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净慈楚明宝印禅师,百粤张氏。
上堂:「祖师心印,非长非短,非方非圆,非内非外,亦非中间。且问大众,决定是何形貌?」
拈拄杖曰:「还见么?古篆不成文,飞帛难同体。从本自分明,何须重特地。」击禅床下座。
上堂:「出门见山水,入门见佛殿。灵光触处通,诸人何不荐?若不荐,净慈今日不著便。」
上堂:「祖师道,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华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净慈当时若见恁么道,用黑漆拄杖子一棒打杀,埋向无阴阳地上,令他出气不得。何故?叵耐他瞒我唐土人。众中莫有为祖师出气底么?出来,和你一时埋却。」
上堂:「若论此事,如散铺宝贝,乱堆金玉。昧己者自甘穷困,有眼底信手拈来。所以道阎浮有大宝,见少得还稀。若人将献我,成佛一饷时。」
乃拈拄杖曰:「如今一时呈似,普请大众高著眼。」掷拄杖,下座。
真州长芦道和祖照禅师,兴化潘氏子。僧问:「无遮圣会,还有不到者么?」
师曰:「有。」曰:「谁是不到者?」
师曰:「金刚脚下铁昆仑。」问:「不许夜行,投明须到。意旨如何?」
师曰:「羊头车子推明月。」曰:「便恁么去时如何?」
师曰:「铁门路险。」问:「一槌两当时如何?」
师曰:「踏藕得鱼归。」问:「教外别传,未审传个甚么?」
师曰:「铁弹子。」问:「百城游罢时如何?」
师曰:「前头更有赵州关。」
上堂:「一二三四五六,碧眼胡僧数不足。泥牛入海过新罗,木马追风到天竺。天竺茫茫何处寻?补陀岩上问观音。普贤拍手呵呵笑,归去来兮秋水深。」
福州雪峰思慧妙湛禅师,钱塘俞氏子。僧问:「古殿无灯时如何?」
师曰:「东壁打西壁。」曰:「恁么则撞著露柱也。」
师曰:「未敢相许。」
上堂:「一法若通,万缘方透。」拈拄杖曰:「这里悟了,提起拄杖,海上横行。若到云居山头,为我传语雪峰和尚。咄!」
上堂:「布大教网,捷人天鱼。护圣不似老胡,拖泥带水,只是见兔放鹰,遇獐发箭。」乃高声召众曰:「中。」
上堂:「昔日药山早晚不参,动经旬月。一日,大众才集,药山便归方丈。诸禅德,彼时佛法早自淡薄,论来犹较些子。如今每日鸣鼓升堂,忉忉怛怛地。问者口似纺车,答者舌如霹雳。总似今日,灵山慧命,殆若悬丝。少室家风,危如累卵。又安得个慨然有志,扶竖宗乘底衲子出来?喝散大众,非唯耳边静办,当使正法久住,岂不伟哉!如或捧上不成龙,山僧倒行此令,以拄杖一时趁散。」
上堂:「眼睫横亘十方,眉毛上透青天,下彻黄泉。且道鼻孔在甚么处?」
良久曰:「札。」
上堂:「妙高山顶,云海茫茫。少室岩前,雪霜凛凛。齐腰独立,徒自苦疲。七日不逢,一场懡[mǒ]㦬。别峰相见,落在半途。只履西归,远之远矣。」卓拄杖,下座。
上堂:「大道只在目前,要且目前难睹。欲识大道真体,今朝三月十五。不劳久立。」建炎改元,上堂:「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今上皇帝践登宝位,万国归仁。草木禽鱼,咸被其德。此犹是圣主应世边事。主宫降诞已前一句,﹝主,续藏本作「王」。﹞天下人摸索不著。」
上堂:「一切法无差,云门胡饼赵州茶。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惭愧太原孚上座,五更闻鼓角,天晓弄琵琶。」喝一喝。
上堂:「南询诸友,踏破草鞋,绝学无为,坐消日月。凡情易脱,圣解难忘。但有纤毫,皆成渗漏。可中为道,似地擎山。应物现形,如驴觑井。纵无计较,途辙已成。若论相应,转没交涉。勉诸仁者,莫错用心。各自归堂,更求何事?」
婺州宝林果昌宝觉禅师,安州时氏子。师与提刑杨次公入山同游山次,杨拈起大士饭石,问:「既是饭石,为甚么咬不破?」
师曰:「只为太硬。」杨曰:「犹涉繁词。」
师曰:「未审提刑作么生?」杨曰:「硬。」
师曰:「也是第二月。」杨为写七佛殿额,乃问:「七佛重出世时如何?」
师曰:「一回相见一回新。」
上堂:「一即一,二即二,嗅著直是无香气。」蓦拈柱杖卓一下,曰:「识得山僧榔栗条,莫向南山寻鳖鼻。」
郑州资福法明宝月禅师,上堂:「资福别无所补,五日一参击鼓。何曾说妙谈玄,只是粗言直语。甘草自来甜,黄连依旧苦。忽若鼻孔辽天,逢人切忌错举。参!」
上堂:「若论此事,譬如伐树得根,灸病得穴。若也得根,岂在千枝遍斫。若也得穴,不假六分全烧。」
以拄杖卓一下,曰:「这个是根,那个是穴?」掷下拄杖曰:「这个是穴,又唤甚么作根?咄!是何言欤!」
潭州云峰志璇祖灯禅师,南粤陈氏子。
上堂:「休去歇去,一念万年去,寒灰枯木去,古庙香炉去,一条白练去。大众,古人见处,如日晖空,不著二边,岂堕阴界?堪嗟后代儿孙,多作一色边会。山僧即不然,不休去,不歇去。业识茫茫去,七颠八倒去,十字街头闹浩浩地,声色里坐卧去,三家村里,盈衢塞路,荆棘里游戏去。刀山剑树,劈腹剜心,镬汤炉炭,皮穿骨烂去。如斯举唱,大似三岁孩儿辊绣毬。」
上堂:「一切声是佛声,涂毒鼓透入耳朵里。一切色是佛色,铁蒺藜穿过眼睛中。好事不如无。」便下座。
上堂:「尽乾坤大地,是个热铁圆,汝等诸人向甚么处下口?」
良久曰:「吞不进,吐不出。」
上堂:「瘦竹长松滴翠香,流风疏月度炎凉。不知谁住原西寺,每日钟声送夕阳。」
上堂:「声色头上睡眠,虎狼群里安禅。荆棘林内翻身,雪刃丛中游戏。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
上堂:「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衲僧失却鼻孔。是风动,是幡动,分明是个漆桶。两段不同,眼暗耳聋。涧水如蓝碧,山花似火红。」上堂,僧问:「如何是西来意?」
师曰:「筑著额头磕著鼻。」曰:「意旨如何?」
师曰:「驴驼马载。」曰:「向上还有事也无?」
师曰:「朝到西天,暮归唐土。」曰:「谢师答话。」
师曰:「大乘砑郎当。」僧退,师乃曰:「僧问西来意,筑著额头磕著鼻,意旨又如何?驴驼并马载,朝到西天暮归唐,大乘恰似砑郎当。何故?没量大人,被语脉里转却。」遂拊掌大笑,下座。僧问:「丹霞烧木佛,院主为甚么眉须堕落。」
师曰:「一人传虚,万人传实。」曰:「恁么则不落也。」
师曰:「两重公案。」曰:「学人未晓,特伸请益。」
师曰:「筠袁虔吉,头上插笔。」问:「德山入门便棒,意旨如何?」
师曰:「束杖理民。」曰:「临济入门便喝,又作么生?」
师曰:「不言而化。」曰:「未审和尚如何为人?」
师曰:「一刀两段。」问:「无缝铁门,请师一启。」
师曰:「进前三步。」曰:「向上无关,请师一闭。」
师曰:「退后一寻。」曰:「不开不闭,又作么生?」
师曰:「吽吽!」便打。
东京慧林常悟禅师,僧问:「若不传法度众生,举世无由报恩者。未审传个甚么法?」
师曰:「开宗明义章第一。」问:「达磨未来时如何?」
师曰:「省得草鞋钱。」曰:「来后如何?」
师曰:「重叠关山路。」
安吉州道场有规禅师,婺州姜氏子。上堂,拈拄杖曰:「还见么?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德山老人虽则焚其疏钞,也是贼过后张弓。且道文彩未彰以前,又作么生理论?三千剑客今何在,独许庄周致太平。」
上堂:「种田博饭,地藏家风。客来吃茶,赵州礼度。且道护圣门下,别有甚么长处?」
良久曰:「寻常不放山泉出,屋底清池泠照人。」化士出问:「促装已办,乞师一言。」
师曰:「好看前路事,莫比在家时。」曰:「恁么则三家村里,十字街头,等个人去也。」
师曰:「照顾打失布袋。」
越州延庆可复禅师,上堂:」胡来胡现,汉来汉现。忽然胡汉俱来时,如何祗准?「良久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参!」
上堂,蓦拈拄杖横按膝上,曰:「苦痛深,苦痛深。碧潭千万丈,那个是知音?」卓一下,下座。
安吉州道场慧颜禅师,上堂:「世尊按指,海印发光。」拈拄杖曰:「莫妄想。」便下座。
温州双峰普寂宗达佛海禅师,僧问:「如何是永嘉境?」
师曰:「华盖峰。」曰:「如何是境中人?」
师曰:「一宿觉。」上堂众集定,喝一喝曰:「冤有头,债有主。珍重!」
越州五峰子琪禅师,僧问:「学人上来,乞师垂示。」
师曰:「花开千朵。」秀曰:「学人不会。」
师曰:「雨后万山青。」曰:「谢指示。」
师曰:「你作么生会?」僧便喝。师曰:「未在。」僧又喝。师曰:「一喝两喝后作么生?」曰「也知和尚有此机要。」
师曰:「适来道甚么!」僧无语,师便喝。
西京韶山云门道信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千年古墓蛇,今日头生角。」曰:「莫便是和尚家风也无?」
师曰:「卜度则丧身失命。」问:「如何是学人自己?」
师曰:「无人识者。」曰:「如何得脱洒去?」
师曰:「你问我答。」
临安府上天竺从谏慈辩讲师,处之松阳人也。具大知见,声播讲席。于止观深有所契,每与禅衲游。尝以道力扣大通,通一日作书寄之。师发缄,睹黑白二圆相,乃悟,答偈曰:「黑相白相,担枷过状。了不了兮,无风起浪。若问究竟事如何,洞庭山在太湖上。」
婺州普济子淳圆济禅师,「僧问: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里亲收得。如何是珠?」
师曰:「不拨自转。」曰:「如何是藏?」
师曰:「一拨便转。」曰:「转后如何?」
师曰:「把不住。」
上堂:「雨过山青,云开月白。带雪寒松,摇风庭柏。山僧恁么说话,还有祖师意也无?其或未然。」
良久曰:「看!看!」
吉州禾山用安禅师,僧问:「莲华未出水时如何?」师曰「鱼挨鳖倚。」曰:「出水后如何?」
师曰:「水仙头上戴,好手绝跻攀。」曰「出与未出时如何?」
师曰:「应是乾坤惜,不教容易看。」
福州越峰粹圭妙觉禅师,本郡林氏子。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瘦田损种。」曰:「未审如何领会?」
师曰:「刈禾镰子曲如钩。」问:「机关不到时如何?」
师曰:「抱瓮灌园。」曰:「此犹是机关边事。」
师曰:「须要雨淋头。」
台州天台如庵主,久依法真,因看云门东山水上行语,发明己见,归隐故山,猿鹿为伍。郡守闻其风,遣使逼令住持。
师作偈曰:「三十年来住此山,郡符何事到林间?休将琐琐尘寰事,换我一生闲又闲。」遂焚其庐,竟不知所止。
平江府西竺寺尼法海禅师,宝文吕嘉之姑也。首参法云秀和尚,从领旨于法真言下,诸名儒屡挽应世,坚不从。殂日说偈曰:「霜天云雾结,山月冷涵辉。夜接故乡信,晓行人不知。」届明坐脱。
寿州资寿灌禅师,上堂,良久曰:「便恁么散去,已是葛藤。更若喃喃,有何所益?」以拂子击禅床,下座。
西京白马崇寿江禅师,僧问:「知师久蕴囊中宝,今日开堂略借看。」
师曰:「不借。」曰:「为甚么不借?」
师曰:「卖金须是买金人。」
邓州香严智月海印禅师,僧问:「法雷已震,选佛场开。不昧宗乘,请师直指。」
师曰:「三月三日时,千花万花拆。」曰:「普天匝地承恩力,觉苑仙葩一夜开。」
师曰:「切忌随他去。」乃曰:「判府吏部,此日命山僧开堂祝圣,绍续祖灯。只如祖灯作么生续?不见古者道,六街钟鼓响冬冬,即处铺金世界中。池长芰荷庭长柏,更将何法演真宗?恁么说话,也是事不获已。有旁不肯底出来,把山僧拽下禅床,痛打一顿,许伊是个本分衲僧。若未有这个作家手脚,切不得草草匆匆,勘得脚跟下不实,头没去处,却须倒吃香严手中钁柄,莫言不道。」
上堂:「吾家宝藏不悭惜,觌面相呈人罕识。辉今耀古体圆时,照地照天光赫赤。荆山美玉奚为贵?合浦明珠比不得。借问谁人敢酬价,波斯鼻孔长三尺。咄!」
丞相富弼居士,字彦国,由清献公警励之后,不舍昼夜,力进此道。闻颙禅师主投子,法席冠淮甸,往质所疑。会颙为众登座,见其顾视如象王回旋。公微有得,因执弟子礼,趋函丈,命侍者请为入室。颙见即曰:「相公已入来,富弼犹在外。」
公闻汗流浃背,即大悟,寻以偈寄圆照本曰:「一见颙公悟入深,夤缘传得老师心。东南谩说江山远,目对灵光与妙音。」
后奏署颙师号。颙上堂谢语,有曰:「彼一期之误我,亦将错而就错。」公作偈赞曰:「万木千花欲向荣,卧龙犹未出沧溟。彤云彩雾呈嘉瑞,依旧南山一色青。」
平江府妙湛寺尼文照禅师,温陵人。
上堂:「灵源不动,妙体何依?历历孤明,是谁光彩?若道真如实际,大似好肉剜疮。更作祖意商量,正是迷头认影。老胡四十九年说梦,即且止僧堂里,憍陈如上座为你诸人举觉底,还记得么?」
良久曰:「惜取眉毛好!」
台州万年处幽禅师,上堂:「先圣行不到处,凡流恰到。凡流既到,先圣莫知。到与不到,知与不知,总置一壁。只如僧问干峰,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门,未审路头在甚么处?峰以拄杖画一画曰:『在这里』。且道此老与他先圣凡流,相去几何?南山虎咬石羊儿,须向其中识生死。」
处州缙云仙岩怀义禅师,僧问:「如何是佛?」
师曰:「自屈作么?」曰:「如何是道?」
师曰:「你道了。」曰:「向上更有事也无?」
师曰:「无。」曰:「恁么则小出大遇也。」
师曰:「只恐不恁么。」曰:「也是。」
师曰:「却恁么去也。」
福州鼓山体淳禅鉴禅师,上堂:「由基弓矢,不射田蛙。任氏丝纶,要投溟渤。发则穿杨破的,得则修鲸巨鳌。只箭既入重城,长竿岂钓浅水?而今莫有吞钩啮镞底么?若无,山僧卷起丝纶,拗折弓箭去也。」掷拄杖,下座。
岳州平江长庆应圆禅师,上堂:「寒气将残春日到,无索泥牛皆勃跳。筑著昆仑鼻孔头,触倒须弥成粪扫。牧童儿,鞭弃了,懒吹无孔笛,拍手呵呵笑。归去来兮归去来,烟霞深处和衣倒。」
良久曰:「切忌睡著。」
东京慧林怀深慈受禅师,寿春府夏氏子。生而祥光现舍,文殊坚禅师遥见,疑火也。诘旦,知师始生,往访之。师见坚辄笑,母许出家。十四割爱冠祝发。后四年,访道方外,依净照于嘉禾资圣。照举良遂见麻谷因缘,问曰:「如何是良遂知处?」
师即洞明。出住资福,屦满户外。蒋山佛鉴勤禅师行化至,茶退,师引巡寮,至千人街坊,鉴问:「既是千人街坊,为甚么只有一人?」
师曰:「多虚不如少实。」鉴曰:「恁么那!」师赧然。偶朝廷以资福为神霄宫,因弃往蒋山,留西庵陈请益。鉴曰:「资福知是般事便休。」
师曰:「某实未稳,望和尚不外。」鉴举倩女离魂话,反覆穷之,大豁疑碍。
呈偈曰:「只是旧时行履处,等闲举著便淆讹。夜来一阵狂风起,吹落桃花知几多。」鉴拊几曰:「这底岂不是活祖师意?」未几,被旨住焦山。僧问:「如何是佛?」
师曰:「面黄不是真金贴。」曰:「如何是佛向上事?」
师曰:「一箭一莲华。」僧作礼,师弹指三下。问:「知有道不得时如何?」
师曰:「哑子吃蜜。」曰:「道得不知有时如何?」
师曰:「鹦鹉唤人。」僧礼拜,师叱曰:「这传语汉!」问:「甚么人不被无常吞?」
师曰:「只恐他无下口处。」曰:「恁么则一念通玄箭,三尸鬼失奸也。」
师曰:「汝有一念,定被他吞了。」曰:「无一念时如何?」
师曰:「捉著阇黎。」
上堂:「古者道,忍忍!三世如来从此尽。饶饶!万祸千殃从此消。默默!无上菩提从此得。」
师曰:「会得此三种语了,好个不快活汉!山僧祇是得人一牛,还人一马。泼水相唾,插觜厮骂。」卓拄杖曰:「平出!平出!」
上堂:「云自何山起,风从甚涧生?好个入头处,官路少人行。」
上堂:「不是境,亦非心,唤作佛时也陆沉。个中本自无阶级,切忌无阶级处寻。总不寻,过犹深。打破云门饭袋子,方知赤土是黄金。咄!」
平江府万寿如瑰证悟禅师,建宁魏氏。开堂日,僧问:「如何是苏台境?」
师曰:「山横师子秀,水接太湖清。」曰:「如何是境中人?」
师曰:「衣冠皇宋后,礼乐大周前。」师凡见僧,必问:「近日如何?」僧拟对,即拊其背曰:「不可思议。」将示寂,众集,复曰:「不可思议。」乃合掌而终。
越州天衣如哲禅师,族里未详。自退席寓平江之万寿,饮啖无择,人多侮之。有以瑞岩唤主人公话问者,师答以偈曰:「瑞岩长唤主人公,突出须弥最上峰。大地掀翻无觅处,笙歌一曲画楼中。」
一日曰:「吾行矣。」令拂拭所乘笋舆,乃书偈告众曰:「道在用处,用在死处。时人只管贪欢乐,不肯学无为。」叙平昔参问,勉众进修已。忽竖起拳曰:「诸人且道,这个落在甚么处?」
众无对。师挥案一下曰:「一齐分付与秋风。」遂入舆,端坐而逝。
婺州智者法铨禅师,上堂:「要扣玄关,须是有节操,极慷慨,斩得钉,截得铁,硬剥剥地汉始得。若是隈刀避箭,碌碌之徒看即有分。」以拂子击禅床,下座。
临安府径山智讷妙空禅师,僧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
师曰:「坐久成劳。」曰:「见后如何?」
师曰:「不妨我东行西行。」
常州报恩觉然宝月禅师,越州郑氏子。
上堂:「学者无事空言,须求妙悟。去妙悟而事空言,其犹逐臭耳。然虽如是,罕逢穿耳客,多遇刻舟人。」一日谓众曰:「世缘易染,道业难办,汝等勉之。」语卒而逝。
婺州智者绍先禅师,潭州人也。
上堂:「根尘同源,缚脱无二。不动丝毫,十方游戏。子湖犬子虽狞,争似南山鳖鼻。」遂高声曰:「大众看脚下。」
上堂:「团不聚,拨不散,日晒不干,水浸不烂。等闲挂在太虚中,一任傍人冷眼看。」
沂州马鞍山福圣院仲易禅师,上堂:「一二三四五,升堂击法鼓。蔟蔟齐上来,一一面相睹。秋色满虚庭,秋风动寰宇。更问祖师禅,雪峰到投子。咄!」
东京慧林慧海月印禅师,僧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
师曰:「黄金地上玉楼台。」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师曰:「三月洛阳人戴花。」
上堂:「黄金地上,具眼者未肯安居。荆棘林中,本分底留伊不得。只如去此二途,作么生是衲僧行履处?」
良久曰:「举头烟霭里,依约见家山。」上堂,顾视大众,拍禅床一下,曰:「聊表不空。」便下座。
杨州建隆原禅师,姑苏夏氏子。上堂,拈拄杖曰:「买帽相头,依模画样。从他野老自颦眉,志公不是闲和尚。」卓拄杖,下座。
临安府广福院惟尚禅师,初参觉印,问曰:「南泉斩猫儿,意旨如何?」印曰:「须是南泉始得。」
印以前语诘之,师不能对。至僧堂,忽大悟曰:「古人道,从今日去,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信有之矣。」述
偈呈印,曰:「须是南泉第一机,不知不觉蓦头锥。觌面若无青白眼,还如鸬鸬守空池。」
举未绝,印竖拳曰:「正当恁么时作么生?」师掀倒禅床,印遂喝。师曰:「贼过后张弓。」便出。
住广福日,室中问僧:「提起来作么生会?」又曰:「且道是个甚么,要人提起?」
明州雪窦法宁禅师,衢州杜氏子,上堂:「百川异流,以海为极。森罗万象,以空为极。四圣六凡,以佛为极。明眼衲子,以拄杖子为极。且道拄杖子以何为极?有人道得,山僧两手分付。傥或未然,不如闲倚禅床畔,留与儿孙指路头。」
庐州延昌熙咏禅师,僧问:「少林面壁,意旨如何?」
师曰:「惭惶杀人。」
庐州开先宗禅师,上堂:「一不做,二不休。捩转鼻孔,捺下云头。禾山解打盐官鼓,僧繇不写戴嵩牛。庐陵米,投子油,雪峰依旧辊双毬。夜来风送衡阳信,寒雁一声霜月幽。」
杨州光孝元禅师,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
师曰:「七颠八倒。」曰:「忽遇客来,如何只待?」
师曰:「生铁蒺藜劈口筑。」
福州雪峰大智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衔拂柄示之。僧曰:「此是香严底,和尚又作么生?」师便喝,僧大笑。师叱曰:「这野狐精。」
福州雪峰宗演圆觉禅师,恩州人也。僧问:「不慕诸圣、不重己灵时如何?」
师曰:「款出囚口。」曰:「便恁么会去时如何?」
师曰:「换手槌胸。」问:「如何是大善知识心?」
师曰:「十字街头片瓦子。」辞众日,僧问:「如何是临岐一句?」
师曰:「有马骑马,无马步行。」曰:「途中事作么生?」
师曰:「贱避贵。」
上堂:「遣迷求悟,不知迷是悟之钳锤。爱圣憎凡,不知凡是圣之炉鞴[bèi]。只如圣凡双泯、迷悟俱忘一句作么生道?半夜彩霞笼玉像,天明峰顶五云遮。」
卫州王大夫,遗其名。以丧偶厌世相,遂参元丰,于言下知归。丰一日谓曰:「子乃今之陆亘也。」公便掩耳,既而回坛山之阳,缚茅自处者三载。偶歌曰:「坛山里,日何长。青松岭,白云乡。吟鸟啼猿作道场。散发采薇歌又笑,从教人道野夫狂。」
明州岳林真禅师,上堂:「古人道,初秋夏末,合有责情三十棒。岳林则不然,灵山会上,世尊拈华,迦叶微笑,正当恁么时,好与三十棒。何故?如此太平时节,强起干戈,教人吹大法螺,击大法鼓。举步则金莲躞蹀,端居则宝座巍峨。梵王引之于前,香花缭绕,帝释随之于后,龙象骈罗。致令后代儿孙,递相仿学。三三两两,皆言出格风标。劫劫波波,未肯归家稳坐。鼓唇摇舌,宛如钟磬笙竽。奋臂点胸,何啻稻麻竹苇。更逞游山玩水,拨草瞻风,人前说得石点头,天上飞来花扑地,也好与三十棒。且道坐夏赏劳,如何酬奖?」
良久曰:「万宝功成何厚薄,千钧价重自低昂。」
秀州华亭观音和尚,僧问:「如何是佛?」
师曰:「半夜乌龟火里行。」曰:「意作么生?」
师曰:「虚空无背面。」僧礼拜,师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