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是:一时,佛在摩竭国波沙山中,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尔时,世尊清旦从静室起,在外经行。是时,须陀沙弥在世尊后而经行。尔时,世尊还顾,谓沙弥曰:“我今欲问卿义,谛听!善思念之。”
须陀沙弥对曰:“如是,世尊。”
是时,世尊告曰:“有常色及无常色,为是一义?为有若干之貌?”
须陀沙弥白佛言:“有常色及与无常色者,此义若干,非一义也。所以然者?有常色者是内,无常色者是外,以是之故,义有若干,非有一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须陀,如汝所言,快说此义!有常色、无常色,此义若干,非一义也。云何,须陀,有漏义、无漏义,为是一义?为若干义乎?”
须陀沙弥对曰:“有漏义、无漏义是若干,非一义也。所以然者?有漏义,是生死结使;无漏义者,是涅槃之法。以是之故,义有若干,非一义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须陀,如汝所言,有漏是生死,无漏是涅槃。”世尊告曰:“聚法、散法,为是一义?为是若干义乎?”
须陀沙弥白佛言:“聚法之色、散法之色,此义若干,非一义也。所以然者?聚法之色者,四大形也;散法之色者,苦尽谛也。以是言之,义有若干,非一义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须陀,如汝所言,聚法之色、散法之色,义有若干,非一义也。云何,须陀,受义、阴义,为是一义?为有若干乎?”
须陀沙弥白佛言:“受与阴义有若干,非一义也。所以然者?受者,无形不可见;阴者,有色可见。以是之故,义有若干,非一义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须陀,如汝所言,受义、阴义,事有若干,非一义也。”世尊告曰:“有字、无字,义有若干?为是一义?”
沙弥白佛言:“有字、无字,义有若干,非一义也。所以然者?有字者,是生死结;无字者,是涅槃也。以是言之,义有若干,非一义也。”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须陀,如汝所言,有字者,是生死;无字者,是涅槃。”世尊告曰:“云何,须陀,何以故,名有字是生死,无字是涅槃?”
沙弥白佛言:“有字者,有生、有死,有终、有始;无字者,无生、无死,无终、无始。”
世尊告曰:“善哉!善哉!须陀,如汝所言,有字者,是生死之法;无字者,是涅槃之法。”尔时,世尊告沙弥曰:“快说此言!今即听汝为大比丘。”
尔时,世尊还诣普集讲堂,告诸比丘:“摩竭国界快得善利,使须陀沙弥游此境界,其有以衣被、饮食、床卧具、病瘦医药持供养者,亦得善利;彼所生父母亦得善利,乃得生此须陀比丘。若须陀比丘所至之家,彼家便为获其大幸。我今告诸比丘,当学如须陀比丘。所以者何?此须陀比丘极为聪明,说法无滞碍,亦无怯弱。是故,诸比丘,当学如须陀比丘。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
尔时,世尊与无央数之众,前后围绕而为说法。尔时,有长老比丘在彼众中,向世尊舒脚而睡。尔时,修摩那沙弥年向八岁,去世尊不远结跏趺坐,系念在前。
尔时,世尊遥见长老比丘舒脚而眠,复见沙弥端坐思惟。世尊见已,便说此偈:
“所谓长老者,未必剃发须,
虽复年齿长,不免于愚行。
若有见谛法,无害于群萌,
舍诸秽恶行,此名为长老。
我今谓长老,未必先出家,
修其善本业,分别于正行。
设有年幼少,诸根无漏缺,
此谓名长老,分别正法行。”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汝等颇见此长老舒脚而睡乎?”
诸比丘对曰:“如是,世尊,我等悉见。”
世尊告曰:“此长老比丘五百世中恒为龙身,今设当命终者当生龙中。所以然者?无有恭敬之心于佛法众。若有众生无恭敬之心于佛法众者,身坏命终皆当生龙中。汝等颇见修摩那沙弥年向八岁,去我不远,端坐思惟?”
诸比丘对曰:“如是,世尊。”
是时,世尊告诸比丘:“此沙弥却后七日,当得四神足及得四谛之法,于四禅而得自在,善修四意断。所以然者?此修摩那沙弥有恭敬之心向佛法众。以是之故,诸比丘恒当勤加恭敬佛法之众。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给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有长者名阿那邠邸,饶财多宝,金银、珍宝、砗磲、玛瑙、真珠、琥珀、水精、琉璃、象马、牛羊、奴婢、仆使,不可称计。尔时,满富城中,有长者名满财,亦饶财多宝,砗磲、玛瑙、真珠、琥珀、水精、琉璃、象马、牛羊、奴婢、仆使,不可称量。复是阿那邠邸长者少小旧好,其相爱敬,未曾忘舍。然复阿那邠邸长者恒有数千万珍宝财货,在彼满富城中贩卖,使满财长者经纪将护;然满财长者亦有数千万珍宝财货,在舍卫城中贩卖,使阿那邠邸长者经纪将护。
是时,阿那邠邸有女名修摩提,颜貌端正,如桃华色,世之希有。尔时,满财长者有少事缘到舍卫城,往至阿那邠邸长者家,到已,就座而坐。是时,修摩提女从静室出,先拜跪父母,后拜跪满财长者,还入静室。
尔时,满财长者见修摩提女颜貌端正,如桃华色,世之希有;见已,问阿那邠邸长者曰:“此是谁家女?”
阿那邠邸报曰:“向见女者,是我所生。”
满财长者曰:“我有小息,未有婚对,可得适贫家不?”
是时,阿那邠邸长者报曰:“事不宜尔。”
满财长者曰:“以何等故事不宜尔?为以姓望?为以财货耶?”
阿那邠邸长者报曰:“种姓、财货足相酬匹,但所事神祠与我不同,此女事佛释迦弟子,汝等事外道异学,以是之故不赴来意。”
时,满财长者曰:“我等所事自当别祀,此女所事别自供养。”
阿那邠邸长者曰:“我女设当适汝家者,所出财宝不可称计,长者亦当出财宝不可称计。”
满财长者曰:“汝今责几许财宝?”
阿那邠邸长者曰:“我今须六万两金。”是时,满财长者即与六万两金。
时,阿那邠邸长者复作是念:“我以方便前却,犹不能使止。”语彼长者曰:“设我嫁女当往问佛,若世尊有所教敕,当奉行。”
是时,阿那邠邸长者假设事务,如似小行,即出门往至世尊所,头面礼足,在一面立。尔时,阿那邠邸长者白世尊曰:“修摩提女为满富城中满财长者所求,为可与?为不可与乎?”
世尊告曰:“若当修摩提女适彼国者,多所饶益,度脱人民不可称量。”是时,阿那邠邸长者复作是念:“世尊以方便智应适彼土。”
是时,长者头面礼足,绕佛三匝,便退而去,还至家中,供办种种甘馔饮食与满财长者。满财长者曰:“我用此食为?但嫁女与我不也?”
阿那邠邸曰:“意欲尔者便可相从,却后十五日,使儿至此。”作此语已,便退而去。
是时,满财长者办具所须,乘宝羽之车,从八十由延内来。阿那邠邸长者复庄严己女,沐浴香熏,乘宝羽之车,将此女往迎满财长者男,中道相遇。时,满财长者得女,便将至满富城中。
尔时,满富城中人民之类各作制限:若此城中有女出适他国者,当重刑罚;若复他国取妇将入国者,亦重刑罚。
尔时,彼国有六千梵志,国人所奉制限,有言:“设犯制者,当饭六千梵志。”尔时,长者自知犯制,即饭六千梵志。然梵志所食,均食猪肉,及猪肉羹,重酿之酒。又梵志所著衣服,或被白氎,或披毳衣。然彼梵志之法,入国之时,以衣偏著右肩,半身露见。
尔时,长者即白:“时到,饮食已具。”是时,六千梵志皆偏著衣裳,半身露见,入长者家。
时,长者见梵志来,膝行前迎,恭敬作礼。最大梵志举手称善,前抱长者项,往诣座所,余梵志者各随次而坐。尔时,六千梵志坐已定讫。
时,长者语修摩提女曰:“汝自庄严,向我等师作礼。”
修摩提女报曰:“止!止!大家!我不堪任向裸人礼。”
长者曰:“此非裸人,非不有惭;但所著衣者,是其法服。”
修摩提女曰:“此无惭愧之人,皆共露形体在外,有何法服之用?长者愿听!世尊亦说有二事因缘,世人所贵,所谓有惭、有愧。若当无此二事者,则父母、兄弟、宗族五亲,尊卑高下则不可分别。如今有鸡、犬、猪、羊、驴、骡之属,皆共同类,无有尊卑。以有此二法在世故,则知有尊卑之序;然此等之人离此二法,似鸡、犬、猪、羊、驴、骡同群,实不堪任向作礼拜。”
时,修摩提夫语其妇曰:“汝今可起向我等师作礼,此诸人皆是我所事之天。”
修摩提女报曰:“且止!族姓子,我不堪任向此无惭愧裸人作礼,我今是人向驴犬作礼。”
夫复语曰:“止!止!贵女!勿作是言,自护汝口,勿有所犯。此亦非驴,复非诳惑,但所著之衣,正是法衣。”
是时,修摩提女涕零悲泣,颜色变异,并作是说:“我父母五亲宁形毁五刓,断其命根,终不堕此邪见之中。”
时,六千梵志各共高声而作是说:“止!止!长者,何故使此婢骂詈乃尔?若见请者,时供办饮食。”是时,长者及修摩提夫即办猪肉、猪肉羹、重酿之酒,食六千梵志,皆使充足。诸梵志食已,少多论议,便起而去。
是时,满财长者在高楼上,烦冤愁惋,独坐思惟:“我今取此女来,便为破家,无异辱我门户。”
是时,有梵志名修跋,得五通,亦得诸禅,然满财长者所见贵重。时,修跋梵志而作是念:“我与长者别来日久,今可往相见。”是时,梵志入满富城,往诣长者家,问守门者曰:“长者今为所在?”
守门人报曰:“长者在楼上,极为愁忧,大不可言。”
时,梵志径上楼上,与长者相见。梵志问长者曰:“何故愁忧乃至于斯,无县官、盗贼、水、火灾变所侵抂乎?又非家中不和顺耶?”
长者报曰:“无有县官、盗贼之变,但小家中事缘不遂。”
梵志问曰:“愿闻其状,有何事缘?”
长者报曰:“昨日为儿娶妇,又犯国限,五亲被辱;请诸师在舍,将儿妇往礼拜而不从命。”
梵志修跋报曰:“此女家者,为在何国近远娉娶?”
长者曰:“此女舍卫城中阿那邠邸女。”
时,彼梵志修跋闻此语已,愕然惊怪,两手掩耳,而作是说:“咄!咄!长者,甚奇!甚特!此女乃能故在,又不自杀,不投楼下,甚是大幸。所以然者?此女所事之师,皆是梵行之人,今日现在,甚奇!甚特!”
长者曰:“我闻汝语,复欲嗤笑。所以然者?汝为外道异学,何故叹誉沙门释种子行?此女所事之师,有何威德?有何神变?”
梵志报言:“长者,欲闻此女师神德乎?我今粗说其原。”
长者曰:“愿闻其说!”
梵志报曰:“我昔日诣雪山北人间乞食,得食已,飞来诣阿耨达泉。时,彼天、龙、鬼、神遥见我来,皆护持刀剑而来向我,并语我言:‘修跋仙上,莫来止此泉边,莫污辱此泉。设不随我语者,正尔命根断坏!’我闻此语,即离彼泉不远而食。
“长者当知:此女所事之师,最小弟子名均头沙弥,然此沙弥亦至雪山北乞食,飞来诣阿耨达泉,叉手执冢间死人之衣,血垢污染。是时,阿耨达大神天、龙、鬼、神皆起前迎,恭敬问讯:‘善来!人师,可就此坐。’时,均头沙弥往至泉水之处。又复长者,当泉水中央有纯金之案。尔时,沙弥以此死人之衣,渍著水中;却后坐食,食竟,荡钵。在金案上结跏趺坐,正身正意,系念在前,便入初禅;从初禅起,入第二禅;从第二禅起,入第三禅;从第三禅起,入第四禅;从第四禅起,入空处;从空处起,入识处;从识处起,入不用处;从不用处起,入有想无想处;从有想无想处起,入灭尽三昧;从灭尽三昧起,入炎光三昧;从炎光三昧起,入水气三昧;从水气三昧起,入炎光三昧。次复入灭尽三昧,次复入有想无想三昧,次复入不用处三昧,次复入识处三昧,次复入空处三昧,次复入四禅,次复入三禅,次复入二禅,次复入初禅,从初禅起而浣死人之衣。是时,天、龙、鬼、神或与蹋衣者,或以洗者,或取水而饮者。尔时,浣衣已,举著空中而曝之。尔时,彼沙弥收摄衣已,便飞在空中,还归所在。
“长者当知:我尔时,遥见而不得近。此女所事之师,最小弟子有此神力,况复最大弟子有何可及乎?何况彼师如来、至真、等正觉而可及乎?观此义已,而作是说:‘甚奇!甚特!此女乃能而不自杀,不断命根。’”
是时,长者语梵志曰:“我等可得见此女所事师乎?”
梵志报曰:“可还问此女。”
是时,长者问须摩提女曰:“吾今欲得见汝所事师,能使来不乎?”
时,女闻已,欢喜踊跃,不能自胜,而作是说:“愿时办具饮食,明日如来当来至此,及比丘僧。”
长者报曰:“汝今自请,吾不解法。”
是时,长者女沐浴身体,手执香炉,上高楼上,叉手向如来,而作是说:“惟愿世尊当善观察无能见顶者!然世尊无事不知,无事不察,女今在此困厄,惟愿世尊当善观察!”
又以此偈而叹曰:
“观世靡不周,佛眼之所察,
降鬼诸神王,及降鬼子母。
如彼啖人鬼,取人指作鬘,
后复欲害母,然佛取降之。
又在罗阅城,暴象欲来害,
且如自归命,诸天叹善哉!
复至马提国,复值恶龙王,
见密迹力士,而龙自归命。
诸变不可计,皆使立正道,
我今复值厄,惟愿尊屈神!”
尔时香如云,玄在虚空中,
遍满祇洹舍,住在如来前。
诸释虚空中,欢喜而作礼,
又见香在前,须摩提所请。
雨诸种种华,而不可计量,
悉满祇洹林,如来笑放光。
尔时,阿难见祇洹中有此妙香;见已,至世尊所;到已,头面礼足,在一面立。尔时,阿难白世尊言:“惟愿,世尊,此是何等香?遍满祇洹精舍中。”
世尊告曰:“此香是佛使,满富城中须摩提女所请。汝今呼诸比丘,尽集一处而行筹,作是告敕:‘诸比丘有漏尽阿罗汉,得神足者,便取舍罗,明日当诣满富城中,受须摩提请。’”
阿难白佛:“如是,世尊。”
是时,阿难受佛教已,即集诸比丘在普会讲堂,而作是念:“诸有得道罗汉者,便取舍罗。”当于尔时,众僧上座,名君头波汉,得须陀洹,结使未尽,不得神足。是时,上座而作是念:“我今大众之中最是上座,又结使未尽,未得神足,我明日不能得至满富城中食;然如来众中最下座者,名均头沙弥,此有神足,有大威力,得至彼受请,我今亦当往受彼请。”尔时,上座以心清净,居在学地而受舍罗。
尔时,世尊以天眼清净,见君头波汉居学地而受舍罗,即得无学。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弟子中第一受舍罗者,君头波汉比丘是也。”
尔时,世尊告诸神足比丘——大目连、大迦葉、阿那律、离越、须菩提、优毗迦葉、摩诃迦匹那、尊者罗云、均利般特、均头沙弥:“汝等以神足先往至彼城中。”
诸比丘对曰:“如是,世尊。”
是时,众僧使人,名曰乾荼,明日清旦,躬负大釜,飞在空中,往至彼城。
是时,彼长者及诸人民,上高楼上,欲觐世尊,遥见使人负釜而来。时,长者与女便说此偈:
“白衣而长发,露身如疾风,
又复负大釜,此是汝师耶?”
是时,女人复以偈报曰:
“此非尊弟子,如来之使人,
三道具五通,此人名乾荼。”
尔时,乾荼使人,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是时,均头沙弥化作五百华树,色若干种,皆悉敷茂,其色甚好,优钵莲华,如是之华不可计限,往至彼城。
是时,长者遥见沙弥来,复以此偈问女曰:
“此华若干种,尽在虚空中,
又有神足人,为是汝师乎?”
是时,女复以偈报曰:
“须跋前所说,泉上沙弥者,
师名舍利弗,是彼之弟子。”
是时,均头沙弥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是时,尊者般特化作五百头牛,衣毛皆青;在牛上结跏趺坐,往诣彼城。
是时,长者遥见,复以此偈问女曰:
“此诸大群牛,衣毛皆青色,
在上而独坐,此是汝师耶?”
女复以偈报曰:
“能化千比丘,在耆域园中,
心神极为朗,此名为般特。”
尔时,尊者周利般特绕彼城三匝已,往诣长者家。
尔时,罗云复化作五百孔雀,色若干种;在上结跏趺坐,往诣彼城。
长者见已,复以此偈问女曰:
“此五百孔雀,其色甚为妙,
如彼军大将,此是汝师耶?”
时,女复以此偈报曰:
“如来说禁戒,一切无所犯,
于戒能护戒,佛子罗云者。”
是时,罗云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是时,尊者迦匹那化作五百金翅鸟,极为勇猛;在上结跏趺坐,往诣彼城。
时,长者遥见已,复以此偈问女曰:
“五百金翅鸟,极为盛勇猛,
在上无所畏,此是汝师耶?”
时,女以偈报曰:
“能行出入息,回转心善行,
慧力极勇盛,此名迦匹那。”
时,尊者迦匹那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尔时,优毗迦葉化作五百龙,皆有七头;在上结跏趺坐,往诣彼城。
长者遥见已,复以偈问女曰:
“今此七头龙,威颜甚可畏,
来者不可计,此是汝师耶?”
时,女报曰:
“恒有千弟子,神足化毗沙,
优毗迦葉者,可谓此人是。”
时,优毗迦葉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是时,尊者须菩提化作琉璃山;入中结跏跌坐,往诣彼城。
尔时,长者遥见已,以偈问女曰:
“此山为极妙,尽作琉璃色,
今在窟中坐,此是汝师耶?”
时,女复以此偈报曰:
“由本布施报,今获此功德,
以成良福田,解空须菩提。”
尔时,须菩提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时,尊者大迦旃延复化作五百鹄,色皆纯白,往诣彼城。
是时,长者遥见已,以此偈问女曰:
“今此五百鹄,诸色皆纯白,
尽满虚空中,此是汝师耶?”
时,女复以此偈报曰:
“佛经之所说,分别其义句,
又演结使聚,此名迦旃延。”
是时,尊者大迦旃延绕彼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是时,离越化作五百虎;在上坐,而往诣彼城。
长者见已,以此偈问女曰:
“今此五百虎,衣毛甚悦泽,
又在上坐者,此是汝师耶?”
时,女以偈报曰:
“昔在祇洹寺,六年不移动,
坐禅最第一,此名离越者。”
是时,尊者离越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是时,尊者阿那律化作五百师子,极为勇猛;在上坐,往诣彼城。
是时,长者见已,以偈问女曰:
“此五百师子,勇猛甚可畏,
在上而坐者,此是汝师耶?”
时,女以偈报曰:
“生时天地动,珍宝出于地,
清净眼无垢,佛弟阿那律。”
是时,阿那律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是时,尊者大迦葉化作五百匹马,皆朱毛尾,金银校饰;在上而坐,并雨天华,往诣彼城。
长者遥见已,以偈问女曰:
“金马朱毛尾,其数有五百,
为是转轮王,为是汝师耶?”
女复以偈报曰:
“头陀行第一,恒愍贫穷者,
如来与半坐,最大迦葉是。”
是时,大迦葉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是时,尊者大目揵连化作五百白象,皆有六牙,七处平整,金银校饰;在上坐而来,放大光明悉满世界;诣城,在虚空之中,作倡伎乐,不可称计,雨种种杂华;又虚空之中,悬缯幡盖,极为奇妙。
尔时,长者遥见已,以偈问女曰:
“白象有六牙,在上如天王,
今闻伎乐音,是释迦文耶?”
时,女以偈报曰:
“在彼大山上,降伏难陀龙,
神足第一者,名曰大目连。
我师故未来,此是弟子众,
圣师今当来,光明靡不照!”
是时,尊者大目乾连绕城三匝,往诣长者家。
是时,世尊以知时到,被僧伽梨,在虚空中,去地七仞。是时,尊者阿若拘邻在如来右,舍利弗在如来左。尔时,阿难承佛威神,在如来后,而手执拂,千二百弟子前后围绕,如来最在中央,及诸神足弟子,阿若拘邻化作月天子,舍利弗化作日天子,诸余神足比丘,或化作释提桓因,或化作梵天者,或有化作提头赖吒,毗留勒形者,毗留博叉,或作毗沙门形者,领诸鬼神,或有作转轮圣王形者,或有入火光三昧,或有入水精三昧,或有放光者,或有放烟者,作种种神足。是时,梵天王在如来右,释提桓因在如来左,手执拂;密迹金刚力士在如来后,手执金刚杵;毗沙门天王手执七宝之盖,处虚空中,在如来上,恐有尘土坌如来身。是时,般遮旬手执琉璃琴,叹如来功德,及诸天神悉在虚空之中,作倡伎乐数千万种,雨天杂华散如来上。
是时,波斯匿王、阿那邠邸长者,及舍卫城内人民之类,皆见如来在虚空中,去地七仞;见已,皆怀欢喜,踊跃不能自胜。
是时,阿那邠邸长者便说此偈:
“如来实神妙,爱民如赤子,
快哉须摩提!当受如来法。”
尔时,波斯匿王及阿那邠邸长者散种种名香杂华。是时,世尊将诸比丘众,前后围绕,及诸神天不可称计,如似凤凰王在虚空中,往诣彼城。
是时,般遮旬以偈叹佛:
“诸生结永尽,意念不错乱,
以无尘垢碍,入彼旧邦土。
心性极清净,断魔邪恶念,
功德如大海,今入彼邦土。
颜貌甚殊特,诸使永不起,
为彼不自处,今入彼邦土。
以渡四流渊,脱于生老死,
以断有根原,今入彼邦土。”
是时,满财长者遥见世尊从远来,诸根澹怕,世之希有,净如天金,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庄严其身,犹须弥山出众山上,亦如金聚放大光明。
是时,长者以偈问须摩提曰:
“此是日光耶?未曾见此容,
数千万亿光,未敢能熟视。”
是时,须摩提女长跪叉手向如来,以此偈报长者曰:
“非日非不日,而放千种光,
为一切众生,亦复是我师。
皆共叹如来,如前之所说,
今当获大果,勤加供养之。”
是时,满财长者右膝著地,复以偈叹如来曰:
“自归十力尊,圆光金色体,
天人所叹敬,今日自归命。
尊今是日王,如月星中明,
以度不度者,今日自归命。
尊如天帝像,如梵行慈心,
自脱脱众生,今日自归命。
天世人中尊,诸鬼神王上,
降伏诸外道,今日自归命。”
是时,须摩提女长跪叉手,叹世尊曰:
“自降能降他,自正能正人,
以度度人民,已解复脱人。
度垢使度垢,自照照群萌,
靡不有度者,除斗无斗讼。
极自净洁住,心意不倾动,
十力哀愍世,重自顶礼敬。
“有慈、悲、喜、护之心,具空、无相、愿,于欲界中最尊第一,天中之上七财具足,诸天人自然梵生,亦无与等,亦不可像貌,我今自归命!”
是时,六千梵志见世尊作如此神变,各各自相谓言:“我等可离此国,更适他土,此沙门瞿昙以降此国中人民。”是时,六千梵志寻出国去,更不复入国。犹如师子兽王,出于山谷,而观四方,复三鸣吼,方行所求。诸有兽虫之类各奔所趣,莫知所如,飞逝沉伏。若复有力神象闻师子声,各奔所趣,不能自安。所以然者?由师子兽王极有威神故。此亦如是,彼六千梵志闻世尊音响之声,各各驰走,不得自宁。所以然者?由沙门瞿昙有大威力故。
是时,世尊还舍神足,如常法则,入满富城中。是时,世尊足蹈门阈上。是时,天地大动,诸尊神天散华供养。是时,人民见世尊容貌,诸根寂静,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而自庄严。人民之类便说此偈:
“二足尊极妙,梵志不敢当,
无故事梵志,失此人中尊。”
是时,世尊往诣长者家,就座而坐。尔时,彼国人民极为炽盛。时,长者家有八万四千人民之类,皆悉云集,欲坏长者房舍,见世尊及比丘僧。尔时,世尊便作是念:“此人民之类必有所损,可作神力,使举国人民尽见我身及比丘僧。”尔时,世尊化长者屋舍作琉璃色,内外相视,如似观掌中珠。
尔时,须摩提女前至世尊所,头面礼足,悲喜交集,便说此偈:
“一切智慧具,尽度一切法,
复断欲爱结,我今而自归。
宁使我父母,而毁我双目,
不来适此间,邪见五逆中。
宿作何恶缘,得来至此处?
如鸟入罗网,愿断此疑结。”
尔时,世尊复以偈报女曰:
“汝今快勿虑,澹怕自开意,
亦莫起想著,如来今当演。
汝本无罪缘,得来至此间,
愿誓之果报,欲度此众生。
今当拔根原,不堕三恶趣,
数千众生类,汝前当得度。
今日当净除,使得智慧明,
使天人民类,见汝如观珠。”
是时,须摩提女闻此语已,欢喜踊跃,不能自胜。是时,长者将己仆从,供给饮食,种种甘馔,见世尊食已讫,行清净水,更取一小座,在如来前坐;及诸营从及八万四千众各各次第坐;或有自称姓名而坐。
尔时,世尊渐与彼长者及八万四千人民之类说于妙论,所谓论者:戒论、施论、生天之论,欲不净想,漏为秽恶,出家为要。尔时,世尊以见长者及须摩提女,八万四千人民之类心开意解,诸佛世尊常所说法——苦、集、尽、道,普与此众生说之。彼各于坐上,诸尘垢尽,得法眼净。犹如极净白氎易染为色,此亦如是,满财长者、须摩提女,及八万四千人民之类,诸尘垢尽,得法眼净,无复狐疑,得无所畏,皆自归三尊,受持五戒。
是时,须摩提女即于佛前,而说此偈:
“如来耳清彻,闻我遇此苦,
降神至此已,诸人得法眼。”
尔时,世尊以说法讫,即从座起,还诣所在。
是时,诸比丘白佛言:“须摩提女本作何因缘,生富贵家?复作何因缘,堕此邪见之家?复作何善功德,今得法眼净?复作何功德,使八万四千人皆得法眼净?”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过去久远此贤劫中,有迦葉佛、明行成为、善逝、世间解、无上士、道法御、天人师,号佛、众佑,在波罗柰国界于中游化,与大比丘众二万人俱。尔时,有王名曰哀愍,有女名须摩那。是时,此女极有敬心,向迦葉如来奉持禁戒,恒好布施,又四事供养。云何为四?一者、施,二者、爱敬,三者、利人,四者、等利。于迦葉如来所而诵法句,在高楼上高声诵习,普作此愿:‘恒有此四受之法,又于如来前而诵法句,其中设有亳厘之福者,所生之处不堕三恶趣,亦莫堕贫家,当来之世亦当复值如此之尊,使我莫转女人身,得法眼净。’
“是时,城中人民之类,闻王女作如此誓愿,皆共聚集,至王女所,而作是说:‘王女今日极为笃信,作诸功德,四事不乏,布施、兼爱、利人、等利。’复作誓愿:‘使当来之世值如此之尊,若为我说法,寻得法眼净。今日王女以作愿誓,并及我等国土人民同时得度。’尔时,王女报曰:‘我持此功德,并施汝等,设值如来说法者,同时得度。’
“汝等比丘岂有疑乎?莫作是观!尔时哀愍王,今须达长者是;尔时王女者,今须摩提女是也;尔时国土人民之类,今八万四千众是。由彼誓愿,今值我身,闻法得道,及彼人民之类尽得法眼净,此是其义,当念奉行。所以然者?此四事者最是福田,若有比丘亲近四事者,便获四谛,当求方便,成四事法。如是,诸比丘,当作是学!
尔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