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曰:“中观唯识,两学巍然。治中观者,谓唯识家立胜义为有,外境为无,是遮境存心,犹羁法执;治唯识家,谓中观学者立胜义为无,破斥种子有,坏缘生。 空有互争,议论千载,今以此判,何去何从?”
判曰:“狮子扑人,韩卢趁块,转解而缚转坚,转辩而义转渊。当下明心,万事了毕,说有说无。一行总愆。讵知有非是有,因无故有;无非是无,因有故无?有无不驭,去取何居?若曰立有时纤忽不寓,立无时遍界不藏,所谓不有而有,不无而无,有即是无,无即是有,都是虚声,悉为谤论。何也?二法也,不明心矣,明心之士决不如然。卓焉扑人狮子,迥非趁块韩卢。当下识得自心,一切皆为剩语,何暇与人说无说有,说去说从耶?必曰遮境存心为羁法执,是诠执为劣法也。然则一诺而终身不逾,一行而万邦足式,乃至释迦四十九年惟说此一事实,执乎?非乎?
又戒、定、慧三学,今昔艳称人口,初机入德要途,戒则守而不逾,定曰心一境性,慧则寂 而常照。若以执为劣法,是戒不守,定不一,而慧则照而不常寂也,可乎?可乎?讵知非心不问境,非境不名心?此心即境,何境可遮?此境即心,既云境无,何心可有?既无有心,何法为执?此无论也,心境双忘,复是何物?道来,道来。
“必曰胜义为无,破斥种子有,坏缘生。此亦诤语,非是,何也?既云无也,而言此胜义为无者,为有耶?为无耶?不待筮龟,不着问人,当人自悉也。讵知种子缘 生,当体即无?若实有者,种从何生?缘从何会?种既不生,云何说云种子?缘既不会,何法设为缘生?昧者执而不察,是不待他破而自己预破也。讵不冤乎?此法既明,法尔如幻,安立因果,井然为章,乃知无始至今,生则幻生,灭则幻灭,惟当人脚根下一段无阴阳土,豆古至今不曾移异一丝忽头。修多罗颂曰:法身遍满于法界,普现一切众生前。随缘赴感靡不周,而恒处此菩提座。’
“总如是说,唯识详有,中观言空,皆一期方便语,接引初机谈,都无实义,宁有轾轩?须知惟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治唯识者必曰胜义有,治中观者必曰胜义无,有无互攻,遂为道病,讵曰法执且亦见邪?”
进云“无着、天亲义阐妙有之全,龙树、提婆法显真空之胜,今曰执法,又曰见邪,无乃毁灭先圣,自是非他欤?”
先生曰:“咄!如我说者为正说,非我说者为魔说,谁管自是或不是,他非或不非;甚么先圣、后圣、无着、天亲、龙树、提婆等一切冗词废语,即使弥勒到来,亦须痛摒异域,文殊临此,自合远贬殊方。为何如此?”先生以目顾视大众、良久乃曰:“古德云:我王库内,无如是刀。”
进云:“毕竟一句。作如何判?”
先生曰“两个驼子相逢说,世上而今无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