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杜审言(645?—708),字必简,行五,郡望京兆(今陕西西安),祖籍襄阳(今湖北襄樊),洛州巩县(今河南巩义)人。为大诗人杜甫祖父。咸亨元年(670)进士。官隰城尉,累转洛阳丞。圣历元年(698),坐事贬吉州司户参军。后武后召见,授著作佐郎,迁膳部员外郎。神龙元年(705),因谄附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与宋之问、沈佺期等人同时遭贬,流放南方峰州。召还,授国子监主簿、修文馆直学士。景龙二年(708)冬病卒。两《唐书》有传。杜审言少与李峤、崔融、苏味道为“文章四友”,世号“崔李苏杜”。为人恃才傲物,但能诗工书,对近体诗的形成贡献颇大。现存诗四十三首,古诗仅二首,五律多达二十八首,只有二首不合律、七绝三首全合律,五排七首,《和李大夫嗣真奉使存抚河东》长达四十韵,在初唐是极为罕见的。他的诗由绮靡纤弱,转向壮阔雄浑,体现了唐代初、盛过渡时期的特色。许学夷曰:“五言律体实成于杜、沈、宋,而后人但言成于沈、宋,何也?审言较沈、宋复称俊逸,而体自整栗,语自雄丽,其气象风格自在,亦是律诗正宗。”(《诗源辩体》卷十三)有《杜审言诗集》传世。
独有宦游人 [1] ,偏惊物候新 [2] 。
云霞出海曙 [3] ,梅柳渡江春。
淑气催黄鸟 [4] ,晴光转绿苹[5] 。
忽闻歌古调 [6] ,归思欲沾巾 [7] 。
【解读】
《全唐诗》在杜审言和韦应物名下都收录此诗,只异二字。按今本《韦苏州集》十卷无此诗,而宋本、明本《杜审言集》均载之,当以杜作为是。一本题无“晋陵”二字。这是一首和诗。晋陵,即今江苏常州市。武则天永昌元年(689)前后,杜审言曾在江阴县任县丞、县尉一类小官。晋陵、江阴,唐时同属毗陵郡。晋陵县丞陆某作有《早春游望》诗,杜审言以同郡僚友,作此诗赓和。丞,县令的佐吏。
杜审言为唐代近体诗奠基人之一,尤擅长五律。这首诗就是他五律的代表作,首尾两联抒情,中间两联写景,相辅相成,情景交融。“宦游人”为一篇关键,中间四句所着力描绘的,全是从宦游人眼中看到的异乡早春物候的变化。云霞、梅柳、黄鸟、绿苹,色彩艳丽,有声有色,正是“独”使“宦游人”“偏惊”的异乡“物候”之“新”。“独”字、“偏”字,用得精警。“忽闻”远承“独有”,照应题中“和”字,结句点出“归思”,又与起句“宦游”相应。全诗起结转承,章法严密,对仗工整,句律精切。难怪明人胡应麟推此诗为初唐五律第一,盛赞其“气象冠裳,句格鸿丽,初学必从此入门,庶不落小家窠臼”(《诗薮•内编》卷四)。
[1]宦游人:在外做官的人。
[2]物候:节物气候。
[3]海:指长江。江阴地处长江下游南岸,滚滚长江经此东流入海。曙:指朝阳晓色。
[4]淑气:温馨的春天气息。黄鸟:即黄莺,又名黄鹂,亦名仓庚。陆机《悲哉行》:“蕙草饶淑气,时鸟多好音。翩翩鸣鸠羽,喈喈仓庚吟。”此句化用陆机诗意。
[5]晴光:明媚的春光。苹:一种水草。转绿苹:指苹草颜色由嫩绿转为深绿。此句化用江淹诗句:“江南二月春,东风转绿苹。”(《咏美人春游》)
[6]古调:指陆丞之诗。
[7]巾:衣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