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师:好,这几个报告都要听一听了。后面有几个报告要听,我怕你们腿坐得久了。哪个人对我的管理啊?管理我的,现在不是小代,(是)小乌啊?小乌没有对我放警报,她对我比较宽大,她比小代宽大。好,休息一下。
但是有一点,我看你们年纪大了。张三丰,你们学太极拳的祖师,他的文学最高,你们找来读。人家说他成仙是修双身的,南宗的,道家的南宗,你们不懂。《无根树》的词,文学太漂亮,很有意思,唱的。他要学《无根树》词,我讲他(张尚德)呢,呵!
你大家看了,上面有啊:
《无根树》
明·张三丰
无根树,花正微,树老重新接嫩枝。
梅寄柳,桑接梨,传与修真作样儿。
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来有药医。
访明师,问方儿,下手速修犹太迟。
“无根树,花正微”啊,最好呢,张尚德、宏忍师你们等一下唱,老年人注意哦,功夫做好,可以返老还童,不是不死,至少可以延生长生一点。“无根树,花正微,树老重新接嫩枝”,呵,人家误会了,说他找年轻女人来双修的,是不是这样,我不知道,不要误会他。
“无根树,花正微,树老重新接嫩枝。梅寄柳,桑接梨”,这是种农业的,你看种一个梅要把它,现在叫什么名称啊?农业叫什么?
男生:嫁接。
南师:哦,嫁接,对了,要嫁接过。桃子要嫁接,植物变成果,都要嫁接得很多!所以“梅寄柳,桑接梨,传与修真作样儿”,你要修道,变成神仙不死,在这个物理作用上研究研究,“自古神仙栽种法”,道家的神(仙),“人老原来有药医”啊。“访明师”,不是有名的哦,有修行过来人。“访明师,问方儿”,问个方法。“下手速修犹太迟”啊!好好背。宏忍师唱一下,朗诵一下,不是唱。
宏忍师:试试看。
南师:啊?不是,你朗诵完了,我还要讲几句。
宏忍师朗诵:
《无根树》
明·张三丰
无根树,花正微,树老重新接嫩枝。
梅寄柳,桑接梨,传与修真作样儿。
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来有药医。
访明师,问方儿,下手速修犹太迟。
为什么给你们讲、教你们这两天拼命讲这个六妙门、安那般那修法?这是“栽接法”。老了,快要走了,精气神没有了,修安那般那这个法门是“栽接法”,呵。
好好好,休息一下再来,报告还没有完,下面还有精彩的。哦,你两个年轻博士不错啊,修的,大科学要好好研究啊。
南师:张尚德,你唱一下啊,呵。
张尚德:我不会背、不会背,我慢慢看,呵呵呵,
南师:你看到字念嘛!
张尚德:啊?
南师:看到字念嘛,“无根树……”
马宏达:现在换气了,大家小心风寒,现在换气了。
南师:“无根树,花正微”啊!
小乌:那个永会师有弄点那个天麻的那个汤什么的,我倒给你喝吗,现在?
张尚德唱诵:
无根树,花正微,树老重新接嫩枝。
梅寄柳,桑接梨,传与修真作样儿。
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来有药医。
访明师,问方儿,下手速修犹太迟。
南师:好啊!
张尚德:老师啊,我改这个“太迟”,“犹未迟”是不是、是不是更好啊?老师,我不好意思我改。
南师:什么?
张尚德:改“下手速修犹太迟”了,是不是改成“犹未迟”啊?
南师:怕你更迟了,就不行啊,现在要好好修啊。
张尚德:我再念一遍,好吗?
南师:嗯?
张尚德:再念一遍。
南师:什么?
小乌:他再念一遍,好不好?
南师:哦,再念一遍,下手,就是现在就要……
张尚德唱诵:
无根树,花正微,树老重新接嫩枝。
梅寄柳,桑接梨,传与修真作样儿。
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来有药医。
访明师,问方儿,下手速修犹太迟。
我现在“访明师”,就向老师您。
南师:哈哈哈,老头子,不要慢了,赶好修行,这些道理不要讲了,噢!“自古神仙栽种法,人老原来有药医”。
(估计小乌递汤)哎呀,你又给我这个,好啊,哇!好,谢谢!
陈峰:老师。
南师:嗯,晓得,不要打招呼了,我在休息,不要客气了。
陈峰:我是今天中午才来,昨天我们开会。
南师:我知道知道知道,你前面要补啊!
陈峰:嗯,对,我单独再看啊。
南师:好好,不客气。
注:休息中(55:44:00-01:01:30)
南师:薛虎的最后一张拿回去。
宏忍师:嗯,好好。
南师:拿念。
宏忍师:好,这个给宏达念。
南师:嗯。现在占据大家一点时间,听听昨天年轻人的报告,我们这里。第一个还是那个学医的医生,陈效天的,都耐心听一下。不要认为年轻人、或者人家程度比我差,这种观念赶快拿掉,自己才有进步,噢。年轻医师,陈效天的先念。
马宏达(读陈效天报告):“老师,您好!”
南师:你有时要解释一下。
马宏达:“昨天老师教白骨观,又引起了我的前尘往事。”引起了他的回忆了。“十五年前”,效天今年三十几岁了,十五年前二十出头。“十五年前,我身体很不好,退学了,病到什么程度?病到有时候走在马路上,别人都会欺负我。后来我认真地看了几遍《论语别裁》,竟然不药而愈了。”
南师:嗯?这一句什么?
马宏达:他那会儿二十出头。
南师:嗯,那都知道,就是这一句嘛!
马宏达:他说认真看了几遍《论语别裁》,竟然不药而愈了。
南师:哦。
马宏达:就是没有吃药,但是看了几遍《论语别裁》,身体就好起来了。
南师:什么“XX而愈”,你刚才这两个字听不懂,我的。
马宏达:“不药而愈”,“痊愈”的“愈”。“然后又跟温州的薛国耀(音)老师学南师的准提法。在南师的准提法开示中,知道了白骨观的重要,从此就开始观左脚的大拇趾,它变……”省略了,就是观左脚的大拇趾开始变成白骨,“观了十三年的左脚大拇趾,其间唯一的症状”,就是反应,“就是左脚的大拇趾趾甲掉了几颗”,掉了几次。
南师:做观想脚烂了,这里好几个证明,那个刘煜睿也是走这个路的,脚趾头真的烂了,白骨出来了。
马宏达:“然后他观这个左脚大拇趾,观那个白骨,然后,”
南师:左边的脚。
马宏达:左脚的大拇趾开始,跟头部之间的这个神经都关联的。那么他观这个左脚的大拇趾,一直他观了十三年,持续了十三年。这个中间呢,左脚烂了几次,这个大拇趾趾甲掉了、也掉了几次。“左脚的大拇趾到会阴经常有气跳动”,这是他的感受了,从左脚大拇趾到会阴这一路,这个经常有气在里面动来动去。“除此之外,好像身心没有其它的太大变化,直到去年在大学堂工作,蒙师开示”,老师开示,“我才知道可以继续往上观”,除了大拇趾继续往上观。
南师:观全身,你就补充一下。
马宏达:观全身,嗯。
南师:这里有一个白骨观的模型没有拿来啊,许江。
马宏达:古道师,知不知道在哪里?把那个骨头搬过来。
南师:对啊。然后……
马宏达:然后就是“因为我学医,经常看骨架”,经常看那个骨头架子。
南师:因为他学医,学解剖。
马宏达:学医,“这个自然而然,这个白骨——整具白骨就现前了”,就很容易、就回忆起来了。“所以我觉得白骨是不用观的”,不用去用力去想的。
南师:因为他学医、学解剖,随时看死人的骨头。
马宏达:印象很深,所以回忆就比较清楚,那么他觉得白骨不用努力观了。那么“每个人都是白骨,就像”,犹如,“就像呼吸也是每个人从来都有的,不要听了安般法门这个说法以后,那你心理观念上要去练呼吸了,其实那样的话,可能会越练越紧张。”
南师:嗯,对,对!
马宏达:“那么我上坐”,就是打坐了,这个“乃至平时”,没有打坐的时候,“把这个身心”,把生理啊、心理啊,“统统放下,往外一放,白骨自然现前。”
南师:就是白骨观,这一具就是,我们身体本来是这样。
马宏达:“然后自然止在那里”,就定在那个境界上,止在白骨的境界上。“这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鼻腔处”,这个鼻腔里面,“鼻腔处呼吸的出入。”
南师:古道,放这边去。
古道:好。
南师:不要人家以为我在做生意,卖白骨啊。
众:哈哈。
马宏达:他说这个刚把身心一放的话,白骨自然现前,他说一个念头——白骨这个念头单提——单独提起来,其它的身心统统不管。
南师:全副的骨头就清楚了。
马宏达:嗯,然后自然的这个观念就定……
南师:不是,放那一边、那边。
马宏达:这个心念就定在那个白骨上,就像古道师现在搬的这个——观这个白骨,搬这个白骨,我们大家就看这个白骨,想自己就是具白骨嘛,根据他的报告,我们可以做这个实验,那么自然这个念头止在这个白骨上了,“这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鼻腔处的呼吸的出入,因为观念上”,心里这个观念上,“没有血肉了,就只剩下白骨了”,没有血呀、五脏六腑啊、什么大脑、眼睛、嘴巴、鼻子……
南师:都没有了。
马宏达:统统都光了,就只剩下一具白骨。“所以呼吸之气好像减少了,鼻子气管的阻碍”,阻滞就是阻碍,“更加轻盈细长了”,就是呼吸,你观念上没有这个肉体的这些个执着,这个时候觉得气完全通畅。“在白骨境界中,观察呼吸出入”,他首先是进入白骨的境界,然后就自然地观察这个呼吸的出入,他就“觉得特别的凝定,所以我觉得白骨、安般是浑然天成,好像组成一个圆”,圆圈,圆环。“最近我脑海里经常出现‘师亲指归路,月挂一轮灯’的图像”,一幅画面。
南师:就是寒山大师的诗。
诗三百三首·其一六五
唐·寒山子
闲自访高僧,烟山万万层。
师亲指归路,月挂一轮灯。
马宏达:“师”,老师的“师”;“亲”,亲自的“亲”。师亲自给我指点、指示回家的路。“归”,回归的“归”。“师亲指归路,月挂一轮灯”,月亮、明月就挂在前面,象一盏明灯一样指引自己,脑子里经常出现这幅图画。“从今以后,我一定不负师恩,抱着这两大法门,了我余生。”这是效天的报告。
南师:好,这是陈效天报告完了。我这一次对于老朋友譬如张尚德教授、首愚法师、承思啊、周公啊等等,很严重的,年纪都大了,希望你们这一生即生成就,证得罗汉果,是这样,并不是说你们不行。像首愚法师啊、这些法程啊、亲证啊、宏忍师啊都有成就了,但是我希望你们这一生证果,不枉来一次,不要向——“空向人间走一回”啊,听懂吧?是这个意思,不要“空向人间走一回”,虽然你们用功几十年有成就,不是没有哦!但是来,我都痛骂你们,我是恨铁不成钢啊!哎,你们当下就证阿罗汉果,我多高兴啊!我就来皈依你们了!噢,这个意思。
所以陈效天这个报告,做白骨观不净观配合安那般那,是佛法的二甘露门,释迦牟尼佛传授的。
好,第二个报告是薛虎的。
马宏达:补充一点,老师在效天的报告写的——上面批了一个很大的一个“好”字。
南师:嗯。
马宏达:薛虎的报告,“南公上人怀师慈鉴,当师说到‘根本依’就是习气时,弟子忽然明白为什么修行非要求证四禅八定不可。生死轮回是从无明开始,无明缘行,行阴的动能就是风大,风大的根本是依习气而来,习气是由固有的观念产生惯性进而形成力量(即动能),业由心造,善业、净业、恶业、染业,无记业,四禅八定为净业,随着心念的清净产生惯性形成新的动能。念动气动,随着动力的增大,原有的习气渐渐消融,此消彼长,这就是对治之法。纵然证到灭尽定,长揖世间”,告别,请长假,“若于此执著,却又形成了清净的习气,这才有了《楞严经》中一句话,‘现前纵得九次第定,犹为法尘分别影事’。又有‘生死涅槃等空花’的壮语,不过正如师所谕‘功名富贵,拿到手再放下,才算真放下。’所以此言只有真正证道的才有资格说,我们非修四禅八定不可。此解请师垂示。”
老师批了三个字:“说的对”。
最后一段,“师每一讲”,每次讲“实修”,实际用功修行,“实修之课,必说饮食男女问题,可见其重要,奈何习气之牢固,非大丈夫之人不能破。”乃能破,就是“不能破”。完了。
注:本书根据南怀瑾老师2008年讲座录音整理,定稿于202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