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沙塞部和酰五分律卷第一
佛在须赖婆国,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诣毗兰若邑,住林树下。其邑有婆罗门名毗兰若,波斯匿王以此邑封之,闻佛释种出家学道,成如来、应供、等正觉、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调御士、天人师、佛、世尊,普知世间一切心念;为说正法,初中后善,善义、善味;具足清白梵行之相,与诸弟子来游此邑。叹言:「善哉!我愿见佛!」即与五百眷属前后围绕出诣佛所,遥见世尊在林树下,诸根寂定,光明殊特,欢喜踊跃,下车步进,住立问讯,却坐一面。尔时世尊为说妙法,示教利喜。闻法欢悦,即白佛言:「愿佛及僧受我安居三月供养!」佛言:「我此众多,而汝异信、异见、异乐,所奉事异。」复白佛言:「我虽异信、异见、异乐,不以世尊此众为多。」如是至三,佛乃受之。即从坐起,右遶而去,还家办具安居供养。
时魔波旬作是念:「今婆罗门请佛及僧安居三月,我当𥜒蛊,迷乱其意。」念已,即来𥜒之。彼婆罗门为魔所𥜒,即入后宫受五欲乐,勅守门者:「我今游宴三月在内,外事好恶一不得白!」都不复忆请佛及僧。
尔时彼国信向邪道,邑里未有精舍讲堂,城北有山,林流清净,佛与大众即而安居。时世飢馑乞求难得,入里分卫都无所获。时波利国有贩马师,驱五百匹马,夏初来至,热时已到,见此邑清凉,水草丰茂,便共停止,养食诸马。时诸比丘至马师所默然而立。时彼马师信佛心净,愍念比丘乞求无获,便作是言:「正有马麦,若能食者,当减半分一升相与,足以支身,可以行道。」诸比丘言:「佛未听我食于马分。」以是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种种赞叹少欲知足,告诸比丘:「自今已后,听食马分。」时阿难即取佛分,倩人为麨,供养世尊,诸比丘众舂煮而食。
时尊者目犍连在静处作是念:「今此国中乞食难得,我今当与得神通者到欝单越,食自然粳米。」念已,即从坐起,至佛所,顶礼佛足,却住一面,白佛言:「世尊!我向作是念:今此国中乞食难得,当与得神通者到欝单越,食自然粳米。」
佛告目连:「汝等可尔,凡夫比丘当如之何?」
目连白佛:「我当以神力接之。」
佛言:「止,止!汝虽有是神力,宿对因缘,欲置何所?又奈将来诸凡夫何?」目连受教,默然而止。
时尊者舍利弗在静处作是念:「过去诸佛,何佛梵行不久住?何佛梵行久住?」念已,即从坐起,至佛所,顶礼佛足,却住一面,白佛言:「我向作是念:过去诸佛,何佛梵行不久住?何佛梵行久住?」
尔时佛赞舍利弗言:「善哉,善哉!汝所念善,所问亦善。舍利弗!维卫佛、尸叶佛、随叶佛梵行不久住,拘楼孙佛、拘那含牟尼佛、迦叶佛梵行久住。」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以何因缘三佛梵行不久住,三佛梵行久住?」
佛告舍利弗:「三佛不为弟子广说法、不结戒、不说波罗提木叉,佛及弟子般泥洹后,诸弟子种种名、姓出家,速灭梵行。譬如槃盛散花,置四衢道,四方风吹随风飘落。何以故?无綖持故。如是,舍利弗!三佛不为弟子广说法、不结戒、不说波罗提木叉,梵行所以不得久住。
「又舍利弗!随叶佛与千弟子游恐怖林,所以名曰恐怖林者,未离欲人入此林中衣毛皆竪,是故名曰恐怖林也。彼佛为弟子心念说法,口无所言:『诸比丘!当思是,不思是;当念是,不念是;当断是,当修是,当依是行!』诸比丘心知是已,漏尽意解得阿罗汉道。
「舍利弗!拘楼孙佛、拘那含牟尼佛、迦叶佛广为弟子说法,无有疲厌,所谓:修多罗、祇夜、受记、伽陀、忧陀那、尼陀那、育多伽婆、本生、毗富罗、未曾有、阿婆陀那、忧波提舍,结戒,说波罗提木叉。佛及弟子般泥洹后,诸弟子虽种种名、姓出家,不速灭梵行。譬如杂华以綖连之,置四衢道,四方风吹不能令散。何以故?綖所持故。如是,舍利弗!三佛广为弟子说如上法,是故梵行所以久住。」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若以不广说法、不结戒、不说波罗提木叉,梵行不久住者,唯愿世尊为诸弟子广说法、结戒、说波罗提木叉!今正是时。」
佛言:「且止,我自知时。舍利弗!我此众净,未有未曾有法,我此众中最小者得须陀洹。诸佛如来不以未有漏法,而为弟子结戒。我此众中未有恃多闻人故,不生诸漏;未有利养名称故,未有多欲人故,未有现神足为天人所知识故,不生诸漏。」
尔时世尊三月安居竟,便告阿难:「汝来,阿难!共至毗兰若所。」阿难受教,整衣服,从佛至其门下。时婆罗门在高楼上五欲自娱,遥见世尊即便忆悟,疾疾来下,拭席迎坐,五体投地为佛作礼,悔过自责:「我愚痴人,请佛安居竟不设供。非情中悔,亦非无物,正自迷忘,不复忆念。唯愿世尊,受我悔过!」
佛言:「汝实愚痴!请佛及僧竟不供养,理应悔过!今当与众,受汝忏悔!」又告婆罗门:「我圣法中,知忏悔者增长善法。」
彼婆罗门复白佛言:「愿佛及僧留住一月,受我供养!」佛不受之,告言:「汝婆罗门异信、异见,但能请佛已是大事。」如是至三,佛又不受,告言:「我已在此安居三月,今应游行,不得复住。」彼婆罗门复白佛言:「唯愿世尊受我明日饯送供养!」佛便默然受之。
时婆罗门竟夜办具种种肴饍,至明食时,便敷床座。日时已到,世尊与众弟子俱往就坐。彼婆罗门即设所供,手自斟酌,食毕行水,以劫贝四张、革屣一緉,奉上世尊;僧各两张、革屣一緉,为安居施。诸比丘言:「佛未听我等受安居施。」以此白佛。佛种种赞叹少欲知足、赞戒、赞持戒已,告诸比丘:「因毗兰若,从今已后,听受安居施。」即皆受之。于是婆罗门心大欢喜,取小床于佛前坐,佛复为说随喜之偈:
「一切天祠中, 奉事火为最;
一切异学中, 萨婆帝为最;
一切众人中, 转轮王为最;
一切众流中, 大海水为最;
一切照明中, 日月光为最;
天上天下中, 佛福田为最。」
尔时世尊说此偈已,更为说法,示教利喜,从坐而起,向僧伽尸国。展转游历,后之毗舍离,住猕猴河边重阁讲堂,为诸四众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国王、大臣、沙门、婆罗门供养、恭敬、尊重、赞叹。
尔时迦兰陀邑诸长者事缘入城,闻佛世尊在重阁讲堂,皆诣佛所,见佛世尊与无量众围遶说法。时彼众中有长者迦兰陀子,名须提那,闻法欢喜,即作是念:「如我解佛所说,夫在家者,恩爱所缚,不得尽寿广修梵行;出家无着,譬如虚空。我今宁可以家之信,出家修道。」众会各归,前至佛所,顶礼佛足,白佛言:「世尊!我向闻佛说法,作如是念:『如我解佛所说,夫在家者,恩爱所缚,不得尽寿广修梵行;出家无着,譬如虚空。我今宁可以家之信,出家修道。』世尊!我有是念,今欲出家,唯愿与我出家受戒!」
佛言:「甚善!汝父母听未?」答言:「未听。」佛言:「一切佛法,父母不听,不得为道。」即白佛言:「我今当还,启白父母。」佛言:「今正是时。」
于是须提那便从坐起,右绕三匝,还家白父母言:「我闻佛法,在家缚着,今欲出家,广修梵行。」父母答言:「止,须提那,莫作是语!吾先无子,祷祠神祇,仅而有汝。一子之爱,情念实重,死不相远,如何生离?汝家饶富,金银宝物恣汝修德,现世受乐。何用出家,夺吾情志?」苦请至三,父母不许。便从坐起,住于别处,作是誓言:「若不得出家,终不复食,于此而死,何用徒生!」即便不食,至于六日。
亲戚闻之,咸来慰喻,言:「汝父母唯汝一子,爱念情重,死尚不远,况闻生离。汝家大富可以树德,道由于心,不在形服。何必伤生,苦违父母?」如是至三,默然不受。又诸时友亦来谏之,苦言如上,亦复如是。各舍之去,至父母所,咸作是言:「如我所见,不可复转。若听出家,犹可时见;不乐道者,归来有期。绝飡六日,余命漏克,数日之间,当弃中野,鵄乌吞啄,虎狼竞食。人父、人母胡宁忍此!」父母闻已,衔泪答言:「听子出家,修于梵行;但为我共要,时还相见。」亲友闻已,皆大欢喜,复至其所,语言:「汝父母已许汝出家,不忘时归,便得去矣!」须提那即大欢喜,至父母所,白言:「我今诣佛出家修道。」父母悲泣,答言:「听汝出家,广修梵行;但勿忘要,时还见我。」
于是须提那拜辞父母,绕三匝而去。还至佛所,顶礼佛足,白佛言:「世尊!父母已听,唯愿与我出家受戒!」佛言:「善来比丘,修诸梵行。我善说法,断一切苦。」佛说是已,须提那须发自落,袈裟着身,鉢盂在手,即成沙门得具足戒。
出家未久,时世飢馑,诸比丘入城分卫者,都无所获。须提那在闲静处,作是念:「今此飢馑,乞求难得,我所生处饮食丰乐;当将诸比丘还我本邑,令得供养,并福度彼。」便从坐起,与诸比丘还到本邑,住林树下。父母闻之,勅其妇言:「汝可庄严,如吾子在家所好服饰。」庄严既毕,父母将之同诣彼林。
时须提那见父母来,起迎问讯。父母语言:「汝何用毁形在林树间?可还舍道,在家修善。」白父母言:「不能舍道,还就下贱。」如是至三,执心弥固。父母呜咽,舍之还家。须提那妇数日之中便有月水,即以白姑,姑欢喜言:「是有子相。」即勅庄严,如前服饰,父母复将共诣彼林。
时须提那问讯如上,父母复言:「汝何用毁形,在林树间受此风、露、飢、寒困苦?汝家财富,天下所知,但我私宝,积没人首,况父母物,孰能量计?汝可还家,恣意修善,现世受乐,后享福庆。」白父母言:「如子所见,五欲伤德,欢乐如电,忧苦延长,终不以此捐修梵行。」如是至三,答启弥厉。父母复言:「尔虽吾子,今为释种,违我以道,夫复何言?但祖宗辍祠,人伦情重,王宪嗣绝,财物没官,吾备之矣!汝岂不知,余愿所期在汝续种,汝其思之,吾言尽矣!」
时须提那闻诲悲泣,默然奉命,便与妇同归,在于本室三反行欲,乃有神降:时兜率陀大威德天命终受胎。
尔时地神告虚空神言:「迦兰陀子于未曾僧中,作未曾有事。」虚空神告四天王,四天王告忉利天,展转相告乃至梵天。
其妇月满生子聪达,名曰续种,年大出家成阿罗汉。
时须提那犯此恶已,即自悔责:「我今失利,云何于佛正法出家,而不究竟修于梵行?」羸瘦憔悴,纔有气息。诸比丘见,问言:「汝先好颜色,今何憔悴?将无不乐梵行,犯恶罪耶?」答言:「我犯恶罪,是故尔耳!」即问:「汝犯何罪?」答言:「我共本二作不净行。」诸比丘言:「汝所作不善,非清净行,非沙门法,不随顺道!」种种呵责如佛所说呵责已,将至佛所,以事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诸佛常法:知而故问,知而不问;知时问,非时不问;有益问,无益不问。诸佛常法:有五百金刚神侍卫左右,若佛问三反,不以实答,头破七分。佛问比丘:「欲何所说?」诸比丘重以白佛。佛问须提那:「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言:「汝愚痴人!所作不善,非清净行,非沙门法,不随顺道!此不能令未信者信,令信者退。汝不闻我种种呵欲、欲想、欲觉、欲热;赞叹断欲、离欲想、除欲觉、灭欲热?我常说欲如赤骨聚、如大火坑、如利刀、如利箭、如毒蛇、如毒药、如幻、如梦诳惑于人,汝今云何作此大恶?汝岂不闻我所说法:未离欲者能使离欲,已放逸者令不放逸,能断渴爱离有为法,无学离欲向无为道,示人正要毕竟泥洹!汝岂不畏三恶道苦?汝若不作此大恶者,佛正法中必得无量诸善功德。汝初开漏门,为此大恶,波旬常伺诸比丘短,汝今便为开魔径路,摧折法幢,建立魔麾。须提那!宁以身分内大火坑,若毒蛇口,不应以此触女人身!汝所犯恶,永沦生死,终不复能长养善法!」佛种种呵责已,告诸比丘:「以十利故为诸比丘结戒。何等为十?所谓:僧和合故、摄僧故、调伏恶人故、惭愧者得安乐故、断现世漏故、灭后世漏故、令未信者信故、已信者令增广故、法久住故、分别毗尼梵行久住故。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行婬法,得波罗夷,不共住。』」
佛在舍卫城。有阿练若比丘在空闲处住,有猕猴群住彼左右。时一比丘念雌猕猴,以食诱之遂共行欲。后众多比丘案行卧具到其住处,时彼比丘入城乞食,雌猕猴来现婬欲相。诸比丘共作是语:「观此猕猴必当有故,共伺察之,其状必现。」先住比丘须臾来还,猕猴即往现受欲相,时彼比丘便共行欲。诸比丘见,语言:「汝不闻佛结戒,比丘行婬得波罗夷耶?」答言:「佛制人女,不制畜生。」诸比丘言:「人女,畜生,有何等异?汝所作不善,非清净行,非沙门法,不随顺道!此不能令未信者信,令信者退。汝不闻世尊种种呵欲、欲相、欲觉、欲热。」具说如上。呵已,将至佛所,以事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言:「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言:「汝愚痴人!所作非法。」种种呵责亦如上说。呵已,告诸比丘:「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行婬法,乃至共畜生,得波罗夷,不共住。』」
佛在舍卫城。尔时众多比丘不乐修梵行,共作是语:「佛法出家甚为大苦,我等当共行白衣仪法、外道仪法;行白衣事、外道事;时亦入村,非时亦入村;行杀、盗、婬、饮酒、食肉;昼夜观伎,歌谣自娱。」数作是语,无有惭愧。时有持戒比丘少欲知足,种种呵责已,将至佛所,以事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言:「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汝等不应共作是语:行外道仪法、白衣仪法。若言,行外道仪法,语语偷罗遮;白衣仪法,突吉罗。」
佛在王舍城。时有跋耆邑比丘名孙陀罗难陀,众所知识供养恭敬,不乐修梵行,作外道仪法、白衣仪法;行杀、盗、婬种种恶事。彼诸居士不信乐佛法者,呵责言:「云何沙门释子作如此恶?」处处咸言:「孙陀罗比丘亦受五欲乐,此等比丘无沙门行,无婆罗门行;不受沙门法,不受婆罗门法。此等比丘所不游处,皆得善利!」恶声流布遍闻天下。
时孙陀罗还至众中,作是言:「与我出家受戒。」诸比丘言:「须白世尊。」即以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告诸比丘:「孙陀罗非比丘,若已受戒,应白四羯磨作灭摈。」
若上座、若上座等,知法律者,应如是白:「大德僧听!孙陀罗比丘戒羸不舍,行婬法。今僧与孙陀罗比丘作灭摈。若僧时到僧忍听。白如是。」
「大德僧听!孙陀罗比丘戒羸不舍,行婬法。今僧与孙陀罗比丘作灭摈。谁诸长老忍,默然;不忍者,说。」第二、第三亦如是。
「僧与孙陀罗比丘作灭摈竟;僧忍,默然故。是事如是持。」
佛告比丘:「若比丘言行白衣仪法、外道仪法,不名舍戒;若口言我舍戒,名为舍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共诸比丘同学戒法,戒羸不舍行婬法,乃至共畜生,是比丘得波罗夷,不共住。』」
比丘者:乞比丘、持坏色割截衣比丘、破恶比丘、实比丘、坚固比丘、见过比丘、一语受戒比丘、二语受戒比丘、三语受戒比丘、善来受戒比丘、如法白四羯磨受戒比丘,是名比丘。
同学者:如佛所说:「尽形寿不犯,同学是学。」是名同学。
戒法者:所受不缺戒,不生恶法戒,成就善法戒、定共戒。
戒羸不舍者:睡眠舍戒,向睡眠人舍戒,不名舍戒。醉舍戒,向醉人舍戒;狂舍戒,向狂人舍戒;散乱心舍戒,向散乱心人舍戒;病坏心舍戒,向病坏心人舍戒;向非众生、向非人、向畜生舍戒;遣使、遣书舍戒;作相舍戒,动手舍戒,相似语舍戒;独、独想,独、不独想,不独、独想舍戒;中国语向边地人,边地语向中国人舍戒;戏笑舍戒,不定语舍戒,瞋心舍戒,强逼舍戒;不应向舍戒,而向舍戒,皆不名舍戒;不发言舍戒,不名舍戒,是名不舍戒。反上名舍戒。
或戒羸非舍戒,或舍戒非戒羸,或戒羸亦舍戒,或非戒羸非舍戒。
云何戒羸非舍戒?若比丘不乐修梵行,不乐修梵行已,犹敬佛法僧,敬戒,敬沙门法,敬比丘法,敬毗尼,敬波罗提木叉,敬和尚阿闍梨、同和尚阿闍梨,敬同梵行人,不谤三尊;而忆乡土、园观、浴池、山林、树木、父母、兄弟、姊妹、儿女,乃至奴婢。如是忆念,愁忧不乐,而尽形寿不犯梵行,是名戒羸非舍戒。
云何舍戒非戒羸?若比丘不乐修梵行,不乐修梵行已,犹敬佛,乃至敬同梵行人。彼作是念:「欲作沙弥,若优婆塞,乃至欲作外道梵志,非沙门释子。」复作是念:「我今欲舍佛法僧,舍戒,舍毗尼,舍波罗提木叉,舍和尚阿闍梨、同和尚阿闍梨,舍同梵行人。」即作是言:「我今舍佛,何用佛为?佛有何义?我今于佛得脱。」乃至言:「我今得脱同梵行人。」复作是言:「作非沙门释子畜,我作如是谤佛法僧,乃至谤同梵行人。」作如是等心念口言,向人说,是名舍戒非戒羸。
云何戒羸,亦舍戒?若比丘不乐修梵行,少敬佛法僧,乃至少敬同梵行人;忆念乡土,乃至奴婢,作是念:「我今欲舍佛法僧,乃至舍同梵行人。」即作是言:「我今舍佛,何用佛为?佛有何义?我今于佛得脱,乃至脱同梵行人。」复作是言:「作非沙门释子畜,我作如是谤佛法僧,乃至谤同梵行人。」作如是等心念口言,向人说,是名戒羸亦舍戒。
云何非戒羸非舍戒?若比丘于所受戒坚持不舍,不动、不转,是名非戒羸非舍戒。
行婬法者:婬法名非梵行法、懈怠法、狗法、可恶法,二身交会出不净,是名行婬法。
波罗夷者:名为堕法,名为恶法,名断头法,名非沙门法。
不共住者:如先白衣时,不得与比丘共一学、等学、不等学、不余学;不与比丘共一羯磨、等羯磨、不等羯磨、不余羯磨;不与比丘共一说戒、等说戒、不等说戒、不余说戒,是名不共住。
诸佛世尊善说正法,亦善说譬。说犯婬者,如针鼻决,不可复用;如人命尽,不可复活;如石破,不可复合;如断多罗树心,不可复生。
是中比丘,与三种众生行婬,犯波罗夷:人、非人、畜生。比丘与三种女行婬,犯波罗夷:人女、非人女、畜生女;与三种男:人男、非人男、畜生男;三种黄门:人黄门、非人黄门、畜生黄门;三种无根:人无根、非人无根、畜生无根;三种二根:人二根、非人二根、畜生二根行婬亦如是。
比丘与人女、非人女、畜生女三处行婬:大、小行处、口中。眠时、醉时、狂时、散乱心时、病坏心时、死时、噉半时,波罗夷;过半时、骨时,出不净僧伽婆尸沙,不出不净偷罗遮。无根女时、二根亦如是。
比丘与人男、非人男、畜生男二处行婬:大行处、口中。眠时,乃至噉半时,波罗夷;过半时、骨时,出不净僧伽婆尸沙,不出不净偷罗遮。无根男时、黄门亦如是。
于上诸处行婬,外方便,内出不净;内方便,外出不净,眠时,乃至噉半时,波罗夷;过半时、骨时,出不净僧伽婆尸沙,不出不净偷罗遮。
比丘若为强力所逼,于上诸处行婬,入时受乐,出、住不受;出时受乐,入、住不受;住时受乐,出、入不受;出、入受乐,住时不受;入、住受乐,出时不受;出、住受乐,入时不受;出、入、住时受乐,眠时乃至噉半时波罗夷;过半时、骨时,出不净僧伽婆尸沙,不出不净偷罗遮。出、入、住时,都不受乐,不犯。
若比丘婬欲心,以男根内上诸处一分,皆波罗夷;若以指、一切外物,内上诸处,皆偷罗遮。
比丘尼亦波罗夷;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驱出。
不犯者:狂心、乱心、病坏心、初作,此四种不犯。下一切诸戒皆如是,悉不复出。
佛在王舍城。尔时有比丘名达尼迦,是陶家子,于乙罗山作草菴住。至时持鉢入城乞食,取樵人于后辄坏其菴,持材木去。食后还已,复更治之。如是至三,心转怀恨,便作是念:「我身幸能善于和泥,何为不作完成瓦屋,以勉斯患?」即便作之。脊、栋、栌、栿、榱、柱、桁、梁、绮疏牖户,巧妙若神;积薪烧成色赤严好,大风吹时作箜篌声。佛在耆闍崛山遥见其屋,种种刻画,色赤严好。问阿难言:「彼是何屋?」阿难白佛:「是达尼迦身力所作。」佛告阿难:「是达尼迦所作非法!云何出家为此恶业,残害物命,而无哀愍?我先种种说慈忍法,如何比丘无此慈心?」世尊如是种种呵已,告诸比丘:「汝等往彼,破其所作。」比丘受教,即往屋所。时达尼迦从屋内出,问诸比丘:「我不相犯,何为群党欲破我屋?」诸比丘言:「奉世尊勅,非我等心。」达尼迦言:「法王所坏,我复何言!」诸比丘即共破之,将达尼迦还至佛所,以事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达尼迦:「汝实作不?」答言:「实作。世尊!」佛种种如上呵责已,告诸比丘:「从今若比丘作烧成瓦屋,偷罗遮;自现工巧,突吉罗。」
时达尼迦复作是念:「我先结草菴,辄为樵人所坏;后作瓦屋,复违法王出家之体。今宁可更求好材,建立大屋,必得久住,无复苦恼。」复作是念:「王舍城典材令是我知识,当往从索。」念已,便往语言:「我须材木,可以与我。」典材令言:「我于材木不得自由。」问言:「由谁?」答言:「由王。」达尼迦言:「王已与我。」典材令言:「若王已相与,随意取之。」达尼迦便取城防大材,断截持去。
时雨舍大臣案行诸处,遇见于道,即问典材令:「何以乃持城防大材与彼比丘?」答言:「非是我与。」复问:「是谁?」答言:「是王。」雨舍即启:「不审大王,何以乃以城防大材与达尼迦?」王言:「谁道我与?」雨舍言:「是典材令。」王即勅左右收典材令。受教即收,将诣王所。时达尼迦入城乞食,道路见之,问言:「汝何所犯,系缚乃尔?」答言:「由大德故,致此大罪。愿见救免全其性命!」达尼迦言:「汝且在前,吾寻后到。」
时典材令既至王所,王问:「汝何以乃持城防大材与达尼迦?」白言:「大王!不敢专辄。达尼迦言,王教使与。」王便勅呼。时达尼迦已在门外,王勅令前,即前见王。王问言:「我以何时与比丘材?」达尼迦言:「王岂不忆,初登位时以一切境内草、木及水施沙门、婆罗门耶?」王言:「我本所施,不及有主。怪哉!比丘乃作此方便而取人物。」复语言:「我是灌顶王,如何当囚、杀沙门?如今便可速还诣佛,法王自当以法治汝。」
时有闻者皆惊愕言:「达尼迦犯罪应死!云何呵责而便放遣?如此得脱,谁不为盗?」又讥呵言:「沙门释子亲受王供,而盗王材;况复我等,当得无畏。沙门释子常赞叹不盗,教人布施。如何于今躬行贼法?此等无沙门行,破沙门法!」如此恶声展转流布。国中不信乐佛法长者、居士、婆罗门等,遥见沙门辄种种骂。诸比丘闻,更相问言:「谁盗王材,致是恶声?」达尼迦言:「是我所作。」时诸比丘种种呵责:「汝所作非法,不随顺道!世尊种种毁呰不与取,赞叹不盗。汝今云何躬行贼法?」诸比丘如是呵责已,将诣佛所,以事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达尼迦:「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如须提那。
尔时摩竭大臣出家修道,侍佛左右。佛问比丘:「阿闍世王,人盗齐几,便得死罪?」比丘白佛:「五钱已上,便与死罪。」佛复以此更呵责已,告诸比丘:「以十利故为诸比丘结戒,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盗五钱已上,得波罗夷,不共住。』」
佛在舍卫城。时有众多比丘作是语:「佛所制戒为聚落中物,非谓空地。」又有诸比丘作是语:「犯与非犯,制与不制,但取无苦。」便各以盗心取空地有主、无主物。取已各生疑悔,到阿难所问阿难,阿难即以白佛。佛以是事集比丘僧,问言:「汝实尔不?」答言:「实尔。世尊!」佛种种呵责:「聚落、空地有何等异?」呵责已,告诸比丘:「从今是戒应如是说:
「『若比丘,若聚落、若空地盗心不与取。若王、若大臣,若捉、若缚、若杀、若摈,语言:「汝贼!汝小!汝痴!」是比丘得波罗夷,不共住。』」
若城堑、若篱栅周回围遶三由旬乃至一屋,是名聚落。
聚落外,除聚落所行处,是名空地。聚落外尽一箭道,有惭愧人所便利处,是名聚落所行处。
物属他、他所护,不与而取,是名盗心。又以谄心、曲心、瞋恚心、恐怖心取他物,亦名盗心。
若自取、若使人取,物离本处,是名不与取。
国主、聚落主、灌顶王、转轮王,名为王。
典领国事者,名为大臣。
捉其手、发,名为捉。
杻械枷锁,名为缚。
以刀杖等断其命,名为杀。
驱出一住处乃至一国,名为摈。
离善法、无记法,堕不善处,名为贼。
无所识,名为小。
入黑闇,名为痴。
是中犯者:地中物、地上物、虚空物、聚落、聚落物、坫、坫物、田、田物、园、园物、屋、屋物、乘、乘物、担、担物、船、船物、池、池物、寄还、遮路、伺路、示处、导道,教取、共取、不输税。
地中物者:若物在地中,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掘地,波逸提;捉物,突吉罗;动物,偷罗遮;离本处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地上物者:物在地上,若床架、机橙、户楣、梁栋,乃至屋上、树上,如是等尽名地上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发心及方便乃至捉物,皆突吉罗;动物,偷罗遮;离本处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虚空物者:若以神力置物空中,或有主鸟衔,或风吹来。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动物,偷罗遮;离本处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聚落者:周围三由旬乃至一屋处。比丘作是念:「我当盗是聚落。」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打杙,椎椎波逸提;绳量诤得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聚落物者:随聚落中所有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得者,波罗夷。
坫者:比丘作念:「我当盗是坫。」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打杙,椎椎波逸提;绳量诤得,波罗夷。
坫物者:随坫中所有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得者,波罗夷。
田者:水、陆诸田。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田。」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打杙,椎椎波逸提;绳量诤得,波罗夷。
田物者:随田中所出五谷诸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得者,波罗夷。
园者:菓菜诸园。比丘作念:「我当盗是园。」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打杙,椎椎波逸提;绳量诤得,波罗夷。
园物者:随园中所出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得者,波罗夷。
屋者:在家、出家人所居屋,若重屋。比丘作念:「我当盗是屋。」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打杙,椎椎波逸提;绳量诤得,波罗夷。
屋物者:随屋中所有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得者,波罗夷。
乘者:象、马、车舆诸乘。比丘作念:「我当盗是乘。」发心及方便乃至捉时,皆突吉罗;动物,偷罗遮;离本处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乘物者:随乘上所有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得者,波罗夷。
檐者:头戴、肩檐、背负、手提尽名为檐。比丘作念:「我当盗是檐。」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动时,偷罗遮;离本处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檐物者:随檐中所有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得者,波罗夷。
船者:皮船、瓶船、木船、箄筏尽名为船。比丘作念:「我当盗是船。」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动时,偷罗遮;离本处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船物者:随船上所有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得者,波罗夷。
池者:陂、湖、诸水尽名为池。比丘作念:「我当盗是池。」发心及方便,皆突吉罗;打杙,椎椎波逸提;绳量诤得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池物者:随池所出物。比丘作念:「我当盗是物。」得者,波罗夷。
寄者:人寄比丘物,盗心不还物。主心舍,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寄还者:比丘受他寄物,盗心不与彼人,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遮路者:比丘为贼遮路,不听异人来。
伺路者:伺候见人,便往语贼。
示处者:比丘示贼路处。
导道者:比丘在贼前导。
教取者:教贼取物之方。
共取者:共贼取物。
不输税者:比丘应输税而不输。如上诸事取物,直五钱,波罗夷;减五钱,偷罗遮。
若人物不与取,五钱已上,比丘、比丘尼,波罗夷;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驱出。
非人物不与取,比丘、比丘尼,偷罗遮;式叉摩那、沙弥、沙弥尼,突吉罗。
畜生物不与取,皆突吉罗。
四种取人重物,不犯:自想取、同意取、暂用取、非盗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