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勋为孙策所欺,出攻上缭,上缭土豪,皆坚壁清野,敛守城中,勋竟无所得,屯 兵海昏,为攻城计。忽闻孙策袭击皖城,慌忙退回;路过彭泽,被孙贲孙辅截击一阵,败走 流沂,遣使至夏口,向江夏太守黄祖处求援;祖遣舟师五千人援勋。当由孙贲申报孙策,策 督兵亲往,大破勋军;勋逃往许都,勋部兵二千余人,及黄祖所遣战船数百艘,俱为策军所 获。策得乘胜西进,锐击黄祖,祖率水军迎敌,并向刘表乞师。表遣从子虎,及部将韩晞, 率长矛队五千人,助祖拒策;一场交绥,晞竟战死,虎亦逃回。黄祖孤立无助,也即退走, 船械尽失,连妻子一概抛去,士卒杀溺至数万人。策乃回徇豫章,屯营椒邱,使功曹虞翻, 招降华歆;歆有文无武,怎能御策?当即派吏欢迎,待策至豫章,自服葛巾出谒。策因歆素 有才望,执子弟礼,待若上宾。于是实授孙贲为豫章太守,且分豫章为庐陵郡,增置郡守, 即令孙辅任职,留周瑜镇守巴邱,旋师入吴。小子叙到此处,不得不将刘备事迹,赶紧接 入。是用笔过峡处。先是备随操入许,得见献帝,献帝与叙宗系,应呼备为叔,当然慰劳有 加;操且表举备为左将军,出同车,坐同席,待遇甚优。惟备见操揽权逼主,隐怀不平,只 因兵力甚微,无法报国,不得不容忍过去。操更诬称故太尉杨彪,私通袁术,收系狱中;还 亏将作大匠孔融、侍中荀彧、许令满宠等,力为解救,始得赦出。议郎赵彦,恨操专横,上 书劾操,为操所杀。操请献帝出猎许田,操射得一鹿,群臣错疑为献帝所射,齐呼万岁,操 直受不辞。刘备与关羽等,随驾同猎,羽见操如此无礼,愤欲杀操,经备从旁阻止,方才住 手;献帝也为怏怏,罢猎回宫。默思盈廷大臣,只有车骑将军董承,位兼勋戚,尚可与言, 但无端宣召,又露形迹;不得已密令董贵人制就玉带一条,把手书藏入带中,用线缝好,赐 与董承。承心知有异,剖视带中,得见密诏,乃与将军吴子兰王服,及长水校尉种辑等,阴 谋诛操。并邀同左将军刘备,共预密盟,备因谊关宗室,不能不允,但因操势方强,应从缓 图,不可欲速,一面恐操生疑,就寓宅后园种菜,韬晦待时。会操邀备小宴,并坐饮酒,谈 及四方枭杰,掀髯笑语道:“今天下英雄,唯有使君与操。”话未说完,备不觉一惊,竟将 手中所执的匕箸,失落席下。方图韬晦,忽被曹操叫破,怎得不惊?可巧天公做美,空中起 了一个霹雳,响震厅堂;备即借此语操道:“天威如此,怪不得圣人有言:迅雷风烈必变 呢!”为此一语,得将自己失惊的情状,轻轻瞒过。及袁术欲奔往青州,备遂向操讨差,愿 率关张等,前去邀击。操遣裨将朱灵路昭,偕备同行,名为帮助,实使监制。哪知备既离虎 口,得遂鸿飞,岂是朱路两庸将所得牵掣?一到徐州,截得袁术若干辎重,即使朱灵路昭返 报;自与关张抵下邳城,伪传操令,诱刺史车胄出迎。车胄刺徐州及刘备截袁术,俱见前 回,车胄不知是计,开城迎备,兜头碰着关羽,手起刀落,把胄劈做两段;当即枭首入城, 只言车胄谋反,所以处死,余众无辜,一律免罪。兵民也未识真假,但教保全生命,自无异 言。备省视家属,甘糜二夫人相安如故,却也放心。插叙一笔,为下文再失妻小张本。便留 关羽守下邳城,自往小沛招集散兵,约得万人;复恐曹操遣兵来攻,特遣从吏孙乾,通好袁 绍,倚为外援。绍方击死公孙瓒,得并幽州,原想南下攻操,既由刘备使命,乐得与他连 和;即遣孙乾归报,备稍稍纾忧。但回忆公孙瓒为同学旧友,一跌赤族,不免伤心;且自别 瓒以后,南救陶谦,正值赵云丧兄,辞归常山,好几年不与相见,亦未知他寄身何处?八十 九回不及赵云,恐致阅者怀疑,故此处急忙补叙。死别生离,俱劳感念,不得不北向欷歔。 究竟公孙瓒如何战死?亦应就此叙明。瓒徙居易城,高处层楼,见七十三回。袁绍屡攻不 克,贻书慰解,欲与释憾连和,瓒独不答,增修守备。且语长吏关靖道:“当今四方虎争, 无一能坐我城下,袁本初虽强,亦奈何我不得呢。”绍得闻此语,便大举攻瓒,各守将接连 告急,瓒并不赴援,反语左右道:“我若往救一人,人人都想我救,不肯力战了。”全是呆 话。守将待援不至,或降或溃,绍军长驱直进,竟抵城下。瓒又急得没法,遣子续求救黑 山,待久不至,乃欲自领突骑,出迎黑山援军,侵入冀州,横断绍后,偏经关靖谏阻,说 是:“主将一出,城必失陷,不如坚守待援,可却绍军。”瓒因即罢议。
已而黑山贼帅张燕,即褚燕改姓为张。使人诣瓒,报称起兵十万,来救易城,瓒当然大 喜。过了旬日,仍然不至,乃复使人赍书促燕,且嘱子续引兵速来,举火为号,以便内应。 不意瓒使出城,被绍军擒去,搜得瓒书,将计就计,便分兵埋伏北郊,纵火诱瓒。瓒还道由 续举火,忙开北门,引军出应,哪知伏兵突起,奋击瓒军,瓒慌忙奔还,部众已伤亡大半, 剩得残骑数百,逃回城中。绍督兵合围,暗凿地道,通瓒楼下,瓒重楼寂处,未曾知晓。嗣 由绍军在地穴内,用柱燃楼,楼辄倾倒,瓒始知难免,先缢死妻子姊妹,然后引火自焚,一 道冤魂,随了祝融回禄,同往南方;部将田楷战死。关靖叹道:“我若不阻将军出城,或得 济事,今乃至此,我闻君子陷人危地,必与同难,将军既死,我岂尚可独生么?”遂拍马赴 敌,力战而亡。史称靖本酷吏,谄事公孙瓒,乃得邀宠,但观其甘与同殉,尚有忠忱。黑山 贼帅张燕,闻易城已破,当然罢兵。瓒子公孙续无家可归,流离朔方,旋为屠各胡所杀。
绍送瓒首入许都,曹操暗中加忌,对着绍使,说他未奉朝命,擅取幽州。绍使归报,触 动绍怒,即欲兴兵攻操。监军沮授进谏道:“近讨公孙瓒,师出历年,百姓疲敝,仓廪空 虚,未可轻动。不如务农息民,养足锐气;然后进屯黎阳,规划河南,作舟楫,缮器械,分 兵四出,令彼不得安,我乃用逸待劳,方可得志。”从事田丰,亦与授言相同。独郭图审 配,希承绍意,主张出兵。授又说道:“授闻救乱诛暴,方为义兵;恃众凭强,乃为骄兵。 义兵无敌,骄兵必败。今曹操奉天子,令天下,若我军往攻,名义既乖,且曹氏法令既行, 士卒精练。比那公孙瓒安坐受敌,全然不同。若不察敌情,驱众求胜,胜未可必,败实可 忧!窃为明公不取哩。”郭图等仍然抗辩,决计南下。且谮授不从主意,未便监军,绍竟为 所惑,分设三督,使授与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调兵十万,选马万匹,指日南行,为攻操 计。
操正使曹仁史涣诸将,出略河北,击毙张杨,遣将眭固,攻下射犬城。眭固北通袁绍, 屯驻射犬,见前回。操亦自至河上,遥助军威。嗣闻绍将南来,乃还驻敖仓,与诸将会议进 止,诸将恐绍军势盛,难与争锋。操奋然道:“我知袁绍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落, 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划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草虽丰,徒为我资,何惧之 有?”虽是安定众心,但袁绍之失,实尽此数语。乃使臧霸等东进青州,防御袁谭,留于禁 屯河上,复因官渡为南北要冲,派兵严堵,自还许都,安排粮械,准备敌绍。一面分遣辩 士,招抚张绣刘表。绣与操有隙,见了操使,听他一番词辩,却也有些动情,因此迟疑不决。
适袁绍亦遣使招绣,绣无所适从,特召贾诩入商。诩未曾申议,便顾语绍使道:“劳汝 归谢袁本初,兄弟尚不相容,怎能容天下国士呢?”说得绍使无言可对,匆匆别去。绣惊诧 道:“奈何拒绝袁氏?”诩直答道:“袁本初怎能成事,将军往从,徒自取祸。”绣接说 道:“难道便投曹操么?”诩接说道:“不如往从曹公!”绣皱眉道:“袁强曹弱,操又与 我有仇,怎可往从?”诩申说道:“正惟如此,所以宜从。曹氏方奉承天子,一宜从;袁氏 方强,即去从彼,必不见重,曹氏尚弱,得我必喜,二宜从;曹氏既来招将军,岂尚记嫌, 必且格外加亲,昭示大度,三宜从。将军勿再怀疑,即日往从便了!”诩既劝绣降操,前日 何不王成邹氏,吾恐邹氏有知,死不瞑目。绣乃带领亲从,与诩同赴许都,投降曹操。操见 绣大喜,亲握绣手,欢颜抚慰,并开筵接风,殷勤款待。越日即引绣朝见献帝,面举绣为扬 武将军,诩为执金吾,献帝自然依议;待朝退后,复愿与绣结婚,聘绣女为庶子均妇,绣也 觉乐从,安居都下。前日失去一位叔母,此时复赔了一个女儿,种种吃亏,尚有何乐?
惟刘表观望不前,未肯遽与操合,操因刘表多疑少决,不足深虑,乃待诸后图。适孔融 表荐一人,姓弥名衡,字正平,系平原少年,说他淑质贞亮,英才卓烁,见善若惊,嫉恶若 仇,有鸷鸟累百,不如一鹗等语。操即使人召衡,衡素刚傲,不肯事操,一再托病,谢绝操 使,并有狂言讥操。操闻报后,未免愤怒;但因衡素有才名,不便加刃,惟遣兵吏迫衡入 府,衡无可再辞,昂然趋至,长揖不拜。操亦不命坐,由他站立,衡仰天叹道:“四海虽 大,恨乏人才。”操瞋目道:“许都新建,贤士四集,怎得谓尚乏人才?”衡抗答道:“大 儿孔文举,即孔融。小儿杨德祖,系弘农人杨修。尚有才名。余子碌碌,皆不足数!”操狞 笑道:“想汝甫入皇都,未识朝中才士,就是我幕下文武,何一非才。”衡微哂道:“公以 为才,何人敢说是不才;但据衡看来,统是一姓家奴,毫无干济。荀彧但可使吊丧;荀攸但 可使守墓;程昱但可使关门闭户;郭嘉但可使白词念赋;张辽但可使击鼓鸣金;许褚但可使 牧牛放马;乐进但可使取状读诏;李典但可使传书送檄;吕虔但可使磨刀铸剑;满宠但可使 饮酒食糟;于禁但可使负版筑墙;徐晃但可使屠猪杀犬;夏侯惇可称完体将军;曹子孝可呼 要钱太守。子孝即曹仁字。此外更不必说了!”痛快淋漓!操怒问道:“汝有何能?”衡答 说道:“上期致君,下期泽民,不似那庸夫坐食,但务逢迎!”操怒说道:“闻汝纯盗虚 声,徒善击鼓,可在我门下做一鼓吏罢!”衡也不推辞,应声趋退,操不容外出。待至次 日,即大集宾佐,置酒宴会,使鼓吏在阶下挝鼓。鼓吏例当易服,皆改装而入,衡独蹀躞登 阶,见鼓便击,迭成渔阳三挝,章节悲壮,如骂如讽,座上客听入耳中,俱为动容。三挝已 毕,衡进至操前,为吏所阻,且叱衡道:“鼓吏何不改装?乃敢轻进!”衡并不答言,竟将 衣服脱去,裸体立着,孔融也在座间,只恐衡得罪曹操,麾令下堂。衡退至鼓旁,徐徐更 衣,又复三挝,声愈激越,挝罢自去。操笑语宾佐道:“本欲辱衡,衡反辱孤。”阖座并皆 不欢,席终散归。惟孔融心下未安,出责弥衡道:“正平,大雅君子,可如是么?”衡默不 一语,融再述操礼贤诚意,嘱衡往谢,衡沈吟半晌,方才允诺。融乃复入见操,谓衡有狂 疾,现已清醒,当来谢罪,操点头会意;待融去后,饬门吏不得阻客,专望衡至。等到日 暮,由门吏踉跄入报道:“大胆弥衡,敢在营门外面,用杖棰地,呼号叫骂,语多狂悖,请 收案治罪。”操艴然道:“弥衡竖子,我欲杀他,不啻雀鼠,惟此人颇有虚名,人将谓我不 能容物,所以加诛,今我有一法,叫他往谕刘表便了。”却是一条好法儿。于是传令出去, 叫衡前往荆州,招降刘表,限他越宿起行,且预嘱门下谋士,在城南饯行。到了翌晨,便命 骑士促衡登程,衡尚不欲往,经骑士再四催逼,乃草草收拾行李,上马出城。但见南门外摆 着酒肴,有一簇人马待着,只好下骑相见,哪知一班衣冠楚楚的人物,名为饯行,俱端然坐 着,并不起迎。衡用目四顾,失声大哭,大众不能不问,衡挥泪道:“坐为冢,卧为尸,我 与尸冢相对,怎得不悲。”说罢,仍然上马,加鞭径去。大众还报曹操,操笑说道:“我不 杀衡,自然有人杀衡,看他狂生能活到几时?”
言未已,忽有人入报道:“刘备在徐州勾通袁绍,谋袭都城。”操愤愤道:“备前遣还 朱灵路昭,擅杀车胄,我正要讨伐,他还敢前来谋我么?”长史刘岱,方在操侧,听了操 言,即自请效力,东出击备。此刘岱与前兖州刺史同名异人,兖州刺史刘岱已死,罗氏《三 国演义》并作一人,实是误会。操乃令与中郎将王忠,引兵万人,往攻徐州。岱忠两人,本 来是没甚智略,一到徐州境内,便已遇着备军,当下摆好阵势,请备答话,备纵马出见,岱 责备忘恩负义,难逃一死。备从容答道:“我非敢有背曹公,实因车胄谋害,不得不将他杀 死,请二将军返报曹公,免伤和气。”岱忠齐声道:“何人信汝谎言,快快下马受缚,免得 我等动手!”备不楚失笑道:“曹公自来,胜负或未可知,如汝等碌碌庸才,就是来了一百 个,我也不怕。”当面嘲笑。岱忠听着,双槊并举,上前攻备,备背后已突出关羽张飞,把 他截住,四将四骑,绕场厮杀,岱忠哪里是关张敌手,不到数合,便即败走,关张驱杀一 阵,由备鸣金收军,方才退回。岱忠窜至数十里外,方敢下营;遣人至许都报操,再请济 师。操因残腊已届,勉强忍耐,拟在许都度过新年,乃亲出攻备,好容易已是建安五年。
车骑将军董承,见操专横日甚,潜使人致书刘备,使作外援,自为内应,一面与吴子兰 王子服等,暗地安排,日夕筹备;谁知事机不密,竟为操所探悉,立即遣派兵吏,把董承等 一并拿下,拘系狱中。操带剑入宫,竟向献帝索交董贵人,献帝方与伏后闲坐,谈及曹操弄 权,互相叹息,蓦见操抢步趋入,满面怒容,不由的大惊失色。操开口道:“董承不道,竟 敢谋反,请陛下即日治罪。”献帝嗫嚅道:“董承系朝廷勋戚,如何也至谋反呢?”操又说 道:“老臣迎驾至此,并未尝有负陛下,董承自恃国戚,竟想害死老臣,臣若被害,陛下恐 亦连及,岂不是谋反么?”献帝道:“果有实据否?”操张目道:“证据昭然,并非诬陷, 陛下如袒护董承,莫非教他杀臣不成?”全是无赖徒口吻。献帝本有密诏谕承,至此越觉心 虚,只好说是:“董承有罪,当依法惩治。”操厉声道:“尚有董承女儿,在宫伴驾,应该 连坐。”说着,即喝令卫士往拿董贵人,卫士不敢不依,去了半晌,便将董贵人牵出。操复 向献帝道:“此女应即处死。”献帝呜咽道:“董女方怀妊数月,俟分娩后,治罪未迟。” 操悍然道:“无论董女尚未生育,就使已生子嗣,亦当尽戮,怎得留下种子,为母报仇?” 竟欲绝龙种耶?与弑逆何异?献帝听了此语,吓出一身冷汗,连话儿都说不出来,看那董贵 人的惨容,更似万箭穿胸,异常痛苦,再听得一声呼叱,竟将董贵人拖出宫去,急得献帝说 出数语道:“曹公!汝若能相辅,幸勿过甚,否则不妨相舍。”操掉头不顾,趋出宫外,令 将董贵人勒死!再至朝堂,晓示刑官,令将董承、吴子兰、王子服、种辑等,一并斩首,并 夷三族。可怜一班奉诏图奸的大臣,竟至全家诛戮,惨不忍闻!小子有诗叹道:
敢将毒手逞宫闱,凄绝孱皇空泪挥,
为语古今名阀女,生生莫作帝王妃!
曹操既杀死董承等人,复督兵出攻刘备,欲知刘备能否敌操?且至下回详叙。
公孙瓒之致死,其失与袁术相同。术死于侈,瓒亦未尝不由侈而死。观其建筑层楼,重 门固守,妇女传宣,将士解散,彼且诩诩然自夸得计。一则曰吾有积谷三百万斛,食尽此 谷,再觇时变。再则曰当今四方虎争,无一能坐吾城下。谁知绍兵骤至,全城被围,鼓角鸣 于地中,柱火焚于楼下,有欲免一死而不可得者,较诸袁术之结局,其惨尤甚!《传》有 之,“侈为恶之大。”非虚言也!若张绣刘表,亦皆碌碌不足道,以视弥正平之渔阳三挝, 俱有愧色。正平虽狂,骂曹一事,却是痛快!曹操犹不知悛!竟诛夷国戚,勒毙皇妃,操之 目无汉帝,至此尽露。而陈寿作《三国志》,尚事事回护操贼,操得为忠,王莽如何为逆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