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弃盖者,谓五盖也。
前说外五尘中生欲,今约内意根中生欲。谓行者端坐修禅,心生欲觉,念念相续,覆盖善心,令不生长,觉已应弃。所以者何?如术婆伽欲心内发,尚能烧身,况复心生欲火,而不烧诸善法?贪欲之人去道甚远,所以者何?欲为种种恼乱住处。若心着欲,无由近道。如除盖偈说:
入道惭愧人,持钵福众生。
云何纵尘欲,沉没于五情?
已舍五欲乐,弃之而不顾。
如何还欲得?如愚自食吐。
诸欲求时苦,得时多怖畏。
失时怀热恼,一切无乐处。
诸欲患如是,以何能舍之?
得深禅定乐,即不为所欺。
嗔是失佛法之根本,坠恶道之因缘,法乐之冤家,善心之大贼,种种恶口之府藏。是故行者于坐禅时,思惟此人现在恼我,及恼我亲,赞叹我冤,思惟过去未来亦如是,是为九恼,故生嗔恨。嗔恨故生怨,以怨心生故,便起心恼彼。如是嗔恚覆心,故名为盖,当急齐之,无令增长。
如释提婆那以偈问佛:“何物杀安乐?何物杀无忧?何物毒之根?吞灭一切善。”
佛以偈答言:“杀嗔则安乐;杀嗔则无忧;嗔为毒之根;嗔灭一切善。”
如是知已,当修慈忍以灭除之,令心清净。
内心昏暗名为睡;五情暗蔽,放恣支节,委卧睡熟为眠。以是因缘,名为睡眠盖,能破今世后世实乐法心,及后世生天及涅槃乐。如是恶法,最为不善。何以故?诸余盖情,觉故可除,睡眠如死,无所觉识,以不觉故,难可除灭。如佛诸菩萨诃睡眠弟子偈曰:
汝起勿抱臭尸卧,种种不净假名人。
如得重病箭入体,诸苦痛集安可眠?
如人被缚将去杀,灾害垂至安可眠?
结贼不灭害未除,如其毒蛇同室居。
亦如临阵两刃间,尔时云何安可眠?
眠为大暗无所见,日日欺诳夺人明。
以眠覆心无所见,如是大失安可眠。
如是等种种因缘,诃睡眠盖,警觉无常,减损睡眠,令无昏覆。若昏睡心重,当用禅镇杖却之。
掉有三种:一者身掉,身好游走,诸杂戏谑,坐不暂安。二者口掉,好喜吟咏,竞诤是非,无益戏论、世间语言等。三者心掉,心情放逸,纵意攀缘,思惟文艺、世间才技,诸恶觉观等,名为心掉。掉之为法,破出家人心。如人摄心,犹不能定,何况掉散。掉散之人,如无钩醉象,穴鼻骆驼,不可禁制。如偈说:
汝已剃头着染衣,执持瓦钵行乞食。
云何乐着戏掉法?放逸纵情失法利。
既失法利,又失世乐。觉其过已,当急弃之。
悔者,悔能成盖,若掉无悔,则不成盖。何以故?掉时未在缘中故,后欲入定时,方悔前所作,忧恼覆心,故名为盖。但悔有二种,一者因掉后生悔,如前所说。二者如作大重罪人,常怀怖畏,悔箭入心,坚不可拔。如偈说:
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悔恼火所烧,后世堕恶道。
若人罪能悔,悔已莫复优,如是心安乐,不应常念着。
若有二种悔,若应作不作,不应作而作,是则愚人相。
不以心悔故,不作而能作,诸恶事已作,不能令不作。
以疑覆心故,于诸法中不得信心。信心无故,于佛法中空无所获。譬如人入于宝山,若无有手,无所能取。然则疑过甚多,未必障定,今正障定疑者有三种:
一者疑自。而作是念:我诸根暗钝,罪垢深重,非其人乎?自作此疑,定法终不得发。若欲修定,勿当自轻,以宿世善根难测故。
二者疑师。“彼人威仪相貌如是,自尚无道,何能教我?”作是疑慢,即为障定。欲除之法,如《摩诃衍论》中说:“如臭皮囊中金,以贪金故,不可弃其臭囊。”行者亦尔,师虽不清净,亦应生佛想。
三疑法。世人多执本心,于所受法,不能即信,敬心受行。若心生犹豫,即法不染心。何以故?疑障之义,如偈中说:
如人在歧路,疑惑无所趣,诸法实相中,疑亦复如是。
疑故不勤求,诸法之实相,见疑从痴生,恶中之恶者。
善不善法中,生死及涅槃,定实真有法,于中莫生疑。
汝若怀疑惑,死王狱吏缚,如狮子搏鹿,不能得解脱。
在世虽有疑,当随喜善法,譬如观歧道,利好者应逐。
佛法之中,信为能人。若无信者,虽在佛法,终无所获。如是种种因缘,觉知疑过,当急弃之。
问曰:不善法广,尘数无量,何故但弃五法?
答曰:此五盖中,即具有三毒、等分四法为根本,亦得摄八万四千诸尘劳门。一贪欲盖,即贪毒。二嗔恚盖,即嗔毒。三睡眠及疑,此二法是痴度。四掉悔,即是等分摄。合为四分烦恼,一中有二万一千,四中合为八万四千。是故除此五盖,即是除一切不善之法。行者如是等种种因缘,弃于五盖。譬如负债得脱,重病得差,如饥饿之人得至丰国,如于恶贼中得自免济,安稳无患。行者亦如是,除此五盖,其心安稳,清凉快乐。如日月以五事覆翳——烟、尘、云、雾、罗恸阿修罗手障,则不能明照。人心五盖亦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