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屁股,慈禧也坐不住了。当天过午,就和光绪双双坐殿,把一位冷落了多 年的王爷召进了紫禁城,这自然是恭亲王奕言斤了。
奕言斤看过奏折,双睛蓦然放亮,仿佛议政王重又登台亮相,大声说道:“李 鸿章的奏折写得好,是痛定思痛之言,是知过改过之言,是破除因循守旧之言。这 人绝对不能拿下,这人如果拿下,我朝还有堪当重任之才吗?”
紧贴什刹海的恭王府,面对湖水冷落多年之后忽然又热闹起来,四抬和八抬大 轿摆满门楼两侧。耳目灵活的京城官员争先恐后地前来道喜、送礼、挂号……
李鸿章也来道喜了,还点题说:“恭亲王重又出山,力挽狂澜,鸿章也就可以 放心地请罪去了。”奕言斤摇了摇头说:“你何罪之有?又为何求去?”李鸿章兜 出满腹委屈:“朝鲜王国已全部沦入倭夷之手,我朝二十多年经营的北洋水师又拼 了个七零八落,朝野责我调度无方,骂我指挥不力,我不求去又让谁求去?”奕言 斤摇了摇头:“你若去了,又由谁来接替?又有谁是调度有方,指挥有力的?朝廷 里冠盖云集,但真能顶用的人并没几个;不然的话,还能把我这老朽也搬出来吗?” 李鸿章的悬心放下一半:“这话也就是恭亲王您说!”奕言斤索性把乾清宫里的话 全都端了出来:“我把话讲在明处,要我收拾残局,那就绝对不能拿下李鸿章。这 出戏就得我们两个人唱。”李鸿章整个悬心落地了:“但不知这出戏怎么唱?”奕 新叹了口气:“怎么唱?无非再扮演一回替罪羊罢了!”李鸿章不仅悬心落地,连 底牌也摸清楚了,赶忙盟心誓志:“我们父子两代沐浴皇恩,兄弟二人全在仕途, 这替罪羊的角色自然义不容辞。”奕言斤似有无限感慨:“有你这两句话,我也就 放心了。面对危局,为了保住朝廷,你我就做个衰世的忠臣,低头俯首,委曲求全 吧。不同的是,十年前中法之战战败乞和,我是第一只羊,到了今天中日之战战败 乞和,你职位所在,却是第一只羊了。”李鸿章赶忙表态:“我在奏折中说过,我 们面临的是三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面对危局只有忍辱乞和,以求喘息,以求振兴 了。我心甘情愿去做第一只替罪羊。只是倭夷邪火正盛,此时出面谋和,只怕他们 会狠咬一口呢!”
似乎这一口咬得很痛呢。但奕言斤还是下了断语:“只要保住皇太后庆寿,那 就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