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楼乌陀夷,牟犁破群那,
陀、阿湿具,周那、优婆离,
调御、痴慧地,阿梨叱、嗏帝。
我闻如是:一时,佛游鸯伽国中,与大比丘众俱,往至阿惒那住揵若精舍。
尔时,世尊过夜平旦,著衣持钵,入阿惒那而行乞食;食讫中后,收举衣钵,澡洗手足,以尼师檀著于肩上,往至一林,欲昼经行。尊者乌陀夷亦过夜平旦,著衣持钵,入阿惒那而行乞食;食讫中后,收举衣钵,澡洗手足,以尼师檀著于肩上,随侍佛后,而作是念:“若世尊今昼行者,我亦至彼昼行。”
于是,世尊入于林中,至一树下,敷尼师檀,结跏趺坐。尊者乌陀夷亦入彼林,去佛不远,至一树下,敷尼师檀,结跏趺坐。尔时,尊者乌陀夷独在静处宴坐思惟,心作是念:“世尊为我等多所饶益,善逝为我等多所安隐。世尊于我除众苦法,增益乐法。世尊于我除无量恶不善之法,增益无量诸善妙法。”
尊者乌陀夷则于晡时从宴坐起,往诣佛所,稽首佛足,却坐一面。世尊告曰:“乌陀夷,无有所乏,安隐快乐,气力如常耶?”
尊者乌陀夷白曰:“唯然,世尊,我无所乏,安隐快乐,气力如常。”
世尊复问曰:“乌陀夷,云何汝无所乏,安隐快乐,气力如常耶?”
尊者乌陀夷答曰:“世尊,我独在静处宴坐思惟,心作是念:‘世尊为我等多所饶益,善逝为我等多所安隐。世尊于我除众苦法,增益乐法。世尊于我除无量恶不善之法,增益无量诸善妙法。’世尊昔时告诸比丘:‘汝等断过中食。’世尊,我等闻已,不堪不忍,不欲不乐。若有信梵志、居士往至众园,广施作福,我等自手受食,而世尊今教我断是,善逝教我绝是。复作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然我等于世尊威神妙德敬重不堪,是故我等断中后食。
“复次,昔时世尊告诸比丘:‘汝等断夜食。’世尊,我等闻已,不堪不忍,不欲不乐。于二食中最上、最妙、最胜、最美者,而世尊今教我断是,善逝教我绝是。复作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世尊,昔时有一居士,多持种种净妙食饮,还归其家,敕内人曰:‘汝等受此举著一处,我当尽共集会夜食,不为朝中。’世尊,若于诸家施设极妙最上食者,唯有夜食,我为朝中,而世尊今教我断是,善逝教我绝是。复作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然我等于世尊威神妙德敬重不堪,是故我等断于夜食。
“世尊,我复作是念:‘若有比丘非时入村而行乞食,或能逢贼,作业不作业,或逢虎逢鹿,或逢虎鹿,或逢豹逢熊,或逢豹熊,或往如是处,或逢恶象、恶马、恶牛、恶狗,或值蛇聚,或得块掷,或得杖打,或堕沟渎,或堕厕中,或乘卧牛,或堕深坑,或入刺中。观见空家,入如是家,若彼入已,女人见之,或呼共行恶不净行。’
“世尊,昔一比丘夜暗微雨,睒睒掣电,而非时行入他家乞食。彼家妇人尔时出外洗荡食器,彼时妇人于电光中遥见比丘,谓为是鬼,见已惊怖,身毛皆竖,失声大呼,即便堕娠,而作是语:‘尊是鬼!尊是鬼!’时,彼比丘语妇人曰:‘妹,我非鬼,我是沙门,今来乞食。’尔时,妇人恚骂比丘至苦至恶,而作是语:‘令此沙门命根早断!令此沙门父母早死!令此沙门种族绝灭!令此沙门腹裂破坏!秃头沙门以黑自缠,无子断种,汝宁可持利刀自破其腹,不应非时夜行乞食,咄此沙门而堕我娠。’世尊,我忆彼已,便生欢悦。世尊,我因此欢悦遍充满体,正念正智,生喜、止、乐、定。世尊,我因此定遍充满体,正念正智。如是,世尊,我无所乏,安隐快乐,气力如常。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乌陀夷,汝今不尔如彼痴人,彼愚痴人,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世尊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不断此,彼但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持戒者,亦复为彼生不可、不忍。乌陀夷,彼痴人所缚极坚极牢,转增转急,不可断绝,不得解脱。乌陀夷,犹如有蝇,为涕唾所缚,彼在其中或苦或死。乌陀夷,若人作是说彼蝇所缚,不坚不牢,不转增急而可断绝,则得解脱者,为正说耶?”
尊者乌陀夷白曰:“不也,世尊。所以者何?蝇为涕唾所缚,彼于其中或苦或死。是故,世尊,彼蝇所缚,极坚极牢,转增转急,不可断绝,不得解脱。”
“乌陀夷,彼愚痴人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世尊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不断此,彼但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持戒者,亦复为彼生不可、不忍。乌陀夷,彼痴人所缚极坚极牢,转增转急,不可断绝,不得解脱。乌陀夷,若族姓子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不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世尊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不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便断此,彼不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奉戒者,亦不为彼生不可、不忍。乌陀夷,彼族姓子所缚不坚不牢,不转增急,而可断绝,则得解脱。乌陀夷,犹如象王,年至六十,而以骄傲摩诃能伽,牙足体具,筋力炽盛,彼所坚缚,若努力转身,彼坚缚者则便断绝,还归本所。乌陀夷,若人作是说‘彼大象王年至六十,而以骄傲摩诃能伽,牙足体具,筋力炽盛,彼缚极坚极牢,转增转急,不可断绝,不得解脱’者,为正说耶?”
尊者乌陀夷白曰:“不也,世尊。所以者何?彼大象王年至六十,而以骄傲摩诃能伽,牙足体具,筋力炽盛,彼所坚缚,若努力转身,彼坚缚者则便断绝,还归本所。世尊,是故彼大象王年至六十,而以骄傲摩诃能伽,牙足体具,筋力炽盛,彼缚不坚不牢,不转增急,而可断绝,则得解说。”
“如是,乌陀夷,彼族姓子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不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世尊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不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便断此,彼不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持戒者,亦不为彼生不可、不忍。乌陀夷,彼族姓子所缚不坚不牢,不转增急,而可断绝,则得解脱。乌陀夷,若有痴人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世尊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不断此,彼但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持戒者,亦复为彼生不可、不忍。乌陀夷,彼痴人所缚极坚极牢,转增转急,不可断绝,不可解脱。”
“乌陀夷,犹贫穷人无有钱财,亦无势力,彼有一妇,其眼复瞎,丑不可爱;唯有一屋,崩坏穿漏,乌鸟所栖,弊不可居;而有一床,复破折坏,弊不可卧;止有一瓶,缺不可用。彼见比丘食讫中后,净洗手足,敷尼师檀,坐一树下,清凉和调,修增上心。彼见已,而作是念:‘沙门为快乐,沙门如涅槃。我恶无德!所以者何?我有一妇,其眼复瞎,丑不可爱,不能舍离;唯有一屋,崩坏穿漏,乌鸟所栖,弊不可居,不能舍离;而有一床,复破折坏,弊不可卧,不能舍离;止有一瓶,缺不可用,不能舍离。’爱乐比丘剃除须发,著袈裟衣,至信、舍家、无家、学道。乌陀夷,若人作是说‘彼贫穷人无有钱财,亦无势力,所缚不坚不牢,不转增急,而可断绝,则得解脱’者,为正说耶?”
尊者鸟陀夷白曰:“不也,世尊。所以者何?彼贫穷人无有钱财,亦无势力,有一瞎妇,丑不可爱,不能舍离;唯有一屋,崩坏穿漏,乌鸟所栖,弊不可居,不能舍离;而有一床,复破折坏,弊不可卧,不能舍离;止有一瓶,缺不可用,不能舍离。爱乐比丘剃除须发,著袈裟衣,至信、舍家、无家、学道。世尊,是故彼贫穷人无有钱财,亦无势力,所缚极坚极牢,转增转急,不可断绝,不得解脱。”
“如是,乌陀夷,若有痴人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世尊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不断此,彼但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持戒者,亦复为彼生不可、不忍。乌陀夷,是故彼痴人所缚极坚极牢,转增转急,不可断绝,不得解脱。乌陀夷,若族姓子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不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世尊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不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便断此,彼不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持戒者,亦不为彼生不可、不忍。乌陀夷,是故彼族姓子所缚不坚不牢,不转增急,而可断绝,则得解脱。
“乌陀夷,犹如居士、居士子,极大富乐,多有钱财,畜牧产业不可称计,封户、食邑、米谷丰饶,及若干种诸生活具、奴婢、象马,其数无量。彼见比丘食讫中后,净洗手足,敷尼师檀,坐一树下,清凉和调,修增上心。彼见已,而作是念:‘沙门为快乐,沙门如涅槃。我宁可舍极大富乐金宝、财谷、象马、奴婢,爱乐比丘剃除须发,著袈裟衣,至信、舍家、无家、学道。’乌陀夷,若人作是说‘彼居士、居士子所缚极坚极牢,转增转急,不可断绝,不得解脱’者,为正说耶?”
尊者乌陀夷白曰:“不也,世尊。所以者何?彼居士、居士子,彼能舍离极大富乐金宝、财谷、象马、奴婢,爱乐比丘剃除须发,著袈裟衣,至信、舍家、无家、学道。世尊,是故彼居士、居士子所缚不坚不牢,不转增急,而可断绝,则得解脱。”
“如是,乌陀夷,若族姓子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不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世尊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不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便断此,彼不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持戒者,亦不为彼生不可、不忍。乌陀夷,是故彼族姓子所缚不坚不牢,不转增急,而可断绝,则得解脱。乌陀夷,比丘行舍,彼行舍已,生欲相应念,爱乐结缚,彼乐是,不断、不住、不吐,乌陀夷,我说是缚,不说解脱。所以者何?诸结不善。乌陀夷,结不善故,我说是缚,不说解脱。
“乌陀夷,比丘行舍,彼行舍已,生欲相应念,爱乐结缚,彼不乐是,断、住、吐,乌陀夷,我说亦是缚,不说解脱。所以者何?诸结不善。乌陀夷,结不善故,我说是缚,不说解脱。乌陀夷,比丘行舍,彼行舍已,或时意忘,俱有欲相应念,爱乐结缚,迟观速灭。乌陀夷,犹如铁丸、铁犁,竟日火烧,或有人著二三滴水,滴迟不续,水便速尽。乌陀夷,如是比丘行舍,彼行舍已,或时意忘,俱有欲相应念,爱乐结缚,迟观速灭。乌陀夷,我说亦是缚,不说解脱。所以者何?诸结不善。乌陀夷,结不善故,我说是缚,不说解脱。
“乌陀夷,俱在苦根,游行无生死,于无上爱尽,善心解脱。乌陀夷,我说解脱,不说是缚。所以者何?诸结已尽。乌陀夷,诸结尽故,我说解脱,不说是缚。乌陀夷,有乐,非圣乐,是凡夫乐,病本、痈本、箭刺之本,有食、有生死,不可修、不可习、不可广布,我说于彼则不可修。乌陀夷,有乐,是圣乐、无欲乐、离乐、息乐、正觉之乐,无食、无生死,可修、可习、可广布,我说于彼则可修也。
“乌陀夷,云何有乐,非圣乐,是凡夫乐,病本、痈本、箭刺之本,有食、有生死,不可修、不可习、不可广布,我说于彼不可修耶?若因五欲生乐生善者,是乐非圣乐,是凡夫乐,病本、痈本、箭剌之本,有食、有生死,不可修、不可习、不可广布,我说于彼则不可修。乌陀夷,云何有乐,是圣乐、无欲乐、离乐、息乐、正觉之乐,无食、无生死,可修、可习、可广布,我说于彼则可修耶?乌陀夷,若比丘离欲、离恶不善之法,至得第四禅成就游者,是乐是圣乐、无欲乐、离乐、息乐、正觉之乐,无食、无生死,可修、可习、可广布,我说于彼则可修也。
“乌陀夷,比丘离欲、离恶不善之法,有觉、有观,离生喜、乐,得初禅成就游,圣说是移动。此中何等圣说移动?此中有觉、有观,是圣说移动。此中何等圣说移动?乌陀夷,比丘觉、观已息、内静、一心,无觉、无观,定生喜、乐,得第二禅成就游,是圣说移动。此中何等圣说移动?若此得喜,是圣说移动。此中何等圣说移动?乌陀夷,比丘离于喜欲,舍无求游,正念正智而身觉乐,谓圣所说、圣所舍、念、乐住、空,得第三禅成就游,是圣说移动。此中何等圣说移动?若此说移动心乐,是圣说移动。此中何等圣说不移动?乌陀夷,比丘乐灭、苦灭、喜、忧本已灭,不苦不乐、舍、念、清净,得第四禅成就游,是圣说不移动。
“乌陀夷,比丘离欲、离恶不善之法,有觉、有观、离生喜、乐,得初禅成就游。乌陀夷,我说此不得无、不得断、不得过度。此中何等过度?乌陀夷,比丘觉、观已息,内静、一心,无觉、无观,定生喜、乐,得第二禅成就游,是谓此中过度。乌陀夷,我说此亦不得无、不得断、不得过度。此中何等过度?乌陀夷,比丘离于喜欲,舍无求游,正念正智而身觉乐,谓圣所说、圣所舍、念、乐住、空得第三禅成就游,是谓此中过度。乌陀夷,我说此亦不得无、不得断、不得过度。此中何等过度?乌陀夷,比丘乐灭、苦灭,喜、忧本已灭,不苦不乐、舍、念、清净,得第四禅成就游,是谓此中过度。
“乌陀夷,我说此亦不得无、不得断、不得过度。此中何等过度?乌陀夷,比丘度一切色想,灭有对想,不念若干想,无量空,是无量空处成就游,是谓此中过度。乌陀夷,我说此亦不得无、不得断、不得过度。此中何等过度?乌陀夷,比丘度一切无量空处,无量识,是无量识处成就游,是谓此中过度。乌陀夷,我说此亦不得无,不得断,不得过度。此中何等过度?乌陀夷,比丘度一切无量识处,无所有,是无所有处成就游,是谓此中过度。乌陀夷,我说此亦不得无,不得断,不得过度。此中何等过度?乌陀夷,比丘度一切无所有处,非有想非无想,是非有想非无想处成就游,是谓此中过度。乌陀夷,我说至非有想非无想处亦不得无,不得断,不得过度。乌陀夷,颇有一结,或多或少久住者,我说不得无,不得断,不得过度,谓我说不断耶?”
尊者乌陀夷白曰:“不也,世尊。”
世尊叹曰:“善哉!善哉!乌陀夷,汝不尔如彼痴人。彼愚痴人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世尊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不断此,彼但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持戒者,亦复为彼生不可、不忍。乌陀夷,是故彼痴人所缚极坚极牢,转增转急,不可断绝,不得解脱。鸟陀夷,若有族姓子我为其说:‘汝等断此。’彼不作是说:‘此是小事,何足断之?而今世尊教我断此,善逝令我绝此。’亦不如是说:‘此大沙门不能消食。’彼便断此,彼不于我生不可、不忍,及余比丘善护持戒者,亦不为彼生不可、不忍。鸟陀夷,是故彼族姓子所缚不坚不牢,不转增急,而可断绝,则得解脱。”
佛说如是,尊者乌陀夷闻佛所说,欢喜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