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次执为我及我所。以种即是彼识功能。非实有物。不违圣教。”所以这个样子,跟到“如次”,他说我们这个意识的种子啊,种子带来,所以虽然婴儿没有意识,分别心,等到后天慢慢教育才有后天的意识思想,可是这个意识一起来作用,就引发了过去前生的习气,根性里头的种子带来,所以执着我的个性就起来了。异种这个种子就是彼识的功能。所以种性就是形成第七识意根,所以每个人我相不同,我执不同。断录……没有,这种种性,空的,非实有为,非实有物,这个道理不违圣教,同佛说的一样。
下面“有义”再深一层辩论,七识八识辩了,再到了下面意识啊,我们比较容易想办法,容易懂了,七八识最难,“有义前说皆不应理”。前面理论都不行,又有意见出来,你看我们看《成唯识论》好像到了立法院,参议会一样,莫名其妙的都有一番理由说,但是都言自成理。
“色等种子非识蕴故”,这个色法,一切这个物理生理,地水火风这个种子,色有色的种子,地水火风是地水火风的种子,他不是属于识蕴,心意识的。
“论说种子是实有故。假应如无,非因缘故”他说一切经论,论上说不是经上说,所有我们的种子,佛法说,你前生的种性带来,也叫做根器,前生的根根是什么,这个种子在小乘认为是,同水果的种子,同稻子麦子种,真有这个东西,以道家来讲种子不同哦,那个投胎,道家来讲,有定力的,看得见,你这个孩子生男的生女的,将来脾气好不好,因为他看到一个影子境界,这个是种子。这个东西在《楞严经》上怎么讲呢?你们都读《楞严经》不注意啊,“观彼幽清,常扰动缘”所以某一种定力境界,就看到生来死去这个中阴,怎么样去投胎,坐在这里就看到某人到哪里去投胎了。可是有时候偶然,当然我是讲学理呀,随便讲,今天下午我就静在那里,觉得自己笑了一下,很疲劳坐在那里,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也是我们这里同学,打电话告诉我,老师啊,我怀孕了,后来我忽然回了一声,我说好好好,恭喜恭喜,这个就是他的前生的丈夫来投胎的,变儿子了。自己觉得蛮好玩的。笑了一下,我怎么有这个妄想。但是你要晓得,人在某一个境界中,“观彼幽清,常扰动缘”《楞严经》只用八个字,你会看到一个中阴身怎么去入胎,怎么去投,当然你也看到各种怀胎出胎的情况,都很清楚,你说那多难为情,这没什么,这很普遍啊,你怎么看到苹果,结果子掉下来,你看到觉得难为情吗?没有什么,都是一样的,平等平等。一切生命都是如此而已。所以呀,小乘的,因为看见的是实际的东西,他认为种子实有故,硬有个东西,所以道家也认为,入胎的时候,真有个东西来入胎。就是这个,在《楞严经》上叫行阴区宇。这个行阴区宇。无明缘行,硬有这个东西。这个影子不是鬼,也不是人。鬼是鬼道,鬼道,中阴身不是鬼道,这个两个分类很多的。
“假应如无非因缘故”这个假使说,应该说,他是等于没有,那么种子不是因缘所生嘛,实际上这个种子的道理也是因缘所生。
“又此识俱萨迦耶见”,“萨迦耶”就是什么东西?——我执。执为我,当然意义,还有些转弯抹角的意义,简单的说,“萨迦耶见”就是我执,执为我,也叫做“俱生我执”,与生命俱来,人就有我,说我都看开了,无我,我不要名,我不要利,我不要什么,没有这回事,所以袁子才,连一个清朝这个大财主袁子才,讲到钱字,他说‘不谈未必是清流”啊,说不要钱不要名的人未必是清高,天天是要这个的人啊,还未必是真的要。这是“不谈未必是清流。”就是袁子才的话,讲钱字,名字啊,名利之间。所以这个“萨迦耶见”就是说俱生我执,生命俱来就有这个我。
“任运一类恒相续生”,所以第七识这个作用,他讲“任运”两个字怎么说法?禅宗呢,这样自然,你自己都不知不觉的,“任运”就是行阴的描写。这个运动自然来。“恒相续生”,永远一个连一个。
“何容别执,有我我所。”所以说不许可你说另外,在我们意识状态有个我,当我们思想就有我,因为我在思想。所以这个思想:哎呀,我同你看法不同啊,我很客观啊!你想想看他客观不客观?我同你们都不同啊,我很客观。哈哈,对不起,他很主观。干脆承认我很主观就好了嘛。所以世界上没有一个真客观的东西,说客观处就不客观!所以“何容别执,有我我所”。
“无一心中,有断常等二境别执俱转义故。”所以一念之间、一心之间,有断见、常见二境,断见不是空哦,一般人学佛学偏差了,认为我看空了,学成外道。学成断见,空了什么都没有。这不是空见,是断见。断见这个观念拨无因果。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空的话,何必学佛,因果也空嘛。对不对?既然空,因果也空。怎么因果不是空啊?佛法也空,罪也空嘛。不能说空这一边,不空那一边哦。所以一般人学佛学空是断见空,断见空是邪见、拨无因果。禅宗不是有个故事嘛,你参参看,很严重,好像前一阵有个同学问起过。
百丈禅师,唐代禅宗的大师,上座说法的时候,经常五百人听法,比我们闹热,都是出家人,比丘,都是男众多,比丘尼很少哦,不像你们。那个时候禅宗兴盛,始终看到个老头子都站在那听法。你们没有看到过大和尚上禅堂,就是皇帝上朝一样,那个座位好高,坐在上面腿一盘,旁边一个小和尚拿着锡杖、拂尘,大家都站着听法,不是给你椅子坐着。然后问法要跪着,他在那里也不讲唯识,随便他讲就是。这叫说法。
他每次说法都有个老头子,最后下座,这个老头子总是最后离开,大家走完了,他还站在那里,如此听了三年,也没有登记、也没有买票,大家也不晓得他哪里来的,老和尚也不问。有一次老和尚好像动念了,他说,“你是哪里人?”我求老和尚超度,我不是人,是狐仙、狐狸精。一个狐仙修成老头子白发苍苍的,那是道行很高的,这个动物啊,修成黑的毛变成黄,黄变成白毛的动物,当然不是公园里那个白,动物园里的白猴啊,那是一种品种,如果是黑的猴子,黑毛的修成白猿了,起码是一千年以上的道行。他就会变化,成白的,所以他已经变成白的了,那个百丈禅师一听,这个一点都没有稀奇嘛,好啊,一切众生同类。
他说“什么事呢?你听法。”他说,我求师父给我解脱,他说我啊,前五百生,我也是和尚、法师,为了说法错了一个字,说法答错了,说法很难哦,这个位置不好坐啊,这个位置下面有钉子钻屁股的。这个他说我答错了一个字啊,堕了五百劫的野狐身。五百劫,所以一字之差堕落了,变五百劫的野狐身。变狐狸,解脱不了。所以这个佛法最重的犯戒,正法错了的,那都是无间地狱罪。所以说法,写佛学的文章写书,说法以为乱说,你以为懂了,一个字之差,所以一字之差,得五百年的野狐身,我所以求师父解脱,百丈禅师说,好吧,你问,什么事?他说当我在当法师的时候,有人问我,大修行人(就是大彻大悟的人),还堕因果否?他受不受因果的范围、果报的范围,他说,这个人问的。百丈禅师说,你怎么答复?他说我答的“不落因果”,不落因果,大修行人,解脱了,不落因果。自己不晓得怎么搞的。涅盘了以后,就这么一股力量,就把他转到送到狐狸的肚子里面去了。如此在五百劫野狐身。解脱不了,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他说不落因果,他说我不晓得错在哪里,这个道理,因此啊,百丈说你问我,这个时候大禅师的神气来了,你问,这个就跪下了:大禅师,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他原话。百丈禅师,书上讲的很平静,当时那个神气,老和尚震威一吼,那个神气,眼睛一瞪,那个威严来了,说法的法王威严出来了,“不昧因果”四个字,只改了一个字,不昧因果,成了佛也不逃避这个因果。换句话你当了皇帝,还要受果报啊,所以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这个因果,不要说我特权,我可以变通,不行的哦。
所以是不昧因果,这个老人家就跪下磕头,大彻悟了。说我得解脱了,解脱了就不受这个业报啊,谢了这个和尚。请你明天他说这个到后山给我烧化,我在后山里头一个洞里头,他的原型是个狐狸,他是在洞里头,请你来给我烧化,就是他要求,千万不要把我当动物看,你还是要照出家人的规矩,给我烧化,我本来是个出家人,说法说错了,堕落了,五百劫野狐身,所以百丈答应他,好,第二天早上,百丈升座,他说大家全体到涅盘堂集中,涅盘堂就是庙子上太平间了,到后山大家穿好法衣,打好袈裟,跟我到后山烧化一个比丘,烧化一个出家人,弟子们大家集中了,很奇怪,谁死掉啊?夜里没有人死掉啊。这个老和尚怎么叫我们去烧化呢,可是老和尚的命令,那个大方丈命令,皇帝的命令一样,也不敢问的。大家听命,老和尚说跟我来,到后山,到了后山一个山洞里,照了一下,就是这个洞,拖出来,就拖出一个狐狸尸体,刚刚死了,那起码是小牛那么大,以比丘的礼仪,不把他当狐狸看,用比丘的礼节烧化,用比丘的礼节就是也把他弄个龛,放在那里,老和尚举一个火把,禅宗,点到火,当到大众说法,这一说法以后,那个说法很庄严啊,看到大众,有时候四句偈子,说了这个佛法,火把一丢就烧起来,烧化了。这个故事,所以像我这样啊,乱说一顿的,将来你看嘛,岂止五百劫,加倍还不止。
注:本书2019年根据南怀瑾老师录音整理,定稿于2024年10月。比2005年整理的40讲《唯识与中观》有很大的区别。需要纸质书微信联系13138640099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