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来说,“政治”是一种崇高的理想,体了建立一个道德和质发展并重的文明富足社会的共产主义崇高使命。政治是增强党的活力和保持廉洁的机制,是一个光荣而有价值的主题。
江在1995年底的一次中央全会上说:讲政治,就是要讲“政治方向、政治立场、政治观点、政治纪律、政治鉴别力、政治敏锐性”。他指出:“西方敌对势力要‘西化’、‘分’我们,要把他们那套‘民主’、‘自由’强加给我们,李登辉要搞‘台独’,我们不讲政治行吗?不警惕不斗争行吗?”
为了在全国开展“讲政治”运动,江在备接替邓小平的同时集中精力加强党的建设。“讲政治”也可以被解释为“关心政治”或“强调政治”,虽然表面上听起来与毛泽东“突出政治”的告诫相类似,但两者之间有很大的不同。
1月,在对各省宣传部门负责人讲话时,穿着毛装的江泽民谴责“毒害人民的文化垃圾”。他说:“我们不能仅仅为了短期的经济发展而不顾文化与意识形态。”他还警告说,要“严厉打击”任何在意识形态上可能在问题的出版物。
江宣布了“精神文明”建设要与“物质文明”建设同步进行的思想。他认为,建设“精神文明”靠的就是“讲政治”。同时抓“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形成“江思想”的核心,他以此作为建设现代小康社会的指导纲领。江泽民遵从邓小平,一直把经济建设(物质文明)放在首位,但他也提出了与之平行的社会、文化和德发展(精神文明)的任务。他说:“我们把经济建设作为中心任务并不意味着其他工作就不重要。”
江开展的运动使传统的共产党人感高兴,他们对于中国一味追求物质发展而使马克思主义理想遭到削弱非常不安。这一年晚些时候,在学校、农村与工厂里,江还把党委和马克思主义置于更为重要的地位。在军队中,有2万名军官接受培训,使他们能够在江的理论指导下讲授毛和邓的理论。
党史学家和研究邓小平理论的专家冷溶副主任评论称:“江总书记在关键时刻提出了‘精神文明’建设的思想,中国正在大力发展市场经济,市场经济的本质便是竞争,中国的传统道德观念受到挑战。江主席特别提到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之间需要建立新的平衡,‘精神文明’建设必须‘物质文明’建设并重。这是一个大胆的举措,因为许多人认为中国要做的是不顾一切地一头扎进市场经济中去。”
“那么,在市场经济中,理想的共产主义者是什么样的呢?”党的知识分子们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毫无异议,新模式必定与以前有所不同。冷溶调说:“然而,为了维护一个稳定而文明的社会,人们仍然需要一套连贯的社会准则和德规范。”
冷溶补充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中国面临着西方思想和价值观的冲击。我们常说强势的西方文化‘冲击’中国文化,这与塞缪尔·亨廷顿所说的‘文明的冲突’含义相似。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中国要么闭关倒退,在短时间内延续其文化,要么继续实施对其持续发展至关重要的开放政策,并找到保护其文化传统的新方法。”
江泽民意识到保护中国文化十分急迫。人口众多的中国正在经历着一场巨变,如果传统的信仰体系被冲垮,国家的社会结构就可能会分崩离析。他担心,借市场经强劲的西风之力,强大的西方文化会使中国发生本改变。冷溶在谈到江泽民的构想时说,只有“文化上具有连贯性”,中国将来才可能“作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始终屹立不倒”。为了继续发展并确保独立生存,中国需要有自己的文化——但不是一种完全用反西方的术语堆砌起来的文化。
为此,江才提出了他的“精神文明”建设的思想。江本人一方面热衷于学习借鉴其他文化,另一方推崇保持和发展自己国家的传统价值观念。这恰恰体现了他本人的哲学。
过去,共产党将“道德”一词作为按照当时的政治标准对人们的思想信仰强行改造的手段。江泽民没有这么做。对江而言,“道德”代表着中国文明的纯而又纯的形式,涵盖着家庭、爱国主义、教育、社会秩序、科学技术、音乐、文学艺术、诚实、勤劳甚至包括礼节在内一系列崇高理想。
江泽民对自己家庭要求的标准最为严格。1996年初,他的妹妹江泽慧出任中国林业科学院院长。她整整一年都在犹豫是否应该接任这一职务。“我担心担任院长会给三哥造成负面影响,”她说,“人们会认为我是因为他才得到这个职位的。”
“你是一名科学家,”江对拿不定主意的妹妹说,“所以当院长和当中央政府部长不一样。你得到认可是因为你的成就,当然主意还是要你自己来拿。别忘了,林业是你的专业。”
江泽慧说:“听完他的话,我决定接受这一职务。3月,我和丈夫搬到了北京。刚到这儿,我哥哥就建议我要‘继续研究学习,争取更大成就’。”
江对妹妹说:“科研是好事。但作为院长,仅仅做一个杰出的科学家是不够的。你还应当扩大你的知识面,例如了解一下中国的长期发展战略。”
“他一直都在提醒我这一点。”江泽慧又说。
上海市前副市长叶公琦说:“我非常了解江泽慧。她不敢向她哥哥提任何个人要求。江主席喜欢一句名言:‘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意思是说上级若举止不端,下级也会学样,结果党和国家都将遭殃。”
江泽民的妹妹说:“我们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要为家务事而麻烦他。我们不想干扰他的工作,给他增添麻烦。当然,过节假日时,他会邀请我们去他家团。但多数时候三哥和我都通过话交谈。”
江泽慧接着说:“早在我哥哥成为政府官员之前他就是我们家的领人,他承担了很多责任。他了解每个家庭成员的情况,包括每个人的教育、生活和工作。他调到中之后,他的妻子,嫂王冶坪,承担了所有的家务。现在我哥哥的精力集中在江家的下一代身上。只要他们爱学习,如学习科学、外语、文化,做正当的生意,他就为他们感到高兴。我们的家庭和其他很多家庭一样,受了很多的苦——三哥和我经常谈起我们受过的苦,这时他总要深深地叹息。”
江泽民十分喜爱自己的孙辈,常常忍不住把他的照片拿给朋友甚至是初次相识的人看。孙辈随父母一起住在上海,有时节假日到北京来,让爷爷、奶奶喜出望外。“我孙子上小学了,”1997江对《时代》杂志记者说,“我经常警告自己的一件事情是,不能过分溺爱他们。”
与台湾的对抗在上一年夏天一度升温,现在局势又有所激化。解放军某部移师海峡对岸的福建省,准备举行军事演习。原计划是调动整个集团军,但中央军委江主席否决了这个建议,认为“动作过大”会适得其反。最终只调动两个师前往福建省。
张万年将军全权指挥这次实弹演练。新的军事指挥体系把军区的海军舰队和空军部队整合在一起,并被赋予了“统一祖国的历史使命”。
3月8日,3枚地对地导弹以1小1枚的隔从福建省内的一条铁路上喷火而起。预定目标区域为台湾南部港口城市高雄以西47英里处。数小时后,中国军队领导人誓言将加大为统一而斗争的力度。在当天开幕的全国人大会议上,江重申他将继续奉行“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政策,但他同时也强调,中国将“绝不允许任何势力以任何方式改变台湾作为中国不可分割的一分的地位”。
这次为期9天的军事演习所选择的时机绝非巧合。演习于3月23日台湾“总统”选举前3天结束。自内战结束以来,台湾地区一直由国民党当政,这一统治地位正在走向尽头。在共产党人眼中,在台湾引进“民选举”是进一步推动台湾独立”的阴谋的一部分。更为糟糕的是,为人所不齿的李登辉(大陆媒体称其为“千古罪人”)可能当选。这是大陆自20世纪50年代炮轰近海岛屿金门、马祖以来最为严重的危机。
在为期约2周的时间内,大陆军方的实弹演习,实际上切断了台湾的上和空中航线。台湾海峡的自由航行被中断,完全依靠国际贸易的台湾经济的基础发生了动摇。
面对挑战,美国无法不作出反应。第七舰队“独立”号航母特混舰队开始在台湾海峡北端游弋,它拥有100枚战斧式巡航导弹及50余架最先进的战机,还有一支由先进战舰组成的小型舰队和一艘核潜艇。美国国防部长威廉·佩里透露说,美国的一艘导弹驱逐舰、一艘巡洋舰及侦察机正在密切监视着局势的变化。克林顿总统形容中国的行为是“挑衅性的和鲁莽的”。3月10日,美国公然使局势升级,又派遣了一个载有90架战机的“尼米兹”号核动力航母战斗群前往台海附近。随着紧张局势的升级,已有近40艘美国军舰开进了湾海域。美国国务卿沃伦·克里斯托弗称,这些战舰旨在观察动向和“平息怒火”,并“在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包括江主席在内的中国领导人对美国的干涉感到愤慨。主张强硬的人提出可能成为战争爆发导火索的8种情况,其中任何一条都将引发中国对台攻击,但江只对其中两种情况表示认同:外国势力干涉或入侵;台湾宣布“独立”。这两种情况均未发生。李登辉当选后,危机得以缓和。政治局同意给李几个月的时间,看看他对一个中国政策持何立场。台湾方面也暗示将做出妥协,他们减弱了要求加入国际组织的声势,并同意考虑与大陆建立直航。
1个月后,江在和日本政治家谈话时主动透露,在美国舰队进入台湾海时,命令继续进行导弹试射的人正是他。
江激动地问道:“我们在自己的领土上进军事演习,为什么其他国家要派出航母?”他接着解释说,中国进行“军事演习”是为了表明“我们对于台湾独立及外国势力干涉所持的立场”。江为自己情绪激动表示歉意:“我今天说话声音有点大了。我并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一想到过去,我会不自觉地激动起来。”
实际上,虽然江非常希望实现统一,但他不希望与台湾或国的紧张关系升级。但他同时也要让他的国家和军队相信,他处事是果敢的。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在此期间拜会了江,他回忆说这中国领导人“想在不失中国人自尊的情况下化解这次冲突”。基辛格表达了对江的极赏,他们之间有着长久而坦诚的关系。基辛格指出:“在1996年的危机中,江主席选择了一个非常中国的方式让我知道事态不会失控。我告诉他,当我见到毛主席的时候,他说中国为了解决台湾问题可以再等100年。我问江主席,‘那么,此话是否依然可信呢?’主席回答道:‘不,不再是这样了。那是24年前,现在我们只能再等76年。’”
基辛格接着说:“尽管这样,江主席在台湾问题上保持了非常强硬的立场。”
随着台海危机的缓和,政治题再次成为焦点。在定于1997年秋召开的党的十五大之前,虽然其他政治常委与江同样享有决策权,但是江亲自承担起人事安排的责任。
江泽民采取更倾向于中间的路线,这可能是得自汪道涵的启发。有时,江会突然造访汪的住所。这不仅仅是一种友谊而是对汪的尊敬和对他意见的信赖。有一次,在汪前往美国访问之前,江亲自打电话给代表团的一位领导,叮嘱在访问途中要确保他这位年逾八的顾问能得到足够的休息。
在汪的启发下,江泽民在他最主要的政治格言“讲政治”中融入了更多的信息。他指示《人民日报》写道,这句口号的重点在于“为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保证”。这个口号响应了邓小平“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指示,再次保证不可能重走“空谈政治和政治压倒一切的老路”。
6月,江对负责宣传和新闻的高级官员发表讲话时说,一些“左”倾言论“扰乱了人们的思想”。他重申,邓的改革政策不会改变。江说:“我们这艘航船的航向已经确定,这将是不可更改的。”他还给党刊《求是》的一位编辑打电话,祝贺他为《人民日报》撰写了一篇反击“左”倾想的评论文章。权威性的《经济日报》发表了一系列民族主义的文章,批评外资在中国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暗中挑战整个对外开放政策。《人民日报》在1个月之后对此进行了引人瞩目的公开批驳,详尽论述中外合资公司不仅带来资本,同时也把管理和技术带给中国。尽管党的喉舌承认,引进外资总会存在一些问题,但断言中国“不应因噎废食”。
汪道涵则求助于他与同辈人的密切关系,其中很多人都是曾与他共过事的退休将领和党的元老,征询他们的意见并敦促他们支持江泽民。
5月,江主席对非洲6国——肯尼亚、埃塞俄比亚、埃及、马里、纳米比亚和津巴布韦——进行了为期两周的国事访问,签署了20多个经济、技术和文化合作协议。在访问埃塞俄比亚时,江在非洲统一组织总部发表了以“中非友谊”为题的讲话。所有6国都重申支持中国在台湾问题上的立场。
6月,江泽民前往河南省视察,他选择的路线与毛泽东在20世纪50年代末来这里视察中国第一个“人民公社”时所走的路线相似。江与农民和地方官员交谈的方式让一些观察家回想起了毛其中的象征意义非常明显,媒体对他活动的报道也吝篇幅。江神采奕奕,笑容可掬,身着一件开领衫,脖子上围着一条红领巾,身边簇拥着一群装束类似的小学生,每个人都在热烈地鼓掌,酷似毛1959年在湖南老家所拍的一张照片。
同月,江会见克林顿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安东尼·莱克。莱克带来一揽子“讨论热点”——贸易、人权、台湾(特别在近期紧张关系发生后)。但这位中国领袖并没于应付这些头痛的问题,而是对两人的名字产生了兴趣,“湖”(译注:英文中“莱克”是“湖”的意思)和“江”中都有水”,他用“地道的英语”解释其词义。待谈到“计算机芯片技术、中国诗歌和哲学”,江简直兴致勃发;其实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学究气十足的莱克(研究对外政策的专职教授和学者)暗示,至少目前中美关系相当不错。莱克看了看几位助手,耸耸肩,把带来的“讨论热点”扔了一边。
6月末,江踏上了对西班牙、挪威、罗马尼亚、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6国的访问旅途。中亚之行的主要议题是国家安全。中国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一直是穆斯林分离主义分子袭击的目标,北京认为这些恐怖分子是由边境线另一侧同样信仰伊斯兰教的势力所援助或指挥的。这条边境线长近3000公里且地形崎岖,难以监控。
他毫不在意嘲自己的外表。他体重大约210磅,比标准体重超出30到50磅。据说他曾妙语双关地说要把他从位子上“搬开”是很难的。当年年底,在视察广东省的一个军事基地时更充分地显示了他自我解嘲的幽默感。在检阅部队时,他想坐在一把折叠椅上,但失去平衡,跌倒在地。随行官员和士兵们不安地注视着,担心他们的领导人会如何反应。江很快就消除了大家的紧张和不安。他,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坐在地上,因为那样就无处可摔了。人们大笑起来。自嘲是国家领导人的一个优点,邓小平也偶尔为之。
与此同时,江对那些说他搞个人崇拜的指责很敏感。8月17日他过70岁生日时,他指示工作人员不要大操大办。
在中国共产党成立75周年前后,江提出了的“七大界限”论。他探讨了包括马克思主义与非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思想与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与消极颓废的生活方式、以公有制为体的多种经济成分与全面私有化之间等差别,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作激情辩护。
江谴责那些外国批评者曲解了他的思想。他在庆祝建党75周年讲话(主要论高素质干部队伍建设问题)中说:“国外的一些报纸和杂志歪曲事实,宣称中国重新回到了以前以阶级争为纲的老路上。我们绝不会发动群众运动。”为了证实他与邓的一致性,江指示媒体加强对邓小平理论的报道,包括出版一套三卷本的著作。其中一个主题是,尽管邓提出了经济特区的改革原则,但这些经济特区却是在江的领导下才实现繁荣的另一个主题则是,邓曾自己承认说没有提前10年开放上海是一个“错误”,这一点可以证明现在向这座大都市倾斜的政策是确的。
然有些人把江的行动曲解为攫取专制权力,但实际上江扩大了常委会的职权,使其从毛和邓时代下宽泛的政策制定机构变成更为注重实际、讲求实效的办事机构。江像其他人一样也只能投一票,而一切问题都由多数票决定。江不止一次地说过:“我们是一工作班子。作为领头的,我只有一票,我的权力仅限于此。”
江泽民不懈努,扩大党的权力,特别是扩大由他的主要助手曾庆红领导的党中央办公厅的权力。在曾的手下,中办的主要工作人员增加了一倍多,达到了约350人,管辖的范围拓展到经济、反腐、国内安全等诸多领域。
曾庆红还建立了一个由中国一流学者和院士组成的一流思想库,提供政策咨询并推动江的事业,称赞这些人是“党的手和战略家”。以同样的精神,江泽民还加强了党内各个“领导小组”的决策权,其中包括外事、宣传以及财经领导小组。
在战略谋划的同时,江并未忘记到人民群众当中去的重要性。就在9月下旬的一次中央全会召开之前,江泽民对长达1500英里的京九铁路沿线7个贫困省份进行了为期5天的视察。为了更深入地了解贫困问题,江访问了多个农民家庭并与当地官员交谈,所表现出的同情心使他在政治生涯中广受爱戴。他说:“解决农民的住房吃饭问题影响着我们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长期平衡和稳定。”
在党的全会之前下去视察是江最喜欢采用的方式。这样他可以带着最贴近现实的第一手资料参加高层会议。
在视察过程中,江还沿途访问革命老区,包括在传奇的长征途中那些疲惫的红军战士曾歇过脚的偏远山村。当年秋天,他在纪念长征胜利60周年时称长征为“中华民族一部惊天动地的英雄史诗”。他利用这一历史场景号召“将传统的革命精神与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结合起来”。江把扶贫行动与焕发革命热情联系起来,给他的“讲政治”运动加入了务实的成分。
10月初,党的中央全会通过了江“建设精神文明”的构想,又一次加强了江泽民作为政理论家的地位。中国的这一新议程被正式称为《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若干重要问题的决议》,它强调“思想道德”、“教育科文化”以及“进步的道德观”的重要性,其根基是“江民思想”的三大支柱——社会主义、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江说:“任何时候都不能以牺牲精神文明为代价去换取经济一时的发展。”
西方媒体担心他会重返共产主义正统,但江勇于将共产主义的核心价值观融入一个生机勃勃、科技发达和高度文明的中国,以此来振兴社会,而不是阻碍社会的发展。这绝非重返过去频繁的群众运动,甚至可以说是在反其道而行。
政治经济学家劳伦斯·布拉姆把江的“精神文明”称为迈向建设一个新的意识形态平台的积极尝试”,认为这将推动而不是阻滞在社会主义的中心——国有企业中进行必不可少但同时又高度敏感的改革。中国问题专家林和立称,从个人角度看,精神文明的法规化“有助于江泽民确立其在共产党内的哲学领袖的地位”。
1996年5月出版了一本由5名青年知识分子撰写的新书《中国可以说“不”》,书中称中国已到了维护自己权利的时候。书中认为,“‘自由世界’针对中国的一个大阴谋正在形成。”据称,这个战略阴谋以美国为首,通过攻击中国的人权政策、版权保护政策和台湾政策而达到“遏制”中国的目的。作者们,包括一位诗人、一位教授和两位记者,指控美国蓄意通过美化暴力和个人主义的电影侵蚀中国的文化。其言外之意,中国政府过于天真,过于通融,过于倾心经济增长而无力应对美国的胁。这反映了公众舆论的重大变化。
几乎与此同时,江泽民和克林顿宣他们有意在1997年和1998年彼此进行国事访问。虽然分歧依然存在,但似乎双方政府的关系已经好转。
在中国周边,江于11月对南亚进行友好访问。在菲律宾,同意“搁置”南中国海的领土争议,集中精力进行共同开发。江喜好演唱一如既往,虽演技平平,但性情可人,在菲律宾总统的游艇上举行的晚会中,他跳了“恰恰”舞,还与拉莫斯总统表演二重唱《温柔地爱我》。那些对江的政策一无所知的西方人,如今至少知道这位中国领导人喜爱艾尔维斯·普莱斯利的歌曲了。
他在印度的停留使他成为首位访问印度的中国国家主席这一具有象征意义的事件使印度人民为之“着迷”。访问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在这两个邻国(也是世界上两个口最多的国家)之间建立相互信任,并努力解决两国之间由来已久的边界争端,这一争端曾在1962年导致了一场真枪实弹的战争。江引用了一首著名的中国古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在巴基斯坦这一中国的传统伙伴国家,江扮演了和平使者的角色,敦促南亚所有国家“暂时搁置争议,集中精力进行发展和合作”。他能够在同一次出访中兼访巴基斯坦和印度,使中国重要性和江的个人信誉得到证明,这次访问被称为“多年以中国领导人在亚洲进行的最成功的外交斡旋之一”。在国内,人们称赞江巩固了中国“亚洲大国”的地位,这一看法也巩固了他自己的地位。
一条更大的新闻是相距仅6个月的香港回归。12月,江泽民会见了新近被任命为香港特别行政区候任行政长官的航运巨头董建华。董的任命并不是秘密:当江在1年前的一次预备会议上单独与他握手时,他就已经成为行政官这一职位最主要的候选人。
香港各界对董反映不一。商界认为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显示出北京把香港看作是“经济旗舰”。而“民主派”则相对谨慎。虽然董在30年前已经是香港居民,但他究竟会向谁效忠尚不清楚。1986年,董的企业曾接受过中国政府提供的1.2亿美元贷款,从而度过了难关。
江泽民对董建华说:“英国统治香港一个半世纪,历代总督都由英国王室任命,从来没有咨询过港人的意见。你将是第一个由中国人担任的香港行政长官……”
江继续说:“‘一国两制’是我们既定的国策,不是权宜之计。我们决不会去干预属于(香港)特别行政区自治权范围内的事务。”
12月,江泽民对3000名中国最秀的作家和艺术家,就艺术和文学发表了重要讲话。在讲话中,总书记力求在学术自由的愿望与社会稳定的需要之间得平衡。作为国家领导人,他担心意见分歧可能引起混乱;作为一名诗歌和文学爱好者,他深知伟大的艺术不应该受到束缚;作为一名爱国者,他对中国文化可能被来自西方的影响所围困感到震惊。
江对听众们说:“文艺不可能脱离政治的”,“特别是在面临西方国家经济、科技占优势的压力和西方意识形态渗透的情况下”。他警告说要提防“资本主义和一切剥削阶级腐朽思想文化的侵蚀”,要求党组织“强”对文艺工作的领导。
江努力调和创造力和稳定性之间天然的矛盾,他说:一方面我们应当“充分发扬艺术民主和学术民主,鼓励文艺工作者进行不倦的探索和创造”。另一方面,我们应当“在文艺工作中坚持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和方针政策,坚持正确的创作思想,多出精品,把美好的精神食粮贡献给人民,郑重地考虑作品的社会效果”。
江在上海时结识的中国伟大的小说家巴金,也是他的老友之一。国家主席又一次与艺术家同台演出,他一次又一次地走上舞台与著名歌手同唱一首歌。
人们可以不同意他的观点,但没有人怀疑江泽民是一位文学的爱好者,而且做出了巨努力来改善中国社会的限制性政策。不管的政治目的是什么,江泽民在中国建设“精神文明”是他内在修养深厚积淀的结果。
在事情涉及西方对中国文化所产生的影响时,江的内心要坚定得多。他说:“如果丧失自己的创造能力,盲目崇拜、照搬西方资本主义的价值观念,结果只能是亦步亦趋,变成人家的附庸……”
他总结说:“只有首先赢得中国人民的喜爱,具有中国风格、中国气派,才能堂堂正正地走向界和屹立于世界文化之林。”
江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抵制西方的影响。1996年,政府禁止了4000个产品和公司的名称,因为它们“洋味十足”。尽管财政正在紧缩,他还是批准拨款1200万美元建造一座中国现代文学馆。
随着1996年过去,江泽民已在展望定于1997年秋召开的党的第十五次代表大会。他希望在下一年中取得卓著的成就,但从未料想到它将成为他一生中最为关键的年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