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选择了毛泽东》1.06 瞿秋白取代了陈独秀


中国在大动荡,中共在大动荡,中共领导层也在大动荡之中。

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频繁地改选、换动着:五月九日中共“五大”闭幕时选过一回,选出政治局委员八人,常委三人;才两个来月后的七月十二日,又一次换班、改组,确定新的五常委;这一次,还不到一个月,就再一次换班、改组。共产国际全权代表罗明纳兹在八七会议上是这么说的:此会为“紧急讨论会”。此会虽无权改组中央,但有权可以选举临时中央局。罗明纳兹带来莫斯科新的指令,认为前任中共领袖陈独秀犯右倾错误,在于知识分子的“动摇性”,因此必须加强中共领导层的工人成分。罗明纳兹指出:

我们可以说上海工人领袖的意识比中央的意识高百倍,他们的理论比中央的理论正确得多。工人阶级的经济斗争,无论任何人都不及由工人出身的人来领导正确。

罗明纳兹的意见,受到许多中共代表的赞同。

邓中夏指出:

我们党的书生气概也非常之重,因此,中央自然要犹豫动摇,发生机会主义了。产业工人加入党的指导机关工作说了好几年,但未实行,大家总以为工人的政治观点不清楚,自然工人同志不能如知识分子那样开口数万言。但我们要知道上海工人的政治意识比中央要高百倍。罗亦农指出:

湖南代表及其他同志说:要将群众意识作为党的指导和要吸收工人来作指导,这是很对的。任弼时说得更直截了当:

现在党要改变过去的错误原则,要实行,非有新的领导机关不可,并须吸引下级实际工作的工人同志来作领导。老头子可去莫。任弼时所说的“老头子”,指的是陈独秀;“去莫”,也就是去莫斯科。这样,工人出身的工人领袖们,一下子备受重视,被列入中共新领导班子的候选名单。内中有:四十二岁的苏兆征,他是广东香山县淇澳岛(今属珠海市)人,从小在海轮上做工,地道的海员工人出身。一九二二年一月,他领导了香港海员大罢工。三月,创立中华海员联合总会。一九二五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九二六年出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委员长。在中共“五大”上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另一名受到青睐的是二十三岁的顾顺章,江苏宝山(今属上海市)人。他原本是南洋烟草公司的事务员,也算是工人出身。他曾留学德国,回国后加入中国共产党。在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起义时担任工人纠察队总指挥。在中共“五大”上当选中央委员。还有一名受到垂青的是四十八岁的向忠发,湖北汉川人。论出身,此人“根子正”,“标准”的工人。他青年时期先在汉阳兵工厂当工人,后来做过水手、码头工人。一九二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被派到湖北省工会工作,担任汉冶萍总工会副委员长。此后历任武汉工人纠察队总指挥、湖北省总工会委员长、中华全国总工会执委会委员。他当选过中共“三大”、“四大”、“五大”代表,并在中共“五大”上当选中央委员。于是,罗明纳兹拿出事先拟好的政治局委员候选人名单。他念道:“提议政治局委员七人,候补七人”,“正式委员七人——张国焘、瞿秋白、苏兆征、李维汉、任弼时、罗亦农、邓中夏”;“候补委员七人——李立三、周恩来、彭湃、张太雷、顾顺章、向忠发、蔡和森。”随后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名单。经过投票选举,产生的新的政治局委员名单,跟瞿秋白预拟的人选颇多差别。根据会议记录,最后的名单连同得票数如下:

正式委员——苏兆征(二十票)、向忠发(二十票)、瞿秋白(十九票)、罗亦农(十八票)、顾顺章(十七票)、王荷波(十七票)、李维汉(十七票)、彭湃(十六票)、任弼时(十四票);

候补委员——邓中夏(十三票)、周恩来(十二票)、毛泽东(十二票)、彭公达(十一票)、张太雷(十一票)、张国焘(九票)、李立三(七票)。

票数颇为耐人寻味。由于共产国际的全权代表强调了工人成分,苏兆征、向忠发一下子得了全票(邓小平作为中央秘书没有参加投票,所以实际参加选举的是二十人),超过了瞿秋白。七月十二日产生的五常委中的四位——周恩来、张太雷、张国焘、李立三,票数居末,全成了候补委员!

毛泽东的得票数与周恩来相同,并列第十一位。

按得票数,中央的新领袖当是苏兆征或向忠发。

对此,罗明纳兹作了如下说明:

至于指导(即领导——引者注)成分问题,大家的要求是选出工人来做领导。但有一困难,此会无权改选中央(指总书记——引者注)。还有一层,选出此等人还须得调查一下他是否能执行此新政策。

这样,在八月九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确定了三常委为中共新领袖。这三常委是瞿秋白、李维汉、苏兆征。名义上三人都是常委,实际上以瞿秋白为首。

从五月九日中共“五大”闭幕式到八月九日,正好三个月。这三个月来常委名单的三变,足见中共领导核心的大变动:

五月九日,三常委即陈独秀、李维汉、张国焘;

七月十二日,五常委即张国焘、周恩来、李立三、李维汉、张太雷(七月二十一日增加瞿秋白);

八月九日,三常委即瞿秋白、李维汉、苏兆征。

在三变中唯一不变的是李维汉,一直担任常委。

八七会议结束了陈独秀右倾路线,并载入了史册。正如毛泽东后来所言:“一九二七年八月七日党中央的紧急会议反对了政治上的右倾机会主义,使党大进了一步。”毛泽东:《战争和战略问题》,《毛泽东选集》,第二卷,第五四八页,人民出版社一九九一年版。

如今,召开八七会议的那幢房子设立为纪念馆,坐落在汉口鄱阳街一三九号(即原俄租界三教街四十一号)。那是根据李维汉、邓小平、陆定一认定后确证的。不过,一九八三年郑超麟应邀去武汉时,却认定鄱阳街的一二三号是原会址。那座房子跟一三九号的模样很像。郑超麟的记忆力向来是很不错的。只是他的意见未被接受。

在八七会议的记录中,任弼时曾说过一句话:“老头子可去莫。”“老头子”陈独秀后来没有“去莫”。他和彭述之、郑超麟等组织了党内反对派,于一九三一年五月任中国托派组织的总书记。此后他被中国共产党开除了党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