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0月下旬,陈立夫同社会部部长谷正纲等同飞重庆。
陈立夫到重庆后,深居简出,不肯随便露面。
一天,王难三来看他,说:“我们打算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会,请你和调查处的工作人员见见面,讲讲话。”
陈立夫立即把脸沉下来,冷冷地说:“时局已如此艰难,大家都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必搞欢迎会。”
王难三说:“现在大家心神不宁,情绪都很低落,你是代表中央来的,代表蒋总裁来的,给大家鼓鼓劲,提提精神。”
陈立夫说:“劲还是要鼓的,但不要大张旗鼓,虚张声势,现在不是气候。你找个较为清静的地方,我和大家见见面,谈谈陷。”
王难三点点头。
陈立夫再三嘱咐王难三,会议规模不要太大。
王难三按照陈立夫的旨意,决定在江苏同乡会举行。
会议由皇后餐厅承办六菜一汤的湖北菜,参加的人都是内调局科级以上人员及重庆调查处骨干,还有重庆市党部委员中及重庆市参议员中的中统分子,立法委员、国大代表中的中统分子。
会议规模不大,人数不过百人。
这天,陈立夫准时来到江苏同乡会,他知道自己是为稳定人心来的,应该有一种处乱不惊的气概。
陈立夫装作十分轻松自如的样子,一见面就说:“我代表委座来看望大家,祝大家,身体好,工作好,家庭幸福。”
有人鼓掌,但不很激烈。
往下说点什么呢,尽管陈立夫满腹文章,但现在面临这种局势和自己的心境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想了想,他竟从重庆的战略位置说起:“从地理上讲,大西南包括云、贵。川、康、藏五省区,以重庆为轴线,北有大巴山脉横亘川陕边界,东有巫山山脉、武陵山脉纵贯川、鄂、湘、黔边境,成为西南诸省北部和东部的天然屏障。
“长江自万县以东,穿巫山注人湖北,形成西起奉节,东至宜昌的近百里大峡谷,乃川鄂交通之咽喉,地形极为险要。”
陈立夫观望了一下大家的情绪,接着说:“云南省位于我国南部边疆,跨云贵高原西南部,与缅甸、老挝、越南交界,国境线长达3000多公里,是我国西南出境的大门。
“西藏、贵州、西康均为山地,尤以西藏、西康山高路险,加上少数民族众多居全国之冠,外人很难插足。因此,大西南易守难攻,是我们与共党战斗到底的最佳根据地。”
陈立夫介绍完重庆的地形,喘了一口大气,与会的人员也跟着喘了一口大气,大家不知道陈立夫带来了中央的什么消息,没想到,陈立夫上来先扯了一大堆没用的话题。
陈立夫干咳了几声接着说:“上次委座来重庆时说:‘今日之重庆,将再度成为反侵略反共产主义之中心,再度负起艰苦无比而又无尚光荣之历史使命。希我全体将士乃至全川五千万同胞,振作抗战精神,为保卫抗战成果,为完成民族大业而努力。’委座的话,值得我们永远铭记呀。”
陈立夫有些激动:“只要我们咬紧牙关,度过眼前最困难的时期。我相信,不到三个月,最多半年,国际形势就会发生变化,到那时,我东南、中南、华南国军就可以大反攻,共产党的末日不会遥远了厂’
陈立夫的话很有煽动性。但大家听了却没什么反应。
宴会开始了,陈立夫站起来,以演讲的口吻说:“从国际形势上看,美国原来的政策是‘欧后亚’,由于中国现在形势的变化,看来‘先亚后欧’的论调抬头了。”
大家频频举杯祝酒,并认真听陈立夫的演讲。
陈立夫来了精神:“我去过美国,拜会到杜鲁门总统,我认为美国决不会放弃中国,抛弃国民党。第三次世界大战在短时间内一定爆发。”
陈立夫鼓励大家说:“只要美国一介人中国战争,国民党一定能够转败为胜。希望在座的各位一定安心留在大陆,做好准备,以实际行动迎接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到来,作复兴党国的中坚!”
陈立夫的话在少数人中引起一阵波动。
这时,有人附和着说:“陈先生说的对,美国人一定会支持我们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一定能爆发,蒋介石一定会打回来的!”
而一部分人却耷拉着脑袋,心猿意马,各打各的算盘。并不怎么理会这位党国要人的讲话。
陈立夫见自己的煽动并没引起什么效果,便找了别的话题,草草结束了讲话。
此后的数日,陈立夫便不在公开的场合露面了。
陈立夫连日来行踪诡秘,有时突然出人一些特务据点,有时找一些特务来个别谈话,面授机宜。
陈立夫心里很清楚,内调局在大陆马上就要寿终正寝了,要紧的是在重庆留下几个通讯点,以便将来与台湾联系通报。
陈立夫找来王难三,交给他300美元,指示他选定可靠人物在重庆买一部潜伏电台。
王难三按照陈立夫的交代,选定曾任中统重庆区电台台长的彭衡办理,并向陈立夫再三保证:这个彭衡绝对可靠。
但就是这个彭衡,在重庆解放后,马上向人民政府自首,交出了这部电台。
不久,内调局四川调查处,重庆调查处,川康滇边区调查处即土崩瓦解。
1949年11月23日,人民解放军开始攻打重庆,蒋介石虽坐镇重庆,但已无兵可调,无将可造。
重庆危在旦夕。
蒋介石离开重庆,飞往成都。
11月29日,国民政府迁至成都。
内调局更为恐慌,季源溥走后再也没回重庆。
副局长张益民见势不好,无法维持残局,竟仓惶逃往香港。
第一处处长张庆恩由华北来到重庆。
特务们推他主持局事。
张庆恩在重庆停留了两天,见风声不对,借口华北事忙,立即离开重庆。
内调局残部乃由第三处副处长袁更,第一处代处长邹春生率领,仓惶逃往成都。
内调局逃至成都后,暂在南门三巷子四川省党部内办公,成员则住东城根街的一家旅馆。
当时主要活动一是办理四次资造,每人发给黄金2两。
二是在党部日夜焚烧文件,销毁各种电报、会议记录及文字资料。
三是未资遣人员等待中央统一分配撤逃台湾的飞机座位。这些机位名单排定后,先后起飞8批,内调局人员得到的机位是不够的,谁都想争得一席之地。
内调局整日乱哄哄的,谁也没心思开展工作,有的抓紧清点自己的财产,有的安排自己的家属子女,为飞往台湾做准备。
陈立夫不在成都,内调局有人骂他危难时刻光知道顾自己,把内调局给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