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戒定慧,为三无漏学。即定言定,实为戒慧二法之中心,且亦为全部佛法修证实验之基础;盖由定而使戒体庄严,慧发通明,八万四千方便法门,皆乘定力而入菩提果海,各宗修法,皆定所摄。唯定并非专指跏趺坐(俗称打坐)而言,坐与行住卧等,各为四威仪之一,且坐有多种姿势,修定门中,约为七十二种;诸佛所说,以跏趺坐为最殊胜。跏趺坐中,既得定已,而后于行住卧中锻炼如一,乃至应事接物,定力不失,方为坚固。以此证取菩提,如攀枝取果,无不得心应手;然知见不正不彻,修法易歧,摄其理趣法要,略陈端绪,广探其奥,须遍习诸经论,尤于禅观等经,如天台止观、密宗法要等学,详为会通。
兹略述坐法——毗卢遮那佛七支坐法。
一、双足跏趺(俗名双盘),不能者或金刚坐(右脚放在左腿上),或如意坐(左脚放右腿上)。
二、两手结三昧印(右手掌仰放左手掌上,两大拇指相拄)。
三、背脊直立如串铜钱(身体不健康者,初任其自然,定久自直)。
四、肩平(不可斜塌拖压)。
五、头正颚收(后脑略向后收,下颚收压左右两大动脉)。
六、舌抵上颚(使舌轻接于上龈唾腺中心点)。
七、两目半敛(即半开半闭状,或开而易定则开,但不可全开,稍带敛意,或闭而易定则闭,但不可昏睡)。
1.坐时裤带等束身之物,一并放松,使身体松弛,完全休息。
2.气候凉冷时,必使两膝及后颈包裹暖和,否则,风寒侵入,非药可治,须特别注意。
3.初习定者,空气光线应须调节,不可使光线太强或太暗;因光强易散乱,光暗易昏沉。座前三尺,空气务使对流。
4.过饱不可即坐,昏睡过甚不可强坐,待睡足再坐,方易于静定。
5.无论初习或久习,臀部必须稍垫高二三寸。初习者,两腿生硬,可垫高至四五寸,渐熟渐低(臀部不垫,身体重心必至后仰,气脉壅塞,劳而无功)
6.下座时,两手搓揉面部及两脚,使其气血活动,然后离座,且当作适度运动。
7.坐时面带微笑。使面部神经松弛,慈容可掬,不可枯槁,免使面容趋于峻冷矣。
8.初习坐时,时间少坐,以适为度,次数多坐,以勤为用,如初练时。强之久坐,必生烦厌。
初习禅坐时,务须极力注意姿势,如渐久成习,无法改正,影响生理心理,反易成病。此七支坐法,所以必须如此规定,其中皆涵有深义,极合于生理心理之自然法则,不宜或违。
人之生命,首赖精神之充溢,故精神须加培养;培养之法,但使心空身宁,使生理机能,生生不已;生之不绝,耗之日少,自然充沛胜常。精神随色身气血之衰旺而见盈亏,气血以思虑劳疲而渐消失;故安身可以立命,绝虑弃欲,可以养神。古医者谓生机籍于气化,气运流动,循脉以行;脉非血管,谓身体内部气机运行必循此一规则之脉路;惟此事微妙,非粗浅所可知。内经言奇经八脉,当从古代道家脱胎;道家以任督冲三脉为养生修仙之要,西藏密宗亦以三脉四轮为即身成佛法要。
密典如甚深内义根本颂,论气脉之学,较之《内经》《黄庭》诸书,各有其独到之处。唯藏密与道家,虽皆修三脉,而道家主前后,藏、密主左右,此为修法之大不同者。但均重中脉(冲脉)为枢纽,两家之见皆同。坐禅姿势,采取毗卢遮那佛七之坐法,虽不明言专注气脉,而其功效,已蕴涵其中。两足跏趺,使气不浮,易沉丹田,气息安宁,心易静止,气不乱行,渐循诸脉流动,反归中脉,迨其脉解心开,妄念不生,心身两忘,斯入于大寂之境。如其心脉不宁,而云能得定,绝无是事。例如常人身体,健康正常,心感愉快,脑力思虑亦少;如有病态,则属相反。又如得定至初见心空者,必感身体轻安愉快,神清气爽,无可言喻。足见心理、生理二者,交互影响,元是一体也。人身神经脉络,由中枢神经左右发展,而相反交叉,故两手结定印,两发拇指相拄,成一圆相,左右气血,起交流作用。体内腑脏,皆挂附于脊椎,若曲脊弯背,五脏不能自然舒畅,必易致病,故竖直脊梁,可使腑脏气舒。肋骨压垂,肺即收缩。故肩平胸张,可使肺量自由扩张。后脑为思虑记忆机枢,颈间两动脉之活动,连输血液至脑,增加脑神经活动,故后脑稍向后收,下颚略压两动脉,使气血运行和缓,减少思虑,易得宁静。两齿唾腺间产生津液,可助胃肠消化,故舌接唾腺,以顺自然。心目为起心动念之机括,见色而动,闻声逐象,皆目为之机,心乱则转动不止;傲而散者则上视,阴而沉思者则下视,邪险者常左右侧视,故敛视半闭,可凝止散乱之心。松解束缚,使身安适,常带笑容,使精神愉悦,皆为静定之要。
故禅坐姿势,皆有关于气脉,虽不专言调和气脉,而已存摄于其中。若专修气脉,身见历然,我执难去,反为正觉之碍矣。倘不调正姿势,随意而坐,曲背弯腰,久必成病,故修禅习坐者,或致气壅,或致呕血,色身禅病,坐是丛生,可不慎哉!如依法修持,身体本能活动发生作用,气机流行,机能活泼,大乐现前,光明流露,皆为禅定过程,乃心身动静交互摩荡所生现象,概不可著,执之即为魔境,致成向外驰求。若修定合法,心身必得利益,如头脑清凉,目明耳聪,呼吸深沉,四肢柔畅,甘粗粝若珍馐,宿病消除,精力充沛。至此,须力戒消耗,若一著淫欲,则气塞脉闭,心身皆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