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士诚一见了我,先行谢恩他母亲获封诰命的事情,我一笑止之道:“召你来,是有事情要交你去办。不要忙着谢恩。”
聂士诚磕头道:“皇上累加殊恩于臣,但有差遣,臣万死不辞。”
我点点头道:“起来吧,赐座,赏茶。”,自己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道:“新军练得如何了?”
聂士诚谢过道:“依皇上的谕示,新军在洋员协助下,正习练新战法,一时也还看不出什么成效。”
我点点头,他这种诚实的态度很可取,宽慰他道:“一时自然看不出什么成效。龙旗军战斗员额一万余人,朕便给你们配发一百挺马克沁机枪。回头朕给你批条子,你去神机营领,至于战法,朕也没什么好教你的,好好听洋人的,你是勇将,朕是知道的。不过带兵的事情,朕也要多说几句。”
聂士诚躬身正容道:“恭聆皇上圣训。”
我点点头道:“龙旗军现在三位方面大员,世铎是亲王,不会与你争一时之长短,荣禄朕安排他专心服务洋人,这练兵的兵权,你可要抓牢了。朕下月便要出京,这期间朕赐你密旨,龙旗军任何调动,必须由你经办,此事你可对世铎明言。你一辈子行伍出身,这道理不用朕多说。”,说着,拿起御案上善耆呈交的有关荣禄与载漪勾结事的密折,交到聂士诚手中道:“此人多诈,人脉也广,朕一时也只好先防备着。朕信得过你,你可要替朕防范着些。”
聂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展开一看,大惊失色道:“皇上!臣可立时将此逆贼缚来面圣!”
我摇了摇头道:“朕不欲多兴杀孽,且此人于宗室,地方上多有经营,若是冒然行事,一来此贼反形未著,朕也不好加罪。这二来嘛,祸根已断,朕也不怕他闹出什么事来。只是让你多个防范之心,别日练夜练,给朕练出一支反军来!”
聂士诚面色一沉,随即保证道:“但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严加防范。”
我点了点头道:“呆会你去翰林院找志锐,他是珍妃的哥哥,朕要把他派到军中,一来训导士卒忠君爱国,二来,也是一番锤炼他的意思。你代朕照顾于他。”
聂士诚允了,我挥挥手道:“还有一事,便是将来北方可能有事,以你在军中的见闻来看,朕可以将北方交给谁人守护为好?”
“皇上是说俄人?”,说到这个,聂士诚顿时来了精神,激昂的说道:“皇上若是信得过臣,臣担保将俄人拒于国境之外。”
我点了点头,以示褒奖,笑了笑道:“朕对你是青眼有加,将来不知道有多大的担子要压在你身上,若是事事要你去做,我大清又哪来那么多聂士诚?”
聂士诚喉头一哽,红着眼道:“皇上厚恩于臣,臣不知和以为报……”
我笑了笑道:“你替朕练好兵,将来再替朕练出一些大将来,便是最好的报了。说说吧,朕要防范着俄人在北方生事,你多荐几个人来。”
这倒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与英国人的合约一旦传到俄人耳中,俄国人必然要敌视中国,漫长的北方防线上,是要多多准备才是。
“臣以为……”,聂士诚犹豫了一下,说道:“臣以为人员上,皇上倒无需忧心,伊犁将军长庚大人,亦是一时良将,黑龙江,吉林二地乃我大清根本所在,依克唐阿,长顺两位将军也都是军中良将,只是新疆自去岁刘锦棠大人致休以来,一直出缺,臣以为,皇上不若下旨重召刘锦棠大人,刘大人在新疆经营十余年,极富经验,原是西北屏障。”
“嗯。”,我边点头边思索道:“军器方面,依你看,我军要补些什么才好?”
聂士诚欠了欠身,微微皱眉道:“辽东蒙古新疆,都是苦寒之地,除新疆有左文襄公历年经营外,辽东蒙古,军力略显嬴弱,然一时亦无强兵可调。依臣观之,多补枪械及快炮,加紧训练,应可解燃眉之急。只是……”
我点点头道:“你但言无妨,无须太多避讳。”
聂士诚欠身道:“臣斗胆进言,辽东兵卒多为八旗根本,骄悍有之,谦虚不足,臣忧其未必肯习用新兵器。”
我哈哈一笑道:“这个你倒是放心,待他们见了新兵器的厉害,自然会放下那些个面子。嗯,你要是还不放心,朕把这差事交给礼亲王去办,他们再骄悍,也不能不给王爷面子。”
“如此,臣无忧矣。”,聂士诚笑道。
我点了点头道:“好了,朕今天很欢喜,你给朕好好带兵,待朕自威海卫回京后,放你一个月的假,让你回家乡去把你老母亲接来北京安居。”
聂士诚大喜谢恩告退。我却连写数道上谕给神机营,礼亲王世铎,志锐等人,又令军机处拟了一道圣旨,起复刘锦棠任新疆巡抚。
江南机器制造局先前受命加印的几本枪炮弹药制作方法已经送到北京,我命人送去天津机器制造局,并加旨让他们自行外购军事书籍,扩大产能,以应付将来之需。(都是洋务运动时,李鸿章组织人力翻译的克虏伯相关书籍,有明史记载。)
刚刚跟聂士诚说到的北方战线的问题,突然想起那蒙古喀喇沁亲王父子来了有几天了,我还一直没抽空见他们呢,于是也不等着到承德去见他们了,便下旨召他们入宫觐见,宣恭亲王奕忻,礼亲王世铎,素亲王善耆相陪。
便在这当口,高静却又来了。今天她是一身素装,面带愁容,头发盘在脑后,冷着脸见了礼。便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我心想你这是干什么呢?于是也不理他,叫来寇连才将几道上谕发了出去。
这才笑着道:“高静今天心情不好?这是谁欺负你了?”
高静冷冷一笑,只冷哼一声道:“没谁欺负我,皇上理政辛苦了,我奉了皇后之命,来瞧瞧皇上。”
原来如此,隆裕啊隆裕,你难道要我收了你这个妹子吗?嘿,这副样子,我可提不起兴趣。
于是微微一笑道:“噢,朕没事。唉,随朕去见皇后吧。”,看她仍是冷冷的模样,不禁笑道:“你这番冷脸摆给朕看,朕可没半点对不住你吧?”
“那自然是没有,皇上自然是万事皆对的,奴婢不敢有半分不敬。”
我冷冷一笑,不去理她,自行离去。心想这家伙现在肯定是有火气,俺先躲一阵再说吧。只听得身后传来轻轻的呜咽之声,让人心中不忍。但是心知这一回头就是自找麻烦了。于是心肠一硬,往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