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灵帝刘宏能登上皇帝位,是幸运的。
汉桓帝刘志虽然36岁而终,但身后并无子嗣,年轻的窦皇后(桓帝死后被尊为太后)及其父亲窦武,把继承人的年龄设定在少年段。刘宏的曾祖父是河间王刘开,父亲解渎亭侯刘苌与桓帝刘志是堂兄弟,刘宏是桓帝的亲堂侄,当时只有12岁。
刘宏能登上皇帝位,又是不幸的。
汉桓帝留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社会。外戚跃跃欲试地准备统理朝政,宦官虎视眈眈地觊觎着皇权,士人的不平之鸣,遍野的饥民之声,合奏成一曲悲哀的末世之歌。
汉桓帝永康元年(167),刘儵以光禄大夫身份与中常侍曹节带领中黄门、虎贲、羽林军一千多人,前往河间迎接刘宏。建宁元年(168)正月二十日,刘宏来到夏门亭,窦武亲自持节用青盖车把他迎入殿内。第二天,登基称帝,改元为“建宁”。
这样,刘宏便懵懵懂懂地由一个皇族旁支已经落魄了的亭侯子弟,摇身一变而为万乘之尊。
东汉自和帝刘肇登基后,迭出少年(包括幼儿)皇帝,他们不懂国家政务,因此造成了外戚和宦官轮番窃掌国柄的斗争局面。而且这种斗争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汉灵帝时期也是如此。
汉灵帝建宁元年(168年),外戚与宦官的斗争便不可阻遏地爆发了。一方以窦太后、窦武为首,另一方则以曹节、王甫为首。
灵帝即位后,由于年小,仍由窦太后执政,论功策勋,封窦武为闻喜侯;其子窦机为渭阳侯,位拜侍中;其兄子窦绍为鄠(hù)侯,迁步兵校尉;窦靖为西乡侯,位拜侍中,掌管羽林左骑。窦氏一家权倾朝廷内外,十分显贵。
窦太后临朝后,复用陈蕃,大小政事,均由陈蕃参与定夺。陈蕃与窦武又起用了在第一次党锢之祸中受挫的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使之列于朝廷,参议政事。这赢得了许多士人的心,“天下之士,莫不延颈想望太平”。
灵帝即位后,宦官曹节被封为长安乡侯,暂时受到压制,但通过灵帝乳母赵娆(ráo)及太后的身边宫女,向太后献殷勤,取得了太后的信任。
陈蕃与窦武对此非常担忧。于是,密谋欲除去宦官,但太后一直犹豫不决,迫使陈、窦二人采取武力消灭宦官集团,但密奏事先被宦官得知,激起事变。
永康元年九月初七日,宦官就发动了宫廷政变。他们把灵帝骗出来持剑开路,关闭宫门,逼迫尚书起草诏令,任命王甫为黄门令;胁迫太后,夺取了玉玺,派人去逮捕窦武等人。窦武不受诏,与侄子窦绍边战边退到军中,召集数千人镇守都亭。陈蕃听说发生变乱,率属下官员及太学生80多人,手持兵器冲入承明门,与王甫军遭遇。陈蕃被逮捕,送到北寺狱。看守的宦官连踢带踹地骂陈蕃:“该死的老鬼,看你还能不能裁减我们的编制,削减我们的薪俸了!”当天便把陈蕃折磨而死。
天刚亮,王甫便带领虎贲羽林军,同包围将军府的不明就里的张奂军队会合。他们假传诏令,诬窦武反叛,引诱窦军投降。窦武与窦绍汉代带罩铜灯
势单力薄,被重重包围,最后被迫自杀。随后,窦家宗亲、宾客以及姻亲,抓到的都被杀掉。又将窦太后迁入南宫,将窦武家属迁徙于日南。自公卿以下,凡是陈蕃、窦武举荐的,以及他们的门生、旧属,一律免官,永不录用。
宦官集团取得了宫廷政变的胜利。之后,灵帝被迫升任曹节为长乐卫尉,封育阳侯;升任王甫为中常侍。其他朱瑀、共普、张亮等6人封为列侯,11人封为关内侯。于是“群小得志,士大夫皆表气”。
熹平元年(172),窦太后的母亲病故,太后忧思成病,也于六月初十日在南宫云台去世。宦官们对窦氏积怨很深,竟用一辆简陋的车装着太后的尸体放在城南一个宅院中。几天之后,曹节、王甫打算用贵人的礼节为太后发丧,灵帝没有同意。曹节等又想把太后葬于别处,不和桓帝合葬。对此,灵帝也拿不定主意,于是诏令公卿会议讨论。会上,大家观望了很久,却都不愿意先说话。最后廷尉陈球说:“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临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宦官赵忠连讥带讽,威胁陈球,陈球却毫不畏惧,太尉李咸也表示支持。曹节、王甫则强调“窦氏罪恶”,力议其非。李咸再次上疏,认为“后尊号在身,亲尝称制,且援立圣明,光隆皇祚”,甚至说:“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得不以太后为母!”这才使灵帝同意了“合葬宣陵”的主张。
太后葬礼之争是外戚与宦官这次较量的尾声。这样的事情尚且拿到公卿会议上讨论,可以看出灵帝的昏庸无能和无可奈何。廷议中赵忠、曹节、王甫与公卿同堂对簿,又用带有讥讽和恐吓的语气相争,可以看出宦官是何等的骄横霸道。
从这时开始,一直到灵帝死去的中平六年(189年),整个灵帝一朝,都在宦官势力垄断之中。
宦官集团的罪恶行径,概括起来,大致有这样三个方面:
制造了第二次“党锢之祸”从灵帝做上皇帝的那天起,他的深层心理就被一个可怕的阴影笼罩着。随着灵帝在阴谋和险恶四伏的宫廷中不断长大,这个阴影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越来越厚重。渐渐地,他对皇位与皇权形成了一种异常敏感以至于脆弱的心理,总是恐惧有人图谋社稷,觊觎王位,侵夺皇权,就像他突然得到皇位那样,又在突然间丧失。
宦官们非常透彻地了解汉灵帝的这块心病,也总想利用他的这种心理,因而不断地营造“谋反”“叛逆”的气氛来吓唬灵帝。永康二年(164),曹节指使人奏请“诸勾党者故司空虞放及李膺、杜密、朱宇、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请下州郡考治”。灵帝问道:“什么是勾党?”曹节等答道:“勾党就是党人。”灵帝又问:“党人做了什么恶而要杀他们?”答道:“他们相互勾结,图谋不轨。”灵帝问:“他们想做什么不轨的事呢?”答道:“想要夺权窃国。”灵帝这才奏准。宦官这样做的结果,一是提高了自己的地位,二是使灵帝更依赖于自己,三是消灭了敌对政治力量。
第二次党锢之祸就是这样发生的。
第一次党锢之祸发生之后,李膺等虽然被罢官并终身禁官,但天下士大夫都一致推崇他们的操守而抨击朝廷,还给他们取了许多赞美的称号:称窦武、陈蕃、刘淑为“三君”,君是指被奉为一代之典范;称李膺、荀翌、杜密等人为“八俊”,俊是指为人之英杰;称郭泰、范滂、尹勋等人为“八顾”,顾是指能以自己的德行引导别人;称张俭、翟超等人为“八及”,及是指能引导别人追求典范;称度尚、张邈等人为“八厨”,厨是指能施财物救人危困。
外戚被诛除以后,党人清廉自守,在社会上威望极高,他们为陈蕃、窦武申冤,攻击时政,自然涉及到宦官的切身利益,因此遭到宦官的嫉恨,每拟诏书,总是重申“党人之禁”。
中常侍侯览对张俭尤其怨恨,他的老乡朱并是个奸邪小人,平时为张俭所唾弃,侯览便授意他诬陷张俭,朱并上书诬告张俭与同乡24人“熹平石经”残石
互相别署称号,结成朋党,图谋社稷,而以张俭为领袖。诏令收捕张俭。永康二年十月,曹节也乘机奏捕、拷杀虞放、李膺、杜密、范滂等百余人,妻子皆徙边。此外,借机报私怨和地方官滥捕牵连,以至死、徙、废、禁者又有六七百人。熹平元年(172),宦官又指使司隶校尉捕党人和太学诸生千余人。熹平五年(176)进一步下诏州郡,凡党人的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及族亲,都被免官禁锢。直到黄巾大起义爆发,党人的禁锢才被解除。
这就是历史上第二次“党锢之祸”。至此,贤能忠义进步势力遭到彻底打击。宦官们通过镇压,消除了与自己直接抗衡的力量,宦官专权达到了历史的顶峰。
导致了社会的极端黑暗宦官是一个十分腐朽的政治集团。身体的残缺和社会的鄙视,使得他们具有卑劣的人格和极强的报复心理。因而当这个集团左右了皇帝,操持了朝政,总揽了大权之后,社会的极端黑暗便是不可避免的了。
在政治上,挟主专权,在全国范围内实行宦官集团的独裁统治。只要对他们稍有不满,他们就诬告陷害,或流放禁锢,或罢官下狱,或杀身灭族,无所不用其极;在经济上,兼并土地,恨不得天下所有的良田美地、山林湖泽都占为己有,杀人越货,巧取豪夺,与强盗无异;在生活上,腐化糜烂,挥金如土。
他们还引导灵帝荒淫乱政,伙同灵帝在西园卖官,支配灵帝驱正扶邪,从而使得正常的统治秩序遭到破坏,社会矛盾迅速加剧,最后终于爆发了全国规模的黄巾大起义。
引起了黄巾农民大起义中常侍是宦官中权势最大的职位,虽只是食俸二千石,但却负责管理皇帝文件和代表皇帝发表诏书,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人。
汉初,中常侍没有固定的编制,但惯例是设4人,秩级千石。灵帝却陡增至12人,他们是: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粟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当时人们称之为“十常侍”。他们不仅封侯受赏,连他们的父兄子弟也被派往各州郡做官。他们把持朝政,贵盛无比,昏庸的汉灵帝甚至对人说:“张常侍(张让)是我父,赵常侍(赵忠)是我母。”
由于宦官当权,朝政腐朽黑暗,各地遍布贪官污吏,土地兼并十分严重。百姓再也忍受不了剥削与压榨,纷纷走上反抗的道路,各地起义连年不断,从建宁元年(168)到中平元年(184)的十多年时间内,见于史籍记载的农民起义不下十几起。最后终于在灵帝中平元年(184)爆发了全国范围的农民大起义——张角领导的黄巾大起义。
为了纠正时弊,郎中张钧曾上书说道:
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所以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亲、宾客典据州郡,侵掠百姓,百姓之冤,无所告诉,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县(悬)头南郊,以谢百姓,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经师旅而大寇自清。
尽管张钧对黄巾起义爆发原因的分析并没有抓到根本,只杀几个宦官也不一定能消除鄂州百姓长期积淀的不满情绪,但宦官专权无疑是黄巾起义的催化剂和导火索。灵帝对宦官的宠信与依赖无疑加速了这个催化的过程,并亲手点燃了这个导火索。
面对宦官的恣意妄行和士人的激烈抗争,汉灵帝感到无能为力。
既然宦官们喜欢专权用事,只要这些奴才们把自己的生活料理好了,汉灵帝也便乐得个恬然自得;既然宦官们能够放手做事,只要这些奴才们变着法让自己玩好了,汉灵帝也便只想着敛财玩乐。
于是,在汉灵帝的时代,一些在历史上罕见的龌龊(wòchuò)之事在这里都出现了。
裸游馆中平三年(186),汉灵帝在西园修建了千间裸游馆。灵帝与众多的姬妾在这里裸体游玩,他让人采来绿色的苔藓将它覆盖在台阶上面,引来渠水绕着各个门槛,环流过整个裸游馆。他选择玉色肌肤、身体轻盈的宫女执篙划船,摇漾在渠水中。在盛夏酷暑,他命人将船沉没在水中,观看落在水中的裸体宫娥们玉一般华艳的肌肤,然后再演奏《招商七言》的歌曲用以招来凉气。渠水中所植的荷花莲大如盖,高一丈有余,荷叶夜舒昼卷,一茎有四莲丛生,名叫“夜舒荷”。又因为这种莲荷在月亮出来后叶子才舒展开,又叫它“望舒荷”。宫女年纪都在14岁以上18岁以下,有时灵帝也同她们一同裸游。
流香渠灵帝与宫女在裸游馆的凉殿里饮酒作乐,经常通宵达旦。西域进献了茵犀香,灵帝命人煮成汤让宫女沐浴,把沐浴完的漂着脂粉的水倒在河渠里,人称“流香渠”。他感叹说:“假如一万年都这样的话,那真就是天上的神仙了。”灵帝整夜饮酒直到醉得不省人事,天亮了还不知道。宫廷的内侍把一个大蜡烛扔在殿下,才把灵帝从梦中惊醒。灵帝又让宫内的内监学鸡叫,在裸游馆北侧修建了一座鸡鸣堂,里面放养许多只鸡。每当灵帝在醉梦中醒不过来时,内监们便争相学鸡叫,以假乱真来唤醒灵帝。
宫中市灵帝在后宫仿造街市、市场、各种商店、摊贩,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人在叫卖,另一部分扮成买东西东汉银缕玉衣
的客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等。而他自己则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这人造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顾客相互吵嘴、打架、厮斗,好不热闹。灵帝混迹于此,玩得不亦乐乎。肆中的货物都是搜刮来的珍奇异宝,被贪心的宫女嫔妃们陆续偷窃而去,甚至为了你偷的多我偷的少而暗地里争斗不休,灵帝却一点也不知道。灵帝还用驴驾车,亲自操辔执鞭,驱驰于苑中。这件事被京城的百姓知道了,争相仿效,一时本来低廉的驴价骤然上涨,与马的价格相同。
卖官店汉灵帝刘宏的“灵”在谥法中解释为“乱而不损曰灵”,汉灵帝确实是个极度追求淫欲与荒乱的皇帝。最为荒唐的是汉灵帝竟然在西园开办了一个官吏交易所,明码标价,公开卖官。
灵帝以前也曾有过类似现象,但只是通过这一手段以比较温和的方式征富人之钱,偶尔为之,而且所得钱款一般都是“佐国之急用”。而到灵帝之时,卖官鬻爵却呈现出扩大化、持续化和制度化的特点。公开卖官从光和元年(178)一直持续到中平六年(184),卖官所得钱东汉青釉布纹双系罐
款都流入了灵帝自己的腰包。卖官的规定是:地方官比朝官价格高一倍,县官则价格不一;官吏的升迁也必须按价纳钱。求官的人可以估价投标,出价最高的人就可中标上任。除固定的价格外,还根据求官人的身价和拥有的财产随时增减。一般来说,官位的标价是以官吏的年俸计算的,如年俸二千石的官位标价是二千万钱,年俸四百石的官位标价是四百万钱,也就是说官位的价格是官吏年收入的一万倍。段颎、张温等人虽然功劳很大,声望也很高,却也都是先交足了钱,才登上公位的。及至后来更变本加厉,以后官吏的调迁、晋升或新官上任都必须支付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官位标价,也就是说,官员上任要先支付相当他25年以上的合法收入。许多官吏都因无法交纳如此高额的“做官费”而吓得弃官而走。
崔烈买官的例子更能发人深省。崔烈出身于北方的名门望族,历任郡守及朝廷卿职。中平二年(185)三月,崔烈想当司徒,便通过关系,花了500万钱买了个司徒。到册拜之日,宫廷举行隆重的封拜仪式,灵帝亲临殿前,百官肃立阶下。望着崔烈春风得意的样子,灵帝突然觉得崔烈的司徒一职来得太便宜了,忍不住满怀惋惜地对随从亲信说:“悔不少靳,可至千万!”旁边的中常侍插嘴说:“他能出五百万,已经很不错了。像崔公这样的冀州名士,岂肯轻易买官?陛下您不知道我从中做了多少工作!”事后,崔烈的儿子对崔烈说:“大人实在不该当这个三公了。外面议论纷纷,都嫌这个官有铜臭味。”“铜臭”这个典故就是从这儿产生的。卖官已卖到朝廷的最高官职——三公,堂堂皇帝竟然贪婪地像买卖货物那样讨论着三公的价格,让人一方面感受到灵帝的贪婪,另一方面也看出当时政治的黑暗。
皇帝都是如此,那些贪官酷吏更是变本加厉地搜刮、盘剥百姓,榨取更多的“礼金”来给灵帝送礼,博取更大的官职然后利用手中更大的权力来捞取更多的财富。灵帝曾在西园游乐场与一班无赖子弟玩狗,并给狗带上了进贤冠和绶带。东汉的进贤冠为文官所用,前高7寸,后高8寸,长8寸。给狗戴上文官的帽子,实际上是对官吏的一种侮辱,而当时有些官吏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简直像恶狗一样凶残。灵帝的卖官鬻爵无疑是饮鸩止渴,将东汉王朝推向死亡的深渊。
灵帝荒淫无道,宦官弄权朝廷,文武大臣也多为非作歹。上行下效,全国一片奢华浮糜之风。就这样,汉灵帝刘宏在声色犬马中,享受这短暂的人生和末世大厦将倾的悲凉,流连于聚敛财富的快乐和香艳女色的诱惑中,忘却了身为帝王的职责和尊严,在身边权宦的怂恿和引领下,在玩乐和贪婪的享受中,把东汉200年的宏伟基业置之脑后了。
天子有天子的快乐,天子也有天子的悲哀。当满朝文武匍伏于前,他可能体验的是唯我独尊的快乐;当天下臣民为己所用,他可能体验的是掌运乾坤的快乐。但当妻妾之间都是靠利益驱动的时候,当连自己所爱的人都难以保护的时候,当自己的皇子被呼来唤去地左右或者鱼肉的时候,天子还能快乐起来了吗?灵帝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不尽的遗憾。
情殇宋皇后建宁四年(171年),汉灵帝立宋贵人为皇后。
宋皇后是扶风平陵人,她的出身虽不如阴、马、窦、邓几大望族,但也算得上皇亲国戚。汉章帝时,宋氏家族的两姐妹同时被选入掖庭,而且被封为贵人,大宋贵人还生了皇子刘庆,曾被立为太子,后被废为清河王。宋皇后正是两姊妹的曾孙女辈。
宋氏聪慧美丽,又具有“淑媛之懿”,因而建宁三年(170)被选入宫,并封为贵人,第二年又被册封为皇后。尽管宋皇后深知宫闱之中勾心斗角的可怕与相互倾轧的险恶,她也谨慎周密地待人接物,如履薄冰地维护地位,但不幸还是降临在她的身上。
宋皇后有个姑姑是渤海王刘悝的妃子,宦官中常侍王甫与刘悝曾有过节。但由于皇后初立,灵帝宠爱有加,不便下手。待何氏进宫后,灵帝便渐渐忽略了宋皇后。王甫觉得时机成熟了,于是诬陷刘悝图谋叛乱,刘悝被迫自杀,宋妃冤死狱中。怕遭到报复,王甫接着又陷害宋皇后。光和元年(178),他指使太中大夫程阿上书诬告皇后利用“巫蛊之术”惑乱后宫,诅咒皇帝。
灵帝非常愤怒,联想起刚刚处理过的刘悝谋反,他更加怒不可遏。立即诏令废黜宋皇后,并诛杀其父及兄弟,流放其他亲属。宋皇后无辜受贬,并累及亲人,不久便在暴室中忧愤而死。
怒气过后,汉灵帝有时也感到有所不解:堂叔刘悝从未犯过错误,他是先帝桓帝的同母弟,怎么会谋反呢?宋皇后与自己共承天下,母临万国,怎么会诅咒自己呢?“游魂不安”的恐惧,使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桓帝声色俱厉地斥责他。第二天他赶紧请许永解释梦境,许永便借此向他讲了刘悝与宋皇后冤死的全部事实,并指明改葬、反家、复封的补救措施。但汉灵帝最终也没有走出宦官们为他制造的阴影,至死也没有对刘悝及宋皇后的“冤魂”进行丝毫安抚。
遗爱王美人美人王氏是赵国人,祖父王苞是东汉王朝的五官中郎将。王美人的出现给汉灵帝的后宫生活带来了一阵清新的风,她具有艳丽的容颜、美善的德操、大家闺秀的娴淑,特别是才华横溢的灵秀之气,是其他嫔妃无法比拟的。制赋、作画,使他俩的生活充满了诗情画意。
熹平五年(176),嫔妃何氏为灵帝生下一子,何氏被封为贵人。光和三年(180),灵帝在权宦的压力下,只好册封何贵人为皇后。但何皇后骄纵专横,生性嫉妒,爱弛的境遇使她恨透了王美人。
何皇后被册封时,王美人已经有孕在身,她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于是加紧了对王美人的迫害。王美人担心何皇后的嫉恨会给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带来不幸,便想办法打掉胎儿,但却没有成功。
光和四年(181)三月,王美人果真生下一位皇子,他就是刘协。
刘协的出生给何皇后带来了更大的恐慌,于是她毫不顾忌地毒死了王美人。灵帝很快查明了凶手,龙颜大怒,决定废除何皇后。但诸多宦官求情,使他竟没敢处罚何皇后。
面对皇子刘协,汉灵帝常常思念起善解人意的王美人,回忆起从前二人诗赋唱和的情景,他写了《追德赋》、《令仪颂》,来追怀王美人的美德与善仪,情意缠绵,如泣如诉。
汉灵帝临死前,把立刘协的愿望嘱托给大权在握的蹇硕,算是对他心爱的王美人的一个交待。
梦断何皇后何皇后是南阳屠夫何真之女,建宁四年(171)经采选入宫。按照“采女制”及东汉的采选习俗,地位低贱的屠夫之女是没有资格入宫的,他的父亲“以金帛”贿赂掖庭采选人员,再加上天生丽质,何氏才得以入选。
何氏入宫后,很快得到灵帝的无比宠幸。熹平五年(176),何氏生下皇子刘辩。此前,几个嫔妃、贵人也为灵帝生过儿子,但都夭折。宗法制的“家天下”时代,可以想见,天子断嗣将会给皇帝带来怎样沉重的痛苦和打击!因而刘辩的降生无疑会使灵帝欣喜若狂,也自然会使何氏地位提升。刘辩出生后不久,何氏被立为贵人。
由平民阶层步入宫闱,进而迅速得到灵帝宠幸的经历,最容易造就出“小人得志”的不良心态。
何皇后被册封之后,骄横之心迅速膨胀,王美人生下皇子刘协更使之走向极端:她鸩杀了王美人,也便鸩杀了她企图获得灵帝专宠的梦。尽管由于中宫宦官的苦苦哀求,何氏保住了皇后的凤冠,但透过汉灵帝对王美人的绵绵思念,可以看出,何皇后永远失去了汉灵帝的心。
中平六年(189),汉灵帝驾崩,刘辩即位,是为汉少帝,何氏以太后身份临朝。何氏之兄大将军何进为翦除异已,加紧密谋诛灭宦官。为此,他召并州剌史董卓进京,然而事情败露,何进反被宦官所杀。董卓率兵进洛阳以后,废除少帝刘辩,立刘协为帝,是为献帝。
何太后被迁居永安宫,不久也被鸩杀。
无奈两皇子汉灵帝一生荒淫无度,嫔妃众多,所生皇子也有十几个,但存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刘辩和刘协。
刘辩是何皇后所生,为避凶求吉,刘辩生后被寄养在道士史子眇(miào)家,号曰“史侯”。刘协是王美人所生,王美人被害后,灵帝担心幼小的皇子遭不幸,便把他交由母亲董太后抚养,号曰“董侯”。
在立太子的问题上,面对两皇子,汉灵帝是无奈的。按照古代的立嗣传统,嫡长子继位,天经地义。因此,刘辩理应是惟一合法的皇位继承人。无论是从维护传统上,还是从各政治集团的利益上,外戚、官僚与宦官三方的态度也十分鲜明,要立刘辩为太子。汉灵帝因憎恶何皇后,而不想立刘辩,说他“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因宠爱王美人而欲立酷似自己的刘协,又担心三方势力不能接受。直到死前,他才把刘协托咐给自己的心腹蹇硕,让他拥立刘协,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汉灵帝末期,已感觉到世运不济,东汉政权岌岌可危,于是他亲手组建了一个以“西园八校尉”为核心的卫戍部队,任命“壮健而有武略”的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统帅这支部队。从表面上看,蹇硕的权力很大,但在事实上蹇硕仅是一个低级军官,他只是借灵帝的威力发号施令。蹇硕与何皇后的矛盾很深,他也深知何皇后之兄何进兵权在握。在嫡长制的世袭制度下,刘辩是长子,是皇位的当然继承人,而现在要废嫡立庶,是有悖常理的。为此,蹇硕决定先下手为强,诛杀何进后再立刘协。
是时,汉灵帝的灵柩停放在殿中,蹇硕在四周密布伏兵,俟何进入殿拜奠时乘机动手将其杀死。然而,蹇硕阴谋未果。何进闻知消息,立即进行部署,并通报何皇后。何太后位居正宫,占有优势,于是与何进一起拥兵入宫,升朝议政,宣布14岁的皇长子刘辩为皇帝,史称汉少帝。何皇后以太后身份临朝,何进与太傅袁隗(wéi)辅政,负责军国事务。
蹇硕又想与宦官联合,商议一起捕杀何进。机密再一次泄漏,何进命黄门令逮捕并处死了他。何进以皇帝舅舅资格辅政,不久又拉拢了“累世宠贵,海内所归”的袁绍、袁术,权力日益膨胀。骠骑将军董重看着何进横行朝廷,心中十分不平。董太后也忿恨不已。于是发誓除掉何氏外戚。何太后却先下手,与何进设毒计,除掉了董氏。
蹇硕、董氏虽除,但宦官的势力并未彻底铲除。袁绍看到这一点,便向何进献计尽除宦官。但何太后却没有同意。袁绍几次进言,何进都未置可否。袁绍于是私自行事,诈托何进之命,致书州郡,命其抓捕中官亲属,归案定罪。何进按照袁绍的建议,召集天下豪杰带兵入京,何太后被迫解散中常侍、小黄门,只把几个与何进关系好的宦官留在宫中。何进、袁绍的行动引起了张让的恐慌,他们得悉何氏正在密谋诛杀宦官之事,于是发动宫廷政变,杀死何进。
何进部曲将领吴臣、张章获悉何进被杀,急忙调集军队包围了皇宫。虎贲中郎将袁术也率兵攻打宫殿,放火烧了南宫九龙门及东西宫,逼迫宫中交人。
张让等人慌忙去见何太后,也没说何进已死,只说他谋反焚宫。何太后也惊慌失措,被张让、段珪等挟着,与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一起,从复道逃入北宫。
这时,袁绍等也带人冲入宫中。他命令军士见宦官就杀。但却不见张让、段珪。原来,张让、段珪劫迫少帝兄弟步出北门,夜走小平津,逃到了黄河岸边。卢植和河南中部掾闵贡等追赶上来,张让、段珪自知难免一死,转身投入滚滚东去的黄河之中。
董卓听说少帝在此,便率公卿到北芒阪奉迎回宫。董卓以与太后同族自居,扩大自己的势力,并以迎少帝有功,把持朝政。
董卓前来奉迎,初见刘辩与刘协时,与刘辩说话,刘辩虽贵为天子,但已被吓得“语不可了”;而问刘协,刘协虽比刘辩小五岁,但却详叙原委,无所遗漏。再加上刘协为董太后抚养长大,于是心中便产生了废掉刘辩,更立刘协的想法。
九月初一日,董卓率领公卿到崇德殿,强迫何太后诏策废除少帝,贬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是为汉献帝。
姓名:刘宏
出生:永兴二年(156)
属相:猴
卒年:中平六年(189)
享年:34岁
谥号:灵皇帝
庙号:无
年号:建宁、熹平、光和、中平
陵寝:文陵
父亲:刘苌
母亲:董贵人
初婚:16岁
配偶:宋贵人
皇后:宋皇后、何皇后
子女:2子
继位人:汉献帝刘协
最得意:在位时没有亡国
最失意:难立太子
最痛心:宋皇后之死
最不幸:王美人之死
最擅长: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