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翩翩美男子成了西太后的新欢,他就是安德海的老弟——安德洋。
安德海在宫外盖了所豪华的安宅,每逢三天,他便回家一次,但大部分时间是在宫中陪西太后度过的。十几年来,他一直不离西太后的左右,已经成为西太后身边的一个影子。特别是咸丰皇帝宾天后,年轻的寡妇耐不住长夜的寂寞,安德海便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角色。确切地讲,安德海是一个情夫兼太监的特殊人物。
小安子是西太后跟前的大红人,西太后的生活里,小安子早已占十分重要的地位。所以安德海仗着西太后宠他,先是离间两宫关系,暗中打击东太后,后又目中无圣上,欺负小皇上,甚至他连铁帽子王爷——恭亲王也不放在眼里,曾惹恼了恭亲王奕诉。最后,他因不能主持公道,又得罪了大徒弟李莲英。安德海在宫中已树敌太多,而他却有恃无恐,明明知道大家都非常恨他,他却丝毫也不在乎,仿佛清宫是安公公的清宫。
西太后对于安德海的为人以及他在宫中声名狼藉的状态,也略知一二,她却没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可以说,这个风流的女人早已离不开安德海了。
每逢安德海侍寝,西太后便与小安子偷鸡摸狗,不干好事。
安德海虽然是个太监,是个阉人,但他六根未净,情欲极旺,他几年前便在西太后的指点下,学得“绝活”,练了一身的“硬功”,他凭着十个指头,可以使西太后进入梦幻的境界,如痴如醉,似入仙境,使西太后在生理上得到满足。
几年前,在安德海的牵线搭桥、穿针引线下,西太后与当年的情人荣禄曾苟合过一阵子,西太后十分感激小安子的“孝心”,曾以赏银500两作为酬谢。无奈,荣禄出入宫廷实在不便,时间长了,便引起了东太后及恭亲王的怀疑。东太后曾旁敲侧击地点过西太后,这偷鸡摸狗之事毕竟不光彩,后来西太后有些收敛,渐渐地荣禄进宫的机会少了。多数时间还是贴心人小安子陪她度过的。。
有一次,西太后正将嫩藕似的大腿搭在小安子的手上,小皇帝冷不防地从外面闯了进来,这位14岁的少年顿时羞红了脸,他一扭头跑了,吓得小安子脸色都变了。而西太后却安慰他:
“怕什么,皇上不会杀你的头,他不会说出去的,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有点男人味吗?”
被西太后好一阵训斥,从此以后,安德海的胆子更大了。他的“技术”也日臻成熟,西太后对此也十分满意。这天,两个人“完事”以后,西太后倚在小安子的怀里,她那双纤纤玉手抚摸着安德海的脸颊,遗憾地说:
“小安子,你真漂亮,只可惜你没了那个‘宝’,不然,我一定下嫁于你,咱们美美地做一场恩爱夫妻,也不枉为这一生。小安子,当初你如果不割那玩意该有多好。”
安德海心中也十分遗憾,他所渴望得到的,什么金钱,什么地位,什么名利,他都得到了,可他永远没尝过做一个真正男人的滋味,至于男女欢爱的乐趣,他只能听西太后描述。他想:一个真正的男人在得到他心爱的女人时,一定十分快乐吧,不然,为什么有古语“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呢。可他不能,他是个废人,这是无论花多少银子也买不到的人生体验,他心中怎能不遗憾。
“主子,如果奴才不是阉了,怎能进宫,又怎能伺候主子您。这大概是老天爷安排的吧。不知前世我造了什么孽,今世虽你我同床共枕,相拥而卧,但我们不能做夫妻。”
安德海说这句话,心底十分凄凉,他甚至有些悲伤了,似乎语调中含了一些泪音。西太后十分体贴她的这个特殊的奴才,安慰他说:
“不做夫妻也好,你长得这么漂亮,若你是个真正的男人,还不知道有多少骚娘儿们跟在你的后面,那还不把我气死。”
西太后左一句“漂亮”,右一句“漂亮”,夸得小安子有些架不住了,他脱口而出:
“主子,我还不算最漂亮的呢,我的弟弟安德洋,比我小三岁,他才是个美男子,如果主子见到他,保管舍不得放走。”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西太后才听说安德海还有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顿时喜出望外。34岁的西太后正值青春年少,情欲旺盛之际,一个不中用的小安子怎能满足她的欲望,她在小安子面前也无需掩饰:
“小安子,快把你弟弟弄进宫来,让我看看,天下真有比你还俊的美男子吗?”
西太后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火急火燎地紧紧地搂住安德海,迫切地要求着。安德海只好再次满足她的要求,可小安子心里有些害怕了。
“这个骚娘儿们,这么高的兴致,真是天下少有。”
安德海怕什么?他怕弟弟进得了宫而出不了宫。西太后不是普通的风骚女人,她是当今圣上的亲娘,给西太后找情夫,不就等于说给皇上找后爹?
“我的妈呀,万一事情败露了,不等于是把弟弟送进坟墓吗?”
安德海心里翻腾着,可他一声也不敢吭,他知道西太后一言既出,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不如满足了西太后的要求,等一年半载后,她玩腻了弟弟,再将弟弟送出宫,只要他们不生出个“野种”就行。前几年,西太后与荣禄一番交往,安德海也担心过,生怕他们把肚子弄大,还好,西太后十分小心,又有这方面的经验,没造成什么大错,可如今还能那么顺利吗?安德海又怕又后悔,他佯装入睡,发出了鼾声。
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西太后推了推安德海:
“小安子,醒醒,你明天就把你弟弟送来。”
西太后可真够沉不住气的,她早就恨爹娘为什么把她生成女儿身,这一生只能嫁一个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死了,她还要为他守节。如果她是个男儿身,她一定会妻妾成群,尽享人生乐趣的。
安德海一直就没睡着,他心事重重,哪儿能睡得着。安德海缩在被窝里,打着哆嗦,西太后以为安德海生病了,便体贴地说:
“明天就回家休息两天,后天来时可别忘了把你弟弟带来,给我瞧瞧,啊?”
安德海默默地点了点头。
且说,安德海就兄弟二人,弟弟安德洋比他小三岁。从小,安德海就特别疼爱这个小弟弟,兄弟感情甚笃。自从在宫外盖了安宅,弟弟安德洋便住进了京城。这个安德洋今年27岁,风流潇洒,英俊健美,走到街上,年轻的姑娘、媳妇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暗想这般英俊男儿不知娶谁为妻。
安德海平日里两三天都不在家,他哪里知道弟弟早与自己的媳妇马小玉有染。马小玉人称马大奶奶,今年才20来岁,原是唱花旦的,模样俊俏,身材婀娜。她嫁了个太监丈夫,虽然衣食住行不用愁,但安德海再过硬的“功夫”也难以满足少妇的欲望。开始,马大奶奶勾上了管家黄石魁,无奈安德海的小妾小翠也沾上了黄石魁,妻妾暗自猜忌,心照不宣。去年,安德洋进京,与年轻、风流的嫂子眉目传情,一来二去,二人有如鱼儿得水,好不自在。沾上嫂子之前,安德洋早已是娶老婆、生孩子的人了,不过,他乡下的黄脸婆怎能与唱花旦的马小玉同日而语,马小玉床第功夫极深,言传身教,安德洋确实从嫂子这里学到了不少本领,比在乡下时,大大有长进。
安德海知道安德洋进宫承欢西太后并不是一件好事,可小安子不敢不做,回到家里,他闷声不语。吃了晚饭,似有难色地说:
“德洋,到我书房来,哥哥给你说件事。”
安德洋见哥哥脸色很难看,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认为哥哥发现了他与嫂子的关系,所以,安德洋大气也不敢出,跟着安德海走进了书房。
“德洋,有一件事,就是你不乐意也得做。”
安德洋以为安德海这就把他赶回乡下去。在京城哥哥家,他吃的是鸡鱼肉蛋,穿的是绫罗绸缎,他更不舍得芙蓉花一般的嫂子。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哥哥饶恕弟弟这一回,来生做牛当马,小弟当为哥哥效劳。”
安德海一见弟弟如此可怜,他也抹了把眼泪:
“德洋,进了宫也不一定就死,伺候好太后,过个一年半载,哥哥再把你接回来。”
安德洋一听愣了,哥哥在说什么呀?什么进宫不进宫的,他一句也听不懂。安德海一见弟弟不再作声,又接着说:
“只要你尽心尽力伺候好太后,以后一定会有赏的。”
“哥,我又没净身,怎么能进宫了?”
安德洋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他追问了这么一句。安德海诡秘地一笑:
“亏你还是娶过媳妇的人,你若净了身,还要你进宫做什么?”
安德洋明白了,哥哥是要让进宫陪西太后做“那事儿”。安德洋虽然敢玩嫂子,却不敢玩皇上的娘,他连连摇头:
“使不得,使不得。哥哥,别人的女人,你要我玩哪一个,我都敢。可就是皇上的娘,小弟就是长八个脑袋,也不敢玩哪。”
一听弟弟不肯,安德海急了:
“德洋,太后指明要你,你不去成吗?不要脑袋了?弄不好会株连九族的。再说,陪西太后睡觉又不是什么坏事。你想,当年咸丰帝能看上的女人,还会丑吗?再说,只许王公贵妇玩咱老百姓的女人,就不兴咱玩他们的女人。哥哥不行了,如果哥哥行,这美差还能到你头上?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安德海软硬兼施,又哄又逼,总算说服了弟弟。安德祥也觉得大哥说的有理,皇上的女人肯定很漂亮。再说,安德洋是去给当今的皇上当后爹,逗得他老妈子开心,万一再生个儿子出来,自己不就成了太上皇了吗?这等美差天底下可就安德洋一个人有的,他欣然答应了哥哥的要求。
安德海让弟弟沐浴更衣,理发修眉,再好好打扮一番。他又担心了,弟弟虽然是娶妻生子的大男人,但弟弟所会的那几招无非是乡野村民的把戏,能合贵夫人西太后的口味吗?安德海不禁又担心起来:
“德洋,本来一些话不该做哥哥的说,但这非同一般,你要伺候的是西太后,不是一般女人,你可要细心点,要合她的心意。”
安德洋神秘地一笑,点了点头。他笑什么?他笑自己背着大哥跟大嫂学了些床第的经验来,这会儿正能用得上,不怕西太后不开心。
兄弟俩密谋了一个晚上,怎么进宫呢?想来想去,只有故技重演,还得像几年前引恭亲王秘人热河行宫那样,把个大男人化妆成宫女带进宫,别无更好的办法。经过一翻精心的打扮,安德洋俨然变成了一个妙龄女郎,他随安德海顺利到了储秀宫。
揭去女儿妆,露出本来面目,西太后仔细一看,心中大悦,立即赏安德海白银200两。她已急不可耐,急忙命小安子门外守候,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支开,与安德洋颠銮倒风起来。一个回合下来,安德洋心中好生欢喜:
“真是个风骚娘儿们,比汤庄子的那个黄脸婆媳妇不知强上多少倍,比戏子出身的大嫂也略高一筹。嫂子多少还有些拘谨。有些扭扭捏捏的,而这位太后娘娘,一点儿也不知羞,全由着性子来,百般变化着姿势,实在是过瘾。”
安德海守在门外,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他可不愿走漏一点儿风声,弟弟的小命全捏在他做哥哥的手心里了。就这么一个弟弟,自己又是个阉人,还靠他继续给安家传宗接代呢。再说,手足之情似海深。
安德海竖起耳朵在听屋里的动静,刚才还吱吱叽叽地响,这会儿,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安德海小声地问道:
“主子,好了吗?”
“小安子,进来吧。”
安德海低着头,走了进去,他没敢怠慢,赶快掀开西太后的被窝,只见两个人都赤条条地卧在那儿。安德海催促弟弟:
“还不赶快穿了衣服,躲到小屋里去。”
安德海早为弟弟安排了一处小屋躲身,他生怕有人发现才进宫的宫女是个男人。安德海让弟弟平日打扮成宫女模样,夜间混入西太后的寝宫,这样,弟弟会安全一些。安德洋穿好了衣服,刚想走,西太后一把扯住了他:
“别走,今晚陪陪我,哪儿也不去。”
安德海心中暗暗叫苦:
“我的妈呀,你们俩风流快活,我小安子可就要受活罪了。你们一夜安安稳稳地睡大觉,而我一刻也不敢合眼,万一有什么动静,我还得给你们报信儿。”
无奈,西太后不让走,安德洋只好再次躺下。安德海轻声地说:
“主子,让奴才给你按出来。”
只见安德海轻轻一按西太后的后臀,精液便流了出来,这样,不会怀孕。
就这样,整整三个月下来,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安德洋人宫之事。安德洋与西太后似新婚蜜月,爱也爱不够,亲也亲不腻。西太后虽已34岁,但她平日里养尊处优,又十分注意保养,额头上连一丝皱纹也没有。她白白胖胖的,看上去不过像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安德洋渐渐地也消除了戒备心理,不把她当成太后看,而把她当作一个小情人看,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西太后被他叫得直发晕。
早年,咸丰是天子,就是他与兰儿做爱时,也放不下万岁爷的龙架。后来荣禄入宫,他虽早年与兰儿有情,但后来由于两个人地位上的悬殊,做爱时不免有种距离感,不那么自然。而现在,安德洋不知天高地厚,得意忘形,只把身边的女人当情人看待,自然显得十分融洽。
安德洋正值年少,又掌握了床第之欢的基本功,加上西太后一番精心栽培,他“成长”迅速,两人很快就融洽起来。有时,安德海催弟弟完事后离开,他怕两人继续荒唐,弄出个孩子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安德海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五个月后,西太后突感身体不适,她怀过孕,生过孩子,这方面的经验是有的。她一推算一下,肯定是怀孕了,便告诉安德海:
“小安子,你赶快到民间买副堕胎药来,一定要绝对利索,不留后遗症。”
安德海暗自叫苦,他甚至有些恨弟弟了,每次都交代弟弟只可一次,安德海进去处置后事,可这一定是背着安德海又做了一次。可事到如此,恨也没用,怨也没用。安德海只好慎之又慎,亲自到了京郊一处老中医那里求来一剂堕胎药,给西太后服下。
毕竟是30多岁的人了,堕胎不是那么顺利,由于宫缩不好,引起了流产后大出血。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安德海只好去太医院请来最胆小怕事的太医庞光。
庞光一按脉,他明白了,是小产后虚弱过度。他哪里敢明言,只是开了个方子,尽是些桂圆、肉桂、红枣、人参、灵芝等补药,只说身体虚弱、肝脾两亏。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调养,西太后渐渐脸上有了血色。本来,安德海是想趁机将弟弟送出宫,无奈西太后不舍得放她尚未爱够的小情夫走。安德洋也不想走,就这样,刚满月的西太后又破了戒。
这一下可不得了,刚调养好的身子又一下子亏了,血流不止,甚是吓人。宫女中有几个西太后的贴身侍女,她们虽不知详情,但心里总猜个八九不离十,因为这几个月来,西太后的经血不调,而且自从一个漂亮的宫女进来后,“她”很例外,不与其他宫女住在一起,以前几个轮流侍寝的宫女全不再去侍寝,由“她”一个人承担了,而且“她”从来一句话也不说,“她”也很少在人前抬起头来。有一次,一个宫女夜里起来上厕所,她惊奇地发现“她”竞像男人一样,躲在墙角边,站着尿尿。
那个不知死的宫女回去后便悄悄告诉了其他宫女。宫女们一下子可兴奋起来了。
“一定是个男人,你瞧他长得多像安公公。”
“对,一定是男人,哪有女人站着尿尿的。”
“是呀,我早就发现他的喉结很大,有时他一咳嗽,嗓音也很粗。”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十几个宫女呢,她们你一言,我一句,最后又联想到西太后最近治不愈的血崩症,大家都惊呆了!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丑事就像长了腿,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十天的工夫,皇宫上上下下都在背地里议论这事儿,唯独瞒着西太后、小安子、李莲英和安德洋。
小皇上载淳由于讨厌小安子,所以连储秀宫他生母那儿也很少去,他生怕撞见母亲和安德海亲见的情景。小皇上每隔一天必到东太后这儿坐一坐,算是得到一点母爱。自从两宫太后垂帘听政后,不知是西太后怀念咸丰,还是留恋她的发迹地,她仍住在储秀宫,一直到死。有时,她把长春宫当作别墅,白天里也去坐一坐,只从来不在长春宫过夜。而东太后自从回到京城,到了坤宁宫,她睹物思人,常常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坤宁宫里落泪,太监、宫女们见了,无不为之感慨。他们生怕主子积郁成疾,便劝主子换个住处。于是,近几年来,东太后移居钟翠宫。
钟翠宫离储秀宫并不远,由于前几年小安子挑拨离间,弄得两宫太后关系十分紧张,仅一里来路,两宫太后没事的时候,从不来往走动。但是任何一个宫里有风吹草动,都掩盖不过去。这会儿,钟翠宫的东太后正泪流满面:
“妹妹也闹得太出格了,30多岁的人了,有个小安子侍寝还不够,还要搞个大男人来。这倒好了,现在出丑了,闹什么小产的,大清宫室的脸全让她给丢净了。”
东太后一向为人敦厚,她过去对于西太后和小安子的不正常关系是知道一些的,但她又不便于直说。内务府的刑慎司每年都对太监们进行检查,小安子当然也不能例外。明明白白,小安子是个阔人,不可能有“那事”,就是西太后再与他不正常,也无法捕风捉影说长道短。可现在问题不是出在小安子身上,而是一个与小安子长相极其相似的“宫女”与西太后有染,还闹得西太后怀孕小产,实在是令东太后无法接受。
一气之下,她真想当面扇西太后两巴掌,可一转念,不行呀,那一闹开,丢人的不是西太后,而是大清宫廷,是当今的皇上,还有辱于地下的咸丰皇帝。东太后左右为难,整天以泪洗面,十分悲伤。
再说小皇上载淳,虽然天生就与他的生母疏远,但他毕竟是西太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对生母只畏惧而不生厌,母子连心嘛。他有时也觉得有些对不起母亲,有时他一连20多天都不和母亲说上一句话,每天上朝时相对而望,连笑也不肯笑一下。为了弥补自己冷落母亲的过错,小皇上在朝廷上时,凡事总征得母亲的同意,即使自己意见与母亲不一致时,他也努力强迫自己顺从母亲,这就造成了西太后垂帘听政时一人专权的局面。
这天,小皇上从书房回来在小花园里留达,他正想着心事,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望着池水发呆,假山背后传来两个太监的悄悄话:
“太后也真大胆,万一让人知道了,恐怕难保性命,头一个不依不饶的肯定是恭王爷。”
“你懂得什么,这叫‘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家说,都是安公公干的好事,西边的宫女说那个人好像是安公公的弟弟。”
十四五岁的小皇上,虽然还不能十分清醒男女欢爱之事,但他已朦胧地感到了一些什么,他懂得男女授受不亲,懂得不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接近母亲是非件丑事。他按不住心头狂跳,大叫一声:
“狗奴才,给我统统滚出来。”
两个太监一听是万岁爷的声音,心中暗自叫苦,知道他们把天给捅了一个大洞。两个人抖抖颠颠地走了出来,哭丧着脸,一言不发。
“说,快说,什么小安子的弟弟,又什么太后真大胆?不说,看朕撕破你们的嘴。”
两个小太监看见盛怒的皇上,哪里敢说,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头都磕出了血,就是一字不吐。小皇上气极了,他喊来几个人,硬是把两个太监打死了。小皇上怒气冲冲,他把最可信任的太监李明玉叫到跟前:
“小李子,你知道什么,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李明玉看着小皇上长大,他和张文亮一样是小皇上的忠实奴才,也是小皇上生活上的保护人,他们最心疼可怜的小皇上,所以也最知心。
“万岁爷,奴才全告诉你,不过奴才请求皇上息怒,这事儿不宜张扬,只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有关国体、皇家的尊严,望万岁爷三思啊!”
小皇上已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李明玉的请求。
“万岁爷,事情既已发生,你必须冷静处理这件事。”
接着,李明玉便把听到的有关事情全告诉了小皇上。只见小皇上听完后,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流。
“可耻呀,皇额娘,你给儿子丢尽了人。”
李明玉也哭得十分伤心,他继续劝慰小皇上:
“万岁爷,太后毕竟是你亲娘,世界上最亲的莫过于娘,请万岁爷饶过太后这一回吧,奴才相信太后有一天会羞愧的。”
小皇上觉得李明玉的话也十分有道理,但他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亲娘在皇宫里养汉子,做皇上儿子的怎能不觉得丢脸。可怜这位14岁小皇上权衡了利弊后,还是暂且咽下了这口气,这说明载淳的修养是不错的。
载淳隐忍了三天,这三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中煎熬,夜里刚一合眼,他就被惊醒,他仿佛看见一个丑陋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十分像安德海,正与母亲亲近,他感到恶心,甚至想吐。白天里,他身在书房,心在储秀宫,十分聪明的小皇上居然破天荒似的整整三天也没背会一段书。太傅在讲解知识,小皇上在发呆、发愣。他的师傅李鸿藻看出了小皇上有心事,而且这心事已成了他的心病,这样下去,好好的一个孩子,精神会出毛病的。
李师傅十分关切地问这个特殊的学生:
“皇上,有什么心事,能对臣说吗?”
小皇上摇了摇头,痛苦地搓搓手,突然,他涌出了眼泪。李师傅开导他:
“皇上,凡事总该想开点,如果皇上一个人想得苦,不妨去母后皇太后那儿去诉一诉苦。”
师傅的一句话提醒了万分痛苦的小皇上,他点了点头。师傅见他确实无法再读下去书,便提前放了学。小皇上在李明玉、张文亮的陪同下到了钟翠宫东太后那里。一到钟翠宫,小皇上便令众人全退下,大殿里只有他与东太后两个人了。小皇上看得清清楚楚,皇额娘的脸上有泪痕。很显然,东太后刚哭过。小皇上走近皇额娘,他很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可他就是张不开口,他只想哭。
两行泪水挂在孩子的脸上,东太后一把拉住小皇上:
“阿哥,坚强些,有什么委屈告诉额娘。”
其实,此时东太后也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小皇上这三天来忍得心好疼,此时,在皇额娘的面前,他不愿再掩饰自己的情感了,他脱口而出:
“皇额娘她不要脸,她养汉子,丢人!”
东太后生怕别人听见,连忙捂住小皇上的嘴,可小皇上还是滔滔不绝地讲:
“她对不起阿玛,对不起我,更对不起大清王朝。身为国母,她不知羞耻,我真想宰了她。”
“阿哥,这叫什么话,她做的再不对,总还是你的亲娘,不可口出不逊之词。”
这个东太后,此时还庇护西太后,并不是出于爱护西太后,而是出于爱护小皇上,维护大清朝的尊严。
“额娘,我该怎么办?就这么装聋作哑吗?让太监、宫女们在背后嘲笑我,我,我简直要发疯了。”
东太后也没有什么良策,她提议请恭亲王奕沂进宫,商议这件事。小皇上也觉得六叔平日里很疼他,又有心计,请六叔共商此事,最合适不过了。
事不宜迟,小皇上立刻派李明玉去恭王府请恭亲王奕沂。
奕沂在辛酉政变中扮演主角,他与两宫太后密谋共除肃顺、端华、载垣之计,并且取得了胜利,被加封为亲王。可是自从西太后垂帘听政后,西太后独揽朝政,日益引起议政王奕沂的反感,叔嫂关系本来就不融洽,加上安德海目无王爷,曾多次有辱王爷,而西太后偏袒小安子,叔嫂关系便进一步恶化。终于有一天,西太后以皇上的名义革除了他“议政王”的职务,并且把亲王降为郡王。几年来,一想起这事,奕沂便心中隐隐作痛,他把对西太后的不满转移一部分到安德海身上,他一提起安德海便咬牙切齿,恨得要死。
恭亲王前几天听宫中风言风语的,但他不十分清楚大家在议论什么,他也不便多问,此时正一个人端坐在客厅里生闷气。突然,太监来报: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到。”
奕沂整了整朝服,正准备下跪接旨,李明玉一把将奕沂带起来。
“王爷请起,是口谕,不必下跪。”
宫廷的等级森严,规矩极多,只要是宣圣旨,不管面对哪一个太监,再高品位的王爷都要对着宣旨的太监下跪。而宣口谕,则规矩少一些,如果这个太监不发话,听谕者依然要下跪,如果太监发了话,说免礼,便可站着听口谕。
李明玉一向敬重这位铁帽子王爷,他又是与人为善的太监,所以便让王爷站着听:
“王爷,万岁爷有一要事请王爷立刻进宫。”
“什么事?”
李明玉见四处无人,便小声地说:
“为西边的事。”
恭亲王心中有数了,他知道一定是西太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怪不得这几天,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神经兮兮的。可王爷不敢胡猜一气,他跟着李明玉匆匆入宫。刚到钟翠宫,恭亲王便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太监和宫女们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大气不敢出,看那紧张的样子,就知道此事非同一般。
“皇上吉祥,太后吉祥。”
按君臣之礼,恭亲王先给皇上、东太后请了个安。小皇上一把拉住恭亲王的手,说:
“六叔不要这么拘礼,侄儿正有一件事十分苦恼,特意急匆匆把六叔请来。”
东太后示意老六坐下来,既然皇上已发话,恭亲王也就不必拘礼了。
“六叔,我皇额娘丢净了脸,她在宫中养了个汉子,据说是小安子的弟弟,现在宫中上上下下太监、宫女们都在背地议论这件事哩,真丢人!”
恭亲王一听,血直住头上冲,皇兄的遗孀竟如此败坏门风,这还得了,把大清宫的威严都扫尽了!他似信非信地问:
“你们有证据吗?”
东太后说:
“有,太医院的一个太医,名叫庞光,已让人逮来,正关在侧室里。走,咱们去审他。”
皇上、东太后、恭亲王三个人到了小偏室,只见庞光早已吓得面如死人,一个劲地哆嗦着。恭亲王把所有的太监全支走,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恭亲王开口道:
“庞太医,你也是明白人,不管你说不说,你都要走上黄泉路,因为你知道详情。不过,如果你说出实情,我恭王爷不但保你妻儿老小的安全,不会灭你九族,而且还会给你家人一笔丰厚的怃恤金,让你儿子一生一世也享用不完。否则的话,你尸首不全,九族灭,妻儿死。”
庞大医十分清楚恭亲王的为人,这个王爷从不称谎言,他为人很讲义气,一向说到做到。一合计,反正都是命归西天,不如说了吧,说出来还能给妻儿留一笔丰厚的财产。庞太医心一横,全吐了真情。
这可把三个人气死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西太后闹得如此离谱,竟到了小产的程度。听罢恭亲王紧捏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恭亲王命庞太医自缢身亡,并按协议,给了庞大医妻儿老小一笔丰厚的抚恤金。恭亲王正在气头上,他咬牙切齿地说:
“皇嫂、皇上,咱们还愣什么?搜宫,立刻搜储秀宫,搜出来人,再惩办他们。”
恭亲王所指的“他们”,当然指的是西太后、安德海和小奸夫。小皇上没遇过这等事情,他没有多少主见,便同意六叔的意见。而东太后则沉默不语,她可不能像小皇上和老六那么冲动。这位性格温和,向来与人为善的皇太后不愿把西太后的丑事宣扬出去,因为她知道一旦事情败露,后果将难以设想。西大后丢人,已不单纯是她个人的事了,她是国母,是皇上的亲娘,万一全揭露出来,将使整个皇宫震惊、全国震惊,说不定外国人趁这个机会再次发起挑衅,那严重后果将不堪设想。
再者,万一西太后已有警觉,把奸夫转移他处,搜不出什么名堂来,岂不是双方都难下台,弄僵了关系,对朝政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东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她发话了。
“老六,搜宫我同意,马上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准出入。不过,各宫都要搜,这皇宫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房子,一处也不落下,而且要从我这钟翠宫开始搜起。”
恭亲王立即明白了皇嫂的苦心,从钟翠宫搜起,东边带了头,西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西边肯定能听到风声,也便于他们赶快藏人,把奸夫处理掉算了。恭亲王也感到十分为难,万一真在储秀宫搜出个活蹦乱跳的男人来,当然,对奸夫、对小安子都好处置,可对西太后该怎么办呢?
恭亲王十分钦佩东太后的这个做法,他暗自感叹自己不如东太后考虑事情那么周全。小皇上当然全听六叔和额娘的,他立即拟旨,命六叔奕沂立刻关闭宫门,进行搜宫。
搜宫的理由是:一只野狗窜进了皇宫,必须立刻捉到它,以免伤人。
“主子,不好了,鬼子六口称奉旨搜宫,说有条野狗窜进宫里,这不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吗?这野狗就是指德洋呀。”
西太后这几天就有点心神不定的,她总预感将要发生什么事,果然大事不妙。可她还要故作镇定:
“小安子,慌什么,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嘴上那么说,到底是做了亏心事,西太后心里多少有一点紧张。这时,最紧张的莫过于奸夫安德洋了。他自从被哥哥安德海带进宫,整日和西太后鬼混在一起,他不仅和美艳的皇太后同床共枕,他还和西太后共进食,甚至还穿上咸丰在世时的龙袍,既风流,又快活,他现在可真过惯了奢侈淫糜的宫廷生活,从心里说,他不愿意此刻就结束这昙花一现似的富豪生活。但实际上,他又不得不走,否则,将招来杀身之祸。
“大哥,快点把我送出宫,等避了这风头,我再进来。”
安德洋像一条落水狗,眼巴巴地望着岸边的人,希望安德海能拉他一把。安德海此时已六神无主,弄不好兄弟俩一起死,他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他也有些生弟弟的气,气他不听话,居然让西太后怀了孕,又流产,不然怎能露出马脚,也不至于传得四处都是,跳出个鬼子六奕沂来搜宫。安德海忿忿地说:
“哼,到这时刻了,还提什么以后再进宫,现在,你能平安出宫就不错了,那是你的造化,看来,你没这个造化!”
经安德海那么一吓唬,安德洋的双腿都软了,他连滚带爬,扑到西太后的身上:
“主子,救我!”
西太后用手拍拍安德洋,安慰他说:
“心肝宝贝,放心吧,有我在,谁敢动你一根毫毛,难道他不怕脑袋搬家吗?”
安德海心里十分明白,这不过是哄哄安德洋玩的,凭她西太后的权势,恐怕也保不住一个奸夫,这不明摆着吗?皇宫里出了丑,非盖不可。西太后仍故作镇定:
“小安子,你到四处去看看,想想办法,把你弟弟送出宫。”
“庶。”
安德海慌慌张张出了储秀宫,他刚一出门,便迎头碰上李明玉。平日里,李明玉与安德海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爱搭理谁,谁也不招惹谁。可今天,李明玉格外的热情,破天荒,主动给安德海打招呼:
“安公公吉祥,忙什么哪?”
“李公公吉祥,没忙什么。”
一个探口气,一个装样。李明玉故意不点破,装做不经意的样子说:
“安公公可别四处乱走,听人说,宫里窜进了一只野狗,恐怕它伤人,眼下恭王爷正带着20几个人搜宫呢。”
“哦,有这么回事吗?”
安德海故作惊讶,他生怕李明玉看出来自己的紧张情绪。而李明玉也不咄咄逼人,他依然漫不经心地说:
“一点也不错,我听他们说,东边的钟翠宫已经搜过了,没搜出什么。眼下在搜丽太妃和寿太妃的寝宫呢。听说宫内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屋子全要搜,各宫门已经全关闭了,别说是一条野狗,恐怕就是只老鼠,它也跑不掉。
安公公,还是趁早回去吧,看看你们宫中有没有野狗,可不能让它伤了人。”
“李明玉这话讲得十分巧妙,说得安德海立即回了宫。
“主子,恐怕德洋插翅也难飞出宫门。你看该怎么办?”
“你打听到没有,是全搜,还是有重点地搜?”
西太后心里一点谱也没有,她问这么一句,目的是想了解,究竟是真跑了条野狗进来,还是虚张声势,冲着她西太后来的。
此时,西太后真有点急糊涂了,她也没动脑子想一想,层层关卡,戒备森严的紫禁城怎么可能进野狗。
“主子,你是急糊涂了,明明是冲着咱们来的,现在已搜到了丽太妃、寿太妃的寝宫,离咱们已经不远了。依奴才之见,还是把德洋妆扮成宫女吧,蒙过这一关再说。”
西太后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小安子,亏你想得出这馊主意。男扮女装,蒙别人还行,蒙鬼子六行吗?当年他就上演过这出戏,你忘了?”
经西太后一提醒,安德海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蠢极了,是呀,鬼子六当年就男扮女装过,凭他那机灵劲儿,肯定他一眼就能识破。
“小安子,在门旁守着,不要让任何一个人进来,等一会儿,我喊你进来,你再进来。”
安德海不知西太后想干什么,他又不便过问,只好遵命。安德海刚一出去,西太后便回转身子,对安德洋说:
“宝贝,我床底下有个暗道,你先躲一躲,避过风头再说。”
只见安德洋顺从地点点头,西太后拉起床沿,安德洋刚弯腰下去,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西太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见气息一断,便喊安德海进来。
安德海一见弟弟横卧在地上,不禁心底抽了一口冷气。
“主子,我弟弟怎么了?”
“哦,他刚才突然说头晕,我刚想上前去扶住他,只见他直扑在地,气已断矣。”
安德洋为何一弯腰便断了气?原来西太后见情势紧急,便拿出了珍藏多年的毒药丸,放在床底下。这种毒药效力极大,只要人冷不妨地猛吸一大口,便在几秒钟以内气绝身亡,无可医救。
安德海上前摸了摸安德洋的心脏,确实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德洋啊,是哥哥害了你,哥对不起你。”
西太后此时也真有点伤心,她与这个小情夫正浓情蜜意,难舍难分之际,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她不得已害了小情夫,心里多少有点不忍。她抹了一把眼泪:
“小安子,事已至此,只怪他没福气,命相不合,还不快处理掉,等老六来收尸吗?”
安德海强忍住悲痛,他也十分清楚,必须快刀斩乱麻,把弟弟的尸首处理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恭亲王奕沂看见弟弟的尸首。已经死了一个人,他小安子可不愿意把命再搭上了。安德海便自己亲自动手,把弟弟的尸首大卸八块,分别装在几只马桶里,让人抬着送到宫里的茅坑里去。
宫里很讲究卫生,坐马桶拉大便叫上“官房”,拉完以后,便立刻由太监抬往宫里专门挖的大粪坑里。这大粪坑上面用大青石板盖着,平日一点儿臭气也不会出来,每逢到了十冬腊月天,趁大雪天没风没火的,运往宫外。每年彻底挖一次粪坑,所以,平日里宫里哪个妃子养的小猫、小狗死后,也都是抛在粪坑里,到了年底,死猫、死狗的尸体早就烂掉了。
此时,安德海让太监们抬着弟弟的零碎尸首,就像平日里抛小猫、小狗一样,把它们全抛在粪坑里。
一路上,安德海的泪水一直在眼中噙着,可他不敢哭出声,他生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尽管几个小太监抬着马桶,觉得不对劲,平时西太后拉大便,也没一下子拉三大马桶,可没有一个人敢问,他们还想留着小命多活几年哩。
“安公公,哪儿去啊?”
真是冤家路窄,越是怕见,越能碰上。安德海正匆匆忙忙走向大粪坑,路上正巧,遇上恭亲王一行人。安德海生怕恭亲王令人打开马桶盖,一紧张,小腿肚子抽了筋:
“哎哟,我的妈哟,疼死我了。”
安德海疼得直叫,恭亲王哈哈大笑了起来:
“安公公,小心呀,腿疼不要紧,就怕心疼,哈……哈……哈……”
安德海又是用手抚,又是蹬腿,总算好了,他给恭亲王请了个双腿安:
“恭王爷吉祥,奴才送官房呢。”
“哦,你没看见有条野狗吗?可别让它跑了。”
“回王爷,奴才不曾看见,听说王爷正奉旨搜宫,不知这马桶可属搜查之列?”
安德海微弱打了点精神,他壮着胆问了这么一句。他知道越是掩掩遮遮的,恭亲王越怀疑,还不如大大方方说这么一句,想来恭亲王也不会看马桶,这令人作呕的物什,谁愿意看它。
“算了,马桶里除了尿屎,难道还有野狗不成?”
阿弥陀佛,弟弟的碎尸顺利地全倒进了大粪坑里,青石板一压,谁也不会再去打开它。
恭亲王站在储秀宫门中,他明明看见西太后站在院子里,便故意大声说了句:
“这储秀宫不搜了,野狗不会跑到这儿来的。就是来过这儿,咱们这么多人吵吵闹闹的,早该把它吓跑了。”
西太后迎了出来,她皮笑肉不笑地说:
“老六,还是搜搜吧,省得人家说你办事不认真。”
“皇嫂,你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会让一只野狗窜进你的院子。”
西太后气得脸色发白,她在心里骂道:
“鬼子六,你不让我快乐,咱们走着瞧。”
搜宫虽没抓住西太后的什么把柄,但却把她给锁住了。西太后对恭亲王奕沂又恨又怕,恨的是他兴风作浪,把自己百爱不够的小情夫给间接地杀了,使这个年轻的寡妇又陷入极端的孤独之中;怕的是万一事情露馅,无法向群臣交代,恐怕十几年来的血汗全要付之东流。为了一个小情夫,西太后还不舍得把来之不易的权力和地位拱手相让。好危险哟,西太后与恭亲王的矛盾又加深了一层。
安德海为了讨好西太后,搭上了亲兄弟的性命,他万般悔恨,后悔自己当初太多嘴,把弟弟之美貌说了出来,使得风骚女人西太后紧逼不放;恨的是恭亲王逼人太甚,若不是他搜什么宫,西太后也不会下毒手,将弟弟弄死。安德海把兄弟之死归咎于恭亲王,他发誓与奕沂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