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宗虽说一生昏聩,但临终竟然变得清醒过来。也许是手足之情的驱使,也许是良心发现,当此弥留之际他竟坚持用那支颤抖的笔写下了四个大字:“传位信王”。熹宗写完遗诏,仿佛完成了毕生的大事似的,元气用尽,气喘吁吁地跌躺在龙榻上,一直侍奉在侧的太医连忙将遗诏小心翼翼地收放在袖中。“皇上!皇上!”随着这情真意切的呼唤,张皇后匆匆走进,坐在了熹宗的身旁。紧接着魏忠贤便疾步赶到,与张皇后两人前后只差了一步。可这却完全改写了大明朝的历史!熹宗完全没有体味这其中的风险,他挣扎着坐起,抚摸着张皇后的纤纤玉手,喃喃而语:“……朕来日无多,没有留下子嗣,让你孤单一人,朕……实在不忍心撒手西去啊!”“皇上……别说了!”张皇后见皇上如此深情,感动得落下泪来,“臣妾担心大明江山……”“大明江山当是朱家天下!”熹宗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太医,“朕已立下……遗诏。”太医甚为诚惶诚恐,赶紧拿出遗诏……魏忠贤紧盯着遗诏,连忙趋步上前:“皇上,遗诏由老奴封存司礼监。”说着逼视着太医。太医颤抖的手捧着遗诏正欲递给魏忠贤时,张皇后突然起身,双目像利剑一样逼视着太医:“遗诏系及大明命脉,理应由哀家收存!”太医闻声一惊,看了看魏忠贤,又看了看皇上,见皇上点头示意,便转身将遗诏献递给张皇后。张皇后高声地:“皇上,该速召信王五弟进宫面命啊!”熹宗点点头,立即吩咐魏忠贤:“爱卿速召信王千岁进宫。”魏忠贤冷视一眼张皇后,极不情愿地:“臣领旨。”御旨传到信王府时,朱由检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在惊诧之外充溢着抑制不住的欣喜,此次只有惊和诧,而没有任何欣与喜。自接到传他进宫晋见的御旨起,信王朱由检便一直凝视着红木龙舟,久久没有言语。周妃见此忧心忡忡地:“千岁爷深夜进宫,真不知是吉凶祸福?”“唉,无论吉凶祸福都得去呀!”信王思虑地叹了一口气,“俗话不是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吗?既是皇上圣谕召唤,不去能行吗?!去吧,给我准备点荤腥肉食。”“怎么?”周妃不解地,“进宫还要带肉食?”“我自幼就喜欢茹荤吃肉,尤其喜欢自家晒制的肉脯肉干,你给我多带点!”周妃:“你是怕……”信王压低声音:“皇后让人传来口信,让我入宫后,千万不要吃宫中食物、喝宫中的汤茶。”“这么说,是有人要投毒害人?”周妃大惊失色,不由惊恐地扑进信王怀中,泪如雨下:“咱不当那皇帝了!走,咱离开京师,太太平平地到外地去。若是为当皇上连命都保不住,咱当这干啥?由检,你可千万不可进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