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攻受挫,列昂诺夫并没有因此而气急败坏,岛上有中国的潜伏部队, 这是他未预料到的,只要弄清了敌情,下面的仗并不难打。
他重新进行了部署,正面由3辆坦克、3辆装甲车导引冲击,牵扯中国军队的火 力,由杨辛中校率一个坦克中队4辆坦克,从岛南端侧后的江叉上穿插过去,切断江 岸同岛上的联系,将岛上的中国军队包围全歼。
3月15日9时46分,苏军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
苏军的炮火准备异常猛烈,把这个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岛炸得体无完肤,爆炸 的气浪将如岩石般坚硬的冻土和树很枯枝掀起一丈多高,然后又像降冰雹般“噼哩 啪啦”地猛砸下来。
于洪东向全排命令道:“各小组注意,要节省弹药,轻机枪打短点射,冲锋枪 打单发,4O火箭筒要瞄准装甲车的有效部位,把敌人放近打、看准打。”
敌人逼近了,孙玉国、周登国率领的巡逻组先敌开火,将坦克后尾随的步兵打 得全趴倒在江面上。
于洪东指挥着两架40火箭筒和两挺机枪也开了火,子弹打在苏军“乌龟壳”的 钢板护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后面有一辆装甲车被40火箭筒命中,冒起 了黑烟。
由于岛岸太高,苏军坦克无法登岛作战,导引的步兵被我军火力打得抬不起头 来,进退不得,所以苏军坦克便不再前进,停在江面上,像一座座钢铁堡垒,不断 用坦克上的滑膛炮向岛上轰击。
突然,于洪东身旁的贾玉明喊道:“排长,敌人坦克从后面冲过来了。”
于洪东回头一看,果然,4辆苏军坦克和两辆装甲车,绕过了岛南端,从我国内 河的岛西江叉上包抄过来。
于洪东心里一阵暗喜,来得好,反坦克雷场该发挥威力了。随即命令战士周锡 金说:“用40火箭筒,敲它两炮,把他们引过来。”
周锡金熟练地装上射弹,瞄准第一辆坦克的侧甲板,击发了扳机。
“嗵!”地一声,火箭弹准确地命中了坦克的腰部,虽没有钻透,却震得坦克 巍巍一颤。
坦克里面的5名乘员,由杨辛中校率领着正无所顾忌地往前突击,被这一炮也是 震得七荤八素。他们狂怒地喊:“包围他们,一个也不准跑掉。”
坦克终于冲进雷场了,于洪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些反坦克雷究竟有多大威 力,事先没有演练过,他心里根本没有底,实践证明,我们的反坦克武器,没有一 样能致苏军这种新型坦克于死命。如果反坦克雷再不管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岛东面,苏军乘着岛上火力一时减弱,又冲上来了,我军伤亡亦非常惨重。
4班长石荣庭带着一个战斗小组,灵活地滚动变换着阵地,用军帽吸引敌人的火 力,发现目标后再准确射击,战果甚丰,打得苏军躲在坦克身后,不敢轻易地暴露 目标。
杜永春带领的小组也打得异常英勇,40火箭筒手负伤了,杜永春毅然接过武器, 连发两弹将20米外的一辆装甲运兵车击毁。
于洪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面上一个个大白馒头似的反坦克雷。
钢铁的履带呼隆隆地滚进着,进雷区了,碾上了,正在这时,江面上爆出一声 震耳欲聋的巨响,坦克履带被炸断了,刚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30多吨重的铁家 伙,顿时死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快,火箭筒,给我打后面那辆装甲车,一定要击中。”
周锡中装弹瞄准,扳机一扣,“轰隆”一声,最后一辆装甲车失去了平衡,歪 倒在江面上。
“好啊!”于洪东兴奋地喊,“这几辆乌龟壳给咱堵住了。大小家伙一齐上啊!”
好象到了实弹射击场,岛上岸上的大小火炮、手榴弹,一齐向这3辆坦克冰雹般 倾泻下来,敌坦克上的车灯、天线、履带护板被炸得四处横飞。
3辆苏军坦克前后受阻,急得在江面上打转,最后终于将后面的装甲车碾碎,带 着累累伤痕,从原路逃了回去。
被打瘫的第一辆坦克见同伙弃它自逃,慌了手脚,坦克里一名上尉站了出来, 仓惶跳车,企图沿江岸逃跑,于洪东举手一枪,将上尉的脑袋打开了花,头上的毡 绒帽子飞出一丈开外。
于洪东瞅准坦克射击的死角,疾步飞奔过去,跳上坦克车,拉开顶盖,将一颗 手榴弹塞了进去。
“轰隆”一声,这辆已经瘫痪的坦克彻底哑了;成了一块死钢铁疙瘩。于洪东 当然不知道坦克里面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中,有一位便是杨辛中校。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苏军第二次进攻又被打退了,战区的皑皑冰雪已被炮 火熏染成黑灰色。连当天正午的太阳也变得迷蒙、惨淡。
下午15时13分,苏军的炮火准备开始了,密雨一样的炮弹,飞蝗般倾泻在中国 的土地上。
15分钟后,苏军坦克、装甲车24辆,导引一个连的步兵,在其人力掩护下,向 珍宝岛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战斗进入随时随地残酷的阶段。
火炮在怒吼。
铁甲在奔突,
机枪在猛喷。
手雷在飞舞。
两军将士在珍主岛上进行了一场罕见的血肉拼杀。
77师副营长冷鹏飞率领增援部队,穿过炮火封锁区,冲到岛上来了。岛上的火 力得到了加强。
中国75反坦克炮手为了平炮射击,直接命敌,将两门反坦克炮推出了掩体,在 不到100米的距离上对着苏军坦克一阵猛轰,将苏军的炮火压制下去。
杜永春发现了敌人的指挥宫,喊道“瞄准西边那个穿黑皮袄的‘戈比蛋’,猛 猛地打。”
四五支冲锋枪一阵扫射,苏军上尉再也爬不起来了。
苏军指挥所里,列昂诺夫看到进攻再次受挫,准备孤注一掷,让七十余辆待命 的坦克一齐杀过江去。
突然,一发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指挥所的头顶,指挥所塌了。
列昂诺夫好不容易扒开压在身上的横木草苫,从土坑里爬了出来。
他拖青被砸伤的腿,还没有直起身子,一颗流弹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穿透了 他的心脏。
他活动的身躯凝固了,惊悸的神情停滞在脸上,眼睛里的瞳孔在逐渐放大,放 大,生命的光亮哨失了,代之的是一片阴暗的死灰。
列昂诺夫上校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上。
他在生命终结的一刹那,仿佛看到了死神扇动的黑色的翅膀,看到了瘫痪在中 国领土上的那辆坦克,它将成为苏联入侵中国无法抹掉的钢铁罪证。
遗憾的是,战斗结束后,中国军队并不知道苏军一名上校和一名中校被击毙。 事隔一个多月之后,苏联《红星报》上才披露了列昂诺夫和杨辛阵亡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