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下野后,授命陈果夫在上海号召留在上海的省市党部人员,组织了一个“中央俱乐部”,反对南京的“中央特别委员会”,为蒋介石“东山再起”作准备。
提到“CC”,有些人认为指的就是陈果夫、陈立夫兄弟即所谓“二陈”,其实并非如此。它的由来,乃是“中央俱乐部”英译CentralClub的简称。
要讲“中央俱乐部”的由来,就要扯到远一点。当1926年北伐时期,蒋介石夤缘时会,除了攫得了国民党革命军总司令的职位之外,还以“实力派”的关系,兼任了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组织部部长,并由他最亲信的陈果夫为副部长,代他负实际责任。在该会由广州迁到武汉之前,他为了排除异己,树立以他为中心的反革命系统,就已把各省市党部负责人委派定了。北伐军收复上海之后,一部分尚不能到职省市党部委员都集中在上海,等候机会出发。无奈到了1927年8月,蒋介石却被迫下野了。蒋介石在去日本之前,对黄埔学生和这一部分省市党部负责人,都作了秘密安排,以作为他“东山再起”的政治资本。他把黄埔学生交由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参谋长朱绍良负责,仍然集中在上海。
蒋介石下野后,南京方面,由桂系的李宗仁、白崇禧联同李烈钧等人所组织的“中央特别委员会”把持。陈果夫便以反对南京“中央特别委员会”为名,号召留在上海的省市党部人员,组织了一个“中央俱乐部”,这就是“CC”的起源。
“中央俱乐部”在上海成立之初,只有三四十人,以浙江、江苏、山东、山西、南京、上海等省市的党部执行委员张强、洪陆东、许绍棣、潘公展、苗培成、马元放、郑异(原名陈亦同)、萧挣、程天放等为主干,展开活动,并拥戴季陶、丁惟汾、陈果夫为领导人,负指挥责任。嗣后各省市党部的职员也加入组织,成员日渐增多,慢慢地就有百多人。
同年12月,南京的“中央俱乐部”的成员也分赴各地就职。丁惟汾在广州时,已被推为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北平分会主席,此时也率领一部分人北上,布置秘密工作。戴季陶则到南京去,负责为蒋介石策划政治阴谋。所以“中央俱乐部”便成了陈果夫单独领导的反动小组织。
蒋介石在南京复职后,仍兼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部长,也仍然由陈果夫为副部长,负实际责任。在这时期,“中央俱乐部”的成员,在陈果夫的指挥下,更紧密地勾结在一起。他们除了继续拥护蒋介石来排斥其他派系或小组织之外,更主要的是一次一次地发动反共活动,主持中央及各地的“清党委员会”,大肆搜捕进步人士,造成严重的白色恐怖。他们在政治上起了更大的反动作用,因而也更得到蒋介石的重视。
到了1929年,国民党举行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时,陈立夫被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并被蒋介石安置为秘书长,从此与组织部互相呼应,在党内控制一切。过去国民党内部的“蒋家天下丁家党”的说法,便一变而为“蒋家天下陈家党”了,在陈家兄弟炙手可热情况下,因为“陈”宇的英文译音头一个字母是“C”,所以又有人把本来是“中央俱乐部”简称的“CC”,作为“二陈”的简称。
“中统”的前身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的“党务调查科”,到1931年,经国民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决议,把这个科扩大为“党务调查处”。同时在地方党政机构内指定专人为“肃反专员”,并加派特务人员,在“肃反专员”的秘密指挥下进行广泛的反动活动。这个“肃反”的组织既无固定的形式,也不公开对外发生关系,但所派的人员,都是经过“党务调查处”相当时期的特务训练,并履行过一定人伙手续的。这些人,也就成为后来的“中统”的班底。
正如“复兴社”的早期一样,以“CC”的早期,其内内外外,也曾有过若干核心组织,如“青白团”、“国民党忠实同志会”、“减社”等等都是。其中的“青白团”,更是一个既有封建帮会味道又是法西斯性质的小组织。“清白团”的领导层,由陈果夫、陈立夫、余井塘、张厉生、叶秀峰、徐恩曾。张道藩等7人组成。不但对外秘密,对未加入这一组织的“CC”分子也是秘密的。人团手续,多数在南京螺丝转弯陈果夫兄弟的故里举行。在那个地方,梁间蛛网纵横,台上烛火惨淡,神台后面的壁上,挂着戎装佩剑、脚穿马靴的蒋介石像,还拉了一幅罩有灰尘的孙中山先生遗像,陪在旁边。人团的人,就在这种阴森的环境和气氛中,在陈立夫或别的几个人的监督之下,举起右手,宣誓永远拥护蒋介石为领袖,遵守纪律,严守秘密,至死不渝云云。完成了这种中世纪封建神秘的仪式后,再由监誓人训话,无例外地要说些违反纪律便要严厉制裁一类的话,意带威胁。在1932年前后,参加“青白团”的分子,有陈伴岭、王星舟、洪陆东、陈访先、邵华、马元放、骆美美、齐士英、李永新、庞镜塘、方治、高宗禹、刘不同、潘公展、吴开先、周学昌、郭紫峻、张强、张冲等等。这些人中,除了刘不同等个别人后来退出之外,一直都是“CC”的高级骨干。“青白团”领导层中的叶秀峰和徐恩曾,后来就成为“中统”
的特务头子。
“国民党忠实同志会”,也是1932年前后成立的,该会成立后,又由陈果夫兄弟秘密指示各省市党部中的最亲信分子,挑选党员中特别忠态拥护蒋介石的人编成特种小组。这些“忠实分子”,都要另外办理填表、宣誓等手续,人会以后,要负责监视一般党员言行,随时密报。这等于派在地方党部的特务组织。参加的人,有些也成为“中统”的班底。
上述的那些组织,不但是国民党的党内之党,也是“CC”的派中之派。他们之所谓“层层有组织,层层有核心,”就是这个样子。
“青白团”存在的时间不久,就并人“忠实同志会”了。正如“复兴社”的社长是蒋介石一样,这个“忠实同志会”的会长也是蒋介石。蒋介石从帮会出身,一向以搞帮会的办法搞党,搞政治,在他的手下,不知搞过多少大大小小的帮会性的小组织,而这些帮会无论大小,都是他做龙头。
“忠实同志会”成立后,又派了些中央干事到各省去组织分会,并由他们以各种名义,拉拢青年搞外围组织。当时,被派到北平、河北的张厉生,山西、绥远苗培成,东北是梅公任,江西、安徽是程天放,上海、湖北是吴醒亚,南京、四川是叶秀峰,贵州是张道藩,江苏是余井塘,浙江是洪陆东,福建是陈肇英……等等。
1933年7、8月间,张厉生在胡梦华的协助之下,开始在北平进行组织“诚社”
的活动。张厉生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中央委员、中央组织委员会委员、中央党务特派员兼河北省政府委员。胡梦华则是国民党河北省党部监察委员。胡梦华早年在上海的刊物上写过文章,在“九一八”之后,又在北平主编过《人民评论》、《革命向导》等周刊,表面主张反日,冒充进步;又曾在大学教过书。因此,张厉生认为他易于鱼目混珠,打入文化界,便给他经费,叫他再办《人民评论》旬刊,设法鼓吹“一个主义、一个党、一个领袖”,“一党专政、领袖独裁”,“党外无党、党内无派”,“攘外必先安内”那套理论。因此,在这个刊物,既刊登张厉生的长文,大谈“民族气节与民族精神”;但对于吉鸿昌、方振武、冯玉祥等在张家口组织抗日同盟军的事,又加反对。一方面,在蒋介石的容许之下,汪精卫和黄乳活动与伪满通邮通车;但“CC”的这个刊物,却又故作姿态,表示反对。
他们先在刊物上发表了一套理论,然后在各大学选择一些学生,拿这套理论同他们谈,同意那种论点的,便吸收为基本分子,再由他们去找同学、同乡等发展组织。就这样,他们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大学、辅仁大学、中法大学、朝阳大学、铁路学院、天津河北省立法商学院等校,吸收了七八十人。这些人都以5人至10人为一个小组,每两周举行座谈会一次。座谈会均由张厉生亲自主持,并灌输反共拥蒋思想。
1934暑假,在张厉生的策动下,以上述学生为骨干,组织了一个“民国23年北平各大学学生暑假南下考察团”,由胡梦华任主任,到江西去考察“剿共”实况,同时参加庐山暑期军官训练团,接受法西斯思想教育(除了不参加军事训练、军事技术理论和小组讨论外,其余活动一律参加)。这个团离开庐山后又转往南京,由国民党中央党部在“中正堂”加以招待,张道落在会上讲话时说:“谁有表扬,谁就有将来”;“现代青年的道路,就是一个主义、一个党、一个领袖的道路”;“拥护一党专政,领袖独裁,是希特勒、墨索里尼的胜利,是时代的胜利”;极力鼓吹法西斯运动。
在组织“暑期南下考察团”的同时,“诚社”分子又在北平鼓动这年暑期毕业的大学生,组织“民国23年北平各大学毕业生职业运动大同盟”,并派人往南京向教育部请愿。
他们一面动员学生去受拥蒋反共的法西俾教育,一面又发动毕业学生往南京请愿,这种情形似乎矛盾,似乎难于解释。
实则不然,因为其时北平以至于其他地方的学生逢于民族危亡,正从事于轰轰烈烈的运动,要求抗日救亡,反对国民党的倒行逆施。“CC”在这个时候叫学生组什么“职业运动大同盟”,正是要转移目标,欲以学生的职业运动,代替学生的革命救国运动。又因当时的行政院长是改组派的汪精卫,教育部长是政学系的王世杰,毕业学生去南京请愿,不但直接打击到的只是汪精卫、王世杰而不是蒋介石,且可拿汪精卫、王世杰来做蒋介石的挡箭牌。再则“CC”本来就与改组派和政学系争权,尤其为抓知识界和青年,久已就想争教育部长,如果因此而打击了汪精卫、王世杰,不但对蒋介石无损,且对“CC”有利。他们这样的搞法,正是一石数鸟的“妙计”。
到了1935年冬,北平爱国学生为了反对冀察特殊化,反冀察政务委员会的“反共自治”,在北平学联领导下,展开了热烈的革命爱国运动。于是“复兴社”北平负责人,志成中学校长吴葆三和师大教授杨立奎等,便策动该社在北平各校的分子,对学联进行捣乱和破坏。“诚社”的北平首要分子李白虹、张光涛、韩克敬等,也策动该社分子与“复兴社”分子共同活动。他们这种破坏活动一直继续下去,到了北平学生展开“一二·九”、“一二·一六”运动时,就向北平反动当局编送进步学生黑名单,并帮助进行逮捕工作,发展成为明日张胆的特务活动了。
1936年1月,“复兴社”的头子贺衷寒、刘健群等,认为吴葆三、杨立奎等破坏学生运动有功,叫他们挑选“有功分子”,组织“献剑团”,到南京去向蒋介石献剑。吴葆三又与“诚社”的李白虹、张光涛商量,结果决定:由“复兴社”选30人,“诚社”选20人,共同组成“献剑团”前往。献剑仪式在南京国民政府礼堂举行,蒋介石叫参谋长吕超代其受剑,选贺衷寒代其讲话。演完了这幕话剧之后,贺衷寒、刘健群又向蒋介石建议乘机召集各大学校长、教授和学生代表到南京“聆训”。于是1月15日,200余人又被集中在南京的励志社,由蒋介石讲了他的“忍辱图存,御侮雪耻”,“攘外必先安内”的一套滥调。蒋介石还胡吹道,日本有“田中政策”、“满蒙政策”,他也有“收复台湾政策”,将来如不收复东北和台湾,可以杀他的头。同时,他又把日本强大夸张了一番,把共产党的活动诬蔑了一番,为他的不抵抗主义和“攘外必先安内”政策开脱。“复兴社”和“诚社”的分子得到这番训示之后,回到北平对于学生爱国运动的破坏工作,就更变本加厉了。
同年夏天,张厉生接受北平“诚社”总干事李白虹等的建议,经过国民党“忠实同志会”中央干事会干事陈果夫的批准,在南京紫竹林为“诚社”分子举办了暑期训练班,一面讲授蒋介石的言行、力行哲学等等,一面举行军事训练。训练期间,全体分子集体加入国民党,完成了组织手续。“七·七”事变后,“诚社”分子纷纷逃往南京,9月间,军委会成立战地服务团,张厉生就把他们编到团里去,仍然受张厉生掌握。到1938年春,经过在武汉举行的国民党临全代表大会,蒋介石已做了总裁,且因为既说要“团结抗日”,也有必要改装一下门面,就宣布取消党内一切小组织,另组三青团。于是“CC”里边的“忠实同志会”以至于“诚社”,等组织,照样宣布解散。
除了张厉生所搞的“诚社”之外,如齐士英在东北所搞的“东北青年学社”徐恩曾、萧铮、洪陆东等在南京所搞的“青年社”和“三民主义革命同志会”,陈伴岭在河南所搞的“武德社”,陈伴岭、刘不同等所搞的“三民主义忠实同志会”,王潜在山东所搞的“学行社”,潘公展、吴开先在上海所搞的“上海协会”,吴醒亚在上海所搞的“寅社”等等都是“诚社”一类的货色。“一二·八”之后,吴醒亚在上海当社会局长时,他手下的特务学生,甚至配有手枪,动辄威吓乃至逮捕同学,推翻校长,驱逐教员。陇体要(云南人)则以其母校复旦大学为中心,以杨家麟、方国定等为助手,也搞同类的活动。虽然参加“CC”的人,不一定参加“中统”,但参加“中统”的人,定属于“CC”。因为“CC”利用“中统”控制一切,甚至说“中统”是“CC”的核心,“CC”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