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师讲《瑜伽师地论》第二十一讲


“复次。如世尊言。修静虑者。或有等持善巧。非等至善巧。广说如经。嗢柁南颂。云何等持善巧。谓于空等三三摩地得善巧故。云何非等至善巧。谓于胜处遍处灭尽等至不善巧故。云何等至善巧非等持善巧。谓于十种遍处等至及无想等至。若入若出俱得善巧。非于三三摩地。云何俱善巧。谓于彼二俱善巧故。云何俱不善巧。谓于彼二俱不善巧故。如是于先所说等持等至中。随其所应当善建立。又说等持善巧非等至善巧者。谓于等持名句文身。善知差别。非于能入等至诸行状相差别。云何等至善巧非等持善巧。谓如有一善知能入随一等至诸行状相。亦能现入。而不善知此三摩地名句文身差别之相。亦不能知我已得入如是如是等持差别。有诸菩萨。虽能得入若百若千诸三摩地。而不了知彼三摩地名句文身。亦不能知我已得入如是如是等持差别。乃至。未从诸佛所闻。及于已得第一究竟诸菩萨所而得听闻。或自证得第一究竟。云何为住。谓善取能入诸三摩地诸行状相。善取彼故。随其所欲能住于定。于三摩地无复退失。如是若住于定。若不退失。二俱名住。云何为出。谓如有一于能入定诸行状相。不复思惟。于不定地,分别体相,所摄定地不同类法。作意思惟出三摩地。”(十三卷)

“复次如世尊言,修静虑者,或有等持善巧非等至善巧,广说如经嗢柁南颂。云何等持善巧?谓于空等三三摩地得善巧故。云何非等至善巧?谓于胜处、遍处、灭尽,等至不善巧故。” 就是说,修定做工夫的人,理论上讲有两种分别:一种叫做“等持”,就是平等境界修持的,修持什么呢?空、无相、无愿的境界,或者称空、无相、无作的境界。但是,***你有空、无相、无愿的境界,并没有到达某种层次,哪种层次/情形呢?就是“等至”,不能同时到达。“于胜处、遍处、灭尽定”八胜处、十遍处等等不“善巧”,就是很困难,没有这个方便,都是平常做工夫瞎猫撞到死老鼠,工夫来找你,你并不能做工夫。哪天碰到身心好一点,打起坐来还像个样子,是工夫找你,你自己作意就做不到。所以说,在修行中,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云何等至善巧非等持善巧?谓于十种遍处等至,及无想等至,若入若出,俱得善巧,非于三三摩地。” 怎么样叫“等至善巧”做到了而并非“等持善巧”,还在修持的路径上,就是说,对于“十种遍处”,空无边、识无边等等,**灭尽定等等,乃至外道定的“无想”定等等,任意出入,爱到哪个境界就到哪个境界,“若入”,入这种境,“若出” ……哎,你们坐在后面的人,窗子对着后脑,两个钟头下来,包你回去伤风感冒,这还要我替你招呼啊?自己都不知道,后脑发凉就不对了。要开就开上面的窗子,连这样一点事情都要管,很多人说“老师啊,你不要管这些事,小事不要管。”对呀,小事若有人会管就好了……那个开不开,下面的关起,上面的可以打开,让空气流通。像这种地方,若有人晓得就要注意,这也是做功德,是替大家着想,不是替自己。个人只管自己,找个好地方就算了,世界上的人都这样。所以说,在每一个定境“若入若出”,自由出入各种定境才是等持善巧,并非“于三三摩地”。

“云何俱善巧?谓于彼二俱善巧故。云何俱不善巧?谓于彼二俱不善巧故。如是于先所说等持等至中,随其所应,当善建立。” 这是分两种了。怎么样叫做同时,共同都能做了,“俱善巧”?对于这两种,“等持”、“等至”,爱怎么样都能够“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就是说,对于前面所讲的“随其所应,当善建立”。一个真正的比丘,真正懂修持的,应该到达这个程度,那就可以为人天师表,人间的福田了。

“又说等持善巧非等至善巧者,谓于等持名句文身,善知差别,非于能入等至诸行状相差别。” 理论上,另外的一种解释。什么叫“等持善巧”呢?就是说你在修持的阶段,甚至已经到达了那个境界,“非等至善巧” ……对于这种差别,还要另外一种解说,就是说,出家的比丘是“等持名句文身”,文章好,经教好,如明朝的憨山大师、宋朝大慧皋、圆悟勤、藕益,明朝的四大老,教理文章都非常好,经教的理论透。“名句”,即佛学的名词,文句;“文身”,即文章的本身,佛学也有翻译为“文身”,身体的身。文章本身也是个话头,譬如释伽牟尼佛的中文翻译称为释伽文佛,文章的文,他人已经涅槃了,报身涅槃了,但他的法身,尤其是“名句文身”留传万古,此身也是不生不灭的。所以,说文字不重要,但有这么重要。我这两天眼睛不好,你们的考试卷我没有看,大概晃一下,“名句文身”越来越糟,烦恼妄想是越来越大,很可怜。

所以说,另一种解释什么叫“等持”,是“名句文身”“善知差别”,任何文章经典拿到一看都清楚,善于知道经典的差别。“非于能入等至诸行状相差别”,理论都对,但是不能“等至”,随便到达“行状相”,修行的工夫,“行状”,那个境界做不到,理论会讲,“名句文身”文章都很好。

“云何等至善巧非等持善巧?谓如有一善知能入随一等至诸行状相,亦能现入,而不善知此三摩地名句文身差别之相,亦不能知我已得入如是如是等持差别。” 怎么叫“等至善巧”?就是说,有些人工夫到了,智慧不够,自己入了某一种境界还不晓得是什么,把昏沉当成入定,睡眠当成打坐,打坐明明出定了,他自己还搞不清楚:“哎哟,我在昏沉中噢,在睡眠啊。”没有智慧。所以,只能说他有“等至善巧”,工夫有,但是,“不善知此三摩地”,自己到了什么境界都不晓得,这是“名句文身差别之相”不懂,在教理上是哪一条、哪一点,他不懂。“亦不能知我已得入如是如是等持差别”,他自己到了某一种定的境界,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其实,像你们大家,一切凡夫都有定境,天生就有定境。但是,是哪一种境界呢?所以说,你们对自己的心理状态,自己都摸不清楚,动不动就:“老师……”老师没有用啊,老师是老师,你是你。老师告诉你了,哎呀,修行都要依老师了,老师一讲我就懂了。下面的老师没有讲,你又不懂了,那你永远都是笨蛋。看起来是个乖学生,叫声老师,但是你永远是个笨蛋。老师说:“二层楼就在三层楼的下面,一层楼的上面。”“哎呀,就是靠老师,这一讲我完全懂了。”那四层楼、五层楼在哪里?你又不懂了,这有什么用?所以,就是这个道理,要你们自己站起来。诸善知识,一切佛菩萨的教化都是要你们自己站起来,自己站不起来没有用的。

“有诸菩萨,虽能得入若百若千诸三摩地,而不了知彼三摩地名句文身,亦不能知我已得入如是如是等持差别,乃至未从诸佛所闻,及于已得第一究竟诸菩萨所而得听闻,或自证得第一究竟。” 当然了,不只是小乘道声闻众的比丘,菩萨们也如此。所以说,初地菩萨不晓得二地的事,二地菩萨不晓得三地干什么。等于我们这里一样,下面一层楼的不晓得上面楼的在干什么。有些菩萨也是这样,到了菩萨地的境界,那就大了,“若百若千”种“三摩地”定境都能到。但是,菩萨的力、智波罗蜜没有圆满,虽然到了那个境界,还不认识这是什么。所以,禅定工夫是很重要,思维修更要重要。

他说,这些“菩萨”也不能了解其它“三摩地”的“名句文身”,它的理论在哪里,这是个什么境界。而且,自己到了也不知道。“乃至”说,也没有在“佛”前面听过;乃至说,在得了“第一”义“究竟”的大菩萨们前面也没有听过,所以自己搞不清楚。因此,在菩萨地,要三大阿僧祗劫慢慢修。有些呢,永远停留在菩萨地,或者初地、二地的境界……一停留就是一大阿僧祗劫,或者半大阿僧祗劫,很难求进步。进步是福德资粮、智慧资粮,尤其是福德最重要。

“云何为住?谓善取能入诸三摩地诸行状相,善取彼故,随其所欲,能住于定,于三摩地无复退失。” 怎么叫“住”在定境界呢?什么叫入定呢?就是说,他能够深入地了解一切三昧境界的“行状”,境界,理上统统搞清楚了。随他自己的“欲”乐“所欲”,要进哪个“定”就进哪个定。所以,“于三摩地无复退失”,进去了不会退。

注意哦,要看书本哦,你们不看书本光听没有用哦,你们有些想打坐的,闭着眼睛,以为是:我听懂了,我何必看书本——你的名句文身是永远不会,对于文字般若始终是笨蛋!作不好文,写不好东西,道理就是如此。写一个片段,一点,短的写几句会写,叫你写一个连带性的长篇,你的名句文身就没得抓了,就写不出来,然后说:“何必呢,那啰啰嗦嗦的,要言不烦嘛,只要重点拿住就好。”自欺欺人之谈!所以你看,诸佛菩萨样样都要会,“何期自性具足万法”,你怎么不具足呢?要文的就文的,要武的就武的,要世间法就世间法,样样都要会,要如此才叫发大愿,才能够成就大功德者。你们不要在小之又小的小地上住下去,最后都是属于外道比丘,外道姓,严重得很,要特别注意啊。我讲的,你到经典上对对看,不同此说者即是魔说,同意此说者方是佛说。

“如是若住于定,若不退失,二俱名住。” 譬如说,你们大家现在在学静座,也谈不上定,但是,不能说你这个不是定啊,是凡夫定。你说“我两条腿都痛死了,那还是定啊?”当然是定啊,“腿痛定”啊。定在哪里?定在腿痛上啊,对不对?当你打坐起来,腿痛的时候,你念念都知道嘛,你在腿痛上。这个腿痛定就是凡夫定,地狱定,你在受罪报,你头痛就是在“头痛定”上。所以说,定业定业,当你受痛苦的时候,你想求解脱,把它看空,你做得到吗?做不到,地狱定啊,业报的定。你们情绪不好,头脑不好,身体多病,你就是在定业受报啊。那像定时炸弹一样,该到哪个时候不好,你就不好。住在定业上也是定啊,噢,我不讲你就不认识,对不对?自己在定业果报的这个业力的定境上,这就是凡夫,非常痛苦,你就解脱不了。

所以,我们哪个不在定啊?你看你们每天定不定啊?入哪一种定啊?你每天到十一、二点钟,就马上进入那个“黑黑定”,就要困了,你的定力多深呐,你到那个时候,非入这个定不可。早晨睡够了,你就非醒来不可,你说我要再睡八个钟头,你睡睡看,你睡在床上还是不动,我算你有定。你是定住受业报的那个定,受报应。所以解脱,要饮食睡眠一切等等,我要不吃就不吃,我要睡就睡,我不睡就不睡,就要把它转了,你做得到吗?所以凡夫也有定,业报啊,所以叫定业,定业也是定啊。那么,你把定业的道理了解了,你才晓得出世法是如何得定。等于我刚才讲,你们打坐腿直痛,好像不是定,你是在那里受报啊,一分一分地挨啊。那个时候,万事不如引磬响啊,引磬“叮”一声,哎呦,得无比的解脱之感!那是最亲切的,最亲切者就是引磬声而已啊,就有那么大的感觉,对不对?我们彼此都有经验过哦。所以,有智慧的人,由正面就了解了反面;由反面的事,你就了解了正面。所以,入定的人都叫做入定。

所以,真正得了定,我一上座,要入哪一种定境就入哪一种定境,这才叫做入定。要把自己全身的感觉拿掉,没有身体的感受,那么受阴尽,得“受蕴空尽定”;要在这里一念清净就清净,你做得了主吗?你们静坐统统跟着生理、心理的业力在转,所以,每个都不能说是进入了定境,得到定,做不了主,不能说入定。譬如,我做得了主的人,我要入这个门,就从这个门入进来,要从后门入进来,就从后门,你做得了主的,这叫入进来。你说我们入什么?如犯人一样,让警察牵着走,要把你关在哪个牢里去,你就得进哪个牢里,你做不了主。若你今天身心好了,打坐就清净一下,身心不行就绝对清净不了,这个叫做入定啊?这不是自欺欺人之谈嘛,懂了吗?所以,入定、住定,这样叫“住”。

“云何为出?谓如有一于能入定诸行状相,不复思惟,于不定地,分别体相,所摄定地不同类法,作意思惟,出三摩地。或随所作因故,或定所作因故,或期所作因故,而出于定。”怎么样叫做出定呢?“一”个比丘真修持到“入定”了,“行状相”,“行状相”三个字简单讲过去了,那个境界严格讲,什么是“入定诸行状相”,不同哦。因为我讲到这就过去了,你们也没有人问,可见你们对于名句文身是声闻的声闻,听听而已:“哎,老师多讲点,好听啊。”好听!我不是唱戏的,什么好听!你们自己头脑一点都没有,脑子如豆腐渣子一样。“行状相”三个字里头包含都多得很。怎么谈“行状”?入定了,脸色不同了,气色不同了,身体不同了,外面形体一切都不同了。真入定的人,你工夫有没有进步,你性情、气质的变化……走路也不同,讲话也不同了。不是说打坐时这一下,这一下有什么用?真正一刹那间入定境界,他的“行状”,行为的状况,那个现象完全不同。行为状况就包括多得很,所以,我讲“行状相”,就紧着看你们,有没有一个人问:“老师啊,什么叫行状相?”没有一个问的,好像都听懂了,如此看来,满堂都不懂。

什么叫“出”定?就是说,有一个人对于能够入定的,譬如某种定的“行状相”,“不复思惟”,念头不系在这,换句话说,起散乱,有意地起散乱,要离开“心缘一境”的这个“一缘”。

我告诉你们,你们有些人打坐坐得很好,坐起来好像入定一样,呆呆的。你说那是个什么“行状相”?那就是个傻里呱唧相呆瓜相,“哦——哦——不——我在打坐——不要吵。”要死的样子!一个菩萨、罗汉修成你们这个样子?坐起来一副死相,脸色苍白,然后,扮个死人样子。你看他脸上的那个神经、肌肉——凶相,贪、嗔、痴、慢都挂在那里,再不然(师学做表情,众笑)。还有些做煎熬状,两条腿痛啊,里头、外面,坐在那里做煎熬状。所以,满堂人这么一晃,就知道哪个人在哪个境界,打坐的行状相,你看,好看不好看?

相反呢?真入定了,入光明定,他内外都是光明,善知识过来一看,这个人真容发光,都不同。入了定,大乘的境界,慈、悲、喜、舍,这个人脸上的神经、肌肉都变了,柔软,有慈悲喜舍之相。你看你们,越修越是慈悲喜舍的反面,那个贪嗔痴慢相,一脸仇恨相,看到众生都是仇恨,然后表示自己很严肃,就这么一幅死相,我看到就生气,因此,引起我一幅金刚怒目相(众笑),这就是行状相。怎么能不发脾气呢,发脾气发的眼睛都发红了(师正患眼病),就受果报了,哈。所以,“行状相”三个字。“于能入定诸行状相,不复思惟”。

“于不定地,分别体相,所摄定地不同类法,作意思惟”,为什么那么讲呢?这个文字翻译得固然罗嗦了,是很老实的翻法。简单地讲,怎么叫出定呢?心缘一境的时候,不缘一境了,想到别的去了,出定了,离开那个境界了。这样一讲很粗,懂是懂了,**名句文身的重要。“于不定地,分别体相”,凡夫境界是不定,“不定地”的那一部分的“分别”心,它的“体”与“相” ……

“或随所作因故。或定所作因故。或期所作因故。而出于定。随所作者。谓修治衣钵等诸所作业。定所作者。谓饮食便利。承事师长等诸所作业。期所作者。谓如有一先立期契。或许为他当有所作。或复为欲转入余定。由此因缘出三摩地。何等为行。谓如所缘作种种行而入于定。谓粗行静行。病行痈行。箭行无常行等。若于彼彼三摩地中。所有诸行。”(十三卷)

凡夫心的那个本体,那个现状。“所摄定地不同类法”,它同定的境界有不同,但是也差不多。当你有意出定的时候,其实,你有一半的心境还在定的境界上,对不对?打坐坐得好时,虽然放了腿下座,有人叫你起来办事,你还那个懒洋洋的,好像还在入定,是不是这样?当然了,你们还没有入定,不要以为我真在夸奖你们入定了,讲个比方给你听啊。所以他说,“所摄定地不同类”,等于你们睡觉睡醒了,做小孩子的,春天睡醒了,妈妈爸爸叫你起来“上学喽!”一个耳光把你打醒了,抻个懒腰:“唉呀,怎么——那——么——早就要上学了。”你说还在睡睡不在睡?在睡;你说还在睡嘛,他实在是醒了,可是懒洋洋的,身体都不属于我的,起不来一样,懂了吗?所以,你不能叫那个醒来是真醒来,所以说,出定的境界,开始出定的那个情况,就不能叫它是马上出定了。“于不定地,分别体相,所摄定地不同类法,作意思惟”,再提起念头来:“哎,只好下坐”,“作意思惟,出三摩地”,真正出定了。

你看这个文字,我现在给你们这样一讲,“噢,原来如此!还有那么个道理。”平常你字也认得……所以,不要认为自己读懂了经典,因为你们的名句文身到了什么程度,我很清楚。都以为自己会写文章,白话文写得乱七八糟,写得一两句好的,第三句就不成样了,何况这些呢。所以偶然有好句子,没有好文;偶然有好句子,没有好诗,不能成其章法。为什么我们骂人;这个家伙不成章法,他不能构成一个体系,东一下、西一下,就是这样。这就是讲你看经典的“作意”,你作意就会看懂了,你看,有那么多道理。

“或随所作因故,或定所作因故,或期所作因故,而出于定。” 现在,我们当成考试吧,你们哪个讲讲,先答复,名句文身地解释这三句话,怎么讲法?假定现在当成考试,抽查考你,虽然我没有讲过,你也没有看懂。为什么呢?《瑜珈师地论》我不会给你们讲完的,没有时间给你们讲完,讲完要好几年呢。我只带领你们,要你们自己研究啊。《指月录》也一样,什么给你们点一下。为什么我跳得那么快?这每部书讲完,都要好几年呐!你的人生有多少年?我又有多少年好活?我能够给你讲完吗?所以,你必须要有本事看下去,研究下去。若离开了老师,就不会看这本书了,你学佛不是白学?佛的弟子叫声闻众,你们叫做“依闻众”,依着老师,叫“粘闻众”,粘着,‘蚂蟥叮上鹭鸶脚,你上天来我上天”,可是我不是鹭鸶啊,你也不是蚂蟥,粘不住哦,这要注意了。譬如我现在讲“或随所作因故,或定所作因故,或期所作因故,而出于定。”怎么说法?(有答:下面有讲。)下面有讲?你就先讲啊?下面讲:

“随所作者,谓修治衣钵等诸所作业。定所作者,谓饮食便利,承事师长等诸所作业。期所作者,谓如有一先立期契,或许为他当有所作,或复为欲转入余定,由此因缘出三摩地。”是有讲啊,所以我叫你们讲,讲清楚一点。《瑜珈师地论》是非常科学的,一问一答都很清楚的,每一个纲要下面有……但是你要晓得,下面给你解释完了,只解释原理,你要由此而贯通啊。死死地盯着这个原理,对于名句文身又搞不懂了,又是笨了。你们注意啊,下个礼拜我还要考一次的,不是不考。

“随所作者,谓修治衣钵等诸所作业”,这是比方的讲怎么叫“随所作”的因,有工作要做,必须要出定,这是第一点的解释。譬如团体生活,丛林制度的禅堂是团体生活,团体生活只好跟着团体生活的规矩来,你纵然要入定,没有办法,因为团体生活不能违众。譬如今天我们大家要放下来,自己做冬天的衣服,或者是方丈,庙上的住持或者学校**有了这个命令,“诸所作业”,叫“随所作”。那么,他的解释只到这里为止,举个例子,譬如做“衣钵”等等。其实呢,还不止如此,“随所作”,譬如你们现在早晚打坐,有些居士们在家里,但是,他到时间非要去办公;或者某一件事情,跟人家约好,替人家解决;有朋友死了,明天八点要到殡仪馆送丧,你不能不去啊。所以,我到了那个时候,因为有这个原因,心意识里头有这么一个“定”期“随所作”在那里,到时候出定,非出不可。

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训练自己,假使我闹钟坏了,明天早晨五点半要起来赶飞机的,今天睡以前看看表几点,然后告诉自己:五点钟一定要醒来,五点钟一定要醒来,醒来,不要忘记,不要睡了。到五点钟非醒不可,比闹钟还灵。你们试过没有?有少数人试过,等于这个道理一样,“随所作”出定,懂了吧?所以,有些人入定,他有这个本事,我要入定一万年,一万年后以后,劫数到什么……他硬要一万年的那一天出定。所以,这里是经典上举一个例子。

“定所作者,谓饮食便利,承事师长等诸所作业。” 就是说,你定期的下来,要吃饭,或者大便,要出恭,哈,或者你到一个定期的时间,或者你有师父在,本来我可以入定到明天,但是,师父今天晚上夜里要回来,师父老病不堪,我做弟子的必须去接他,扶他回来,所以到时间必出定,这是举这么一个例子。“定所作者”,广义的讲就是说,我现在一定,准备定三个钟头。到三个钟头,自己出定,这就是“定所作”。“诸所作”,上面说的“谓饮食便利,承事师长等”是举例子,并不一定就为了这几件事,所以,“诸所作业”,是有定期性的,自己心里定,有把握。

“期所作者,谓如有一先立期契,或许为他当有所作,或复为欲转入余定,由此因缘,出三摩地。” 怎么叫做“期所作”?自己把时间在意识上、作意上已经限定了。我准备证入空定的境界一个钟头,然后到一个钟头或者两个钟头,一个时辰,我要出定,进入有的境界。譬如说,拿你们来讲,我准备修准提法,修“唵”字观,观两个钟头,然后我要修无念,进入空的境界,入观。随其定期,随时能够做主。所以,由于这种“因缘”,“出三摩地”。

“何等为行?谓如所缘作种种行而入于定,谓粗行、静行、病行、痈行、箭行、无常行等,若于彼彼三摩地中所有诸行。” 什么叫做“行”?行就是行愿的意思,大乘菩萨是行愿,我要作意走这个路子,用这个方法来做。“谓如所缘”,别的经典上是“如所缘性”,“如所有性”。什么是“所缘”呢?现在大家说说看,什么是所缘啊?(有答:修行的方法。)我们《瑜珈师地论》前面讲过,分别影像所缘与非分别影像所缘,对不对?现成的名句文身就用上了。对,你讲修行的方法,不错,名句文身来答复:“如所缘”即分别影像所缘、非分别影像所缘,心一境性的那个“所缘”。譬如我们修准提法,或者修光明点的“唵”字观,你修这个观的时候,就是“所缘”;或者,我修净土宗的日轮观,就是“所缘”作意在这个日轮的境界上,就是分别影像所缘,心一境性,心住在这个日轮上。“作种种行而入于定”。

但是,所缘境界有各种法门,“谓粗行、静行”,你们现在到十一楼打坐是不是“静行”啊?是不是?(有答:是。)你就大胆些,当然是静行,不过没有那么静就是了,程度有深浅,但是,你不能说我不静啊,我在求静啊,对不对?是静行,静行容易懂。

“粗行”是什么行?你们懂“粗行”入定吗?所以说,我晓得你们“静行”一定答得出来,“粗行”呢?“粗行”答不出来了。打拳就是粗行,懂了吧?所以,哪种都是定。

所以,你看禅宗的那个祖师,那个庞居士一家人。庞居士要涅槃走了,他宣布“明天中午走”。到了中午,问女儿灵照,他女儿,小姐的名字叫灵照。他自己脚也洗好了,衣服也穿好了,打坐位置也弄好了,准备盘坐走了。叫女儿:“你去看看,太阳当顶没有?”那个时候没有钟表,太阳当顶就是中午了。女儿出去一看:“哎呀,太阳是当顶了,奇怪,今天的太阳多了个圈圈。”父亲说:“哪有这种事?”女儿说:“你去看嘛。”庞居士自已就跑出去看,女儿跑到他位置上一坐,先走了。他爸爸回来:“这个丫头,抢位置。”好了,那就让你先走吧,他就过几天。过几天后,他就通知那个朋友,叫***来,来了以后,靠着他洗个头,一叹:“哎,我人不舒服。”靠着他的好朋友,朋友是唐朝有名的一个军阀。然后说:“宁可空其所有,切勿实诸所无。”靠着就走了。那么庞婆,他的老太太一看,女儿一盘腿走了,丈夫也走了,她就跑去山里找儿子,儿子在山上种地。妈妈告诉他:“你爸爸这个死老头子跑掉了,妹妹也走了。”儿子正在拿着锄头锄地,锄头举着还没有砍到地,听妈妈一讲,“噢,这样啊!那我也走了。”锄头一挥,也站在那里涅槃了。“粗行”,哪样不可以是入定处啊?所以,弄得这个老太婆最后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查无下落。后来,我东看西看,寒山、拾得两个人,还有一个封干,封干是弥勒化身,寒山是文珠菩萨化身,还有一个老太婆,我看就是庞居士的太太,那位老太太,大概也跑去跟这三四个疯子搞在一起去了。这些就是“粗行”入定。

“病行”能够入定。你们病了入定吗?有定是痛定、病时定,包你病起来痛,发冷的时候包你到时就发冷,胃痛的时候就是胃痛胃病行入定,你们会修“病行”吗?所以,真的修行,病来的时候病中修。换句话,翻过来,“病行”是不是这样讲不一定,人生就是病,我们肉体四大在就是大病。你以为你没有病?你再健康也是病,所以老子说“吾之所以有患,唯吾有身”,你们还拼命想练工夫,想把身体搞好。你看那些道家、密宗做工夫的人,做了几十年,把身体搞好了没有?搞好了?嘿!搞到火里头去了,一把火烧掉了。哪个不死?笨死了!想把身体这样搞,那样搞,那个多冤枉啊,那个工夫用在身体上,人身本来就是病。

“痈行”,这个肉体就是脓疮,一身都是脓疮。什么叫细胞分泌?就是生脓。你看,假使我们几天不洗脸,那个东一块西一块的,才难看呢,都靠洗得干干净净,靠水给你冲掉了,人并不好看。看人生一切,本来就在病中,不是一定发烧头痛叫做生病。坐久了就想站起来,坐病;站久了就想躺下,站病;躺久了又想爬起来,睡病。你要搞清楚自己,人生就在病中,“痈行”,都是毒疮,我们整个的身体就是疮,这些都是脓泡。

“箭行”,毒箭,都是有毒的箭。“无常行等”。“若于彼彼三摩地中,所有诸行”,你能够在病中、痈中、箭中、无常中、粗中、静中随时修定做工夫,这才叫做做工夫修定。可惜啊,靠我讲,你们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