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国密码》026. 烧了第三把火 禁娼


旧社会,赣州的外来客帮和当地的地头蛇两股恶势力互相勾结,拼命吸吮赣州人民的血汗。他们征收花捐,玩弄妓女;包庇赌窟,聚赌为乐,根本不把国民党地方政府放在眼里。娼赌两项对社会产生的恶劣影响,也不亚于鸦片,使社会上患花柳病的越来越多。蒋经国认为要降低犯罪及盗匪,除了肃清烟、赌外,还要禁娼。

赣南11县共有150家妓院,687名注册公娼。传统上县库收入有相当比重来自向妓院的课 税。虽然如此,蒋经国还是在1941年下决心取缔娼妓,安排公娼转到工厂做工。征收妓院税的单位也予以裁撤。据当地一名研究人员说,到了当年年底,赣南地区妓院已销声匿迹。

蒋专员禁娼的“扫荡行动”从身边搞起,就职伊始,首先禁止公务员宿娼。

一次,他亲自带人查妓院,坛子巷一家妓院鉴于嫖客一时来不及逃避,就将嫖客锁藏在房内,伪装房内无人。他不相信,定要鸨母开门,房内嫖客无法藏身,唤出查问,乃是西岸盐务处职员。小蒋念他是初次犯禁,没有加重处分,只令他写悔过书,保证不再宿娼,即予以释放了。

然后,他又去查衙前金谷酒家。这里每晚灯红酒绿,豪绅巨贾常在此招娼引妓,尽情取乐。但嫖客很敏感,一听到“蒋专员来检查了”,就溜之大吉,等到登楼一看,只见满桌盛筵,空无一人。

禁娼开始,赣州市区长徐浩然根据专员公署的命令查办了几家小规模的妓院和私门头,有几家妓院的老板娘就跑到区署来撒泼,大哭大闹。有个满脸横肉的胖子龟婆,又哭又叫,振振有词地贩卖“卖娼有理”论:“你们政府收了花捐又不准我开堂班哪!你们吃公事饭,老娘吃买鸡巴的饭,你们要断我的生路呀,天哪!”

那个老板娘一边哭一边叫,冷不防一头朝专司禁娼的徐浩然身上撞来。他冷不防站不稳脚跌倒了,恰巧跌坐在痰盂上,把痰盂压碎了,屁股也跌痛了,还弄得裤子一塌胡涂,把一套新做的卡叽布中山服搞得满身都是痰。他气极了,喝道:“把她关起来!”

“这只老泼妇敢打区长,简直是造反,关起来!”全署官兵都被激怒了,把老板娘送进了班房。关了几天,要她写悔过书,罚了一笔款子,勒令停业,取保释放。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许多奇形怪状的妓院龟婆轮番到区署来找徐浩然。他们软求硬抗,威胁利诱,甚至派漂亮的妓女,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脸擦得喷喷香,扭扭捏捏地包围区长徐浩然,撒娇献媚,又哭又闹,搞得这位禁娼区长一天到晚头昏脑胀,叫苦不迭。他招架不住,只有把困难情况往上报,向蒋专员请示办法。

蒋经国听完他的汇报,冷笑一声,忽然用力拉了一下桌子,恨恨地说:“这些家伙要同我们斗法,斗就斗吧。”发完火,又对徐浩然说:“明天开专县干部扩大会议。你也来参加,开了会再说。”

徐浩然辞出以后,到秘书室走了一圈,方才听说蒋专员在赣州发动查禁烟赌娼三害,关系到吉泰帮和广东帮、赣州帮三帮恶势力的切身利益,引起他们的不满,在暗地里煽风点火,酝酿抵制。有个地方士绅名叫周维新的,在《东南日报》发表文章抨击蒋专员的施政是胡作非为。小蒋为此十分恼火。

第二天,他在专县行政扩大会上大声疾呼:“我们要除暴安良建设新赣南,必须坚决查禁烟赌娼三害,如有胆敢反对的就站出来较量较量!”

现场当然没有跟他较量的,他接着又说:“你们都是建设新赣南的勇士,只管放手大胆地干,我姓蒋的为你们撑腰。他们要同我斗法,我们就同他们斗,看看谁的法力大!”

当然是蒋专员的法力大,听了这番话,除三害大军的士气大为振奋。第二天,蒋专员就下令赣县县政府停收花捐,关闭妓院,安排妓女从良。

这不是断了妓院老板的财路,端了他们的饭碗!这样一来,开妓院的老板、龟婆慌了神,忙向后台老板求救。这些后台老板都是广东帮、吉泰帮、赣州帮的头面人物,其中也有当地的地方豪绅,他们纷纷托请头面人物前来讲情,甚至公开抗议停收花捐关闭妓院,与小蒋斗起法来。理由是,这笔花捐数目不小停收会影响地方建设经费,并说妓院老板愿意增加税额,要求政府再加考虑。小蒋建设新赣南缺的是钱,他们想用钱来诱惑小蒋网开一面。赣县的“三刘”,县参议员刘甲第、省党部委员兼县财务委员会委员长刘纪云和县政府经征处主任刘定全,都是当地的头面人物。他们都来找徐浩然秘密谈判。

徐说:“专员下了决心,谁也改变不了。”

徐把这些情况向蒋专员一一汇报了。又过了几天,专署召开各级干部与各界代表联席会议,蒋经国重申严禁烟赌娼除三害的决心,不指名地痛骂那些反对停收花捐,为妓院说情的头面人物。

由于蒋专员斩钉截铁地要求执行命令,赣县县政府当真做到了停收花捐,关闭妓院。1939年下半年,赣州原有的公娼全被取缔了,私娼也被捉获了不少。由赣县警察局收容的公私娼妓约两百余人。经送卫生院逐个检查了身体,主要是检查有无梅毒、麻疯。据说,检查结果有梅毒的占绝大多数。蒋经国虽说过要给她们治好,但由于医药条件极为有限,结果完全治好的寥寥无几。蒋专员的忠实学生、县长的榜样、上犹县长王继春,禁娼更是下辣手。他捣毁了各集镇的妓院,严禁暗娼活动,强令县城卖淫惯犯闰年招(又名黄鸡卵子)、社溪圩丁香婆剪去头发,挂上“臭婊子×××”的牌子,游街示众。王县长还经常日访夜察,化装私行,抓到嫖客轻则罚款罚役,重则送去牢房关押十天半月。当时有民谣赞他:“四股梆硬王县长,狠杀嫖赌砸烟枪。少年抓去充壮丁,老人抓着坐班房。”

不让妓女卖淫吃皮肉饭了,怎么安置她们呢?到了1940年夏,蒋经国下令在赣州城设立了一所“赣南妇女习艺所”, 作为“改造娼妓”的机构,附设在强民工厂之下,安排妓女从良。徐浩然奉命兼任厂长,他的妻子宋五荆任教导员,厂址在赣州东门外馈街上,业务是专门纺做装钨砂袋子的麻纱,将那些妓女集中到工厂做工,开始了用劳动养活自己的新生活。说学好了,将来可以介绍工作。蒋经国也不时前往视察,勉励她们改邪归正。但后来听说这些人一则由于在习艺所的待遇菲薄生活艰苦,再则手艺学会了,又无法就业。因此,绝大多数人陆续自动离所,有的投靠亲友或正式找男的结了婚,有的则仍在赣州秘密重操旧业。

无人敢捅的马蜂窝硬是被蒋经国捅毁了,马蜂嗡嗡叫满天飞。妓院的老鸨在赣州站不住脚,她们又不愿改邪归正,于是胁迫一部分妓女到吉安、泰和去了。因为那些地方的国民党政府照样在收花捐允许开妓院。赣州虽然没有公开的妓院,也还有半开门、私门头,在军警宪和保甲长的庇护下,秘密卖淫。

当时《大公报》的记者徐盈,在一篇题为《赣南行脚》的文章中写出了他的见闻:

新赣南的除旧布新工作,是到处可以看出来的,在四华山,从前有十八个班子的妓女、大烟和赌博,吸尽了矿工们的血汗,时疫病苗摧残了矿工们的生命,新赣南矿工福利委员会是针对着这些事实而设立的。……高利贷制度己给合理的贷款制度打倒了。俱乐部、图书馆成为矿工们工余的乐园,以前专医花柳病的医院,现已成为相当规模的诊所,这些成绩,当然还要感谢当局的努力,四华山的变,不过是新赣南的一小片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