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23日,土肥原贤二出席了关东军首脑小型会议。当时,日本关东军首脑对“九一八事变”后满洲的前途看法并不一致,侵略者们为如何蹂躏中国人民争吵不休。土肥原贤二此时并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意见,多年的特务生涯使他清楚,此刻只有冷静的人的意见才能占上风。他慢慢地品着浓茶,若有所思地摇晃着脑袋。等其他人的争吵弱下去之后,土肥原贤二才开口:“我看不能再用旧瓶装旧药了,不能指望本地人,张作霖就是最好的教训;而我们自己来管理,国际上的麻烦又会很多,我们的视野放宽一些,用满蒙王族怎么样?”
土肥原贤二这一大胆又阴险的想法获得关东军首领的赞同。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自被废黜以后,长住天津“静园”,坐待复位登基。日本觉得用清帝统治“满洲”,更加名正言顺,而且溥仪手里无兵也好控制。日本统治者于是决心要把溥仪网罗到手。会议最后定出如下方针:“在我国(指日本)的支持下,以东北三省及蒙古为领域,以宣统皇帝为首建立中国政权,并使其成为满蒙各民族之乐土。”
确定方针后,土肥原贤二于1931年11月初,离开沈阳潜入天津。他是受关东军司令本庄繁的指派而去的,任务是:“扰乱天津地区,策动溥仪出走。”为此任务,土肥原贤二不惜让出奉天市长一职,足见其卖命之苦心了。
土肥原贤二那年才四十八岁,眼睛附近的肌肉就现出了松弛的迹象。他鼻子底下有一撮小胡子,脸上自始至终带着温和恭顺的笑意。这种笑意给人的惟一感觉,就是这个人说出来的话,不会有一句是靠不住的。
当时溥仪正在天津“静园”作寓公,陶情于歌舞,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土肥原贤二见到溥仪后,向溥仪问候了健康,就转入正题。他先解释日军行动,然后就煽惑说是只对付张学良一个人,说什么张学良“把满洲闹得民不聊生,日本人的权益和生命财产得不到任何保障,这样日本才不得已而出兵”。他说关东军对满洲绝无领土野心,只是“诚心诚意地帮助满洲人民,建立自己的新国家”。
土肥原贤二对溥仪软硬兼施,并投其所好地鼓动溥仪不要错过这个时机,早日回到自己祖先的发祥地,亲自领导这个国家。日本将和这个国家订立攻守同盟,它的主权领土将受到日本的全力保护;作为这个国家的元首,溥仪一切都可以自主。
由于土肥原诚恳的语调、恭顺的笑容和他的名气、身份,溥仪开始动摇了。因为土肥原本人就是关东军举足轻重的人物,况且他又斩钉截铁地说:“天皇陛下是相信关东军的!”
只是溥仪心里还有一个极重要的问题,他问道:“这个新国家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土肥原马上说:“我已经说过,是独立自主的,是由宣统帝完全做主的。”
溥仪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要知道这个国家是共和,还是帝制?是不是帝国?”“这些问题,到了沈阳都可以解决。”土肥原顺嘴答道。
“不,”溥仪坚持地说,“如果是复辟,我就去,不然的话我就不去。”
土肥原满脸带着极其迷惑人的微笑说:“当然是帝国,这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是帝国,我可以考虑!”溥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么就请宣统帝仔细考虑吧,希望您能早日动身,无论如何要在十六日以前到达满洲。”土肥原像来时那样恭敬地向溥仪行了礼,就告辞了。
溥仪虽然嘴上答应土肥原考虑此事,但心里还有一些犹豫彷徨。
一天,他的侍从在别人送的礼物中发现了两颗炸弹,不禁大惊失色。随后,形迹可疑的人和恐吓信就不断出现在“静园”,使得溥仪十分紧张。
这时,土肥原贤二又现身了,他不失实机地对溥仪说:“炸弹和恐吓信肯定是张学良派人干的。您还是早点动身的好。”
其实,这些事都是土肥原贤二手下人干的。
1931年11月8日,在土肥原贤二策划下,汉奸李际春等人纠集流氓、兵痞组成的便衣队1 000余人,在驻津日军的配合支持下,不断向中国军警发动武装挑衅。驻津日军司令部立即下令断绝日租界和外界的交通,并将“静园”封锁起来。在这番动乱的惊吓下,溥仪定下了去东北的最后决心。
溥仪就像一件走私货一样,被藏在一辆汽车的后备箱里,偷偷地从他的住所运出。然后他又化装成日军军官,坐上日军的军车,来到英租界的一个码头,乘一艘日本轮船逃出天津,以后才踏上“满洲国”的土地。溥仪到东北之后,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在伪满洲国“执政”。两年以后成为傀儡皇帝。
这一番离奇的经历,完全由土肥原贤二一手导演,堪称他的“杰作”了。
策动溥仪做傀儡皇帝的成功,使土肥原贤二的“美名”传遍日本朝野。由于那时关于土肥原有种种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传说,所以西方报纸称他为“东方的劳伦斯”。
劳伦斯是英国人,是世界著名的大间谍。
◆ 谈“虎”色变
其实土肥原还有许多“杰作”,只是在后来东京审判的《判决书》里都没有提到。例如1932年热河战争的爆发、1935年5月的丰台事变和冀东伪组织的成立、11月香河流氓暴动和冀察的特殊政权的出现,都离不开土肥原的策划活动。他的失败大约只有过一次,即在他拉拢之下叛国的马占山,后来投身抗日。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后来的升迁,日本吞并东北以后,土肥原贤二再次被内定为奉天特务机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