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知道,今年我大清新开了几个衙门,这教育衙门的容闳大人,想必大家也都认识了,这教育衙门是干什么的呢?顾名思义,便是教育,教育者,教化人心,育其才德。朕首要说的,便是这个教育,不光教四书五经,也要教洋人那些东西,只有这样子,我大清才能不被洋人甩下,越甩越远。若是再不兴办教育,将来洋人跟你打仗,你总不能那时候再找洋人买枪买炮跟他打吧?”
一些跟洋人打过仗的将军提督都纷纷点头,特别是最近跟老毛子屡有冲突的依克堂阿,握紧了拳头。
我接着说道:“教育的目的,便是教化训育出心地端正,忠君爱国,又懂得西洋技巧的人才来为我朝所用,为我朝抵御外侮,光复失地,这些都要靠人才。人才哪里来?朕去岁命容闳大人筹建总理教育衙门,去岁已略有进展,到了今年开春,京师师范大学堂就要开课,诸位臣工家里要是有适蒙的子弟,可以交给容大人嘛。”,说着,以眼光示意载沣,载沣立时会意,起身拱手道:“禀皇上,奴才想跟着容大人学点什子,将来好为皇上效力!”
我哈哈一笑,压了压手势示意他坐下,接着说道:“很好嘛。要的就是这份心,朕知道几千年来,我中华重儒而弃百家,其实老祖宗那也有墨家这样重技巧的嘛,如今天下大事,技巧占了上风,咱们也要迎头赶上才是,当然,赶上是要时间的,所以这教育衙门,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朕想着要是十年二十年能看见点成效,朕也就心满意足了。”
容闳起身,拭着眼泪道:“皇上如此决心,臣等要是再不牛马辛劳,那就枉自为人了……”
“容闳坐下吧,幸而朕还年轻,朕还等得起,咱们大清这数十年积弱,给人欺负的狠了,是以朕立了宏愿,一心强国!诸卿一体努力!”
“臣等恭领圣训!”,声音倒是整齐划一,不过诚心有几分呢?我倒是宁愿相信是百分百的诚心,而且我也只能相信他们都有百分百的诚心。定了定神,开口道:“容闳听旨,为兴办教育,实授容闳吏部左侍郎,主掌考功司事务,加文渊阁大学士,赐黄带子,赏穿黄马褂。另掌总理教育衙门。翰林院,各地学政,均归教育衙门节制。”
容闳扑通跪倒:“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各大员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注视下,老泪纵横的磕头谢恩。
我让太监扶了他归坐,开口道:“和硕醇亲王载沣听旨,你既有效力国家之心,特擢为赞襄教育事务大臣,协助总理教育大臣开设学堂事宜。”
载沣谢了恩,我也说得有些累了,呷了口茶润了润口,教育这边的事务,光由容闳这个专家主理,尽管有了吏部的头衔,恐怕那些大臣们也还是不给面子。再加个载沣这么个天下第一铁帽子王辅助,办事也会顺利点。
理完这教育的事情,屏风上的下一个栏目便是“强兵”二字,字面上很好理解,就是强军,新军在办,各地也因应形势,各自兴办新军,尤以山东,两广,江浙为好,虽然出过与兵部刑部的不愉快,但是大格局都是好的,各地方官员也频频点头,这样一来,我训话就容易多了:“兵不兴,国不宁,近来虽没有外敌入侮,但是强兵二字,一日不可放松,朕委礼亲王世铎代天子练新军,也是为了这个,各地响应也是好事,但是不可流于形式,要勤加训练教化,但也不可滋扰地方。如今朝廷军制正在变革之中,办军部,改革兵部,办后勤部,这三部之外,朕将来还有意办一参谋部,定名就叫军兵咨议部,以各宿将为谋划,为国家兵事努力,将来若是国有战事,策一万全之策。”
下一个主旨是“富民”,这条看上去简单,但是做起来难,主要是工商的传统地位太低,商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也低,工业除了国营官办的几个之外,便是作坊了,全民没有工业的意识,实行起来难度不小。但是再难也要做,不仅是官办的工业,民办的也要弄起来。宗旨就是全面鼓励城市居民兴办工商业,这一条,上海道做的不错,那边的民办水泥厂,纺布之类的工厂很多,也很有成效。这一条我将来是要建立一个工商部的,首任部长就让张謇来做,不过他现在是一门心思还想着考状元,那也只好等他考了状元我再让他去搞。这件事目前暂时交给张之洞去做,我相信他的能力,他手下也有辜鸿铭这样的优秀人才。辜氏乃大儒,也精通西学,由他来办这件事,就目前来说比张謇好,他的外语能力和人格魅力对于目前的全面引进外国工业很有助益。
富民这一条,还包括农业,面朝黄土背朝天,收成好坏全看老天爷的日子,过了几千年了,观念很不容易改。但是却一定要着手进行良种种植物的研究和推广,这件事一时间也没有好的人手去做,交由容闳那边注意农业科学的引进,也算是一时的解决办法。
再下来也没有太具体的内容好讲,主要是一些官员考核方面的变化,吏部尚书孙家鼐早已得到了我的授命,草拟了一个官员考核的条目出来,主要是增加一个综合考核官员对国家强国计划的助益程度,加到以前的德才功由彰的五级考核体制中去,决定官员的调动升迁之类。至于国家大考的事情,我正式下了诏命,今年,也就是光绪十七年,公元1891年的会试殿试,由李鸿章,容闳任出卷大臣,奕忻,李鸿章为殿试阅卷大臣。加试国际策论,国家大计等方面的内容。其实这也为张謇能提前三年考中状元铺平了道路。张謇有在朝鲜军中的经历,又有处理国际事务的经验,他必中状元。
我不禁神往这一科,人才济济啊,梁启超,谭嗣同,杨深秀,康有为,康广仁等人就要出现在政治舞台上了,我也多了取材的面,也许,这一年是一个转机的年份吧!
科举这个制度本身不是坏东西,关键是看靠什么,后世的莘莘学子纷纷挤破脑袋地去考公务员而不得,也许应该羡慕这么个制度才是。
国家的大计也差不多就说完了,我命人合上了屏风,正面是第一面:明定国是。
我有些动感情地看着殿下衮衮诸公,略带颤音说道:“看看这个屏风,是不是有些像你们平时给朕上折子的奏折本子?你们给朕上了这么久的折子,朕也看了这么久的折子,这也算朕给自己上的折子吧,这份御折,朕一个人是办不来的,拜托诸公了!”
“臣等恭领圣训!”,听上去声音整齐划一,这也给我了不少的信心。虽然我知道这未必代表他们将来的举动一定会完全遵照我的诏命,不过就算是做个样子敷衍我,也是对国家有好处。后世读史,戊戌变法时,皇帝的政令完全不畅,地方上观望而不执行,那是有慈禧在的因素在,官员当然会观望。如今我乾纲独断,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起码也不敢明着阳奉阴违,毕竟,身家性命官面前途,全都捏在我的手里呢。
至于成效,教育是最难见成效的,恐怕工商是最易见成效的,这里头有油水可捞,官员们恐怕积极性会高点。
万事慢慢来吧,要改造这个国家,谈何容易?这个世界最大的不是皇帝,他是几千年前的一个老头,名字叫孔老二。
散了宴,同年的相好的官员们三三两两的离宫而去,我坐在御座上,看着空旷的大殿,一时间尽然觉得极其的疲累,前所未有的疲累感袭上心头,旁边寇连才体贴的问着,我一句话也不想回答,只想沉沉睡去。
“皇上,要不奴才叫那个东瀛答应来?这几日她偷偷塞给奴才好几块银子,求奴才在皇上面前说好话呢,银子奴才不敢收,但是这孩子这几天常常偷着哭,怪可怜的……”
听他说到彩子,我心头一动,时逢节庆,满目欢愉,她这个孤身在异乡的女子,的确容易悲从中来,自从那天接见他们兄妹以来,我还没见过她,交给内务府,估计他们就让她在宫中充作答应了。于是点点头道:“罢了,朕去看看她吧,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