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妃》第10章 虎斗


深山老林里,断裂的参天古木横陈在大地上,粗壮的树干上,红艳艳的烈火熊 熊燃烧;奇花异草,被肆虐的炎炎烈火烧成灰烬;一条巨大的黑龙,腰身粗壮,此 刻张口血盆大口,朝天吼叫,惨绝的哀嚎,凄然长鸣,震彻心脉、伤筋动骨,响彻 云霄!

黑龙心脏的位置上,赤红色的鲜血汩汩冒出,犹如泉眼喷涌,又如春日融雪般 倾泻而下,源源不绝,瞬间积成血滩,缓缓地渗入大地。

黑龙的身躯急剧地抽搐,突地,黑龙的首部冲天而起,朝着不远处的绝丽人影, 喷射出一股黑烟,腥臭恶心。渐渐的,龙首幻化成男子的脸庞,五官纠结在一起, 抽搐不止,痛楚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忍。

绝丽的人影,泪流满面,心,揪得死死的,痛得生硬,痛得浑身颤抖,痛得肝 胆俱裂。

凄厉的一声长啸,黑龙冲天腾飞,怒吼着,一溜烟,无影无踪……

绝丽的脸庞,是多么的熟悉……

锥心刺骨的心痛,撕扯着她的意识,撞击着她的脑袋,燃烧着她的身体……好 重啊,什么东西?杨娃娃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混沌一片,似有漫天浓雾,挡住 了视线。

猛然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全身湿漉漉的,背下的冷汗粘乎乎 的,难受得紧。额头上似有千斤重,隐隐作痛。她支起手肘,撑起身子,却又重重 地倒下,浑身软绵无力。

好奇怪的梦啊,那个女子,不就是自己吗?为什么哭得那么悲伤呢?为什么梦 中的心痛,那么清晰,那么沉重,那么刻骨铭心?

侧过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简陋的毡帐。这是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已经三天了,公主怎么还不醒来啊?会不会有事啊?』

从帐外传进来男子焦急的声音,好像是洛桑。杨娃娃心里一紧,三天?难道已 经昏迷三天了?怎么会昏迷?

『绝对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沉稳而轻松的声音,是阔天。不过,轻松的背后,是隐藏极深的不易察觉的慌 张心绪。

『早知道这样,就不要给公主吃那药粉了,我们也不用在这里耽搁三天!』洛 桑似乎不太赞成阔天做的事情。

『你懂什么!』阔天严厉地斥责。

难道是阔天给自己下药?是了,怪不得喝水后没多久就沉睡过去。他为什么要 这么做?糟糕,现在哪里?已经远远地逃离那个混蛋了吗?但是,夏心、夜天明和 林咏呢?已经计划好在寒漠部落以西两百里的地方汇合,这个阔天,把布好的计划 都搞砸了!

苍白的脸色,干枯的双唇,眼眸仍带着些许疲累,却已晶亮有神。她一动不动 地平躺着,脑子里急速运转,分析着目前的状况。

那么,禺疆肯定知道了。最糟糕的是,夏心三人是否已经离开寒漠部落。万一 还在那里,他会怎么处理他们?想到此,突地一个激灵,浑身骤冷,冷汗直泻而下。

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再次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这就意味 着:夏心三人的生死,全然不顾。

非得这样吗?非得这样吗?别人的生死,她能怎么样?与她何干?操纵?拯救? 间接杀害?是的,就算他们是因己而死的,可是,就自私一回吧,不是这个时空的 人,总归是要回到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世界。

这么想着,她下定决心,不再操心别人的生死,即使她会鄙视自己,唾骂自己, 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但是,只要能回到21世纪,一切都无所谓了。21世纪多好 啊,舒适的生活,忙碌的事业,即使没有了爷爷和姐姐,即使阿城背叛了自己,21 世纪也是让人留恋的!

但是,怎么回到21世纪呢?杨娃娃苦恼地皱着眉,整个脑袋似要爆炸,疼痛难 当。要想回到21世纪,就要先知道怎么来的,可是,她不知道是怎么来到战国末期 的……于是,她开始挖掘记忆,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哈,对了!收拾好行李,她背着蓝色包包,走出酒店,在大街小巷里幽魂一样 的游荡。走着走着,她拐进大路边上的一条小街,这条小街没有什么行人,很安静, 城市的喧闹在这里沉淀下来,历史的喧嚣在这里隐藏着,她仿佛能嗅出这个城市悠 久历史的烟尘味道。

她看见一家古香古色的古董店,转身进去。在玻璃货柜里,摆放着一个暗黑、 凝重的青铜方盒,盒内是一串恐怖的链子,链子上是八只象牙色的骷髅头,精雕细 琢,栩栩如生,但不知是何种质地。非常奇特的是,链子接合处是一把锁,精致小 巧的青铜锁,如要取下来,打开锁,如要戴上,咔嚓锁上就可以。呵,真是鬼斧神 工!

没来由的,她很喜欢链子的怪异与恐怖、精致与粗犷,付过钱,把青铜方盒放 在包包里,接着,走出古董店,继续游荡。没想到,只是拐了个街角,她就毫无预 警地被人枪杀,醒来后,就看见阔天四个古代男子了。

杨娃娃惊讶地顿住思绪,停留在骷髅链子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把它忘记 了呢?估计是遭遇的事情太紧张太刺激太震撼了,才暂时忘记的吧!她记得,骷髅 链子明明是放在蓝色包包里的,几次查看包包怎么都没见到呢?穿越时空,难道跟 这串骷髅链子有关?但是——对了,蓝色包包还在寒漠部落呢——出征时,以防禺 疆怀疑,她放弃了蓝色包包。

她重重的叹气,如果真的跟那串骷髅链子有关,那么,要想回到21世纪,必须 先找到骷髅链子。可是,该死的,再次深入虎穴,把包包偷回来?万一骷髅链子不 在包包里呢?

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下一步该怎么走,要先理清思绪,再好好筹划!目前 最要紧的是,恢复体力,搞清楚现状。

第三天早上醒来,她觉得清爽不少,头不痛了,也有点力气了,只是身上臭烘 烘的,很难受。午饭后,她让阔天和洛桑弄来两桶水,来个彻底的大扫除。她对生 活的要求很简单,除了吃饭喝水,就是每天都要洗澡,如果哪一天没有洗澡,睡觉 都不安稳。可是,在草原,洗澡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享受……唉……

之后,她提议外出走动走动。他们走了好远好远,她一人在前,两个护卫在后, 漫步在午后的草地上。夕阳很灿烂,低悬在蓝紫色的西天上,高远,辽阔;余晖斜 照,映在她白皙的脸上,红彤彤的,飘柔,晴美。

漫步在这辽阔的天地间,杨娃娃一展愁容,心境豁然开朗,淡淡地道,『阔天, 你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阔天认为,公主应尽快离开草原!』阔天小心翼翼地应答。

她猛地转过身来,紧盯着阔天,眸光霎时严厉,『那夜天明和林咏呢?他们是 你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夏心,我已经答应她……』

『阔天没有选择!』阔天不慌不忙,抬起眼眸,镇定地看向他誓死保护的公主。 他在将渠大人面前发誓,一定保护公主周全。当他知道公主也想离开寒漠部落,他 便下定决心:按照原定计划,带着公主离开酋长,离开草原。至于去向何方,那就 看公主的意思了!

她轻轻叹气,脸色稍稍放缓,看向远处,目光悠远得虚无,『我知道你是要保 护我,但是,以后别再自作主张。我已经布置好一切,如果你没有插手,说不定我 的逃跑计划已经成功了!』

洛桑惊讶地问道,『公主布置好逃跑计划了?』

『是的,可惜现在……算了,我也不是要责备你们,只是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 行。』看见他们点点头,她继续说,『明天上午,收拾好东西,我们就离开这里。 哦,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洛桑低着头想了想,温和道,『听他们说,好像叫做呼衍氏部落!』

『呼衍氏部落?』她心里一惊,没来由的,手脚微微颤抖。她的直觉告诉她, 不能再待下去了,要赶快离开这里,最好是立刻、马上。她着急道,『我改变主意 了,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看见公主的脸色瞬间惨白,一脸慌张的表情,洛桑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由得着 慌起来,冲口问道,『为什么啊?公主!』

阔天低声喝道,『不要问那么多!』

杨娃娃心慌意乱地快步走着,无暇细想为什么会如此神经质、如此激动。突地, 大地震动,天地间响动着铁蹄得得得的巨大声响,如战鼓擂天,震耳欲聋,耳膜都 快撕裂了。

三人转身,看见一队铁骑汹涌扑来,所过之处,无不旋起阵阵烟尘。很快的, 铁骑呼啸而过,犹如草原雄鹰,呼啦啦疾驰而过,气势磅礴。

她半眯起眼眸,一眼瞥见队列最前面的年轻男子煞是威风,脸孔刚毅,容貌俊 奇。一掠而过,也仅仅是一瞥眼的刹那惊鸿,她淡淡而笑,继续快步行走。

没想到,他们调马回头,飞奔到三人跟前,跨马在最前面的,正是为首的年轻 男子。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脸色冷峻,浅锁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外表柔弱的 杨娃娃。

她注意到他探究性的目光,有点不明所以,心里莫名的紧张,但她个性好强, 竟是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

年轻男子轻狂地笑了,笑容一如暖风拂面,语气也是温和的,『你是女人,为 什么要穿男人的衣服?』

她的心中、一阵咯噔:阿城?——不,不是,只是他笑起来的样子,跟阿城的 笑脸很相像;还有那双大而清俊的双眼皮,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阿城也是这样的。呵,阿城,好长时间没有想起你了。我死了,你可知道?你会难 过吗?可是我又活过来了,在2200多年前;如果回到21世纪,我一定要你说清楚, 你为什么要和阿美热吻、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跃身下马,走到她的跟前,静静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女子。飘逸的黑发、随意 散落,衬得她更加娇小可人;娇美而娴静的容颜,朴素而纯净的风华,冷静而安然 的个性……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夺目光芒,让他觉得这个女子很特别、很不简单。

站在旁边的阔天和洛桑万分戒备,以防他对公主不利。阔天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居然开小差了,只是因为他的一个笑容而已。

想起他的问话,杨娃娃觉得很搞笑,他调马回头,就是因为她穿着男人的衣服? 她宁淡地看着他,『女人不能穿男人的衣服吗?』

『你真有趣!』他从来不觉得女人有趣,今天遇到的这个女子倒是一个例外。

『哦?谢谢你的赞赏!』她不想跟他瞎扯,心里一声冷笑,微勾唇角,冷淡地 圈出一抹谦然的轻笑,『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话落,她立马转身、快步走开。阔天和洛桑紧跟着她,一左一右的围护着。

他拢起眉峰,看着她迎着夕阳走去,金灿灿的霞光勾勒出她纤丽的身影,金光 镶边,熠熠闪光,宛如仙女下凡,飘逸而娴雅。他感觉心中莫名地悸动与潮涌,对, 就是这样的女子,研而不媚,婉而灵动,如水清瑟,如雪清傲……他心中追求的, 正是这样的女子,此刻,让他遇见了,怎能轻易错过呢?

他朝向夕阳,扯高喉咙,『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呼衍揭儿。』

她猛地顿住:呼衍揭儿?呼衍氏部落的酋长呼衍揭儿?老天,太猛了吧,直觉 不是一般的准!

『姑娘,我还没有娶阏氏,你做我的阏氏吧!』又是一声吼叫,惊天地、泣鬼 神,语气诚恳,没有半分的戏谑与耍弄。

她的心,跳得猛烈,都快蹦出胸腔了。加快速度,她小跑起来,仿佛后面是吃 人的魔鬼。对,草原男人都是魔鬼,霸道,邪恶,稀奇古怪,莫名其妙……

『我一定会娶你做阏氏的,你等着!』沉稳、高亢的吼叫声,回荡在草原壮美 的黄昏,良久才随风飘散。

拼命地狂奔,加上他那惊天动地的宣告,她差点喷血,差点摔倒,呼吸开始急 促起来。她就是搞不懂,怎么的连续两个草原男人对她如此兴趣浓厚?之前的那个 混蛋要她永远不能离开他,这个呼衍揭儿更是搞笑,第一次见面就说要娶她。她到 底招谁惹谁了,还是她生就一张魅惑男人的尤物脸蛋?

根本就没有嘛,她的长相很清纯的咧!

洛桑只听得懂胡语的几个单字而已,亦步亦趋地快步跟着,不解道,『阔天, 他是什么人?跟公主说了什么?』

阔天也只是比他好那么一点点,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好像是什么男人女 人的,我也听不懂!』

铁蹄轰响,又是一阵呼啸的旋风,风声尖啸,烟尘漫天翻滚,非常呛鼻。她的 眼睛、迷蒙得紧闭起来,突然,她感觉自己腾空而起——

呼衍揭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弯下腰身,长臂一捞,稳稳勾住她纤细的腰 肢,顺势向上一带,抱她上马;接着,放慢速度,稳固她的坐姿,牢牢地把她圈在 怀中;俊奇的脸上,扬起自信、狂邪的微笑。

她柔软的纤腰,美妙的触感,给予他无比的身心震撼,仿若刀锋饮血,酣畅淋 漓。

『公主!』两个护卫大声吼叫,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被掳掠上马,因为,他们的 面前,围着一圈雪光闪耀的弯刀,杀气腾腾。

杨娃娃两手撑在马鞍上,一阵惊吓之后,胸中的怒火开始发作、升腾,凶巴巴 地喝道,『喂,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没想到你的脾气这么差!』呼衍揭儿爽朗道,却有点匪夷所思:他对自己的 容貌还是比较自信的,怎么的这个女子跑得比兔子还快,难道是几天没有洗脸的缘 故?他问道,『你很怕我吗?为什么跑得那么快?』

她顿悟,心中暗暗叫苦,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样的了。回头看见阔天、洛 桑共骑一匹马,奔驰在后,稍稍放松下来,她正色道,『我有紧急的事情,要赶快 回去!』

『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显然地,他不会轻易放掉她。从她的娇躯散发 出来的清新体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陶然欲醉、恋恋不舍。二十几年来,他第 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感兴趣,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子,他才会感兴趣!

『不必了,麻烦你放我下去!』冷硬的语气,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情极度不爽。

虽然有过两人共骑的经验,她仍然觉得很不自在,尤其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尤 其是这个男人对自己兴趣浓厚。对了,无敏不是说呼衍揭儿对女人不感兴趣吗?晕 死,这就叫做不感兴趣?

呼衍揭儿一怔,没料到她的个性如此强硬。他勾起冷唇,邪狂地扯起脸皮,『 你想下马?随便你!』

话落,他扯动缰绳,鞭马奔腾,风驰电掣一般。

凉风从耳旁呼呼地掠过。杨娃娃盛怒,胸腔内的火苗四面突围,寻找着发泄的 缺口,『你再不停下,我马上就跳下去!』

说着,她撑起身子,作势欲跳。他不理会她,兀自纵马驰骋,速度越来越快, 因为他知道她绝对不敢跳下去,只是威胁他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脾气,他错了!

她再次撑起身子,斜倒下来——她就是要强迫他勒停。呼衍揭儿心里大震,不 得不心慌地紧急煞住狂烈奔腾的骏马。骏马猝然地蹬起前蹄,仰头长嘶,凄厉尖锐。

后面的人马,纷纷勒停。一时之间,骏马的嘶鸣此起彼伏,在黄昏中叫嚣着, 声势悲壮。

呼衍揭儿气急败坏,脸色铁青得吓人,虽然她好好的,却仍然心有余悸,不由 得怒吼道,『你找死!』

杨娃娃抓住时机,动身下马,但是——他紧扣住她的纤腰,压向自己的胸膛, 随即,手臂圈住她的上半身,牢牢的,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公主!』两声吼叫突兀的响起。看着公主被人欺负,阔天和洛桑愤怒极了, 但又苦于被他的手下阻拦,无法保护公主。阔天阴寒着脸,眼神沉郁,死死地盯着 呼衍揭儿。如果让他逮到机会,他一定要砍了呼衍揭儿!

她不住地扭动着身子,挣扎着,可是,此刻坐在马上,背向他,根本无法施展 功夫,只能动动嘴皮子了,『你他妈的放开我!』

呼衍揭儿奇了,想不到这个柔婉的女子,居然会骂人!好个奇特的女子!他对 她更加好奇,想要更多地了解,于是他直接了当地回答,『不放!』

突地,大地又开始震动,厚实、沉重的铁蹄声从后面传过来,声声震耳,重重 地敲在心里,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捣碎一切。

呼衍揭儿调马退到一旁,其他人也纷纷退到后面。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越来越近 的人马。

近了,黛青色的暮霭中,滚滚烟尘中,十多骑骑士飞掠而来,气势汹涌,如浪 潮般一波又一波地涌动着。

杨娃娃感觉到他的手臂有点松动,迅速地抬起右腿,从左边的马背滑溜下来。 呼衍揭儿反应过来,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却被她带下马来;他顺势揽住她纤瘦的香 肩,霸道而又任性。

她气愤地伸手拍掉他的爪子,不期然的,粘腻的爪子又爬上来,更加用力,揽 得更紧,把她拥向他的胸口。她转头瞟向他,美眸中窜起两股怒火,目光却冰冷得 冻人,愤恨地斜瞪着他。

他咧嘴一笑,眸光俊伟,随即转过头,清俊的眼睛瞬时严厉起来,脸部的线条 冷凝、刚硬,脸上毫无表情。她诧异极了,转过头——

下一秒,她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以免失声尖叫;她感觉身上的体温降至冰点, 全身血液倒流,疾速地四处奔窜,以致大脑缺氧,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维全面瘫痪 ——

跨马在前,好整以暇探究着的,眸光渐渐冷酷的,面色瞬息变幻的,正是那个 混蛋,禺疆。

暮色深浓,夜幕逐渐笼罩下来;凉风涌起,在草原上来回扫荡,犹如阴鬼的哭 叫,凄惨,阴厉,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杨娃娃脑袋轰鸣,心神俱颤,身躯不自觉地晃了两下,接着、身子骨冷瑟地发 抖,不可抑制地抖动着。

呼衍揭儿歪头看着她,手臂紧了紧,拥向自己,关切道,『怎么了?你很冷吗? 』

她呆呆地瞪着跨马在前的禺疆;几天不见,他——气度依然绝傲、狂妄,脸容 依旧俊豪、刚毅,只是满面风尘,闪露些许的疲累和憔悴。黑眸蒙上一层混浊的烟 尘,不似之前的清亮,却仍然炯炯有神,瞪着她的眸光、又冷又酷!

禺疆森冷的目光在她和呼衍揭儿之间逡巡着,不经意间,他厚而柔软的嘴唇迸 射出僵硬的两个字,『过来!』

迎上他暴怒的目光,她禁不住地簌簌发抖,下意识地靠向身旁的呼衍揭儿。在 禺疆看来,无疑是火上浇油!

呼衍揭儿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不过,这个女子,他绝不会放手。 他锐利的目光,好像洞悉了一切,『禺疆兄弟,怎么有空来到我呼衍部落,也不知 会我一声?』

她一阵惊愕,难道他们认识?

禺疆瞪向呼衍揭儿,神色看似轻松,脸部的线条却是绷得死紧,『放开她!』

『凭什么?』呼衍揭儿的声音听似漫不经心,嗓调却乖戾得可怕。

禺疆铁寒着脸,『就凭,她是我的女人!』

呼衍揭儿哈哈大笑,似乎他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加大拥揽的手劲,他自豪 地宣告,『她,是我即将过门的阏氏!』

杨娃娃心神一震,但又觉得非常无奈。两个部落的年轻酋长,草原上的两只猛 虎,此刻却为了一个女子而剑拔弩张。两人死死地互瞪着,激狂的目光绞缠、碰撞, 杀意汹涌;来自马背上的目光盛气凌人、阴寒得想要将某人碎尸万断;另一道目光 踌躇满志、坚决得誓不罢休。

她仿佛觉得禺疆的表情渐渐的撕裂开来,脸上尽是暴风雪般的狂乱和暴虐。为 了缓和一触即发的严峻局势,也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以最快的速度甩掉呼衍揭 儿的钳制,往右侧闪退三步,勾起一抹疏离的微笑,『你们歇一歇,听我说几句话! 』

禺疆跃身下马,以一种赞赏、玩味的目光盯着她!

呼衍揭儿微扯下颌,笑了:好一个奇女子!为了她,值得!

『我,不是禺疆的女人,也不是呼衍揭儿即将过门的阏氏,我不属于任何人, 只属于我自己。没错,我是一个女人,但不是某某男人的女人,我想干什么、想去 哪里,都跟你们无关。所以,你们就不要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为了争夺某样东西而 打架什么的。你们都是这片草原上鼎鼎有名的英雄,为了一个女子而有损英雄形象, 不觉得很丢人很搞笑吗?』

她的语气很冷淡,眸光讥诮的流转,甚是不屑。

两个草原男人均是一怔,下一刻,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接着,再一次不约而同地吼叫:

『有趣!』

『值得!』

晕死!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男人?怎么的就碰巧都遇上了?杨娃娃突感深深的 无助,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愣在当地。

『跟他走,还是跟我走,深雪,你来选择!』禺疆抑扬顿挫地说。

听闻他不容反驳的口气,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黑眸,她知道,她并没有选择的余 地,或者说,他胜券在握,他从来都是掌控着局势的发展。因为,他的筹码具有强 大的威胁力。

她看向呼衍揭儿,这个有点神似阿城的俊奇男子。他灿烂地笑了,自信而又豁 朗,『我说过,我一定会娶你做阏氏的!』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慢慢地走向禺疆,宛若走向地狱……如果,有第三种 选择,她会义无反顾地离开、或者回到21世纪,而不是在这里处处受人威胁与强迫。

禺疆猝不及防地出手,扯住她的胳膊,猛力一拽,她毫无预警地撞倒在他的怀 里。未及反应,他霸道的吻笼罩下来,带着狂烈的怒气扫荡着朝思暮想的可人儿。

终于找到她了,是天神佑护他。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他必须牢牢地抓住 她,不让她再次溜走。没错,他愤怒得无以复加,他恨不得杀了呼衍揭儿,砍了他 那条手臂,揽住她的那条手臂……然而他也害怕,当他看到她和呼衍揭儿在一起的 时候,他感到无边的恐慌,害怕她和呼衍揭儿发生了一些让他痛悔一辈子的事情。

呼衍揭儿也出手了,当他看到她走向对面的男人的时候。但是,他慢了一拍, 或许,从一开始就晚了。他不甘心,迅捷地抽出腰间的宝刀,雪白的刀光划破夜色, 杀意耀眼。

与此同时,寒漠部落的一列护卫迅速出动、挡在面前,霍然拔出弯刀,一时之 间,刀与鞘的摩擦声铿锵响起,刀光霍霍,夜色更加粘稠,杀气激涌。

禺疆毫不在意漫卷而来的杀气,扣住她激烈扭动的脑袋,反扣住她挥动的拳头, 把她的娇躯更紧地压向自己。干裂的唇舌变得湿热,狂野、灼热的气息吞噬着她的 意识……她侧向呼衍揭儿,眼角的余光掠过冰冷的刀光,混乱、虚弱的意识顿然冰 凉一片。

她想象得到,呼衍揭儿的表情是如何的恐怖。下一刻,她转移身体,背向呼衍 揭儿,小手攀上禺疆健硕的腰部,轻微地搂住,配合他的节奏,张开唇瓣,回应他 的热吻。

第一次得到她的回应,他突感惊讶,接着是汹涌的狂喜和激动。他的侵袭,变 成火辣的索求,唇舌的攻击,变成绞缠的缱绻。狂热的欲望开始弥漫,他已经迷失, 彻底的沦陷;她开始颤栗,从内心深处扩散出来的震撼,席卷了全部意识。

而她原本的目的,是要让呼衍揭儿死心,两只猛虎不要因为自己而起争斗。但 是,她痴迷的样子重重地刺激了呼衍揭儿。她看不见呼衍揭儿嗜血的恶虎眼神已经 爆裂,兽性已经全面爆发。

禺疆继续着缠绵的拥吻,低射出张狂的眸光,对他炫耀,对他宣告,对他挑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禺疆?她喜欢他吗?但是,为什么又让自己遇见她 呢?此刻,呼衍揭儿异常痛恨上天的不公平,扬起宝刀,脸容凝固,清俊的眼睛不 复随和豁朗,盛满着赤红色的不甘与愤怒,『你想要她,必须先问问我这把宝刀! 』

禺疆抬起头,仍然搂抱着她,喝道,『你在挑战我!』

杨娃娃虚软无力,转过身来,任由他抱着,看见呼衍揭儿性情大变的骇人模样, 惊骇地震住。对于呼衍揭儿第一次见面就爆发出来的占有欲,她很惊讶,很不理解。 禺疆何尝不是这样的呢?她实在搞不明白,只是现在无暇去想明白!

夜幕中,冰火视线的交锋,激狂,炙热,她似乎听见了电流碰撞的吱吱声,两 人之间的空气已经凝固,只有绝烈的杀气蔓延着,涌动着。她不想看见血腥的决斗 场面,跨出一步,朝向呼衍揭儿,朗声道,『你们让我选择,我已经做出选择了, 现在天黑了,大家都各自回家吧!』

禺疆从腰间拔出宝刀,一声刀与鞘摩擦的嘶叫声,尖锐地响起,凸显得她的话 语非常的可笑与弱智。他硬声道,『全部退下,保护好你们的阏氏!』

几个护卫架住她,不理睬她的大呼小叫、乱踢乱蹬,把她拖到后面,远离战场。

刀刃晃动的冷光,交相辉映,蚀冷得彻骨。凉风掠开他们披散的长发,好像群 魔乱舞,又像两只凶恶狂猛的老虎,一眨不眨的眼中只有对面的敌人,只有即将爆 发的争斗。

她从没想到会有两个男人为自己决斗,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此刻,争斗一 触即发,她该怎么阻止?她心惊肉跳地大喊,『不,你们不能这样!』

凉风呼啸,风卷残云般肆虐着夜晚的草原,也卷没了杨娃娃的喊声。火把点燃, 金红色的舌苗在风中肆意突窜,照亮了严峻的局势,火光辉照在两个男子肃然的脸 上,虎视眈眈的表情猩红可怖。

铛的一声,风中的两只猛虎向对方猛冲,举刀互攻。

金属的击撞声飞溅而起,铿锵有力,混合着风声冲上夜空,响彻夜幕,悚动人 心。锋利的刀身碰撞出的流光,耀眼冰冷,刺伤了所有人的眼,逼退观战的护卫们。

刀刃互砍,虎虎生风,带动的阴风四处猛窜,所到之处,如旋风横扫,万物震 动、甚嚣尘上,异常的劲猛。铮的一声尖啸,刀身再次相撞、互相格顶着,就此定 格。

体格不分上下,呼衍揭儿稍微瘦削一点,但手腕的劲道不分伯仲。此刻,两只 猛虎脸孔上的肌肉急剧地抽动,各自拼劲;粗壮的手臂稳固如山,手背上青筋抖动, 瞬间暴胀。突地,两人弹开,各退五步。

手握宝刀,猛虎的视线再次胶着。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这一战,关乎一个女 人,关乎草原男人的声誉,关乎一个部落的生死存亡,绝不能输,即使对方的身手 不输于己。

两方护卫紧握弯刀,绷紧神经,盯着眼前的战局,如酋长有何不测,他们必须 以最快的速度拼死相救。每个人的心、怦怦地跳动,随着争斗的局势变化而心潮起 伏。

身手矫健,力道劲猛,一进一退,你来我往,艰苦的缠斗已然多时,铿锵刺耳 的撞击声越来越激烈,火花乱溅,萦绕在彼此之间,锁住奋力拚斗的两人。争斗愈 演愈烈,格斗场地扩散开来,戾气越来越浓,粘稠得让人心惊胆颤,压抑得喘不过 气来。

禺疆急速闪开,躲过呼衍揭儿凌厉的横砍,翻转右手,斜砍一刀,直逼敌人的 左侧。

呼衍揭儿猛地弯腰,迅猛地攻向敌人的下盘,趁着他后退之际,突地提刀、砍 向他的胸口,如铁箭破风,直逼命门。

禺疆大惊,右手一转,以刀背护住胸口,横挡住坚利的刀锋。敌人的劲道沉稳, 汹涌不绝,禺疆被逼得节节后退。

『这个女子,我要定了!』呼衍揭儿挤出嘶哑的声音,坚决道。不给敌人喘息 的机会,他更加勇猛地步步紧逼。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禺疆拚尽全身力气,低吼一声,震退敌人。 黑眸眯起,精光熠熠,要打败劲敌,他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即便是丧命,他也 绝不让她跟着呼衍揭儿。

倒退数步,叉开双腿,握紧宝刀,呼衍揭儿紧皱眉头,思索着如何打赢这场生 死决斗。

杨娃娃抽不开身,护卫牢牢地钳制住她的两只胳膊,禁锢着她的人身自由。看 见两人稍停片刻,又恶斗在一起,她紧张地脱口而出,『住手!不要打了!』

火爆的叱喝破空而来,却被尖锐的刀锋撞击声吞没。他们听不见,心神所系, 是眼前饥饿多天的恶虎、恨不得将敌人生吞活剥、碎尸万断。

呼衍揭儿猛地朝前冲去,连砍数刀,阴风阵阵,威猛无比;刀光连成一片,迅 速窜动,宛若蛟龙,缠绕在敌人的周身,凶险万分。接着,他迅捷地出击,直直捅 向敌人的腹部。

禺疆一一闪过他猛烈的攻击,突然看见刀光中直插进来的嗜血刀尖,疾速地斜 里侧开,却已然来不及了,腰间的衣服,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裂口。

『酋长!』几声吼叫,突兀地响起。

『寒漠部落人人敬佩的英雄,身手不过如此!』呼衍揭儿讥讽道,眼里极其不 屑。

杨娃娃看在眼里,悚然一惊,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办?怎么办?她心急如 焚,虽然跟他们都不熟悉,可是,眼看着他们为己而斗,能轻松笑过吗?一定要阻 止他们,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罢手呢?

禺疆的脸颊抽搐的厉害。很明显的,他彻底的被激怒了,黑色的眸子更加暗黑 如地狱,一瞬间,眼神狠绝毒辣,火光照耀下,阴沉得让人脊背冰冷、瑟瑟颤栗。

怒喝一声,他持刀冲上前去,猛砍三刀,招招凶狠,逼得敌人连退三步;倏的, 沉下腰身,右腿横扫,快如闪电地抽动刀锋,划过敌人的大腿。下一刻,提刀向上 砍去,奋力振开当头罩下的追命刀。

嘶的一声,血肉撕裂的声响随风飘荡,清晰悦耳。呼衍揭儿心里抽紧,突兀地 感觉到大腿上传来一丝尖锐的灼痛。

『酋长!』惊叫声轰响,呼衍部落的人马跨出两步,弯刀闪亮,蠢蠢欲动。

『退下!』呼衍揭儿怒喝,清俊的双眸似乎快要撑裂,仿佛被困住已久的恶兽 一样,敌意和杀气在胸腔里奔腾不息。

远方的草原,黑暗如潮,好像凝聚着未知的凶险。眼前,火光旺盛,一场残酷 的虎斗进入了最最严酷的阶段,两人体力损耗大半,却仍无法撂倒对方。立时,两 只猛虎又举刀相向,招招致命,誓要消灭敌人。刀光四溢,浮冷而炽热的火花迅速 地窜跳着,笼罩在两人之间,光影闪耀,炙热得似要烧毁一切。

杨娃娃皱紧眉头,一边关注着严峻的战局,一边紧张地搜肠刮肚;手心里冷汗 潸潸,脑袋瓜急速运转,太阳穴嘣嘣的隐隐作痛——突然,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主意, 对,就是这样,他们一旦发现,肯定会罢手的。

她在人群中搜寻着阔天和洛桑,看见他们混在呼衍部落的人马当中。恰好,他 们投来担忧的目光,她使劲地眨眨眼睛,轻微地晃了两下脑袋。

阔天点点头,表示明白。很好,她再次看向争斗的两只猛虎,呼衍揭儿操着宝 刀、凛然出击,从左横砍,快捷如鹿奔,凶猛如虎啸。禺疆冷笑一记,提刀挡下他 苍劲、沉稳的力道,趁他变换招式之际,迅捷地猛刺敌人的左肩,裹挟着诡异的冷 风,刀光纵横,乘风破浪一般,悍凶,狂猛。

呼衍揭儿大惊,沉下腰身,身躯急速后仰。长发扬起,泛着冷光的刀锋扫过发 梢,嘶声响动,一缕黑丝冲天而起,在耀耀火光中飘荡,缓缓地飘落。

杨娃娃瞄了两眼抓着自己的两个护卫,此刻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两个酋长的争 斗上,正是最好的时机。狠下心,咬紧牙关,她迅捷抬腿,提起膝盖,拼劲顶向左 边护卫的腹部,随即,脚板反向使劲踹向右边护卫,趁他们吃痛的档儿,挣脱他们 的钳制,扯住一匹骏马,一跃而上。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利落帅气。

旁边的护卫反应过来时,骏马已经飞射出去,往北狂奔。阔天和洛桑早已准备 就绪,看见公主上马,紧跟着驾马飞奔而去。

两方护卫警觉时,三人已经狂冲出去,数声吼叫连成一片,在金红色的火光中 啸涌。

争斗中的两只猛虎听闻护卫的惊叫,愕然顿住,各自退开,宝刀犹自泛着粼粼 白光。禺疆眸光一扫,发现杨深雪逃奔已远,心里抽紧,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烈火”, 宝刀扔向护卫,上马狂追。

呼衍揭儿愣在当地,看着寒漠部落的人马纷拥而去,逐渐消失在浓厚的黑暗中。 她竟能如此轻易地牵动禺疆的情绪、影响他的行为举动,如此看来,禺疆是志在必 得,而且,他们的关系必定不浅。而他,呼衍揭儿,应该放弃吗?

他清俊而凶狠的眼眸中,闪动着精锐、阴沉的神采,亦深藏着惆怅与惘然。

浓稠的夜色中,伸手不见五指,似乎危险就在眼前。杨娃娃毫无目的地飞奔, 后面传来奔腾的马蹄声,一阵紧似一阵,越来越清晰、沉重。

渐渐的,剧烈的马蹄声轰响开来,好像就在身旁。她侧头一瞥,骇然一惊,一 匹骏马奔窜在斜后侧,昂然耸立的,不是那个混蛋,还有谁?

“烈火”乃千里良驹,速度如风如闪电,追上她,轻而易举。

『停下来!听见没有?』禺疆吼叫道,煞煞的怒气破风冲来。

她转头看向后面,阔天和洛桑已经被护卫们赶上,在他们的威胁下,放慢速度, 落在后面。

突然间,一只强壮的手臂,勾住她晃动的纤腰,猛力向上提起、向左横扯。她 腾空而起,被迫翻转身体,一刹那的功夫,稳稳当当地跨坐在“烈火”上,面对着 一座狂冒炙热岩浆的火山。

禺疆放慢速度,让“烈火”随意走动;收紧双臂,死紧地抱着她,强悍的气息 包裹住纤瘦的娇躯,密不透风,连无处不在的冷风也渗透不进。

她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惊吓于刚刚的马上移位,还是惊慑于他的怒气?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无法理清思绪,但仍然察觉到他的身躯轻微的颤栗与僵硬。

他把脸孔埋在她的黑发中,低沉、伤痛的嗓音,充满了无限的蛊惑,『不要走, 嗯?深雪,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因为,他知道,她拒绝不了柔情的攻势!

在他的激狂拥抱下,她感觉到丝丝的颤栗,哀求道,『放开我!我透不过气… …』

『不,我不放开你!』禺疆悲沉地说着,双臂却是稍稍放松了些,坚决地宣告 道,『你知道吗?我多么感激上苍,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再也不 会!』

话落,他迫切地吻住她的双唇,以证明她真真切切地在他的怀中……只要她在 他身边,她是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她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