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禅录影》第二天(1960年)


第二天--农历正月初三

昨日诸位用功,有如烂泥中走老马。盖大年头上各人肚中油腻太多,故肠胃不清,不易上路。今天大众情形较好得多,因吃了一天素,神清气爽矣,所以贪口不得。各人上座。(时为七点整。七点三十五分开静。较前增加五分钟。跑香八分钟。停。)

劳者善心生,何谓也?诸法无常,无善念,亦无恶念。若大禅堂,一两百人连跑带叫,声震山岳,一肚子脏气均叫出来了。汝等士大夫,何曾劳动过?此处上有人家,下有旅馆,“叫”之项目等略了,实为无法,但应知有此方法。再者,肠胃不好,坐即不稳,气血不畅,百病即生。现吃几天素,肠胃健,脚即有力。又有人冷暖不知自保,而伤风感冒,硬充好汉,诚如老子云:“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自今日起,一律禁止说话,止语,各人自照顾话头,收心反照,收耳内听。最糟者是老皮参,佛油子。参也在参,念亦在念,只是浮着一片油光。应从根本上下手,即能念、能参背后者为何?再有一等人,仍喜下注解,喜推测,不肯向根本上用功,若云:我以知,我已懂。倘未真证得,生死到来,毫不得力,又有何用?人总爱玩聪明,不爱学愚笨,须知“打得念头死,方得法身生”。老参新学,一体知之,各自用功,勿放逸。上座。(时为八点整,至八点三十分下座行香。)

用功者平时不得力,因其是漂浮者,如时髦人谓之动脑筋,此乃妄念,浮念。应在意根上找,根本上找。譬如,汝等在参话头,在念佛时,有一个知道“我在参,我在念”。应该在此处找。故应离心意识参,离开妄念妄时参。即参此“能参者”是何物?应沉下去参,不可再飘浮,现交代清楚矣。(时再行香。今日止语后,更为肃穆庄严,大众摆手大步挺胸抬头往前走。)

参话头法门,为南宋以后祖师所倡。因时代愈进步,各人烦恼欲念业识纷繁,不易见道也。古时为人纯朴,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甚为容易,今时则不可矣。是以参话头者,以毒攻毒,只此一念,锲而不舍,将其他一切知识学问念头通通赶出去。单提一念追下去,一念万年,万年一念,只有此一念,追到底。诚如吾师谓:“业识奔如许,乡关到几时。”古德又谓:“二六时中不住工,穷来穷去到无穷,忽然穷到无穷底,踏倒须弥第一峰。”诸君或有谓:“我仅求做好功夫,不敢求开悟。此乃大笑话!譬如肚饥进饭厅,曰:我乃应付应付,目的非在求饱,岂非笑话?诸君牺牲新年快乐不享,而来此受罪,是乃何为?若说你不敢求悟而说谦虚话,则谦虚得无道理。诸君来此干嘛?当然在求开悟!此乃大丈夫之事,何谦之有?若再不悟,则享之以棒。(是时有人旁顾庭园,心驰神纷,师故出此语。)

(九点复上座,上座前曾立参。九点三十分出静。九点三十五分进早点后,九点三十八分行香。)

现有一般人,以为打坐即是禅,即是禅宗。是耶?非耶?打坐仅为修禅定之一种方法,真有功夫者,行住坐卧均在定,不一定在打坐也。禅定者,四禅八定。然禅定非禅宗,而禅宗则不离禅定。禅宗乃在求明心见性。此心性究为如何之体性,使吾人能见闻觉知耶?今即在求明此心性,故须痛下决心参!疑而参,小疑小悟,大疑大悟。参破它,是谓破参。然犹未也,必须证得与天地同根,则禅宗与禅定合一。真能定者,坐时如泥塑木雕然。现大家在此,已有进步,但犹未有定相,诸位下午将更困难。平时,总自觉身体很好,然来此使大家完全休息,放下万缘,身体反觉吃不消,心念妄想反而停不了。是知吾人终日在尘劳烦恼中度过而不自觉,犹自谓聪明,自谓善写能说,不自知身心尚不能做主。佛故曰是可怜悯者,此如平时乘车,心逐外物而不自知。今如车停不动,反觉外物在动也。走!

古人用功,真用功。今人亦有用功者,何故?自己大事不明,何以为人?故须发奋参究,平时杂想妄念不能止,今日即在此打倒妄想。衡岳石头谓:“万机休罢付痴憨,踪迹时容野鹿参,不脱麻衣拳作枕,几生梦在绿萝庵。”各有人生观乎?或谓太消极乎?杨朱自利,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今各位各自照顾话头,各不相涉相妨,多好!“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动辄说大话,然尚不能自己降服其腿。今各位就是不能定下来,更遑论做大事业?

犯了说话戒者,我已见之,自行忏悔吧!天下越简易之事,越难做。(十一点上座。十一点三十分下座。)

睡亦可开悟,如黄山谷、如云峰悦等均是。或睡时悟,或睡醒时悟。睡时是休息,然不妨碍做功夫。已懂者,可以两脚一伸,一切不管;但不懂者,则不可自己放松也。今日上午第一堂静坐情形最好,现在最后一堂最差,如气球泄气了,或系昨日睡眠不足所致。现在距午餐尚有二十分钟,小净去吧!午饭后休息半小时。太紧张亦不成,佛言此事如调弦然,太紧则断,太松则不成声。我说如搓绳,太松不成,太紧亦绷断。现且让大家松一松。

(下午一点三十分午睡后行香五分钟上座。下午慧日普照。两点十分下座。)

走!“七日之功,不如一觉”。大众睡了一觉,现在果然甚佳。古人不说,且说今人。吾师焕公在灵岩山打七,我当首座。座中有一四川人,十八岁,杨光岱者,自思参亦参不成,悟亦悟不了,心想混他七天算了。不意有一日,师叫他出禅堂取物,当杨一脚跨出禅堂大门,迷糊中踩着一只黄狗,狗反咬,杨大惊后退,顿然而悟。于是他称黄狗为狗菩萨。

(两点四十分上座。三点五分下座。小净。)

禅宗由南宋后,从直指人心,改为参话头,有了方法了。然而禅宗大德一代代衰微,故话头兴,禅宗衰。何以故?即请问各位。各位参了两天,尚无消息。然而我又为何教诸位参话头耶?曰:事非经过不如难,非得自己亲身经过一番不可,才知此中艰苦,将来自修亦好,入世接引人亦好。参话头大家被捆住了,现在我再变一变,大家将话头放下,一切放下,放下的亦放下,当下即清净自在。有个什么?方今参话头大行,无方便接引后人,困得人身皆病。僧家今多面如黄蜡,形容枯槁,误尽苍生多矣。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谁听得绝想崖前,无阴树下,杜宇一声春晓,那时节,识破源流,便见龙华三宝。君等知杜宇春晓耶?则杜宇春啼声与我香板落地声又何异?一切放下!我叫汝等冤枉上两天大当,参个什么话头。然而既开了当铺,终得有人上当。懂么!一切善恶法均须知晓,然后见人出口说话,才能知其对与不对,才能接引人。今汝等方知一切自然自在,自出娘胎以来,何曾有迷,云何求悟?本来逍遥自在,荡荡无为,云何自苦?乃至有人参得愁眉苦脸,又何必哉!倘无方法接引人,实害人也。

过去婆婆虐待媳妇,媳妇当了婆婆,又虐待媳妇,我今对待诸位,亦有此意,我亦上过此当。然而大家莫轻易将此点对外揭开,否则将来如何度人?今且一切放下,学个活死人。放四大,莫把捉,寂灭性中随饮啄。然而非空非有,(香板拍地),说无吧,则闻声;说有吧,声消即无。雪峰上堂曰:“要会此事,犹如古镜当台,胡来胡现,汉来汉现。”玄沙出众曰:“忽遇明镜来时,如何?”峰曰:“胡汉均隐。”玄沙笑曰:“老和尚脚跟犹未点地在。”究竟如何?参!走!(四点钟上座。)

一切放下。(四点三十分下座)

走!(四点三十分行香起跑,四点三十七分停。)

你看是个什么?但各人莫妄想!诸行无常一切空,即是如来大圆觉。静一阵,闹一阵,有个什么?不是本来清净耶?是即“万法本闲,唯人自闹”。《楞严经》谓:“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不取无非幻,非幻尚不生,幻法云何立。”严阳尊者问:“一物不将来时如何?”赵州大吼一声:“放下!”尊者曰:“既是一物不将来,放下个什么?”州曰:“放不下,担取去。”尊者言下大悟。汝道严阳尊者悟个什么?赵州又叫他挑个什么走?有谁知?试道看!(聂居士答:严阳犹有空境在。)师笑曰:然!不然!如今汝站那边,我站这边,我说汝听,中间有个什么?走!放下万缘,提起正念。何谓正念?无念之念,强名为正念。(啪--!)

此一板响,汝等正走即停,何故?云峰悦举:“即今休去便休去,欲待了时无了时。”今人多常推脱曰:我尚有一事未办完,待两、三个月做完此事,我即可专心来学道。何时能了耶?我常见僧家打七,大吃一顿,上打嗝,下放屁,乌烟瘴气,空气不流通,光线又暗,人又多,出家人一心求道,那种求法,真是可怜。今已去了一日半矣。(四点五十五分上座,五点二十五分下座。)

由昨天到今天,由参念佛是谁改为放下。诸君或言,我就是放不下,有方法使我放下乎?曰:有。倘无方法,则佛法无灵;倘果真有方法,则同外道。一念不生,当下清净,境界了然,只是不着,如如不动,又有何放不下耶?一念回机,还同本得,即是如此。灯仍在亮,柱头仍是红,一切了然,只是不着,又有什么黏住了放不下?否则将同木石。又何贵学佛?我话有毒,一句也听不得,听了有毒,然不听却医不好病。(跑香--停。)

看呀!看清楚!尚有妄想乎?(--良久)

古德云:在在处处均可明道,在在处处均可见道。佛云:“一切处均可成正等正觉。”禅堂起香、行香、跑香即是古德想尽办法,使人断妄,妄念起不了,故劳者善心生,清净心现前。此并非“就是”了,实为无办法之办法,犹如吹汤见米。然能保持此一片清净心,以后即是一条康庄大道,照此下去,五日后自有道理。“心如不妄想,步步生莲花”。什么是清净世界?善体认之。(行香至五点五十分。小净。准备吃饭。)

(六点四十五分至五十五分行香后,上座。七点二十七分下座。聂谓:气动得很厉害。)

气动你不动,不就行了吗?气动甚好,不去随它。

现在时代,世界众生扰乱纷纷,痛苦何似!吾人应发大心,不应吹大牛,做到一分算一分。现禅宗行将成绝调矣,宗门方法接引不出人来,要能度人,当究古人法。六祖谓弟子怀让:“西方般若多罗谶,汝足下出一马驹,踏杀天下人。”马祖得道后回乡,人见轻视之。祖曰:“学道不还乡,还乡道不香。”祖气宇如王,牛行虎步,乃离乡往江西,禅道大宏。有僧问:“何谓祖师西来意?”祖反问曰:“何谓汝现在意?”岂机锋哉!实有深意在焉!祖有弟子邓隐峰,欲往看师叔石头。祖曰:“石头路滑。”峰曰:“杆木随身,逢场作戏。”往见石头,绕石一匝,振锡一声问:“是何宗旨?”石头曰:“苍天,苍天。”峰无对,却回举似祖,祖曰:“汝更去问,待他有答,汝便嘘两声。”峰又去,依前问,石头乃嘘两声,峰又无语。此虽机锋,正说明隐峰程度不够。古人说禅,简洁了当,不似我向汝等说老婆禅也。汝等今之一看,是长是短?不会,参!马祖席下得意弟子甚多,一日赏月,祖问:“这时如何?”堂曰:“正好供养。”丈曰:“正好修行。”南泉拂袖便行。祖曰:“经入藏(西堂智藏)禅归海(百丈怀海),唯有普愿(南泉普愿)独超物外。”汝等尚不能心月孤悬,更不能独超物外,而终日在妄想中流转,诚漆桶一支,黑暗一团。

(八点上座。八点二十七分下座)

身上气动发热,均为好事,不必去理会,亦不必去引导,须知注意它或引导它,亦是妄想,当下放下,才是正念。

马祖接引百丈之公案,大家也许都知道,东方哲学思想史常提及之。今日诸位在此,济济一堂,号称禅宗之徒,我且再述一遍,让诸位参参!话说百丈跟随马祖若干年,仍未开悟,一日随马祖外出,见一群野鸭子,祖问:“是什么?”答:“野鸭子!”“甚处去也?”答:“飞过去也。”祖便把百丈鼻子扭住,祖曰:“又道飞过去也?”

古德云:“有人念一句佛,罚挑水洗禅堂三日。”因之后世净土宗人骂禅宗,连我南某亦受其累。真是冤哉!现时人倡净土胜于禅宗,念佛求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现在吾人亦来念佛,求生东方极乐世界,--北投居士林,念得一心不乱,当下清净。

(师开始念佛,众人随之。)诸位刚才一念后,心境如何?大家禁语一日。如此一念,既不希求往生西方,亦不求生何方,当下心境清净,即是极乐世界,此亦即调和之一法。诸位回去,环境允许,即可行所无事,念念佛;或环境不允许,念念诗词,亦可调和。尤其在心烦乱时,一口气一口气念去,唇齿不动,以鼻吸气,勿以口吸气。可念至身心皆忘,比什么气功、九节佛风都灵。河车、海底等等,一起具动,必须用丹田之气,是为金刚念诵。音波可感动他人,一听是声佛号,亦可得清净。心烦不可耐时,一念有效。以后可以调心。一念清净,死后可往生西方,上品上生。禅净双修,明代永明寿禅师倡之,有四料简,各人可自看《指月录》。

(九点五分上座)

一切放下,放下,放至无可放之处--。(半晌,师以香板拍案,砰然有声。)这是什么?明白者,自明之。不明者,参!

小参--晚上九点二十分开始

朱教授:(先大笑),听老师念阿弥陀佛,我吃了豆腐。一笑惊天动地。昨天参话头“我是谁”、“无”。今天又放下,心中很轻快。不过我觉得话头很好,我之性情别扭,但非坚强,我还想多参。

师云:汝笑则可,此一笑与弥勒一笑如何?答:不同。他是他,我是我。

师云:汝知汝笑之意义否?望保持此愉悦心情。

杨先生:我这神仙垮了。简直不行。在此打坐,只我不行。但此中间亦有道理。平时我在家能一坐四小时,现在此坐十分钟都不行。什么功夫、见地均用不上,腿子降服不了。今天终日昏沉沉,一点清净都谈不上,今天深感到功夫之难。禅宗祖师戒见地不真,然见地即真,腿痛仍无法,心本无生,因境而有,有何法想耶?

萧先生:我有二目的:(一)想揭开一下;(二)再看佛家之训练方法如何。现已二日,无所得,甚惶恐。其次为腿子问题,昨日大部时间与腿战斗,今看他人如何应付。将身子拿开,则剩下灵性,它又能看,又能听,不就是了?

金居士:昨参我是谁。今日参话头,一直参下去,人即安定静下来,人亦忘了。无感觉了。大约二十分钟醒了,无甚心得。

龚先生:参时总觉得有光要跑出来。下午,师命放下,立觉清净,连单提一念亦空了,尚请指教。坐时,似乎颈子被扭歪了,但引磬敲了,睁眼一看,颈子仍是正的。话头放下,觉甚空洞。

傅居士:我已知身体是废物,然喜多说话。参话头一放下,甚觉松了,又觉此身不是废物,又能见闻觉知,觉我与老师与佛一样,似乎佛亦不必拜,有此妄想。腿子痛常随心念转。

张委员:前天只睡了三小时,过了一天,疲乏不堪,今天似觉舒服一点。对参话头略有入门。刚刚可用话头打断杂念,忽然一百八十度改变了!教今放下。放下后打坐,则与我平日打坐相同,故甚轻松。然成问题者,杂念不易断,不如抱住话头抵挡杂念有效。今日大半时间落于昏沉,只有早上较清醒,其余时间一静就想睡。腿子盘到最后甚感吃不消。又听老师说:行住坐卧均可参,然则又何必盘起腿来?是否不盘腿参起来会差一点?再者,似乎出人意外,即念佛一事,幼时念佛甚多,受薰陶甚深。常听说念佛为最简单之法门,任何人均可学,至于参禅念佛,对弘扬佛法如何?

师云:今日念佛,汝感觉如何?

答:无特别感觉,但甚觉习惯。

师云:(一)杂念尘劳腿痛,均为心不能把握。有人对参话头得力,则不必听我的;应在各人当机立断,自行选择。以汝情形看,似以参话头较佳,参话头能打断妄念,即如是行。久久自有道理,自己提出报告。(二)腿痛:盘腿在使气脉流通,腿痛厉害,即干枯之象,打坐可使血气下行,故应与腿斗争。(三)弘扬佛法以何宗为佳?最好像我一样,样样都卖。

韩居士:今天甚惭愧,无甚进步。师令放下,师又警告勿作鬼活计。师教放不下,即担起来,我以为又叫我再念佛。然今日念佛无杂念。我与张居士不同,怎样亦不昏沉。我曾参加过数次念佛七,不敢吃多,多吃则易昏沉。师教我不念佛,我即不敢念,不念杂想即来。

师云:韩居士为诚笃君子,诚恳佛弟子,然念佛须念到一心不乱始成。今后汝可禅净双修,然汝向为好人,规矩人,可谓很好的学佛弟子,因汝老实有余,调皮则不足也。“见过于师,方堪传授。”

刘女士:余从未吃过如此苦头。只有参“谁”字,然追亦追不上,伤心之至,中午哭一场。余反对念佛,余从未遇到如此善辩之老师。下午一变,放下后,觉得非常舒服。然放下后热气上升,但又不准做气功,故气又停了。

文光:参谁,参得不好,放下,即安心了,感到清净。打坐时喜听钟声,倘无钟声,则不能静。又运动不足,气仍在头脑中。

师云:汝应统统放下。又听声音者是谁?知否?答:自己。

师云:汝自己放不放得下?答:放不下。

师云:再研究。又问:我明日就要走,应如何参?

师云:吃饭穿衣服,等汝回来再提出报告。

杨君:希望研究大道,今且分三点说明之:(一)师谓跑步可通气,通关走窍。(二)正在走时,一香板打下去,心中什么杂念都打跑了,至为舒畅。(三)打坐时,师叫放下,放下后气即乱跑,师叫提起一念,气即到头顶上来了,不是一般外道所能做到,大有天人通之意味。吾人修道,应知生从何处来,死往何处去。做功夫好了,头顶冒烟,死即从头顶走。

聂先生:师谓其话听之则中毒,不听又不可。我以为师语如药,各人应按病服之。今日放下,或不放下,气均在动,身体亦动,甚至影响同参,甚为遗憾。我想起孟子“毋暴其气”,师教勿摇动凳子。又杂想与法性是二是一?过去曾有一次,另有一个我看到我在睡觉,而知另有一我。至于对杂念,我认为“不理它”,亦即孟子之“毋忘毋助”。

(一笑)云:大可讲孟子。离道尚远。

傅太太:我今天不报告,留到明天补报告。

张委员又问:昏沉有何法对治?

师云:有。一、可让其昏沉至极,物极必反。二、捏起鼻子来,闭气一下,昏极即不再昏。

(十点四十五分放参)

(附记:因水泥地滑,师领众跑香时,摔一交就地一滚而起,大众惊其轻灵。晚十一时放参后,众请将止语禁暂解,师许之。于是大众又轻松起来,于客厅中有说有笑。明日文光因假满,中午后,将离此返南部军中服务。杨君因老师口音听不懂,明日亦将返宜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