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禅录影》老师总评


师云:诸人尚有意见否?

(周老居士请老师对诸人报告,作一总评、结论。久之,师叹息云:)

佛法真难,说到禅宗,所谓正法眼藏多难!自我到台湾,发心弘法,打情骂俏,自赏风流地到处说我会佛法,才哄起人提持正法。自《禅海蠡测》出书,十余年来,打了这多次七,得了几个人?你们大家报告都很坦白,但这次我把我过去的经过、教理、见地、修持、功夫、方法,甚至邪门都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上当。禅宗、密宗、道家皆不出此纲要,我都给你们说了,想给你们做印证,看你们的反应,但你们当中只有他看出这一只眼睛来。

第一个和尚一开口,就教我泄了气,教理和心性之理不参究,只谈功夫。自从鲁居士介绍,我屡次推卸,说和尚不容易,他说这个和尚不同,诚恳向道。骗我们两方面,拉在一起。我即苦口婆心地劝你一年多,要发大愿,明教理,参究心性之理,见道后再谈修持,否则住山洞仍旧无用,你都不听。你看你每次到我家来,我都不理你,不是不理你,摆架子,因为只要你未朝这个方向走,你一进门来,我就知道,这样说有何益?所以五祖说不见本性,修法无益。但是你不,就好像你已经见了道一样,见个屁!当然现在不谈在家人出家人,否则我还应该向你顶礼哩!现在谈的是法,如来的大法按理说应该由你们出家人担当,白衣升座是末法时代,我们应在山门外为你护法。我何尝想弘法?你问鲁居士,我常谈到造就一个和尚,让他来弘法。我是真不想坐这个位子,宁愿坐两旁边位子,不操心,多舒服。但你知见不及此,到今天还要我传个正法,其实我这几天什么都讲了,真正聪明的,只要抓到一句与我对答起来就行了,满堂没有一个。

黄老、杨管老不说,他们都知道;萧先生差不多,但还差二十分,因他另有习气;其余的人都是不相干。沈教官我不怪他,他对佛教从未碰过,完全是门外汉,一点影子抓不着无所谓,我因敬他过去是忠义之士,为国效命,被日本人打得浑身无一处完整,我目的只在为他种一点善种子,所以别的老参菩萨未让来,但却让他来。另外,刘女士也是例外,她自己也知道,她远道来此,始终心里又有一个东西挡住了,又想抓到,又赶着要走。其余的人都谈不到。至于鲁居士,可谓“不知所云”。

朱教授说要我为中国文化而努力,建立一个新的体系,承先启后。不错,我有一本书预备写,说中国文化的。说到这儿,想起一本书,是英人生物学家李约瑟写的中国技术史,内中也说到阴阳五行等,现在欧美极流行。里面所说的我都知道,但有些中国学者对其中所引中国书名都不知道,闻所未闻,真正可愧。至于我这本书是想自远古说起,提起来真恨这些年轻人没文才,否则早写起来了。弘扬中国文化、科学,非要如中山先生所谓迎头赶上才行。但现在人才不集中,因学生既无学位,又不能免兵役,必须要使他们学问成就后,在社会上有基本的维持生存的技术,才能做圣贤的学问,配合科学的实验,然后始可了解中国文化。我有这一套大计划,但一切条件都不能配合,只好算了,反正人人可担当,何必一定在我?有时家中大小都睡了,独自一个人,常流眼泪,其实现在生活也可粗安,蛮舒服,做个自了汉岂不快活?真是为天下、为苍生,泪洒心头!当然流泪又何必人知,所谓大丈夫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仰不愧于天,附不怍于人。

至于这边坐的文光,所说漏不漏的问题,不着急。另行答复,横竖他是“蚂蝗叮在鹭鸶脚,你上天来我上天”似的,一天到晚跟我在一起,他这个问题其实很重要的。

杭XX这几年始终不努力,我一直在催他。但禅连影子都摸不到一点,愿倒发的大,科学整理,站在佛教门外,年轻人说得那么清高,我报告时不是给你们榜样吗?大丈夫要磕头就磕头,要皈依就皈依,滚进来就滚进来,滚出去就滚出去,为何要学哪个老气的样子?那个半推半就的样子?所以你一无所成,不行!年轻人哪能这个样子?孙教官是老老实实坦白地报告,你和韩居士老表两个暂时不说。金教授则尚须努力,至少你做了二十多年的教授,未听懂我这几天的话,就该扣分数。对夏医官,有一句话总评“不知所云”。

陆君是观光观光,以后要多忏悔,多行善事,多做功德,菩提之道有希望,但还早。

萧先生有一个问题,事情太忙,没有办法。但是他有一个愿力比你们都大,他想将这一股力量灌入现实生活之中,挽救人心,救世济人,这个愿力的功德不得了,他想将这一股力量灌入现实生活之中,挽救人心,救世济人;这个愿力的功德不得了,他想万流归宗,什么力量皆朝这个方向走。犹如刘女士想在这七天之中把什么东西都装到皮包里,到了菲律宾再一样一样拿出来慢慢享用,哪有这种事,着急也没有用。

以上对各人简评,总之你们都没有真参实悟,这样谈修持没有用,谈做人也谈不到。如杨居士今天说到的,要注重行履的 ,这是他自己悟到的 。古人所谓见了道以后的人“不异旧时人,只异旧时行履处。”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永嘉大师所云:“但自怀中解垢衣,谁能向外夸精进。”就如同多少天汗渗的内衣脱下来,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那种舒服感和心情,哪能对你说得清楚呢?这是说到行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