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居士:我在这几年的学佛方面,把握一个空相,一直搞到今天。对于怎样修行也不清楚。如何还要修行也不清楚。这次讲过后,同时听了杨管老和黄老先生的情形,我今天在您骂后,我懂了如何修为,我懂了。平常自认为悟后起修的“悟”是假悟,不是真悟,后面还有一个真悟大悟。所谓电光石火,那是假的,不要把这当真悟,要叫你根据这个起修。第二步工作,一面做功德。不力行功德来培养是不行的,我自己检讨,我有什么功德?我只有尽己能力,无论关于佛教或世法,有人找到我,只要力量做得到,没有不做的。第三步为持戒(这个持戒不是指忍辱、精进……而是专指淫戒),去年老师也和我们两个谈过,并且有几个方法我试过,蛮好,但最后还是不行。自今而后,要特别警惕自己,这是要事。
我已花甲之年,还如此不长进,真该受老师的骂。今天老师大发脾气,我感动得躲在屋角里去哭,尤其看见老师对小和尚如此用心,更感激,因为他是我带来的,我希望为佛教界造就一个得道大士。
师云:是!是!(师说“是”时,自己已悲泪盈眶,为和尚而感慨。)和尚应该体会鲁居士一番苦心。而且你要记得我两句话,好好参,“只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
鲁居士:再者,从此继续不断用功,保持清净下去。我这样说来几层。要同时并进,不是一层层的。我这理论,乃因黄老先生年长我十几岁,现在七十多岁,他应比我老得多,而他能一坐几个钟头,气脉发动,引起生机,我怎不行?第一、持戒不谨严。第二、未能继续长久习坐。我可继续不断试试瞧!当然我业力重,可能要时间长一点,慢慢来,修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鲁居士:今天早上第一堂坐得很舒服,下午一堂也坐得很好。平常下午坐总差,今天下午一上座精神又好,他们下座后,我继续坐下去,觉得精神清爽很好。气脉上虽然没有其他什么,但身心愉快。好,其他我不要罗唆什么。
师云:对!简明扼要,有意义,好似做文章一样。
刘女士:我打个比方,我就像初学游泳的人,我这几天的情形,也可说是这五年皆如此。当初把我拉下水,老师告诉我怎么动手动脚,居然可漂起来,自己很得意,说我会游泳了。可是离开老师之后,怎么游几步路就不成了。这回我回来要找个不沉的东西,是否可漂起来不会掉下去。老师说我会游,我说我不会游,前四天就争这个问题。我说我真不会游,老师说你已经会游了。争到昨天,杨管老扔个救生圈给我,但救生圈扔过头了一点,我够不着。诸位同参说你是自由式、蛙式、蝴蝶式;我说快沉下去了。那时我预备干脆没顶了,那时我真想就不管了。我对老师向不赞叹,老师旁的不说,反正把我给摸清楚了,三脚两脚就把我一顿骂,一顿说,服服帖帖的。我现在的感觉,不管他见地也好,功夫也好,就像浮在水面上。诸位会游泳的人,我就是这么个比方。现在我四肢躺在水上,觉得以前枉用功,啊!就是这么回事。这是个初步的比方。
昨天老师告诉我的,现在我把我所见的表达出来,就是我刚才说的,我实在是会游的。初生婴儿放在水中不会沉溺,就是人乱动,所以淹死人。是我们乱动动出来的。我就是好乱动,同时又贪自由式、蛙式、蝴蝶式,一概都学。到要没顶时,一式都用不上,只有喊救命的份了。昨天老老实实的,很听话的,专门一式来做。
坐的情形--不谈见地,只谈功夫了。当时不是如梦如幻,就像人,我这人很不会喝酒,三杯就醉,昨天那情形像喝了一杯半,舒服,舒服极了,暖洋洋的,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积习难除,我本想这样坐一夜,但我有个毛病,害怕;另一个毛病又怕费电,我总得关灯躺下,但这动念就想到我得要刷牙、洗脸。虽然如此,在这一路做这些事时,人就好像躺泡在日本的澡堂中,不由你有杂念,但也不是完全无念。还是知道下地、打水、刷牙、上厕所。只有一个感觉,摸什么东西摸不着,拿什么东西拿不稳。所以很仔细地,我就慢慢慢慢地,怕吵醒大家。再把那个提起来,要好好保持一夜,不睡都可以,但结果还没想好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早上醒后,由小腹以下直到足趾是暖的,软的、酥的,足趾缝都在冒气。所以今天起很晚,在床上留恋,舒服,这景象好极了。老师昨天告诉我,想法把它引起,化……若不是为上堂,不听见摇铃,真不想起床。那时要是谁来敲门,我想跟老师请假,能否饶我一天,我预备如此睡一天。我不能谈见地、功夫,一谈我就要哭。今天情形不同。从昨晚起我就止不住发自心中的喜欢,看见什么人都可爱,一切风景都美丽,连我那屋中的臭味都挺不错,觉得世上一切都可爱。
师云:听!听!定境的功用,由定生乐。但仍非“吧”的一声的见道边事。
刘女士:世上一切安详愉快,非常的乐观,人生可爱极了,人世值得留恋极了,这一天都在这中间。这东西提起就在那儿,放下也没跑多远,原来就这么稀松平常。从早到此时,身上不停地冒汗,整个指节发胀,手指缝好像在蒸馒头,发气一样,心平气和。说话时跟旁人聊天时,都在说,但说时提起来,搁在那儿,心中觉得非常妥贴,安得很,这回大概是真的了,恐怕就是这么回事了。我问老师,老师说信就信到底了,回去就这么下去,回去就这功夫做下去,再按今天所说的,一点点做下去。
师云:我叫你功夫照此做下去,但须注意:“枯木崖前差路多,行人到此尽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