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1968年10月,江青得到报告,说刘少奇在10月5日大哭一场。江青怀疑有人给刘少奇透露了风声,下令彻查,查来查去,并没有查出什么。正在查的时候,刘少奇在10月5日又大哭一场。一日之内,大哭两场,经监守报告,原来是刘少奇痛哭国家遭到浩劫,法制遭到践踏,人民遭受苦难。江青掌握了这些情况后,知道刘少奇没有听到要开他的会的半点消息,这才放了心。她心里非常痛快,几十年的气一下子出了,还能不痛快。她下令专案组加紧起草文件,准备向扩大的中共中央八届十二中全会提出刘少奇专案审查报告。
1968年10月13日,中国共产党第八届扩大的十二中全会在北京举行。原八届中央委员、候补委员中,已有71%的人被打成"叛徒"、"特务"、"里通外国"、"反党分子",现在能出席会议的中央委员只有40人,不到全部中委97人的一半。不到法定人数,只好"扩大",中央文革小组成员、军委办事组成员、各省、市、自治区革命委员会和各大军区主要负责人,中央直属机关人员都被"扩"了进来。既然是名正言顺扩进来的,那就不是旁听、列席,而是正式会议成员,都有表决权。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叶群、吴法宪这些文革新贵,不仅被"扩"了进来,还都成为会议分组的各组长,领导中央委员,真乃荒唐至极。
八届十二中全会开幕之时,全国形势已有了新的变化。自1967年1月上海夺权建立"上海人民公社"以来,历经两年的努力,全国除台湾以外的各省市自治区都已成立了革命委员会。按照中央的指示,大批解放军军管了各个要害部门。1968年中央又决定把工厂的工人组成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驻各个单位,工宣队和军宣队联合管理各基层单位。红卫兵运动已落下帷幕,各大学学生都已经有许多"毕业",被分配到边远地区的军队农场和农村接受"再教育"。中学生该"毕业"的也都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号召,被动员去了农村插队落户,北京火车站每天都挤满了去黑龙江、内蒙古农牧区插队落户的中学生。每当知识青年的列车开动之时,车上和站台上一片哭喊之声。但不论怎样,文革初期那种乱哄哄的现象已没有了,城市恢复了平静。那些过去毛泽东不喜欢的大干部,死的死、关的关。刘少奇危在旦夕,邓小平在家软禁。毛泽东想打倒的都打倒了,想提拔的都提拔了,按说是"形势大好",但是毛泽东却并不是很高兴。他已感觉到全国人民对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怀着深深的不满,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他对此怀有深深的忧虑,如果这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被人们否定,被历史抛弃,那将是他一世英名的莫大遗憾。
正是基于上述考虑,毛泽东在扩大的八届十二中全会的讲话中,不是喜气洋洋地祝贺胜利,而是首先要求大家讨论文化大革命的成绩是不是主要的。扩大全会的与会者自然明白主席的苦心,马上通过决议,一致赞同毛主席的意见,肯定"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建设社会主义,是完全必要的,是非常及时的"。
虽然全会通过了文化大革命是"完全必要"的决议,但毛泽东心里并不踏实,以后又不断提起这件事,而且调门一再降低,从"完全是必要的"降到三七开,这且不说了。
且说八届扩大的十二中全会开到最后一天,也就是10月31日,开始表决通过《关于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罪行的审查报告》,表决的方式是举手表决,谁如果不同意,那么立即会被发现。在这样的气氛中,谁还敢不举手呢?自然是要一致通过了,不料,有一位中委还就没有举手,这位中委的名字叫陈少敏。
陈少敏是什么人?提起她的名字来,无人不晓。战争年代,她曾直接领导一个地区的工作和武装斗争,腰佩短枪,威震敌胆。建国后长期从事工会工作,先后担任过纺织工会全国委员会主任、党组书记,全国总工会副主席、党组书记;第八届中央委员,是正部长级干部。像她这样功劳大,资格老,职务高的高级女干部在全党还是不多的。
陈少敏对文化大革命是不满的。八届十二中全会一开始,她就对张春桥、王洪文等人在分组会上围攻陈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等老帅不满,不同意在会上点名批判朱德、陈云、邓子恢。康生注意到了陈少敏的不满情绪,特意把她找到自己在会议的住处谈话。一开始,康生对她非常热情,招待甚周,亲手把一杯香茗递给她:"少敏,喝一杯香茶,先消消火。"陈少敏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康生点燃一支香烟悠然自得地吸了几口。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智谋和手腕,收降一个女干部易如反掌。
康生故作亲切地向陈少敏跟前挪挪,关心地问:"少敏,你来开会,家里都安排好了吗?孩子们都好吗?"陈少敏点点头说:"谢谢康老,孩子们都好。该下乡的都下乡了。"康生"噢"了一声,叮嘱说:"那你得多关心关心,儿走千里母担忧啊。"陈少敏没有说话。康生又说:"咱们都得向主席学习,为了革命,主席献出了多少亲人,在朝鲜战争中,毛岸英同志又光荣捐躯。"陈少敏眼圈红了。康生趁热打铁说:"现在主席这么大年纪,亲自发动和领导文化大革命,还不是为了防修反修,让咱们不吃二遍苦,你要理解主席的苦心才是。"康生停下来喝口茶,似为诚恳地说:"应该承认,文化大革命也出现了一些问题,但这是刘少奇的余毒作怪,不应算在文化大革命的帐上。只要把刘少奇的余毒肃清了,这些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了。所以你得对开除刘少奇党籍有个正确态度啊。"陈少敏还是不作声。康生问了三次,她还是不表态。康生火了,批评道:"陈少敏,你不要执迷不悟,你要想想这样做的后果。你说,你对开除刘少奇是个什么态度?"陈少敏抱住头说:"康老,你让我回去想想。"康生说:"回去好好想想,一定要想通,我可是为你好啊。”
10月31日,大会开始对开除刘少奇的决议进行表决。康生环视会场,只见会场上的人们都举起了手,特别是那些造反起家的王洪文们,一个个都把手举得高高的,唯恐主席台上的人看不见。只有陈少敏把右手压在胸前,全身扑在桌子上。康生再一次提醒大家,实际上是提醒陈少敏:"注意,现在开始计票。"但陈少敏动也不动,实际上是投了反对票。可是大会宣布的结果却是"全会一致通过决议,把刘少奇永远开除党籍,撤销其党内外的一切职务"。
表决结束后,康生把陈少敏叫到自己的住处,恶狠狠地问她:"我给你打招呼了,你为什么不举手?"陈少敏理直气壮地答道:"这是我的权利。"康生冷笑两声:"权利?你真是不可救药,你走吧。”
全会结束后,陈少敏回到家里,把孩子们召到一起,心情沉重地说:"孩子们,我最近可能要被捕。你们记住,我被捕是因为在全会上没有投票。我被捕后你们要好好想办法活下去。”
当天深夜,两辆吉普车开到陈少敏的住所前,从车上下来几个军人,敲陈少敏家的门。陈少敏问道:"谁?"来人答道:"查户口的。"陈少敏明白了,打开门,伸出双手说:"请吧。"那些人也不说话,给她戴上手铐押走了。
八届十二中全会结束了,刘少奇并不知道他已被开除出党,相反,监守人员奉命严密封锁消息,任何人都不得透露此事。何时通知,由上面决定。原来江青已选择了一个特别的日子让刘少奇知道这件事。11月24日,这已是八届十二中全会闭幕整整二十四天的日子。一早来了几个专案组的干部,他们进了刘少奇的房间,看看刘少奇的病情,但并不问一句话。最后其中的一人大声命令监守,实际是说给刘少奇听的:"八届十二中全会已经把大叛徒、大内奸、大工贼刘少奇永远开除出党,你们要加紧监视,不得出半点问题。"刘少奇一听,急问:"什么?你们说什么?"那些人看看在床上挣扎的刘少奇,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刘少奇顿时气得大汗淋漓,呼吸急促,大口吐血。他看看墙上挂的日历,猛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顿时明白,这些人是专门来给自己传递这个消息从精神上再进一步折磨自己的,不禁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监守看到刘少奇大叫一声,忙唤来医生。一量血压,血压竟达到260/130,体温升到40℃。医生简单地抢救了一下,刘少奇醒过来了。监守问他:
"你听清楚刚才中央来人的话吗?"刘少奇睁着眼,一句话都不说。医生问他:"你感觉怎么样?"刘少奇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从此以后,刘少奇再一句话也不说了,用沉默表示抗议。
邓小平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的五个孩子都被赶走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夫人卓琳、继母夏培根三人。长子邓朴方原在北大读书,文革一起被北大学生摔下楼,导致伤残,此时尚在医院中。
陶铸呢,他自从被揪出以后,一直被监禁在家,不时遭到中南海造反派的批斗,同刘少奇、邓小平一样,每天被监守押送到中南海西门看大字报。武汉七·二○事件发生以后,他被认为是"黑后台",被中南海造反派揪出去批斗,他的夫人曾志也被人把胳膊往后一扭押去陪斗,直到很晚才回来。他们一进家,发现房里一片凌乱,箱子被撬开,柜子被砸开,所有私人的照片、信件、笔记本都被查抄一空,衣服、用品扔得满地都是。陶铸和曾志淡漠地看着大抄后的破家,懒得去收拾。
当夜,屋外一阵吵闹,一队警卫战士喊叫着冲过来。队长问陶铸:"是什么人在爬墙?"陶铸是听到了吵闹声,但他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爬墙。警卫煞有介事地喝问陶铸的随从:"院子那边就是春藕斋,主席常来这里散步,要出了问题还了得!"随后他命令增加监守,由原来的四个人增加到一个班,接着一个电工赶来给陶铸的睡床上方装了一个大电灯泡,陶铸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床顶上方装这么大的灯,这不浪费电嘛。
陶铸住所(准确地说是监所)晚上有人爬墙,威胁到春藕斋安全的消息被传播出去了。下午涌来一群中南海造反派批斗陶铸,他们按住陶铸的头,让他坐喷气式。陶铸却不愿意低头,挣扎着把头往上抬。造反派见他如此倔强,从背后给他一拳。陶铸猛地挣脱束缚,扭头怒斥打人者:"你敢动手打人!"造反派仗着人多,又是打陶铸,哪里还有什么顾忌,对陶铸又是几拳,打得陶铸口里流血,边打还边骂:"就打你个狗陶铸,你怎么着。"陶铸把一口血水吐在打人者脸上,怒吼着:"你他妈才是国民党,是国民党的孙子。
你们敢放开手,老子就敢跟你拼。"造反派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厉害的反抗,不禁有些胆怯。挨了骂,又不敢把陶铸打死,他们只好自认晦气,灰溜溜地走了。
江青1968年3月得知此事后,下令加强监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开人。对陶铸的监视骤然升级,来了两个班的士兵分成几班,日夜监管。无论什么时候,陶铸的身边总有三个武装士兵在监视着。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屋中,一个就紧贴着陶铸,像影子一样粘在他的身边,使陶铸每时每刻都处在严重的敌意之中。这是阎王江青新发明的一种精神折磨法,使你的精神没有一刻放松的时候。入夜了,一切进入黑暗,在瞑瞑夜色中陶铸总可以休息一下了吧。不,这时,监管士兵把屋子的灯打开了,也把安在陶铸睡床上方的灯打开了,此灯正好位于头部上方,耀眼的灯光刺激得陶铸根本无法入睡,"影子"又贴在床头嬉笑打闹。随着八届十二中全会的召开,天安门广场上举行百万人批斗刘、邓、陶大会,陶铸和刘少奇、邓小平一样,也在家里遭到批斗。回来以后,陶铸就头昏眼花、呕吐,但没有人给他诊治,过了好长时间一检查,发现陶铸竟患了癌症。
那些在特监里的特犯虽然有了一个暂时休息的囚室,但他们经常被拉出去批斗审讯,每次批斗审讯总是被毒打一顿。
首先说说彭德怀吧。他自1959年从庐山上摔下来以后,一直在挂甲屯隐居。1965年8月,他给毛泽东写了一封短信。一个月后,毛泽东办公室来了电话,通知彭德怀到人民大会堂去。彭德怀放下电话听筒,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离开政坛六年了,六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新出来工作,但他明白,这只是个难圆的梦。但是,现在这个梦马上就要圆了,他怎能不欣喜流泪呢?
彭德怀刮了胡子,换上了整洁的制服,坐着红旗车到了人民大会堂。彭真告诉他,中央决定他去成都任"大三线"副总指挥。谈话结束后毛泽东又打来电话,约他到中南海来见面。
自庐山一别,转眼六年。六年之后又要与主席重逢,彭德怀真是万分高兴,他的秘书司机也都喜气洋洋,都以为是熬出头来了,要重见天日了。
车子在丰泽园门口停下来,警卫战士立正向他行庄严的军礼,彭德怀也举手还礼,手竟因激动而有些发颤。他进了丰泽园,毛泽东已站在颐年堂门前迎候着他。彭德怀几步跨过去,握住毛主席伸过来的手,两位老战友互相端详着,几十年征战打江山的历史在他们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两人都激动不已,半天说不上话来。
还是毛泽东打破了沉默:"昨天下午接到你的信,高兴得睡不着,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晓得你要来,早在这儿等着,你终于来了,请!”
两人一坐下,毛泽东埋怨起彭德怀来了:"老彭啊,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来电话,也不写信?这不好嘛。你有什么话应该给我说嘛,像在庐山一样骂娘也行啊。"彭德怀解释说:"我是想着主席忙,我又没有工作……"毛泽东插话说:"工作的事,中央已研究了。现在苏修在边界开始增兵,越南是炮火连天,东南沿海不平静,老蒋总想反攻大陆,要准备打仗啊。中央决定在西南加紧建设后方军火生产基地,你去担任副总指挥吧,将来打仗了还可以带兵去打仗。”
彭德怀担忧地说:"主席,我去西南。只是我这灰头土脸的样子怕做不好工作。"毛泽东点点头说:"你说的也是,中央发个通知,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庐山会议已经过去了。现在看来,也许真理在你那边,让历史去做结论吧,对你看来是批评过了一点,等几年再给你纠偏吧,你自己也要振作起来噢。”
两人正说着,刘少奇、邓小平、彭真来了,刘少奇紧紧地握住彭德怀的手说:"老彭,主席一直记着你,我们都希望你振作起来!"邓小平也握住彭德怀的手说:"老彭,你去西南好好干吧,为人民立新功。”
从中南海回来没有多长时间,彭德怀就去了西南就任大三线副总指挥。他在那里工作没有多长时间,文化大革命就来了。1966年12月,江青、戚本禹亲自指挥北航红旗战斗队等造反组织去成都揪彭德怀。周恩来知道后,怕彭德怀落在红卫兵手里,命令成都军区和北京卫戍区派出部队,随护彭德怀到了北京,由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亲自出马,安排在特别监狱里。
特监里也不是世外桃源,彭德怀经常被拉出去批打斗争,肋骨打断、胳膊拧坏,胸部闷疼,回到监所后才能得到数天的休息。
八届十二中全会后,彭德怀得知刘少奇已被永远开除出党,不禁百感丛生,心中暗想,老夫怕是不能活着走出特监了。
现在再来看看贺龙吧,贺龙被关进特监以后,周恩来坚持准许他的夫人薛明在特监陪伴。由于心情不愉快,生活条件差,贺龙得了糖尿病。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成了囚犯,常常悲愤地拍墙大骂林彪:"你这个害人的三连连长,你为什么不让别人革命呢?你为什么要整人呢?"傅崇碧在时,警卫部队对他比较照顾,傅崇碧被押往沈阳后,警卫部队也换了。林彪、江青指使专案组加紧对贺龙的迫害,贺龙病情严重恶化,想喝碗水都不给。这时薛明也被他们撵走了,贺龙在下雨时,拖着病体接了一碗雨水,被警卫一拳打翻。陈毅、徐向前、李先念、李富春、聂荣臻、叶剑英、谭震林虽然没有被打倒,但处境也很困难。八届十二中全会上他们被打成反党集团,分组揭批。聂荣臻被弄得发了高烧,住进了解放军总医院。刘伯承因身体不好也住在这里。两人见了面,刘伯承叹口气说:"老兄,这下你可苦了,给弄到反党集团去了。"叶剑英想来医院探望,没有得到批准。叶剑英只好打电话给聂荣臻的夫人表示慰问。周恩来得知三老四帅被整得很紧张,在一份简报上批示:
"不要搞得过于紧张。"1969年1月3日,毛泽东在这份简报上又批示:"所有与'二月逆流'有关的老同志及其家属都不要批判,要把关系搞好。"黄永胜、吴法宪被林彪派来向"三老四帅"传达了毛泽东的指示。每传达完一个,便又传达林彪的指示:"坚决拥护主席批示,派黄永胜、吴法宪两同志传达主席批示,希望('三老四帅')把身体搞好,不要引起新的障碍。"八届十二中全会决定在这年四月召开九大。毛泽东坚持"三老四帅"都要进中央,那当然都要当代表了。陈毅被分在上海选区。张春桥在上海搞了一阵子鬼,上海便给陈毅寄来了履历表,并附有一信。信中说:"遵照最高指示,我们上海几十万党员一致推举你为右派代表参加九大,履历表随信寄去,填写完毕,急速退回。"秘书看了来信气得要撕,陈毅挡住他说:"且慢。"他拿过信看看,轻蔑地说:"既然今天上海选我作右派代表参加九大,那说明我陈毅还有一点代表性嘛,却之不恭。”
林彪、江青这么整老干部,激怒了人民,他们用种种巧妙的办法同他们斗争。张春桥把陈毅作为右的代表。但陈毅因指挥过解放上海的大战役,又担任过上海市长和军管会主任,在上海人民中威信极高。张春桥、王洪文在会上骂陈毅,人民群众就会下大讲陈毅战功赫赫,文武双全,陈毅揭露了苏修搞颠覆的阴谋,陈毅在中央苏区是支持毛主席的,是陈毅按照周恩来的指示把毛泽东请回来的等等。静安区一个党员在小组会上攻击"陈毅是反毛主席的",立即被群起而攻之,挨训达三个小时。其他一些老同志也都受到上海人民的拥戴。张春桥们要批朱德,许多工人说"我从小就知道朱德的扁担(红军时期,朱德经常与战士一起从外挑粮进山。为了防止战士们把他的扁担藏起来,不让他挑粮,朱德特地在自己的扁担上刻上名字。这个真实的故事建国后被选人小学课本)。"张春桥们要攻击聂荣臻,上海许多知识分子、工人就说"聂荣臻乃是一贯正确的"。弄得张春桥们没有办法。干脆抛开党组织,按着造反派组织系统(即上海工人造反总司令部)往下传达。
全国很多党员和群众也都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主动起来和林彪斗争。
1969年互月,东北盘锦大地上出了个敢和林彪、江青对着干的大英雄,她的名字叫张志新,是个娟秀的青年妇女。张志新,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原是中共辽宁省委文艺处的干部。文化大革命起来后,她也跟着热血沸腾过一阵,但不久就发现了问题。那些为共和国的诞生立下汗马功劳的文臣武将怎么一下子都成了罪人,国家大乱到底是谁在搞鬼,为什么法制全废,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重大的损失。她想来想去,觉得这里面有鬼。她对人说:"现在毛主席身边那几个可靠吗?对江青、叶群这些人不能信任。”
天哪!这是什么话。按照谢富治搞的公安十条,这是马上要坐牢的。有的人好心地劝她放弃这些想法,张志新说:"我考虑的不是个人对与错的问题,我想的是大是大非问题。”
果然,张志新很快被送进了学习班(即批斗班)。到了这里,张志新不考虑个人问题,照样大批林彪、江青。她公开宣讲,林彪鼓吹的"顶峰论”
(林彪自1965年以来,一直讲毛泽东思想是马列主义发展的顶峰)是错误的,"对林彪没有什么信赖"。她问道:"江青说这个是叛徒,那个是特务,她自己怎么样?”
不久,有些搞专案的人来把张志新找去,要她交代问题。张志新滔滔不绝地讲了好几个小时,听得这几个人心惊胆战。最后,他们把记录交给张志新看,郑重其事地问她:"这些是不是你的观点?"张志新翻阅完后肯定地说:"是我的观点,不过你们记得不完整,我可以再给你们写一份。"她立即写了一篇长长的补充材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送给了来人。这些人小心地把材料放好,然后坐车走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