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师:“92年6月10号”的开始啊,“《安般守意》”,这是题目啊。
“老师说‘我在安般上的功夫做的不够,要我再下实在的功夫。’于是我做了几天安般,数息、随息、到意的生起,这一次这个意的功能扩大了,”你拿个红笔给我啊,重新来重新来,重新来啊,“于是我做了几天安般,数息、随息、到意的生起,这一次这个意的功能扩大了,我觉得我的意充满在我的四周,家里的人在呼吸,就好像我自己在呼吸,我觉受到他们的呼吸,也看到他们的气从鼻子里呼出去、吸进来。可是这些空气在他们一尺的地方打转,一出一入,到一尺左右就转成一团了。有一个感觉:我有时分不开,究竟他们在呼吸,还是我在呼吸?好像我就是他们,他们也是我,我的心就是他们的心。”
这个第一篇的报告,第一篇,诸位有什么意见?听听,你们都在修行啊,你们自己说都在修行啊,呵!嗯?都没有意见?
嗯,中国人开会:“有没有意见?”
“没有”。
开了门(会后)说:“有没有意见?”
“哎哟,很多意见!”
“为什么不讲?”
“呃,不好意思。”
中国人……呵呵。
南师:“92年6月16”这一篇,“这十天老师放假,这十天之中,我发觉六妙门的六个步骤,也是方便法门。数息,可以在‘数’中入定;随,也可以在‘随’中入定。我不知道怎样叫做真的定,如果定是不动呢?真者,真实不虚,那么真定就是真如、涅槃、实性、如如不动等等。那么我还没有做到真定,我自己的入定只能叫做寂、照,只是在这个状态下,我知道我一念不生,意识守住了。我怎么样知道呢?因为当时我就好像是一部摄影机,知而不觉者,正如于声音,无能取、所取。今天有一点不同,起坐之后,这个状态维持了一段较长的时间,这个感觉非常特别,自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一个无偏见的旁观者。”
这一段你们有什么意见?吴振鹏,“鹏鹏”看。嗯,听不听得懂,我报告的?
吴振鹏:不是很懂啊!
南师:不是很懂啊?
吴振鹏:嗯。
南师:对啊,那就是讲嘛,不是很懂。那么谁来报告得清楚一点呢?那你们有没有听得懂?有没有听懂?这个很难了,哈,你们这……
南师:“6月19日”那一篇,他提一个问题,“谁在守意?”
“我发觉用心守意与不用心守意大有不同。用心守意啊,我就出不了‘随息’,而且各种景象都不断出现,气啦、息啦、有光啦、有境界啦,又见到气息入到肺部及内脏的影像,又好像内脏有触受的感觉。我知道用心守意,用心就是作意,所以我在这个情形之下,这个守是守在第六意识之中,唯识的‘三性三量通三境’就是这个道理。不用心守意呢?全身放松、心境自在、万缘放下,浮沉在作意与不作意的中间。呼吸的一出一入,带领着这个意一出一入。我发觉在这个情形之中,我才真正可以做到一念不生,而意呢?也真正的才守住了,新的一念不生,旧的一念不灭,现在的一念就不生不灭,三际就是一际,不寻个空,也不着一个有,就是如此。能知的心充满四周上下,这是我第一次做到坐时出现无边无际的心,以前我也能做到、就是睡觉的功夫,睡时是入睡了,但另外却又发现自己充满在四周一片光明中,看见自己的身体睡了。”
“今天我明白了《楞伽经》的真正意义,不是理悟,而是实证。如果我告诉你,‘呼吸非呼吸,守意非守意,四威仪非四威仪,相非相,佛非佛’。你一定会回答,‘这个很简单了,不着相嘛、不执着嘛、放得开嘛、无我等等’。这样答这个也对,但我今天跟你们分享一个秘密,以上是理呀,功夫上是怎样做到呢?你有没有回忆一下以前做学生的时候,老师的书闷极了,你在睡着了的边缘,你听到老师讲的每一句,但你的心实际上差不多已经入睡了。忽然,老师叫你一声,你吓得一身冷汗。他问你,他刚才在说什么?而你呢,庆幸自己,刚才还听到老师在说的每一句,立刻就答出来。老师瞪你一眼,叫你要留心听书,不要打瞌睡。这个跟做功夫是差不多,行非行,坐非坐,卧非卧,睡着非睡觉,这样真心就会出现了。”
注:本书根据南怀瑾老师1992年香港录音整理,定稿于2023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