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将到末期了,叔向问齐国的名宰相晏子,齐国的前途如何?晏子说,这已经是没落的时代。这里古文称季世,因古文以孟、仲、季来代表大中小或先后次序,而最小或最后的又称叔;古文上的叔世,也就是末世的意思。季世即没落的时代。这里晏子是说,齐国已经到了没落的时代了,走下坡路了,他不能不说齐国要归陈家了。这时陈家是齐国的大夫,特权阶级,后来叛变。晏于说,现在齐国的政府对人民不关心,民心都归顺了陈家。以度量衡这件事来说,齐国的量数,原来分为豆、区、釜、钟四级,以四升为一豆,依次逢四进位,到釜的时候,则以十釜为一钟。而陈家居然创出自己的量制来,从豆到釜不用进四而都加一,成为逢五进位,所以钟的量在观念上更大了。他以家制贷放出去,以公家的量制收进来,说是用大斗贷出、小斗收回的方法,使民心归服。山货木材,海产鱼盐,从产地到市场不另加税,以利人民。而在齐侯统治下,一般人出三分力量,两分归公,只有一分留作私有。结果公家的东西多得都朽蛀了,但是负责公务的三老,却穷到饭都吃不上,整个国家弄到穷的愈穷,富的愈富。外加齐国刑罚太滥,多有断脚之刑,断脚的人太多,形成“履贱踊贵”,普通人穿的鞋子反而不如断脚者专用的“踊”价格贵。对一般人的痛苦,陈家却能安慰救助,所以大家都喜欢陈家,所有的人心,都被陈家骗去了,齐国的祸乱,恐怕难以避免。
这里看到经济的关系,社会的关系,与政治关系的重要。齐国虽有晏子这样有才具、有道德的宰相,但当民心归向陈家形成后,也是没有办法,正如《庄子·胠箧》一章中说的,齐国被陈家这一个扒手给扒掉了,而陈家的扒窃方法,是由经济方法向收服民心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