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狐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有一入道,净众生行,除去愁忧,无有诸恼,得大智慧,成泥洹证,所谓当灭五盖,思惟四意止。云何名为一入?所谓专一心,是谓一入。云何为道?所谓贤圣八品道:一名、正见,二名、正治,三名、正业,四名、正命,五名、正方便,六名、正语,七名、正念,八名、正定,是谓名道,是谓一入道。
“云何当灭五盖?所谓贪欲盖、瞋恚盖、调戏盖、眠睡盖、疑盖,是谓当灭五盖。
“云何思惟四意止?于是,比丘内自观身,除去恶念,无有愁忧;外自观身,除去恶念,无有愁忧;内外观身,除去恶念,无有愁忧。内观痛痛而自娱乐,外观痛痛,内外观痛痛。内观心而自娱乐,外观心,内外观心。内观法,外观法,内外观法而自娱乐。
“云何比丘内观身而自娱乐?于是,比丘观此身随其性行,从头至足,从足至头,观此身中皆悉不净,无有可贪。复观此身有毛、发、爪、齿、皮、肉、筋、骨、髓、脑、脂膏、肠、胃、心、肝、脾、肾之属,皆悉观知;屎、尿、生熟二藏、目泪、唾、涕、血脉、肪、胆,皆当观知,无可贪者。如是,诸比丘,当观身自娱乐,除去恶念,无有愁忧。
“复次,比丘,还观此身有地种耶?水、火、风种耶?如是,比丘观此身。复次,比丘,观此身,分别诸界,此身有四种。犹如巧能屠牛之士,若屠牛弟子,解牛节,解而自观见此是脚,此是心,此是节,此是头。如是,彼比丘分别此界,而自观察此身有地、水、火、风种。如是,比丘观身而自娱乐。
“复次,比丘,观此身有诸孔,漏出不净。犹如彼人观竹园,若观苇丛。如是,比丘观此身有诸孔,漏出诸不净。
“复次,比丘,观死尸,或死一宿,或二宿,或三宿、四宿,或五宿、六宿、七宿,身体膖胀,臭处不净。复自观身与彼无异,吾身不免此患。若复比丘观死尸,乌鹊、鸱鸟所见啖食;或为虎狼、狗犬、虫兽之属所见啖食。复自观身与彼无异,吾身不离此患。是谓比丘观身而自娱乐。
“复次,比丘,观死尸,或啖半,散落在地,臭处不净。复自观身与彼无异,吾身不离此法。复次,观死尸,肉已尽,唯有骨在,血所涂染。复以此身观彼身亦无有异。如是,比丘观此身。复次,比丘,观死尸筋缠束薪,复自观身与彼无异。如是,比丘观此身。
“复次,比丘,观死尸骨节分散,散在异处,或手骨、脚骨各在一处;或膞骨,或腰骨,或尻骨,或臂骨,或肩骨,或胁骨,或脊骨,或项骨,或髑髅。复以此身与彼无异,吾不免此法,吾身亦当坏败。如是,比丘观身而自娱乐。
“复次,比丘,观死尸白色、白珂色。复自观身与彼无异,吾不离此法。是谓比丘自观身。
“复次,比丘,若见死尸骨青瘀想,无可贪者,或与灰土同色,不可分别。如是,比丘,自观身,除去恶念,无有愁忧;此身无常,为分散法。如是,比丘内自观身,外观身,内外观身,解无所有。
“云何比丘内观痛痛?于是,比丘得乐痛时,即自觉知我得乐痛;得苦痛时,即自觉知我得苦痛;得不苦不乐痛时,即自觉知我得不苦不乐痛。若得食乐痛时,便自觉知我得食乐痛;若得食苦痛时,便自觉知我得食苦痛;若得食不苦不乐痛时,亦自觉知我食不苦不乐痛。若得不食乐痛时,便自觉知我得不食乐痛;若得不食苦痛时,亦自觉知我不食苦痛;若得不食不苦不乐痛时,亦自觉知我得不食不苦不乐痛。如是,比丘内自观痛。
“复次,若复比丘得乐痛时,尔时不得苦痛,尔时自觉知我受乐痛。若得苦痛时,尔时不得乐痛,自觉知我受苦痛。若得不苦不乐痛时,尔时无苦无乐,自觉知我受不苦不乐痛。彼习法而自娱乐,亦观尽法,复观习尽之法。或复有痛而现在前,可知可见,思惟原本,无所依倚而自娱乐,不起世间想;于其中亦不惊怖,以不惊怖,便得泥洹: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更不复受有,如真实知。如是,比丘内自观痛,除去乱念,无有愁忧;外自观痛,内外观痛,除去乱念,无有愁忧。如是,比丘内外观痛。
“云何比丘观心心法而自娱乐?于是,比丘有爱欲心,便自觉知有爱欲心;无爱欲心,亦自觉知无爱欲心。有瞋恚心,便自觉知有瞋恚心;无瞋恚心,亦自觉知无瞋恚心。有愚痴心,便自觉知有愚痴心;无愚痴心,便自觉知无愚痴心。有爱念心,便自觉知有爱念心;无爱念心,便自觉知无爱念心。有受入心,便自觉知有受入心;无受入心,便自觉知无受入心。有乱念心,便自觉知有乱心;无乱心,便自觉知无乱心。有散落心,亦自觉知有散落心;无散落心,便自觉知无散落心。有普遍心,便自觉知有普遍心;无普遍心,便自觉知无普遍心。有大心,便自觉知有大心;无大心,便自觉知无大心。有无量心,便自觉知有无量心;无无量心,便自觉知无无量心。有三昧心,便自觉知有三昧心;无三昧心,便自觉知无三昧心。未解脱心,便自觉知未解脱心;已解脱心,便自觉知已解脱心。如是,比丘心心相观意止。
“观习法,观尽法,并观习尽之法,思惟法观而自娱乐。可知、可见、可思惟、不可思惟,无所依倚,不起世间想;已不起想,便无畏怖;已无畏怖,便无余;已无余,便涅槃: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更不复受有,如实知之。如是,比丘内自观心心意止,除去乱念,无有忧愁;外观心,内外观心心意止。如是,比丘心心相观意止。
“云何比丘法法相观意止?于是,比丘修念觉意,依观、依无欲、依灭尽,舍诸恶法。修法觉意、修精进觉意、修念觉意、修猗觉意、修三昧觉意、修护觉意,依观、依无欲、依灭尽,舍诸恶法。如是,比丘法法相观意止。
“复次,比丘,于爱欲解脱,除恶不善法,有觉、有观,有猗念,乐于初禅而自娱乐。如是,比丘法法相观意止。
“复次,比丘,舍有觉、有观,内发欢喜,专其一意,成无觉、无观,念猗喜安,游二禅而自娱乐。如是,比丘法法相观意止。
“复次,比丘,舍于念,修于护,恒自觉知身觉乐,诸贤圣所求,护念清净,行于三禅。如是,比丘法法相观意止。
“复次,比丘,舍苦乐心,无复忧喜,无苦无乐,护念清净,乐于四禅。如是,比丘法法相观意止。彼行习法,行尽法,并行习尽之法而自娱乐,便得法意止而现在前。可知可见,除去乱想,无所依倚,不起世间想;已不起想,便无畏怖;已无畏怖,生死便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更不复受有,如实知之。诸比丘,依一入道众生得清净,远离愁忧,无忧喜想,便逮智慧,得涅槃证。所谓灭五盖,修四意止也。”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于是中不见一法速磨灭者,憎嫉梵行人。是故,诸比丘,当修行慈忍,身行慈,口行慈,意行慈。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有一人出现世时,诸天、人民、魔及魔天、沙门、婆罗门,最尊最上,无与等者,福田第一,可事可敬。云何为一人?所谓多萨阿竭、阿罗呵、三耶三佛。是谓一人出现世时,过诸天、人民、阿须伦、魔及魔天、沙门、婆罗门上,最尊最上,无与等者,福田第一,可事可敬。如是,诸比丘,常当供养如来。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其有瞻视病者,则为瞻视我已;有看病者,则为看我已。所以然者?我今躬欲看视疾病。诸比丘,我不见一人于诸天、世间、沙门、婆罗门施中,最上无过是施。其行是施,尔乃为施,获大果报,得大功德,名称普至,得甘露法味。所谓如来、至真、等正觉,知施中最上无过是施。其行是施,尔乃为施,获大果报,得大功德。我今因此因缘而作是说:‘瞻视病者,则为瞻视我已而无有异,汝等长夜获大福佑。’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其有叹誉阿练若者,则为叹誉我已。所以然者?我今恒自叹誉阿练若行;其有诽谤阿练若者,则为诽谤我已。其有叹说乞食者,则为叹誉我已。所以然者?我恒叹说能乞食者;其有谤毁乞食者,则为谤毁我已。其有叹说独坐者,则为叹说我已。所以然者?我恒叹说能独坐者;其有毁独坐者,则为毁我已。其有叹誉一坐一食者,则为叹誉我已。所以然者?我恒叹誉一坐一食者;其有毁者,则为毁我已。若有叹说坐树下者,则为叹说我身无异。所以然者?我恒叹誉在树下者;若有毁彼在树下者,则为毁我已。其有叹说露坐者,则为叹说我已。所以者何?我恒叹说露坐者;其有毁辱露坐者,则为毁辱我已。其有叹说空闲处者,则为叹说我已。所以者何?我恒叹说空闲处者;其有毁辱空闲处者,则为毁辱我已。其有叹说著五纳衣者,则为叹说我已。所以者何?我恒叹说著五纳衣者;其有毁辱著五纳衣者,则为毁辱我已。其有叹说持三衣者,则为叹说我已。何以故?我恒叹说持三衣者;其有毁辱持三衣者,则为毁辱我已。其有叹说在冢间坐者,则为叹说我已。何以故?我恒叹说在冢间坐者;其有毁辱在冢间坐者,则为毁辱我已。其有叹说一食者,则为叹说我已。何以故?我恒叹说一食者;其有毁辱一食者,则为毁辱我已。其有叹说日正中食者,则为叹说我已。何以故?我恒叹说正中食者;其有毁辱正中食者,则为毁辱我已。其有叹说诸头陀行者,则为叹说我已。所以然者?我恒叹说诸头陀行;其有毁辱诸头陀行者,则为毁辱我已。
“我今教诸比丘,当如大迦葉所行,无有漏失者。所以然者?迦葉比丘有此诸行。是故,诸比丘,所学常当如大迦葉。如是,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尔时,尊者大迦葉住阿练若,到时乞食,不择贫富,一处一坐,终不移易,树下露坐,或空闲处,著五纳衣,或持三衣,或在冢间,或时一食,或正中食,或行头陀,年高长大。尔时,尊者大迦葉食后,便诣一树下禅定;禅定已,从座起,整衣服,往至世尊所。
是时,世尊遥见迦葉来,世尊告曰:“善来!迦葉。”
时,迦葉便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
世尊告曰:“迦葉,汝今年高长大,志衰朽弊。汝今可舍乞食,乃至诸头陀行,亦可受诸长者请,并受衣裳。”
迦葉对曰:“我今不从如来教。所以然者?若如来不成无上正真道者,我则成辟支佛。然彼辟支佛尽行阿练若,到时乞食,不择贫富,一处一坐,终不移易,树下露坐,或空闲处,著五纳衣,或持三衣,或在冢间,或时一食,或正中食,或行头陀。如今不敢舍本所习,更学余行。”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迦葉,多所饶益,度人无量,广及一切,天、人得度。所以然者?若,迦葉,此头陀行在世者,我法亦当久在于世。设法在世,增益天道,三恶道便减。亦成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三乘之道,皆存于世。诸比丘,所学皆当如迦葉所习。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利养甚重,令人不得至无上正真之道。所以然者?诸比丘,彼提婆达兜愚人取彼王子婆罗留支五百釜食供养。设彼不与者,提婆达兜愚人终不作此恶;以婆罗留支王子五百釜食,日来供养,是故提婆达兜起五逆恶,身坏命终,生摩诃阿鼻地狱中。以此方便,当知利养甚重,令人不得至无上正真之道。若未生利养心,不应令生;已生,当灭之。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罗阅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尔时,提婆达兜坏乱众僧,坏如来足,教阿阇世取父王杀,复杀罗汉比丘尼。在大众中而作是说:“何处有恶?恶从何生?谁作此恶当受其报?我亦不作此恶而受其报。”
尔时,有众多比丘,入罗阅城乞食而闻此语,提婆达兜愚人在大众中而作是说:“何处有恶?恶从何生?谁作此恶而受其报?”尔时,众多比丘食后摄取衣钵,以尼师坛著右肩上,便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坐。
尔时,众多比丘白世尊曰:“提婆达兜愚人在大众中而作是说云何?‘为恶无殃,作福无报,无有受善恶之报’?”
时,世尊告诸比丘:“有恶、有罪,善恶之行皆有报应。若彼提婆达兜愚人知有善恶报者,便当枯竭,愁忧不乐,沸血便从面孔出;以彼提婆达兜不知善恶之报,是故在大众中而作是说:‘无善恶之报,为恶无殃,作善无福。’”
尔时,世尊便说此偈:
“愚者审自明,为恶无有福,
我今豫了知,善恶之报应。
“如是,诸比丘,当远离恶,为福莫倦。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受人利养甚重不易,令人不得至无为之处。所以然者?利养之报,断入人皮;以断皮,便断肉;以断肉,便断骨;以断骨,便彻髓。诸比丘,当以此方便,知利养甚重。若未生利养心,应使不生;已生,求令灭之。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受人利养甚为不易,令人不得至无为之处。所以然者?若彼师利罗比丘不贪利养者,不作尔许无量杀生,身坏命终,生地狱中。”
尔时,世尊便说此偈:
“受人利养重,坏人清白行,
是故当制心,莫贪著于味。
师利以得定,乃至天帝宫,
便于神通退,堕于屠杀中。
“诸比丘,当以此方便,知受人利养甚为不易。如是比丘,当作是学:未生利养心,制令不生;已生此心,求方便令灭。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