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菩萨一日令善财采药,曰:「是药者采将来。」善财遍观大地,无不是药。却来白曰:「无有不是药者。」
殊曰:「是药者采将来。」善财遂于地上拈一茎草,度与文殊。文殊接得,呈起示众曰:「此药亦能杀人,亦能活人。」
文殊问庵提遮女曰:「生以何为义?」
女曰:「生以不生生为生义。」
殊曰:「如何是生以不生生为生义?」
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风四缘未尝自得,有所和合而能随其所宜,是为生义。」
殊曰:「死以何为义?」
女曰:「死以不死死为死义。」
殊曰:「如何是死以不死死为死义?」
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风四缘未尝自得,有所离散而能随其所宜,是为死义。」
庵提遮女问文殊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为甚么却被生死之所流转?」
殊曰:「其力未充。」
天亲菩萨,从弥勒内宫而下,无著菩萨问曰:「人间四百年,彼天为一昼夜。弥勒于一时中成就五百亿天子,证无生法忍。未审说甚么法?」天亲曰:「秖说这个法。秖是梵音清雅,令人乐闻。」
维摩会上,三十二菩萨各说不二法门。文殊曰:「我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菩萨,入不二法门。」
于是文殊又问维摩:「仁者当说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维摩默然。文殊赞曰:「乃至无有语言文字,是菩萨真入不二法门。」
善财参五十三员善知识,末后到弥勒阁前,见楼阁门闭,瞻仰赞叹。见弥勒从别处来。善财作礼曰:「愿楼阁门开,令我得入。」
寻时,弥勒至善财前,弹指一声,楼阁门开。善财入已,阁门即闭。见百千万亿楼阁,一一楼阁内有一弥勒领诸眷属并一善财而立其前。
善财因无著菩萨问曰:「我欲见文殊,何者即是?」
财曰:「汝发一念心清净即是。」
无著曰:「我发一念心清净,为甚么不见?」
财曰:是真见文殊。」
须菩提尊者在岩中宴坐,诸天雨花赞叹。
者曰:「空中雨花赞叹,复是何人?云何赞叹?」
天曰:「我是梵天,敬重尊者善说般若。」
者曰:「我于般若未尝说一字,汝云何赞叹?」
天曰:「如是尊者无说,我乃无闻。无说无闻,是真说般若。」
尊者一日说法次,帝释雨花。者乃问:「此花从天得邪?从地得邪?从人得邪?」
释曰:「弗也。」者曰:「从何得邪?」释乃举手。
者曰:「如是,如是!」
舍利弗尊者,因入城遥见月上女出城。舍利弗心口思惟:此姊见佛,不知得忍不得忍否?我当问之。才近便问:「大姊往甚么处去?」
女曰:「如舍利弗与么去。」
弗曰:「我方入城,汝方出城,何言如我恁么去?」
女曰:「诸佛弟子,当依何住?」
弗曰:「诸佛弟子依大涅槃而住。」
女曰:「诸佛弟子既依大涅槃而住,而我亦如舍利弗与么去。」
舍利弗问须菩提梦中说六波罗密与觉时同异,提曰:「此义深远,吾不能说。会中有弥勒大士,汝往彼问。」
舍利弗问弥勒,弥勒云:「谁名弥勒,谁是弥勒?」
舍利弗问天女曰:「何以不转女身?」
女曰:「我从十二年来求女人相,了不可得,当何所转?」
即时天女以神通力变舍利弗,令如天女。女自化身如舍利弗。乃问言:「何以不转女身?」
舍利弗以天女像而答言:「我今不知云何转面而变为女身?」
殃崛摩罗尊者,未出家时,外道受教为娇尸迦,欲登王位,用千人拇指为花冠,已得九百九十九,唯欠一指,遂欲杀母取指。时佛在灵山,以天眼观之,乃作沙门在殃崛前。殃崛遂释母欲杀佛。佛徐行,殃崛急行,追之不及。乃唤曰:「瞿昙,住!住!」佛告曰:「我住久矣,是汝不住。」殃崛闻之,心忽开悟。遂弃刃,投佛出家。
宾头卢尊者。因阿育王内宫斋三万大阿罗汉,躬自行香,见第一座无人,王问其故。
海意尊者曰:「此是宾头卢位,此人近见佛来。」
王曰:「今在何处?」
者曰:「且待须臾。」
言讫,宾头卢从空而下。王请就座,礼敬。者不顾,王乃问:「承闻尊者亲见佛来,是否?」
者以手策起眉,曰:「会么?」
王曰:「不会。」
者曰:「阿耨达池龙王曾请佛斋,吾是时亦预其数。」
障蔽魔王,领诸眷属一千年,随金刚齐菩萨觅起处不得。忽一日得见。乃问曰:「汝当依何而住?我一千年觅汝起处不得。」齐曰:「我不依有住而住,不依无住而住,如是而住。」
那吒太子,析肉还母,析骨还父,然后现本身,运大神力,为父母说法。
秦跋陀禅师,问生法师讲何经论,生曰:「大般若经。」
师曰:「作么生说色空义?」曰:「众微聚曰色。众微无自性曰空。」
师曰:「众微未聚,唤作甚么?」生罔措。师又问:「别讲何经论?」曰:「大涅槃经。」
师曰:「如何说涅槃之义?」曰:「涅而不生,槃而不灭。不生不灭,故曰涅槃。」
师曰:「这个是如来涅槃,那个是法师涅槃?」曰:「涅槃之义,岂有二邪?某甲只如此,未审禅师如何说涅槃?」师拈起如意曰:「还见么?」曰:「见。」
师曰:「见个甚么?」曰:「见禅师手中如意。」师将如意掷于地曰:「见么?」曰:「见。」
师曰:「见个甚么?」曰:「见禅师手中如意堕地。」师斥曰:「观公见解,未出常流,何得名喧宇宙!」拂衣而去。其徒怀疑不已,乃追师扣问:「我师说色空涅槃不契,未审禅师如何说色空义?」
师曰:「不道汝师说得不是,汝师只说得果上色空,不会说得因中色空。」其徒曰:「如何是因中色空?」
师曰:「一微空故众微空,众微空故一微空。一微空中无众微,众微空中无一微。」
宝志禅师。初,金陵东阳民朱氏之妇,上巳日闻儿啼鹰巢中,梯树得之,举以为子。七岁依钟山大沙门僧俭出家,专修禅观。宋太始二年发而徒跣,著锦袍往来皖山剑水之下,以剪尺拂子拄杖头,负之而行。
天鉴二年梁武帝诏问:「弟子烦惑未除,何以治之?」
答曰:「十二。」
帝问:「其旨如何?」
答曰:「在书字时节刻漏中。」帝益不晓。帝尝诏画工张僧繇写师像,僧繇下笔辄不自定。师遂以指剺面门,分披出十二面观音,妙相殊丽,或慈或威,僧繇竟不能写。他日,与帝临江纵望,有物溯流而上,师以杖引之,随杖而至,乃紫旃檀也。即以属供奉官俞绍,令雕师像,顷刻而成,神采如生。
师问一梵僧:「承闻尊者唤我作屠儿,曾见我杀生么?」曰:「见。」
师曰:「有见见,无见见,不有不无见。若有见见是凡夫见,无见见是声闻见,不有不无见是外道见。未审尊者如何见?」
梵僧曰:「你有此等见邪?」﹝汾阳曰:「不枉西来。」﹞
师垂语曰:「终日拈香择火,不知身是道场。」
又曰:「大道秖在目前,要且目前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言语。」
又曰:「京都邺都浩浩,还是菩提大道。」﹝法眼曰:「京都邺都浩浩,不是菩提大道。」
善慧大士者,婺州义乌县人也。齐建武四年丁丑五月八日,降于双林乡傅宣慈家,本名翕,年十六纳刘氏女,名妙光,生普建、普成二子。二十四与里人稽亭浦捷鱼,获已,沈笼水中,祝曰:「去者适,止者留。」人或谓之愚。会有天竺僧嵩头陀曰:「我与汝毗婆尸佛所发誓,今兜率宫衣钵见在,何日当还?」
因命临水观影,见圆光宝盖。大士笑谓之曰:「炉鞴之所多钝铁,良医之门足病人。度生为急,何思彼乐乎?」
嵩指松山顶曰:「此可栖矣。」大士躬耕而居之。有人盗菽麦瓜果,大士即与篮笼盛去。日常营作,夜则行道。见释迦、金粟,定光三如来,放光袭其体。
大士乃曰:「我得首楞严定。天嘉二年,感七佛相随,释迦引前,维摩接后,唯释尊数顾共语,为我补处也。」
其山顶黄云盘旋若盖,因号云黄山。梁武帝请讲金刚经。士才升座,以尺挥按一下,便下座。帝愕然。圣师曰:「陛下还会么?」
帝曰:「不会。」
圣师曰:「大士讲经竟。」
又一日讲经次,帝至,大众皆起。唯士端坐不动。近臣报曰:「圣驾在此,何不起?」
士曰:「法地若动,一切不安。」大士一日披衲、顶冠、靸履朝见。帝问:「是僧邪?」士以手指冠。
帝曰:「是道邪?」士以手指靸履。
帝曰:「是俗邪?」士以手指衲衣。
大士心王铭曰:「观心空王,玄妙难测,无形无相。有大神力,能灭千灾,成就万德。体性虽空,能施法则。观之无形,呼之有声,为大法将,心戒传经。水中盐味,色里胶青,决定是有,不见其形。心王亦尔,身内居停,面门出入,应物随情,自在无碍。所作皆成,了本识心。识心见佛,是心是佛。是佛是心,念念佛心。佛心念佛,欲得早成,戒心自律。净律净心,心即是佛。除此心王,更无别佛。欲求成佛,莫染一物。心性虽空,贪嗔体实。入此法门,端坐成佛。到彼岸已,得波罗蜜。慕道真士,自观自心,知佛在内,不向外寻。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识佛,晓了识心。离心非佛,离佛非心,非佛莫测,无所堪任。执空滞寂,于此漂沉。诸佛菩萨,非此安心。明心大士,悟此玄音。身心性妙,用无更改,是故智者,放心自在。莫言心王,空无体性,能使色身,作邪作正。非有非无,隐显不定。心性虽空,能凡能圣。是故相劝,好自防慎。刹那造作,还复漂沉。清净心智,如世黄金。般若法藏,并在身心。无为法宝,非浅非深。诸佛菩萨。了此本心。有缘遇者,非去来今。」
有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起坐镇相随,语默同居止。纤毫不相离,如身影相似。欲识佛去处,秖这语声是。」
又曰:「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
又曰:「有物先天地,无形本寂寥。能为万象主,不逐四时凋。」
四相偈:「曰生、曰老、曰病、曰死。「识托浮泡起,生从爱欲来。昔时曾长大,今日复婴孩。星眼随人转,朱唇向乳开。为怜迷觉性,还却受轮回。览镜容颜改,登阶气力衰。咄哉今已老,趋拜复还亏。身似临崖树,心如念水龟。尚犹耽有漏,不肯学无为。忽染沉痾疾,因成卧病身。妻儿愁不语,朋友厌相亲。楚痛抽千脉,呻吟彻四邻。不知前路险,犹尚恣贪嗔。精魄随生路,游魂入死关。只闻千万去,不见一人还。宝马空嘶立,庭花永绝攀,早求无上道,应免四方山。」
南岳慧思禅师,武津李氏子。因志公令人传语曰:「何不下山教化众生?目视云汉作甚么?」
师曰:「三世诸佛,被我一口吞尽。何处更有众生可化?」示众曰:「道源不远,性海非遥。但向己求,莫从他觅。觅即不得,得亦不真。」
偈曰:「顿悟心源开宝藏,隐显灵通现真相。独行独坐常巍巍,百亿化身无数量。纵令[逼-人]塞满虚空,看时不见微尘相。可笑物兮无比况,口吐明珠光晃晃。寻常见说不思议,一语标名言下当。」
又曰:「天不能盖地不载,无去无来无障碍。无长无短无青黄,不在中间及内外。超群出众太虚玄,指物传心人不会。」
天台山修禅寺智者禅师,讳智顗,荆州华容陈氏子。在南岳诵法华经至药王品曰:「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如来。」于是悟法华三昧、获旋陀罗尼,见灵山一会,俨然未散。
泗州僧伽大圣,或问:「师何姓?」
师曰:「姓何。」曰:「何国人?」
师曰:「何国人。」
天台山丰干禅师,因寒山问:「古镜未磨时如何照烛?」
师曰:「冰壶无影像,猿猴探水月。」曰:「此是不照烛也。更请道看!」
师曰:「万德不将来,教我道甚么?」寒山、拾得俱作礼而退。师欲游五台,问寒山、拾得曰:「汝共我去游五台,便是我同流。若不共我去游五台,不是我同流。」山曰:「你去游五台作甚么?」
师曰:「礼文殊。」山曰:「你不是我同流。」师寻独入五台,逢一老人,便问:「莫是文殊么?」曰:「岂可有二文殊!」师作礼未起,忽然不见。﹝赵州代曰:「文殊,文殊。」﹞
天台山寒山子,因众僧炙茄次,将茄串向一僧背上打一下。僧回首,山呈起茄串曰:「是甚么?」僧曰:「这风颠汉!」山向傍僧曰:「你道这僧费却我多少盐醋?」因赵州游天台,路次相逢。山见牛迹,问州曰:「上座还识牛么?」州曰:「不识。」山指牛迹曰:「此是五百罗汉游山。」州曰:「既是罗汉,为甚么却作牛去?」山曰:「苍天,苍天!」州呵呵大笑。山曰:「作甚么?」州曰:「苍天,苍天!」山曰:「这厮儿宛有大人之作。
天台山拾得子,一日扫地,寺主问:「汝名拾得,因丰干拾得汝归。汝毕竟姓个甚么?」拾得放下扫帚,叉手而立。主再问,拾得拈扫帚扫地而去。寒山捶胸曰:「苍天,苍天!」拾得曰:「作甚么?」山曰:「不见道东家人死,西家人助哀。」二人作舞,笑哭而出国清寺。半月,念戒众集,拾得拍手曰:「聚头作想那事如何?」维那叱之。得曰:「大德且住,无嗔即是戒,心净即出家。我性与你合,一切法无差。」
明州奉化县布袋和尚,自称契此,形裁腲﹝乌罪切﹞脮﹝奴罪切,﹞蹙额皤腹,出语无定,寝卧随处,常以杖荷一布囊并破席,凡供身之具,尽贮囊中。入廛肆聚落,见物则乞,或醯醢鱼菹,才接入口,分少许投囊中,时号长汀子。一日,有僧在师前行,师乃拊其背。僧回首,师曰:「乞我一文钱。」曰:「道得即与汝一文。」师放下布袋,叉手而立。白鹿和尚问:「如何是布袋?」师便放下布袋。曰:「如何是布袋下事?」师负之而去。先保福和尚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放下布袋,叉手。福曰:「为只如此,为更有向上事?」师负之而去。师在街衢立,有僧问:「和尚在这里作甚么?」
师曰:「等个人。」曰:「来也!来也!」﹝归宗柔和尚别曰:「归去来。」﹞师曰:「汝不是这个人。」曰:「如何是这个人?」
师曰:「乞我一文钱!」师有歌曰:「只个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灵物。纵横妙用可怜生,一切不如心真实。腾腾自在无所为,闲闲究竟出家儿。若睹目前真大道,不见纤毫也大奇。万法何殊心何异,何劳更用寻经义?心王本自绝多知,智者只明无学地。非圣非凡复若乎,不强分别圣情孤。无价心珠本圆净,凡是异相妄空呼。人能弘道道分明,无量清高称道情。携锡若登故国路,莫愁诸处不闻声。」
又有偈曰:「是非憎爱世偏多,子细思量柰我何。宽却肚肠须忍辱,豁开心地任从他。若逢知己须依分,纵遇冤家也共和。若能了此心头事,自然证得六波罗。我有一布袋,虚空无挂碍。展开遍十方,入时观自在。吾有三宝堂,里空无色相。不高亦不低,无遮亦无障。学者体不如,求者难得样。智慧解安排,千中无一匠。四门四果生,十方尽供养。吾有一躯佛,世人皆不识。不塑亦不装,不雕亦不刻。无一滴灰泥,无一点彩色。人画画不成,贼偷偷不得。体相本自然,清净非拂拭。虽然是一躯,分身千百亿。」
又有偈曰:「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
梁贞明三年丙子三月,师将示灭,于岳林寺东廊下端坐磐石,而说偈曰:「弥勒真弥勒,分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偈毕,安然而化。其后复现于他州,亦负布袋而行。四众竞图其像。
法华志言大士,寿春许氏子。弱冠游东都,继得度于七俱胝院,留讲肆久之。一日,读云门录,忽契悟。未几,宿命遂通,独语笑,口吻嗫嚅,日常不辍。世传诵法华,因以名之。丞相吕许公问佛法大意。师曰:「本来无一物,一味却成真。」集仙王质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青山影里泼蓝起,宝塔高吟撼晓风。」又曰:「请法华烧香。」
师曰:「未从斋戒觅,不向佛边求。」国子助教徐岳问祖师西来意。师曰:「街头东畔底。」徐曰:「某甲未会。」
师曰:「三般人会不得。」僧问:「世有佛不?」
师曰:「寺里文殊。」有问师:「凡邪?圣邪?」遂举手曰:「我不在此住。」庆历戊子十一月二十三日将化,谓人曰:「我从无量劫来,成就逝多国土,分身扬化,今南归矣。」言毕,右胁而逝。
扣冰澡先古佛,建宁新丰翁氏子。母梦比丘,风神炯然,荷锡求宿。人指谓曰:「是辟支佛。」已而孕。生于武宗会昌四年,香雾满室,弥日不散。年十三求出家,父母许之。依乌山兴福寺行全为师。咸通乙酉落发受具。初以讲说,为众所归。弃谒雪峰,手携凫茈一包,酱一器献之。峰曰:「包中是何物?」
师曰:「凫茈。」
峰曰:「何处得来?」
师曰:「泥中得。」
峰曰:「泥深多少?」
师曰:「无丈数。」
峰曰:「还更有么?」曰:「转有转深。」又问:「器中何物?」曰:「酱。」
峰曰:「何处得来?」曰:「自合得。」
峰曰:「还熟也未?」曰:「不较多。」峰异之。曰:「子异日必为王者师。」后自鹅湖归温岭结庵。﹝今为永丰寺﹞继居将军岩,二虎侍侧。神人献地为瑞岩院,学者争集。尝谓众曰:「古圣修行,须凭苦节。吾今夏则衣楮,冬则扣冰而浴,故世人号为扣冰古佛。」后住灵曜。上堂:「四众云臻,教老僧说个甚么?」便下座。
有僧烧炭,积成火龛。曰:「请师入此修行。」
曰:「真玉不随流水化,琉璃争夺众星明。」
曰:「莫只这便是么?」曰:「且莫认奴作郎。」
曰:「毕竟如何?」
曰:「梅花腊月开天成。」
戊子应闽主之召,延居内堂,敬拜曰:「谢师远降。」赐茶次,师提起橐子曰:「大王会么?」
曰:「不会。」曰:「人王法王,各自照了。」
留十日,以疾辞。至十二月二日,沐浴升堂,告众而逝。王与道俗备香薪苏油荼毗之。祥耀满山,获设利五色,塔于瑞岩正寝。谥曰妙应法威慈济禅师。
千岁宝掌和尚,中印度人也。周威烈十二年丁卯,降神受质,左手握拳。七岁祝发乃展,因名宝掌。魏晋间东游此土,入蜀礼普贤,留大慈。常不食,日诵般若等经千余卷。有咏之者曰:「劳劳玉齿寒,似迸岩泉急。有时中夜坐,阶前神鬼泣。」
一日,谓众曰:「吾有愿住世千岁,今年六百二十有六。」
故以千岁称之。次游五台,徙居祝融峰之华严,黄梅之双峰,庐山之东林。寻抵建邺,会达磨入梁,师就扣其旨,开悟。武帝高其道腊,延入内庭,未几如吴。
有偈曰:「梁城遇导师,参禅了心地。飘零二浙游,更尽佳山水。」
顺流东下,由千顷至天竺,往鄮峰,登太白,穿雁荡,盘鳐于翠峰七十二庵,回赤城,憩云门、法华、诸暨、渔浦、赤符、大岩等处。返飞来,栖之石窦。有「行尽支那四百州,此中偏称道人游」之句。时贞观十五年也。后居浦江之宝严,与朗禅师友善。每通问,遣白犬驰往,朗亦以青猿为使令,故题朗壁曰:「白犬衔书至,青猿洗钵回。」师所经处,后皆成宝坊。
显庆二年正旦,手塑一像,至九日像成。
问其徒慧云曰:「此肖谁?」
云曰:「与和尚无异。」即澡浴易衣趺坐,谓云曰:「吾住世已一千七十二年,今将谢世。听吾偈曰:『本来无生死,今亦示生死。我得去住心,他生复来此。』」
顷时,嘱曰:「吾灭后六十年,有僧来取吾骨,勿拒。」
言讫而逝。入灭五十四年,有剌浮长老自云门至塔所,礼曰:「冀塔洞开。」少选,塔户果启,其骨连环若黄金。浮即持往秦望山,建窣堵波奉藏。以周威烈丁卯至唐高宗显庆丁巳考之,实一千七十二年。抵此土,岁历四百余,僧史皆失载。开元中慧云门人宗一者,尝勒石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