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兵营马上变成一片火海。刘宏深从地面一跃而起,带领敢死队冲进日军据点,展开惊心动魄的肉搏。火光中人影晃动,刺刀碰撞刺刀,枪托砸击枪托,手榴弹接连爆炸,浓烟淹没了战常日军一片混乱,喊叫斥骂,你推我搡,跌倒的被践踏,发出惨叫。敢死队扩大战果,向粤东中学和爱国女校等据点一路冲锋,一路扫荡。
刚入伍的新兵张小玉,出发前刚练了两小时刺杀。冲到爱国女校附近的日本据点时,他被一具尸体绊倒,瞥见一名日军正蹲在地上装子弹。他猛扑过去,扑哧一声,把刺刀捅进日军背心。他拔出刺刀,将尸体翻过来,又补了一刀。突然,他觉得两手发麻,望着自己这双手发愣。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敢死队逼近日军司令部了,突然从巷口窜出一队日军骑兵,挥舞军刀向敢死队杀来。队员们躲闪不及,被马队踩死,被军刀砍死。刘宏深也死在日军马蹄下。敢死队失去了指挥,乱成一团。危急时刻,后续部队赶到,上骸保安第二团冲过来,用机枪扫射,打退日军骑兵,然后与日军对峙到天黑。
第三中队住在一家木炭店内,中队长吴羽军苦思如何对付日军骑兵。他看到装炭的篓子,联想到家乡用水牛耕田,为了防止耕牛偷吃庄稼,用竹篓套住牛嘴。他突然一拍脑袋,大叫:“有办法了。”
他叫士兵们用麻绳将竹篓穿起来,摆在街中央,把穿在竹篓上的绳子两头系在路两边的电线杆上。他担心日军天亮后发现篓子,放火将竹篓烧毁,决定在拂晓前行动。后半夜,他派出一个班,朝日军据点连甩十几颗手榴弹,造成日军大量伤亡。日军骑兵果然中计,开门出击。攻击队后撤,日军骑兵猛追,闯入吴羽军的竹篓阵,马蹄被竹篓绊倒,人仰马翻。埋伏在路边的保安团抛掷手榴弹,机枪班朝日军开火,十五分钟就全歼这股日军,抓了五名俘虏。
敢死队破了敌阵,消息传开,军心大振,各师仿效。王敬久师组织了一支敢死队,由第五二一团团长陈颐鼎率领,由北向南横扫,所向无敌,占领了日本海军操场和海军俱乐部。推进到公大纱厂时,攻势受阻。这里的日军据点全是钢筋水泥结构,炸药炸不垮,平射炮轰不动。消息传到南京,蒋介石叫何应钦想办法。何应钦想到组建不久的化学兵总队,刚从法国购来十二门抛射炮,可能派得上用常但是,使用抛射炮很麻烦。先要把圆形底座埋进工事固定,再用电线连接,计算好目标距离,操纵电钮开炮,十二门炮可同时发射。
中国军队没有用过这种新购的武器,何应钦派出两名机械工程师,跟随炮队赶到上海,照说明书操作。指挥员李忍涛带着五十名官兵,将抛射炮抬到虹口公园前面的江湾路,在工程师指导下装置停当。李忍涛下令开炮,谁知操作失误,方向偏差,弹着点距离目标差了五十米。马上修正,再次按下电钮,炮弹正中目标,火光闪耀,日军据点的围墙垮了一大片。但是,据点外围建了五层围墙,抛射炮只炸倒了三层。十二门炮进口时只配有三十六发炮弹,二十五分钟就打完了。
张治中急得叹气,说:“洋顾问的铁拳战术不行了。”
话音刚落,鲍参谋来到:“报告长官,有急电”说着将电报递给张治中。
这是太仓的江防司令官刘和鼎发来的十万火急电报。电文写道:清晨5点,大批日军在川沙口和狮子林登陆,正向罗店移动。
这件事,在张治中意料之中,但又不愿相信。他看完电报,心急如焚,一时拿不出对策。
率先登陆的日军,是日本上海派遣军藤田进第三师团和山室宗武第十一师团,共计两万多人。为了对付松井石根指挥的日本上海派遣军,张治中只有请求南京快速向上海增兵。
同时,他准备调遣各师,包围登陆的日军。但是,日军炸断了通向各师的电话线,命令无法下达。他的命令,只能派人传达。但他没有派出部下,自己带着两个参谋,坐上吉普车,从江湾出发,先向叶家花园王敬久师指挥所奔去。半路上,日机追着他的吉普车扫射。车胎中弹,车子翻到路边沟里,只得弃车步行。到达王敬久的指挥所时,已是8点40分。王敬久刚刚接到兄弟部队打来的电话,说张华浜和蕴藻浜方向发现日军的登陆部队。
王敬久将情况报告张治中。张治中大步走到地图前,沉思半晌。他发现,日军从川沙口和狮子林登陆后,兵分两路,一路向上海市区开进,接应海军陆战队,另一路很可能抢占宁沪铁路。张治中再次向蒋介石求援。
蒋介石得知大批日军在川沙口和狮子林登陆,急得不停踱步。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拿起电话向何应钦发布命令。一份份电令飞向各部,接到调令的部队坐车乘船,向上海方向赶去。霍揆彰的湘军第十四师从长沙坐船经南京到上海;俞济时军从陕西南部登上开往上海的火车,第八师则从西安出发;李延年的第二军在武汉登船东行;胡宗南的第一军从甘肃出发;唐式遵的第二十一军从广西赶来;最远的是杨森第二十军,他们接到命令,从四川的重庆和成都,火速赶往上海。
这些部队出发时,驻地老百姓夹道欢送。杨森军在贵阳车站登车时,二十万市民含泪相送,给官兵们送茶水,将煮好的鸡蛋放在他们手上,给他们路上垫饥。妇女们向官兵们送上千针万线做好的布鞋。此情此景,令官兵们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