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长城》094. 南京沦陷(1)


淞沪会战后期,日军从杭州湾登陆以后,致使中国军队背腹受敌,被迫撤退。蒋介石想把部队向原阵地后方稍撤,即把右翼的原中央兵团撤到青浦和白鹤港一线,结果也站不稳脚跟。于是,左翼兵团又不能不连带一起向苏州和福山一线既设阵地转进。

这时,日军用机动性较强的海陆空军追击,中国军队不能不尽量疏散,部队本来就够混乱了,现在更不好掌握。何况,既设阵地线上既没有留守部队和向导,也没有工事位置图。部队到来后找不到工事,找到了工事又没有开启工事的钥匙。日军的跟踪追击非常紧迫,中国军队没有足够的时间占领阵地。

中国军队无法在苏州和福山一线站稳脚跟,也没有在无锡、澄山和江阴县城一线既设阵地稳住阵脚,这样一来,南京防守的问题,出乎意料地提前出现在蒋介石的议事日程上。1937年11月9日,上海陷落,距离上海三百多公里的首都南京,直接处在日军威胁之下。

日军认为攻占中国的首都指日可待,侵华气焰更为嚣张。17日,日军成立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直接受命于日本天皇。随后,设立了大本营与政府首脑的联席会议。24日,日军大本营召开第一次御前会议,陆军参谋长等人在上奏作战计划中提出,利用在上海周围的胜利,不失时机地果敢追击,进攻南京。

日军果然乘着淞沪会战中国军队撤退的机会,用八个师团的兵力,分三路水陆并进,进逼南京。日本上海派遣军山室师团、荻洲立兵第十三师团和中岛第十六师团,沿京沪铁路及其以北向南京推进;第十军末松茂治的第一一四师团沿宜兴、溧阳和溧水公路前进;谷寿夫师团和中岛贞雄第十八师团沿宁国和芜湖公路推进,以切断中国军队沿江向西的退路;国崎支队从广德经郎溪和太平渡江,攻占浦口,以截断中国军队的后路。日军企图从东南北三面合围南京,占领中国的政治中心,迫使中国政府屈服。

战局的演变,使蒋介石筹建了多年的吴福线和锡澄线国防工事,丝毫没有起到阻止日军前进的作用,迫使他急于解决南京防守的问题。蒋介石在上海失陷两天后,连续在他的陵园官邸召开了三次高级幕僚会议。

第一次会议只有何应钦、白崇禧、徐永昌和刘斐等几个人参加。

湖南人刘斐时任大本营作战组长,首先发言。他说,日军利用淞沪会战后的有利形势,以优势的海陆空军和重装备,沿长江和沪宁、宁杭国道等有利的水陆交通线前进,机动性大,后方联络非场便利。南京处在长江弯曲部内,地形背水,日本海军可从江面封锁和炮击南京,日本陆军也可在芜湖截断中国军队的后方交通线,日本海陆空军协同攻击,南京将处在立体包围的形势下,想守也守不祝为贯彻持久抗战方针,应避免在初期被日军强迫决战。应该以机动灵活的运动战,争取时间,掩护后方部队的整补,进一步实行全国总动员,争取在有利时机,集中优势兵力,给日军以有力的打击。

刘斐又说,毫无抵抗地放弃首都是不行的,应该作象征性的防守,但不应投入过多兵力去争一城一地的得失,适当抵抗之后,就可以主动撤退 兵力不要超过十二个团,顶多十八个团就够了,部队太多,不便于机动。

大本营副参谋总长白崇禧首先表示支持刘斐的意见,何应钦和徐永昌也表赞同。他们说,上海到南京,一路都是平原,无险可守,而且军队主力在淞沪会战中消耗太大,恢复战斗力需要假以时日。蒋介石的德国军事顾问也主张不作“无谓的牺牲”。蒋介石在总结时说,刘斐的看法很对,但南京是国际观瞻所系,守是应该守一下的,至于如何守法,值得再加考虑。对上海作战中损失严重的部队,应该一律调到后方整补。

蒋介石的态度虽然是模棱两可,但他决定把在上海作战中受损严重的部队调到后方整补,与象征性防守南京的方案是吻合的。

过了两天,蒋介石又召集第二次高级幕僚会议。参加的人比上次稍多,除了何应钦等人,还有唐生智和谷正伦。湖南人唐生智情绪激动,主张南京非固守不可。他说,南京是首都,为国际观瞻所系,又是孙总理陵墓所在,如果放弃南京,将何以对总理在天之灵?

但是,刘斐坚持上次的意见。这两个湖南人发表了迥然不同的观点。而实际上,主力部队已经奉命向广德、安吉和宁国一带退却,陈诚和顾祝同都到皖南一带部署部队的整补工作去了。蒋介石在这次会上仍然没下定论,只说:“孟潇的意见很对,值得考虑,我们再研究研究罢”

又过了一天,晚上接着开第三次幕僚会议。唐生智仍然坚持要固守南京,蒋介石明确表示同意。他问道:“谁负责固守南京为好?”没有一个人作声。唐生智最终打破沉寂,信誓旦旦地说:“委员长,我愿与南京城共存亡”蒋介石说:“很好,就由孟潇负责。”他又望着何应钦说:“就这么办,有什么要准备的,马上办,可让孟潇先行视事,命令随即发表。”

第二天,唐生智走马上任,卫戍司令部设在鼓楼百子亭附近的一幢两层楼房内。他委任罗卓英和刘兴为副司令长官,周斓为参谋长。一时间,唐生智成了全世界关注的焦点。中外记者纷纷采访他,请他谈谈对抗战的决心。唐生智说:“本人奉命保卫南京,至少两件事有把握。第一,即本人所属部队誓与南京共存亡,不惜牺牲于南京保卫战中;第二,此种牺牲,定将使敌人付出莫大之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