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多罗禅经讲记》第19卷录音


09、风大可以调整你四大的病态

孙医师:我不是讲……什么困难,就是做来做去觉得进步呢,进步很慢!

南师:好,好了,这里就是一个道理,你看我们这个生命功能啊,这个生命生一个孩子很容易啊?

孙医师:嗯嗯嗯。

南师:人生人,两个凑在一起,两个蛋一碰拢,“嘭”一下肚子大了,生一个。你看人成长到死亡,生老病死都困难,每一分每一秒……(录音中断)古之成就都很困难。换句话说,你再仔细看,生命毁坏也很困难,由毁坏到死亡也不是容易的,求生固然不易,求死也很难呐。再,你由此也懂得历史,一个政权,一个成就了,革命起来把政权拿过来非常难呐,共产党、国民党都花了……死了很多人。拿了以后,你是认为它不好,你希望这个政权快一点坏了、它垮掉了,也很难呐!这是个科学啊!是很难!

尤其是大家都晓得讲修定、修慧、修止、修观,我练了几十年,现在快到八十岁,我没有看到过真正一个人修到了。不要说是修成功啊,得止得定我都常常讲,“你们不要说得定得止,两个腿盘起来坐在那里三天三夜不下来,好不好?诶,“一切唯心”嘛!我要心要它做到就做到!为什么做不到呢?

你行吗?你行,我们两个签个约,我明天把你送去!

孙医师:哈哈……我真的做不到,哈哈,我做不到,做不到。

南师:哈哈,签个约,到那个,这个大会堂前面,你就打坐,我们轮班在那里伺候你,坐个三天三夜不下来,一百万港币!

孙医师:嗯,做不到,哈哈。

南师:你,这有什么难!两腿一盘,“一切唯心造”嘛!所以我们要得定,定很容易讲啊,定住啊,定在“安那”,“安那般那”,你守意,你意定在这儿不动啊!你晓得吗?你每一次下坐,打起坐来下(来),你也没有仔细看看,究竟你心要下坐,还是身体要下坐?你也没有去研究。

男生:身体要下坐。

南师:还不是!心要下坐。

男生:酸啊。

南师:诶,酸?!我问你,你坐在那里酸,一个人来拿一把枪,“你给我坐六个钟头,不准动!你动一下!我就枪毙你!”子弹扣在你胸口了。你看六(个钟头)、你八个钟头你都坐得,管他妈酸不酸!

众人:哈哈……

南师:公公也不管他了!还管他“孙”(与“酸”谐音)啊!

孙医师:哈哈。

南师:“孙”,爷爷都不管了,还自己“孙”不“孙”啊?只要我熬过六个钟头,你就不杀我。

孙医师:哈哈。

南师:我宁可“孙”六个钟头去了!

孙医师:嗯。

南师:唯心的!嗯,你懂吧?

嗯,这个佛经上有啊,有一个国王问佛,他说,“你讲一切唯心”,也等于这个问题,“心动”…佛说的“心动”,这个国王说,“不对啊!”

佛说:“我给你做个试验,好不好?”

他说:“好”。

佛很科学的,他说“你把牢里头一个死囚找出来,马上要杀头的。”

那皇帝说:“好!”

哈,这个死囚一来看到皇帝在那,吓得马上……可他看到佛也坐在那里,心里好一点,“佛总要保佑我吧!”

佛说:“你不要怕!现在我给皇帝讲过了,一盏油灯放在一个水盆里头,这个水盆放在你头顶上,你站在那里七天七夜不动,油灯不熄、水盆不倒下来,皇帝说‘赦你无罪’,就免了!就放你出去!”

这个死囚,“佛啊,你老人家真慈悲啊,你真是大慈大悲!可以!可以!”真的七天七夜不动,没有事。他要救命要紧啊,管它大便小便,都不理了!

孙医师:呵呵。

佛说:“你看,是不是‘一切唯心’啊?”

这个佛经上也有这个故事啊,可是佛也做了一个科学的实验过。呵,你懂吗?所以得定不得定,这个不讲得道、悟道不悟道,你还不要说得定,坐一个坐坐不得?唯心的!所以我们习气上将就自己,到时间,时间观念来了,“该睡了,该休息了,我坐得太久了;哎呀,怕坐久了,走火入魔了!”下意识自己很多理由都在劝告自己“下座吧、下座吧!”哈哈。

众人:哈哈……

南师:哎,你知道吧?只讲打坐这一行来说。

孙医师:是啊。

南师:所以“安般守意”这个道理就是这个,嗯。

孙医师:再来一个!哈哈……

南师:后面的道理,大乘的道理,所以我不是提过,我写那个《禅与道(概论)》里头写这个佛法的演变,你看汉唐,由汉朝到唐朝以前,中国的成道的人蛮多的,那个时候大乘经很少来;来了,翻译的也不普遍流行,什么《楞严(经)》啊、《金刚(经)》啊这些,你晓得吧,《唯识》啊,那么都是小乘讲修持,大家拼命用功,证道的很多!后来禅宗一来,“心即是佛”,大家都会!“心在哪里?”“就在这里啊!”“无所在,无所不在啊!”都会讲。结果嘛,连一个都没有成道!大家同我们一样都是浑蛋!说理的多啊,证理的少啊。

呃,现在我们拿很短一段时间自己求证一下这个功夫法门,是这个意思,我给你,所以抽印这个给你,至于后面这些大道理啊,我们讲起来容易懂啊,“本来空的啊,即空即有啊,非空非有啊,不空不有啊”,都会讲啊。嗯,你叫蔡老板假使出去讲,不在我们这里,出去讲佛法第一流的…呱呱叫啊,他要膏药卖起来不得了!这个求证的功夫并没有,这个道理你知道吗?啊?

南师:你求证,嗯嗯?

孙医师:嗯。

南师:而且这个里头发现,我不是给你讲,你这个发现了,医学道理会发明很多哦!而且你这个一定收了的,这些肚子一定收了!或者一看你这个“安那般那”真没有做好,这里都是一坨细肉在外面!它(大肚)自然会收了,奇怪的!嗯,换句话,你就是把“安那(般那)”气息、风大的气息没有管好;管理的好,它收了。这样的肚子出来,到中年……,就是换句话,拿中医来讲,“炁”、“元炁”不足了,道家叫“元炁”,“元炁”不是这个呼吸的气,不是这个风,这个“安那般那”的“息”那个能量是不够了。所以这个地方呢,“水大”跟“风大”,像他那些毛病,“水大”跟“火大”出了毛病,“四大”不调就得病。可是它“风大”才能够调整你其它的,所以它有“长养气”,这个“风大”可以调整你“四大”的病态。这个对不对?

孙医师:对。

南师:可以吧,今天比那个还厉害,不过要打一顿屁股,也不打了!得止,好不好?

孙医师:已经很痛了,再打就……

南师、孙医师:哈哈哈哈……

男生:得肾炎的时候,那个“火大”是吧?

南师:“四大”就不调了。换句话,“水大”是什么呢?像我们荷尔蒙系统,中年,你荷尔蒙性的问题,性的功能减低了,性起了变化了,女人的月经起了变化,“水大”的问题。荷尔蒙啊这些啊、血液啊这些等等都是“水大”。你生命的火能,体能的功力,就是体能的极限,那个就是“火大”的问题。那么这“水大”跟“火大”,是“风大”很重要的关系。

啊,你看那个,再看死亡的时候,我们死亡的时候,“风大”先断了,呼吸停止了。呼吸停止了以后,你马上几个钟头以后,“水大”,身体就腐烂了,“水大”。风息一停止了以后,“火大”就跟到“风大”消失了,这个“水大”跟“地大”就烂了,变化,就是死亡。你懂这个东西吗?他这样的道理。

所以《达摩禅经》也告诉你,那个婴儿的脐带一剪断,那个没有剪断以前,那个“种子息”,胎里头呼吸靠这里自然的,一剪断了以后,这里“哇”地“啊”一哭,他先入气还是先出气那一段,我们那天晚上不是讲,他是先进气,婴儿“啊,哇……”哭了;可以说也先出气,他的“种子气”里头啊,“报风”起来了,先出去了已经,(再)拿进来,换句话说,拿我们现在科学讲,婴儿第一声,脐带一剪断哭的时候,他先吐了里头的碳气,进来才是变成氧气,对不对?

所以我问黄医师,他婴儿看得多,不过问到他,他只好低个头傻了,他平常没有留意这个嘛,呵,实习医师管的。

那个吐了以后进来呢,就靠后天的呼吸,由“报风”变成“长养风”了。所以死亡的时候,先由“长养风”没有了,“报风”消失了,“种子风”跟到走了。这是个大科学啊!这一段,你懂吧?

假使我同昨天的,像北京那些这个“国科会”的这一班人来讲起,他们高兴死了!嗯,昨天听得他傻傻的,我还没有给他多讲哦。

我说:“不给你讲了,这个理论基础……”我说,“我今天……”

“哎呀,赶快你回去讲!”

我说:“我现在不姓‘南’呐,要姓‘留’啊,叫‘留半坡’,呵,还不回去啊,不给你讲。嗯,你们出来给你讲,可以。”他们出不来。

你懂这个道理吗?这个大科学!你试试看,嗯,好不好?

孙医师:嗯。

南师:嗯,报告我收了,你底子留了没有?

孙医师:还有,有、有、有。

南师:就这个道理。

南师对新来学生:来来来,你到哪里去?又到北京啊?

新学生:没有,最近还是香港,就在香港。

注:本书根据南怀瑾老师1992年香港录音整理,定稿于2023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