见天气亢阳,回念身家,几有愀然不安之意。噫!如此设想,想何益焉?夫既以其权归诸天,则天主宰其间,斯人不能为力。虽然,亦不得诿之天,而漫不经心也。果能修德于身,未有不自全其天而为天所厌弃者,足征人各一天,天不在外而在内也。生等明得此旨,自然素位而行,无入不得也。吾上年为生等示大道在兹,即天命在兹,虽有种种劫难,能奈人何,不能奈天何,但须各自默验,我之天果常在当中否?若在当中,一切外侮不须虑矣。如不在中,莫说大劫临头、燊有凶灾,就是太平盛世,未有不罹于凶咎者。此可见顺理则吉,从欲则凶,只在各人自奋自勉,自办前程,又何论大劫之有无耶?生等属知道者,而今业已见道若此,体道奉道若此,只管平平常常度去,晴也由他,雨也由他,惟有一点虚灵之性、觉照之心,时时涵养之而保护之,即是修德回天大妙法。夫以天与人同此一气者也,吾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如谷应声,如月照影,自然感召,不必有心为之,而自能格天者矣。否则,不惟忧之无益,反将此心三分四裂,私伪杂起,始与天相悬绝,而天愈无由回也。故曰:“感之而有以感,则必不能相孚;感之而无以感,适乃与天为一。”若在他人,吾不敢说此上乘格天之法,而在生等业已升堂,深得个中三昧,吾故以此道教之修也,即以此道教之格天,圣道王功合而为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