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汪精卫接近的人,提起陈璧君来,不是握拳愤恨,就是摇头叹息。至于汪精卫左右的人,无论卑鄙到什么程度,对陈来说也不能感到满意。陈璧君是一个行为乖张、性情怪僻的妖妇,在历史上,在小说里,实在找不出一个女性来比拟。她的性情与行为,有时像小姐,有时似泼妇,有时像西方贵妇,有时似三家村里的婆娘。总之,中国妇女所有的美德,她没有;外国妇女所有的风雅她不配。“不能以感情,不能以理喻者,妄人也。”她的妄行妄言,即使“一千零一夜”,也不可胜述。谁要想在汪氏宫廷立足,非受过无耻的严格训练不可,非有奴才和狗才的修养不可。
陈璧君横行霸道,还有一怪癖,就是有时要吐痰,让秘书给捧着痰盂;有时忘了形,对来宾也同样对待。提起她这一恶习,还有一段何香凝怒斥“泼妇”的趣闻。
何香凝是同盟会元老、国民党左派领袖廖仲恺的爱妻,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政治活动家。当陈璧君随汪精卫到日本东京时,何香凝已是同盟会的重要人物。她们与秋瑾、方君瑛等同住一室,陈璧君跟随宋庆龄、何香凝等成为同盟会重要女会员。当时,陈璧君表现积极,同盟会经济拮据,她慷慨解囊,把母亲给的钱物全部交给组织。这一行动,博得了大家的赞赏。
但时过境迁,随着汪精卫成为一投机政客,擢升行政院长,陈璧君也渐渐忘了早年的艰苦斗争生活。而汪精卫的叛变革命,使他们与宋庆龄、何香凝的关系也日趋变化。有一天,何香凝去汪公馆,汪精卫不在,陈璧君出来待客,谈话间,她忽然怪癖发作,忘乎所以,对何香凝说:“捧痰盂来,我要吐痰。”何香凝听了一愕,她根本没想到陈璧君会这样无耻,气愤地拍案而起,对陈璧君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要我为你捧痰盂?”接着,手指陈璧君说:“陈璧君,我要吐痰了,你为我捧痰盂来。”陈璧君满脸通红,狼狈不堪。何香凝又命令道:“快些。无论从哪一方面说,我都有资格要你做这事。”陈璧君气急败坏,哭哭啼啼地走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还会有人敢训斥她。
汪精卫回来后,陈璧君恶人先告状,说何香凝羞辱了她,哭闹不已。汪精卫只好耐心相劝,又说了何得凝几句坏话,来讨陈璧君的喜欢。实际上,汪精卫心里明白,何香凝就连蒋介石都惧她三分,何况他了。1926年蒋介石制造“中山舰事件”,逮捕共产党人时,何香凝就指责蒋介石说:“孙先生和仲恺的尸骨未寒,北伐也正在开始,大敌当前,你们便在革命内部闹分裂,何以对孙先生?何以对仲恺?”“七一五”汪精卫叛变,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在血流成河的白色恐怖中,何香凝只身闯入蒋介石宅邸,要求见蒋介石,蒋怕遭到责骂,避而不见。1927年12月,蒋介石和宋美龄要结婚,邀请何香凝去做“证婚人”。何香凝“为表示羞与民贼为伍,断然拒绝担任蒋介石和宋美龄的证婚人,拒不出席他们的婚礼”。为表示与蒋、汪彻底决裂,她愤然辞去在国民党内的一切职务。她以“先开早具冲天志,后放犹有傲雪心”的高洁梅花自励,表现了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品格。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国难当头,何香凝从巴黎日夜兼程返回上海,积极从事抗日救亡活动。“一·二八”抗战,她多方筹捐筹饷,曾创办一所“国民伤兵医院”,鼓励前沿将士杀敌。蒋介石曾设家宴请何香凝,却对抗日之事闭口不谈,何香凝罢宴而去。后拿出自己的一条裙子,附上一首诗,打成小包,寄到蒋介石那里。那首诗是: 为中日战争赠蒋介石及中国军人以女服有感而作
枉自称男儿,甘受倭奴气,不战送河山,万世同羞耻。吾侪妇女们,愿往沙场死,将我巾帼裳,换你征衣去。
对何香凝的豪语壮行,汪精卫记忆犹新,面对这位巾帼英雄,一身奴骨的汪精卫怎敢发作。
实际上,陈璧君是健忘了。1922年,陈炯明炮轰总统府,孙中山避难永丰舰,陈炯明又诱捕了廖仲恺,囚禁在石井兵工厂。在香港的国民党要人想利用会党把廖从狱中营救出来。陈璧君、伍朝枢等人打算实施这一计划,但他们既不了解石井兵工厂的情况,又不知道卫兵守卫的底细,只想蛮干,因此被何香凝拒绝了。
接着,陈璧君来到广州,住在当时外国租界沙面的维多利亚酒店,并通知何香凝说:“我们一定要劫狱,你一个人留在广州十分危险,务必来酒店一谈。”何香凝到酒店后,见到当天报纸报道:邓仲元部下的梁鸿楷率领的第一师叛变,她忧心忡忡地说:“这样子,北伐一定要失败!”当时,何认为如北伐军能胜利,对孙中山就会有帮助,所以对北伐抱有希望。陈璧君却说:“你是想北伐如失败,廖仲恺就自由了。”何听后,非常愤怒,当时掌掴了陈璧君的脸颊,说:“我再怎么自私,决不至于要牺牲中山先生来搭救仲恺。”陈璧君自知理亏,受到斥责,不但没有发怒,还向何香凝认了错。这事发生两三小时之后,她就回香港了。所谓劫狱,不过是诺言而已。
陈璧君竟忘了那一记耳光,又得到了一顿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