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泛言》61章 黄著《中国近代思想变迁史》前言


我和黄公伟教授认识已有二十六年。黄教授过去在大陆时,曾有党、政、军、学、新闻事业等许多经历。那时虽然我们还不相识,但他的朋友长官们,有些我都熟识,因此也间接知道黄教授的为人,忠厚笃实,治学甚勤。在最近十余年来,我又和他同列教席,相见的机会比较多,相知也比较更深一层。他除了教书以外,便潜心著作,专志名山事业,求之现在的读书人中,实为不可多得的,值得钦佩。

当我在一九七一年夏天,开始创办《人文世界》杂志的同时,曾经对“二十世纪青少年的思想与心理问题”连续作过十多次专题演讲。我深深觉得要后来的一代,知道如何“拨乱反正”,需要把过去一个世纪以来影响历史文化变故的学术思想,有系统地告诉他们,这是很重要的工作。我想作,但精力和时间都不许可。同时也感觉到论议古人容易,评述今人未免有许多困难和忌讳。所以一再因循,始终没有着手。有一天,和黄教授一起吃饭,在席上我谈起此事。希望这位涉猎渊博的现代学人,能够担负起这件工作。当时,他慎重考虑之后,总算愿意一试。

到了一九七二年的元月,我又写了一篇《从处变自强说起的另一页》专论,刊载于《人文世界》(见本刊第二卷第二期)。虽然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但身为现代的读书人,有所见而必须要说的,总要坦陈而出。在这以后,有几位同学对我说:“黄老师正在埋首写那一部书,他说,是您出的主意,真害苦了他。搜集资料,删订裁剪,大费心力。也许这是他关门的著作,完成以后,他想再不写书了。”我听了更加肃然起敬。

去年再度与黄教授见面,他对我说:“已经完成此书,虽然有许多困难,不能尽如人意,但总算大体完功了。”并且要我写一篇文章,留作此事因缘的纪念。我虽谫陋,实也难逃其责。后来我想来想去,毕竟才思有限,另外写不出什么道理,只有把这篇旧作交卷,忝附骥尾,以陪衬黄教授宏著。

〔一九七二年,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