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征四郎撤退时,连大衣和手杖都来不及带走。
“南京大屠杀”的第二天,日本在北平建立了以汉奸王可敏为首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十天后,日军相继占领了杭州和济南。1938年新年第十六天,近卫内阁发表声明,声称今后不以中国的国民政府为对手,而期望建立一个与日本合作的中国新政权。连希特勒主宰的德国也难以理解日本这种横蛮无理的态度。德国驻日本大使狄克逊对日本外交大臣广田弘毅说:“我可以理解日本不能忍耐中国的拖延和令人不满的态度,但在全世界人的心目中,日本要对断绝谈判负责。”
日军专注于迅速灭亡中国的侵略计划。三个月过去了,五个月又过去了,他们要连贯南北战场,打通津浦路,使华北日军和华东日军能够会师武汉,必须和集中在徐州地区的中国军队主力大战一常
卧躺在黄河与淮河之间的徐州,地据山东、河南、安徽和江苏四省的要冲,是津浦和陇海两条铁路的枢纽。徐州的安危,直接关系到抗战的大局。南京政府决心全力防守。
日军针对徐州集中了八个师团、五个旅团约二十四万人的兵力。1938年1月下旬,日军分成南北两路,从南京和山东南部会攻徐州,企图南北会合,然后沿陇海路西进,歼灭郑州与武汉之间的中国军队,一举拿下武汉。中国第五战区先后调集十一个集团军和军团,共六十四个师,约六十万兵力,防守徐州地区。主力集中在徐州以北,抗击北线日军南犯,其余兵力部署在津浦铁路南段,阻止南线日军北进。
南线日军的指挥官是畑俊六大将,指挥三个师团,约八万兵力,先后从镇江、南京和芜湖渡过长江北上。藤田进第三师团主力攻陷滁县后,顺着津浦路正面向北推进到盱眙和张八岭附近;另一部分攻占了扬州,随后进攻邵伯和天长一线,以掩护镇江防线。吉住良辅的第九师团一部攻陷裕溪口,顺着淮南铁路北进到巢县和全椒,企图直奔蚌埠。
畑俊六以为,攻下蚌埠是易如反掌的,没料到,日军开到明光以南,就遇到激烈抵抗。李宗仁部署了李品仙的第十一集团军和于学忠的第五十一军,利用淮河、淝河与汇河等地形堵截日军,双方血战一个多月,不分胜负。日军被挡在这里,不能越雷池一步。畑俊六大为恼怒,从南京调集援兵和坦克、野战炮等重武器,加大进攻力度。
日军从浦口向北进攻,刚过滁州不久,就在张八岭、三界、嘉山集和藕塘一带遭到刘士毅第三十一军重创。刘士毅军利用山区地形,频频出击,拆毁铁路,打击日军的北犯。双方一接触便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中国军队的手榴弹一个接一个地扔过去,整个山头黑烟翻腾,沙石横飞。只要日军的机枪成了哑巴,官兵们便跃出战壕,一排排地端着刺刀迎着日军冲上去,日军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刘士毅军是广西军,而桂军打仗不怕死是出了名的。在军制上,他们在省内采用兵役制,提倡尚武精神,拥有较充足的兵源,对那些到了兵役期的人,如不入伍,即在乡组织训练。桂军非常重视班长的作用,对班长进行各种训练,重在丰富实际带兵和作战经验,导致部队中各级长官年龄偏大,但部队很有战斗力。抗战期间,日军对桂军心存几分畏惧,折服于他们勇猛顽强的刚性和坚忍不拔的韧性。他们在进攻中具有攻击精神,火力组织、部队运动、迂回包围和协同配合都是非常严密;在防御中机动灵活,在工事构筑、火力发扬、预备队使用、机动出击和白刃格斗等方面,也是颇具独特风格。
日军见仅靠地面部队不能解决问题,便出动飞机,轮番轰炸刘士毅军阵地,使守军遭到重创。日军步兵接着发起集团冲锋。刘士毅是参谋长出身,“经纶满腹,文武兼备”,而且胆略过人,颇受官兵拥护爱戴,指挥调配十分灵便。当日军占领张八岭、三界和沙河集时,他命令部队后撤,在明光一带摆下“空城计”。官兵们理解他的“避实就虚”战术,愉快地后撤。日军推进到罗岭,派出先头部队到明光城试探有无中国军队的主力。刘士毅军隐蔽在明光城与马岗、魏岗之间。日军先头部队没有发现动静,大部队迅速占领明光城。黑幕降临后,日军正在埋锅烧饭,安营铺床,刘士毅率领主力杀一个回马枪。一时间枪声大作,烟尘四起,火星飞溅,吼声震天,令日军心惊胆寒。战斗持续一个通宵。15日拂晓,明光城内的日军大部分被歼,仅逃出一百零九人,刘士毅军收复了明光。
《新华日报》记者陆诒来到明光前线,采访了刘士毅及几十名官兵,写下一篇报道:“淮南战场归来,使我益信,广西军之所以谓广西军,绝不是偶然的。广西军队令日军心颤胆寒,这是他们经年积累埋头苦干的硕果。广西军是时代的骄子,在伟大的抗日民族战争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李宗仁获悉刘士毅军连战告捷,兴奋不已,致电祝贺他们,为手下的广西子弟兵自豪。
李宗仁兴高采烈,但他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在明光战斗胜利后,他清醒地意识到,日军在明光吃了亏,是因为夜间作战,日军飞机发挥不了作用。如果战斗发生在白天,日军飞机一定会狂轰滥炸。而且,日军很快就会进行疯狂反扑。他命令刘士毅军主动撤出明光,将津浦线让开,使日军战线拉长,尔后便于逐段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