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中生智,卫宁一阵低语,诺巴点头赞同。卫宁推了推,诺巴舔了下嘴唇,探 出车厢。环视后装作稍显不屑的样子,催促车夫驾车前行。
“哼,还以为是圣驾,原来是你!走!”诺巴火候把握甚好,不失平常的倨傲, 又不会激怒董卓。
董卓见是诺巴,神情微变,一直欲拉拢他,除了诺巴在京中颇有声名外,也是 想借此让卫宁投怀送抱,不巧自己耍威风耍到他头上。“诺巴大人,进宫有何要事 啊?”董卓笑脸相迎,套着近乎。
诺巴瞥了瞥,讥讽道:“下官能有什么紧要事?哪比得上相国,每夜辛劳呢!”
诺巴的暗讽,殊不知让董卓尴尬不已,却也让太后心中一痛。董卓每晚入宫, 总要强与太后交合,将其蹂躏得遍体鳞伤。
董卓已有忿色,诺巴再次催车夫:“走!”车夫胆怯,不敢驾车逆行,诺巴怒 骂一声,自个拿过驭绳,鞭马前行。董卓见诺巴如此无礼,脸憋得通红,硬是没有 发作。一旁的吕布暗叹董卓涵养高,居然能忍而不发。
“义父,孩儿去将此无礼小辈捉来!”吕布抓住时机表忠心。
董卓止住揽辔要行的吕布,大声笑道:“不须介怀,不须介怀!哈哈……走!”
诺巴回头不见董卓队伍后,回到车厢,车夫驾车狂奔,到了夏门①。之所以会 选择北门二门中的夏门出逃,一个原因是拂勒的影卫军驻扎在夏门之外,另一个原 因就是今日夏门当值的是诺巴任城门校尉时的原部人马。
由于时候不早,已无甚人走动,门侯②及手下一班人疲累得直打呵欠。近来大 幅整军,士卒城内城外调动频繁,日常检查减少,本应该轻松不少,可是不想值班 时间延长许多,早起晚归。
“出示牒文!”城卫有气无力,一心只想着回家抱媳妇了。
诺巴出车,城卫认得是旧上司,呼唤门侯及其他同僚。诺巴在任时,待下属严 格,但也公正不阿,颇受属下喜爱。
众人围住诺巴行礼,问长问短,不断抱怨新任的西凉派系上司苛虐,说很是想 念诺巴。诺巴感受到旧属的亲热,回想起自己从前的严肃,暖流涌上心头。
“大人要出城?”
诺巴点头称是:“我欲出城到影卫军中探望义弟!”
门侯低头思虑着,很是为难。他知晓诺巴与董卓并不亲近,肯定没有出城牒文, 可是自己又不能渎职。但大人以前对自己不薄,不单提拔自己,还送钱给自己娶妻。
犹豫再三,门侯下令:“请大人出城!”
众城卫目送诺巴车驾远离,心中盼望着他回城时再叙,殊不知除了这些兵士, 此时暗处还有一个影子在盯望着。卫宁、诺巴护送太后、少帝进营,只见军中早已 整装待发,拂勒则在帅帐中披甲等候。
没有任何的繁文缛节和磨唧唠叨,拂勒立即传令出发,并统帅骑兵迤逦押后。
卫宁、太后、少帝和诺巴则由胡车儿统步兵保护先行,由于不带辎重,只是每 人背负四日干粮,因此急行军速度十分可观。
幸亏拂勒与西凉诸军不合,将营寨扎得较远,不与往来,也使得此次撤营如此 顺利,一时不为人所察。影卫军马匹衔枚裹蹄,士卒禁声,数千人静悄悄地朝着黄 河渡口高速移动,那里一支庞大的商船队正等待着。
而此时宫中,董卓已经发现了太后和少帝的失踪,紧急下令关闭城门,调集人 马挨家挨户搜索整个皇宫和洛阳城。直至深夜亥时,仍未有丝毫结果,董卓暴跳如 雷,气得将宫门数十守卫尽皆斩首。
“主公,她来了!”李儒小心翼翼,低声报告。
“不见不见!”董卓不耐烦地挥手让李儒下去。
“她说太后……”董卓一听太后两个字眼,突然想起什么,忙说,“快请快请!”
“烦请姑娘将所知相告!”董卓笑脸相迎,客气之至。
“卫宁将太后、废帝送出京城了!此刻正由影卫军护送往北逃去!”来人自个 找座坐下,简明扼要地说。
董卓拍案而起,骂道:“好个卫宁,一而再再而三,此次老夫要你死无葬身之 地!快令奉先带一万骑兵追赶,务必将一干人等带回!”
并州骑兵训练有素,接到命令后,以飞快的速度集合着。吕布仰望着天空上的 残月,低声呢喃,卫宁,恐怕这次你在劫难逃了!
“将军,全员集合完毕!”张辽报告到。
“出发!”吕布杀气腾腾,即将到来的杀戮唤起了他嗜血的本性。八健将纵马 横兵,跟随着“杀神”吕布,带领着并州铁骑,直奔北门,一路蔓延扩散的只有恐 怖。
到了夏门,吕步喝令开门,但得来的却是拒绝。门侯及手下已知诺巴之事,见 吕布领兵出城,想他必是追赶无疑。
“你们想造反吗?”八健将之一的魏续怒问道。身为吕布的亲戚兼亲信,魏续 深知此刻的吕布极易失控。
“杀!”魏续质问的话音刚落,吕布就毫无拖沓地喊出了生冷的命令,挥手下 令进攻。门侯高呼道:“尽忠报国,兄弟们,为大人拖住他们!”
得到的是齐声的回应,门侯率着数十个手下,奋勇抵挡。但人数和战力的差距, 让他们最终还是倒在了城门前,可是也为分秒必争的卫宁一行获得了一些可贵的时 间。
“大人,我们尽力了……”门侯微笑着跪倒在了他的兄弟之间,横亘成一道醒 目的路障的尖刺。
吕布舔噬着嘴角的鲜血,率队从尸体上跨了过去。当最后一个并州骑兵出城后, 城门处早已不见了忠义之士的尸骸,有的只是满街道的肉泥和血水。而这些,仅仅 是血的开始!
一路向北,追到黄河渡口时,发现有大队人马渡河痕迹。吕布下令寻找船只渡 河,可结果是数里之内,没有一艘船只。
话说卫宁、拂勒等护送太后、少帝渡过黄河后,一骑飞奔而来。诺巴正准备招 呼胡车儿擒拿,却隐约觉得熟悉,待近一看,却是王越。
卫宁等人无不惊讶,为何往河东的王越会在此出现。“王叔,你不是回河东了 吗?文姬呢?”卫宁困惑地问道,同时又担心在此兵荒马乱之时将蔡琰卷入。
“我料你必然有大事,不放心,将到安邑,吩咐蔡侄女先回河东。自个又折回 来了。”王越见卫宁身后大队人马,暗衬自己果然猜对了。
听闻蔡琰已回,卫宁安心不少,说:“王叔,我等欲护送太后、陛下到幽州, 重整朝廷,诛讨董卓!”
王越了解情况后,随队赶路,此时天色已微亮,众人不朝食继续朝第一站—— 河内急行。
按照卫宁的设想就是凭借河内太守王匡和陈留太守张邈的兵力,组成对抗董卓 的第一道防线,使得太后和少帝能平安到达幽州。太后诏书已发出,此时正由使者 带着,在往河内、陈留的路上。同时卫宁担忧董卓残破家中,也使人往河东相告, 合家迁往幽州。
影卫军在晨光中又行了十余里路,停下朝食、歇息,骑不离马,兵不离手,无 人嘈杂。
卫宁啃着干粮,不忙歇地称赞道:“老三快把影卫军训练成精锐了!”
诺巴也深表佩服,可不解卫宁为何说拂勒快要成功了,问道:“老三不是已经 成功了吗?”
卫宁摇摇头,解释道:“影卫军已经具备了一支精锐的核心——军魂!可是军 力似乎还有待提高!”
诺巴恍然大悟,对,军魂,影卫军确实有着不可忽视的精神力量。或许不消多 久,影卫军将成为一支强大的天下精兵。
一刻钟后,不论是否食毕,全军重新上路。紧急的行军直到了夜里亥时三刻, 扎营安歇,安排警哨完毕,拂勒与卫宁、诺巴相聚商谈。
“自出京城,约摸已行了百三十里③,照此速度,明晚子时即可到达河内。”
拂勒推算道。
卫宁骑了一天马,腰酸背痛,竟不想自己居然一日夜跑了这么远,真是佩服士 卒步行的耐力了。“按董卓昨夜进宫时发现情况推算,就算察觉影卫军消失了至少 也要待到天明,然后向四个方向派人追击。呵呵,到了河渡口,没有渡船,找浅水 处渡河又得耽搁四五个时辰。如此算来,完全可以摆脱了。”
诺巴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自豪地夸赞道:“我们这次瞒天过海,可真是大大的 成功啊!”
“还多亏了诺巴大商人的船队哟,否则我们哪能那么快渡河,还让追兵没了渡 船?”拂勒笑道。
卫宁心情大好,附和着拿诺巴开刷:“对呀!大哥,你家资万贯,小弟我怎么 都不知道呢?”
诺巴理直气壮,振振有词。“这也是家父生前的交代,外族大商立足中原多有 不易,因此行事低调。老三不也是吗?”
三人轻松地调笑着,一会就要准备入睡,来使回报,河内太守王匡必会尽忠报 国,正修缮城池,准备迎击董卓追兵。三人大喜,卫宁忙将喜讯报于太后和少帝。
回到主帅帐时,却见一泪眼迷烁的女子在场。
卫宁惊异的神情落入诺巴和拂勒的眼中,二人不及解释,此女已正色施礼问候 :“小女子董氏,想必公子就是享誉天下的卫大才子吧!”
原来是诺巴的心上人,为何会在此呢!卫宁作揖回礼道:“姑娘有礼了!在下 正是卫宁!”
拂勒过来一把拉住卫宁,对着诺巴和董氏说:“我和二哥另寻营帐睡觉,你们 慢聊!”
卫宁摆脱拂勒的拉拽,将诺巴推到一旁,轻声交待:“等会切记问清来龙去脉!”
诺巴的欣喜冲淡,冷静地点头应允。二人一边密语,董氏闪烁的大眼中眼珠随 之转悠。
卫宁、拂勒离开了,诺巴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呢?”
董氏瞪了眼诺巴,娇嗔道:“你还好意思问!抛下我!”
诺巴着急地追问,不为董氏娇态所惑,牢记卫宁的嘱咐,只是语气不再严肃, 很是柔和。“事关天下大计,快告诉我你如何来此?难道董卓已知晓我们的行踪, 以致满城尽知?”
“城中尚无任何动静!是我逼问杨修的,然后快马日夜不歇,才追上的!”董 氏说完,还痛哼了声。
诺巴总算安下心来,见董氏如此情重,很是感动。“你怎么了?”
董氏又微哼了声,手轻按着屁股,眼闪泪光,说:“马颠的!”
诺巴心疼,拉住她的手,说:“辛苦你了!对不起!”
董氏闻言,泪水奔流而出,紧紧搂抱住诺巴,生怕他会消失一样。良久,董氏 止住了泪泉,诺巴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你快歇着,明早又要赶路了!现在军中 也没有药物,等到了河内再找大夫。”
董氏乖乖地松开了手,诺巴又关心了几句,然后就要出门。“等等!”董氏低 声叫住了门口的诺巴。
疑惑地回头,诺巴看着她。董氏窘困异常,刚才只是不舍得诺巴离开自己的视 线才出声叫他。现在该怎么说呢?此时正好瞥见帐中居然没有被褥,便指了指说道 :“怎么没有被子呢?”
诺巴恍然,解释道:“为提高行军速度,除了帐篷和一条被单,其余一概不带!
你要是冷,我去找几条被单来!”
诺巴说完就要去找,董氏又喊住了,低声呢喃,俏脸通红。诺巴未曾听清,走 近问,董氏欲言又止。
诺巴以为她得了风寒,才致满脸红晕,伸手触比了下额头温度,果真滚烫。诺 巴紧张得不知所措,没有大夫,可如何是好?
董氏见诺巴的紧张样,心中暖热,鼓足了勇气依偎在诺巴怀中。“今晚陪着我, 好吗?”
心跳急剧加速,诺巴如临大敌,不知所措。两人之前的关系至多不过规矩的怀 抱以慰藉,难道一下就要有夫妻之实了?可能是女子的一时脆弱吧!诺巴打定主意, 不能趁机越界。
二人僵硬地挪到了被单之上,诺巴只是紧紧地抱着董氏,声音颤抖地问:“这 样就不冷了吧?”
董氏嗯了声,从怀中抬头看着诺巴,良久,说道:“我要永远记住你的样子!”
董氏的诀别式发言,诺巴感觉奇怪,但并不答语,只是静静地任由她看着。突 然,怀中有了异动,董氏伸直脖子,将诱人的双唇颤巍着印在了诺巴之上。短暂的 晕蒙之后,情动的诺巴翻身压了上去……
东方白露渐渐扩散开来,兵卒都陆陆续续起来,哨兵经历了一夜的警惕,此时 总算可以稍微放松。营地各处都是整装待发的军士啃着干粮,没有任何烟火和杂乱 声,井然有序。地面极其轻微的震动传来,拂勒恍惚了下,立即跳了起来,一手丢 掉干粮,大喊:“全军战备集合!”
卫宁大惑不解,但还是跨马持剑,保护在太后和少帝身边。震动渐渐强烈,远 处隐约有马蹄声传来,此时哨兵也吹起了敌袭的号角。
影卫军慌而不乱,在拂勒的指挥下,飞快地排兵布阵。八百影卫骑先于步兵方 阵集合完毕,拂勒领着这八百健儿出营一箭之地严阵以待,步兵则继续集合着。
王越护在卫宁身边,诺巴和董氏也与卫宁、太后待在了一起,这些不善战的人 都由胡车儿领的步兵队保护。
“王叔,你去帮拂勒,此处有胡司马足矣!”卫宁十分担心拂勒,意料之外情 况的出现,让他眼皮直跳,不祥的预感强烈地笼罩在他的心头。
王越看了看正在整队的胡车儿,点了点头,前去拂勒处帮忙。少帝蜷缩成了一 团,窝在太后怀中,太后极力劝慰着,但自己也不免担心。“仲道,会是董卓的人 马吗?”
卫宁知道此刻是生死存亡之机,决不能自乱阵脚,努力定下心来。“应该是!
不过没关系,推算应该不会有大部队出现。”可是这么强的震动,对方骑兵不 少呢!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卫宁冷静地分析,可是毫无头绪,但一种极其肯定的直觉 却冒上心头。处于沉思中的卫宁射出冷漠的眼神,直盯着董氏,强烈的预感告诉他, 和她有关。
诺巴将董氏护到身后,疑惑道:“二弟,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卫宁从思虑中清醒,恢复了淡雅的面容,平静地说:“她,很可疑!”
董氏害怕地扯住诺巴的衣袖,诺巴给以安定的眼神,对着卫宁好笑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她泄漏了计划?可是我根本就没告诉她!”
“所以才可疑!我相信孟德和杨修绝不会告诉她我们的行踪!”卫宁有了斩钉 截铁的意味。
“……”诺巴还想辩解正是杨修告诉的,卫宁却扬手打断了,因为马蹄声已清 晰可闻,地面的震动也十分明显了。
“胡校尉,你找些人将她看住,同时保护好太后和陛下。剩下的人马随我们出 去支援!”卫宁对着已经将步兵集结完毕的胡车儿命令道。
虽然不是直属头目,但胡车儿乐意接受这位名动天下的年轻太傅的指令。“慢 着!”诺巴喝令道,卫宁的蛮不讲理让他甚为气愤。“放心,有我!我答应过你, 会永远保护你的!”诺巴灿烂地笑笑,挡在了董氏身前,魄力十足。“老二,今天 你要抓她,就先动我!”
气氛当场转入严寒,胡车儿盼顾,左右为难。卫宁哑然无语,见诺巴动真格的, 只好回转道:“大哥,你别激动,我只是说看住她,又没要怎么样!好吧,那你陪 着她,等退了来兵再说!”
此刻,拂勒处已是剑拔弩张,兵锋一触即发了。
拂勒和王越有种绝望的念头,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吕布和他的整整一万的 并州铁骑。吕布没有直冲影卫骑,而是停下身后滚滚前压的本部兵马,上前问话, 因为他看见了本不该在此的王越。
“王兄,原来你也在此。”吕布嗜血的冲动,经历了一夜的折腾,平淡了不少。
“奉先,看来,你我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吕布好战的鲜血又重新燃烧,无匹的绝世强者,意外地相遇,结果只有一人能 离开。吕布坚信,有了赤兔马,天下将再也没有对手,就算是王越,也一样。
王越和吕布眼看就要出阵交锋,拂勒不识趣地阻止了,他还未解开心中的疑惑。
“吕布,你为何能这么快追上?如果此刻不问,等会你命丧王叔剑下,我可就 没有机会问了!”
聪明的激将,如果好生相问,吕布或许不予理睬,但拂勒一激,自然得到了回 答。
吕布狂漠的笑声传散开来,有着莫大的嘲讽。“哈哈!好,就让你们死得明白!
一切还得多亏了董重之女,若不是她将你们行踪相告,恐怕此次早已被你们逃 脱了!”
拂勒和王越震惊不已,而更让他们惊讶的话却继续从吕布那飘来。“不仅如此, 你们数次铲除董卓失败,都与她有莫大的关系。不管是丁原还是董卓,都有她的暗 中相助。而之所以会这样,只有一个原因,她想……杀了卫宁!”
王越大喝一声“不好”,就要策马回营找卫宁,可是吕布又怎会让勾起他无敌 战意的人离开?不再啰嗦,策动赤兔马,飞驰而来,转眼飞过了战场中央。王越知 道此刻若是逃离,身后的影卫骑将被击溃,众人性命难保,于是避无可避,王越对 拂勒叮嘱道:“快去!”
说完策马迎击,赤兔的突击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越自然不会傻到硬碰。在 错马相交的一瞬间,王越一个后翻,跳下战马,借以躲过了吕布毁天灭地之力的一 击。
见王越舍弃骏马步战,吕布冷峻的面孔仿佛升腾起了寒烟,因为这意味着王越 将立即进入状态。王越此刻才拔出了泰阿宝剑,前所未有的庄重,他知道此战关乎 数千条性命。如果战败,毫无疑问,影卫军必然血溅此处;胜,则还有几分希望。
瞬间,王越进入了返璞归真的心境,实力提升到了顶点,真正的当世最强。感 验到了王越瞬间之内将功力提升,吕布不惧反喜,也一下将自身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野兽般的战意,吕布燃烧的鲜血,彻底点燃,疯狂地暴喝,杀向了王越。
如果上次交手还算是较量切磋,那这次就是生死相搏。两大绝世强者的生死之 战上演,谁也不会怀疑,这将是旷世之战。
激烈的战斗,拂勒无心观赏,他的心中惦记的只有卫宁,丢下八百影卫骑,狂 奔步兵本阵。卫宁和胡车儿朝着他走来,似乎准备一起迎敌。可是不想董氏突然跑 来,掏出发簪,从背后捅进了卫宁脆弱的脖颈,鲜血飞溅,她看着手上耀眼的血, 疯了般自言自语。拂勒只能瞪圆了眼睛,呆愣在马鞍上,一下,世界没有了色彩, 全是黑白,声音也没有了踪影。
卫宁倒在了地上,瞬间的呆愣,慌乱传播开来,拂勒、太后、少帝和胡车儿无 不惊呼着跑来,诺巴则傻傻地愣住了,屏蔽了眼前的一切。
献血染红了卫宁洁白的衣裳,也染红了身下这片土地,他本能地用手捂住伤口, 想堵住越流越急的鲜血。但所有都是徒劳,拂勒忙从战袍上扯下一块,给卫宁包扎 上。
“没用的!”董氏恢复了正常,冷笑着说,“簪上有毒,不仅会加快血液流失, 而且会侵蚀五脏,一个时辰就可致命。”
拂勒拔剑出鞘,想砍了她,但是卫宁拦住了。平静淡雅的笑容浮现,卫宁有着 令人意外的轻松。“你走吧!”
错愕的表情出现在了包括董氏在内的所有人的脸上,卫宁的脸色渐渐发白。诺 巴总算清醒,夺过拂勒的剑就要杀董氏,众人再次呆愣,可是卫宁却及时阻止了。
“大哥!”卫宁无力的喊叫,却是那么宏亮,让愤怒的诺巴缓缓回转身来,满 面的哀伤与苦痛。
“大哥,相信她!”卫宁清爽的笑容映入众人心中,有着怪异的力量。
董氏混乱了,她害怕,真真切切的害怕,害怕失去诺巴,害怕失去承受这一切 后果的勇气。因为此刻,“你错了!”的声音在脑中飘扬,直到心中。不!她宁愿 相信自己是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我有何错?董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是你,是你让我们家破人亡!我没有错……”
卫宁绽放出一副恍然的笑容,说:“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吴匡等人会血溅刑台!
为何我会屡败于西凉!原来,是你!”
董氏脆弱的神经,反射出的却是强大的疯狂。“哈哈,你总自居汉室忠臣,多 番设计,才导致我董家几十条人命一夜化为灰烬!所以,我要你痛苦、绝望,最后 再杀了你!”夸张可怕的语态,可是立马董氏仿佛又掉入了地狱,脸上写满了恐惧。
“可是,你为什么不痛苦?他们完了!汉室完了!”
董氏指着太后和少帝,继而又指着所有的人,疯狂地笑着。诺巴将董氏搂入怀 中,刚强的泪一滴滴滑落在她的肩头、发梢。董氏安静了,太后安静了,少帝安静 了,拂勒安静了,所有人都安静了。
剧烈的咳嗽,片刻的工夫,卫宁已是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诸人才醒转过来, 围住卫宁,尽管无计可施。
太后和少帝眼看卫宁大限将至,泪水纷乱地撒落。卫宁无力的笑容展现,静谧 的声音响起。“太后、陛下,臣尽力了!”
话语钻入太后和少帝的耳朵,惹得二人哭得更是凄切。卫宁轻淡的笑艰难地扬 起在嘴角,看着阴沉的天空,闪现蔡琰和刁秀儿的娟容,无声地许诺:“来生再会!”
咳出了一口血后,沉重的眼皮终于合上,滞留的只剩下迷人的笑容,一代天之 骄子、“神骏”卫宁安静地沉睡在了天地之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天际,数千 诚挚的泪滴混着卫宁的血,洒在了这片可亲的土地上。拂勒宝剑指天,嘶哑的声音 传入每一个人心中。“有我无敌!”
“砰”,大地震颤在整齐的脚步之下,三千六百余名勇毅的战士坚定地跟随在 拂勒的黄金战甲之后,一步步踏向那天下莫不闻风丧胆的天下铁骑。吕布遍体鳞伤, 如孤狼一样可怕,王越也浑血浴血,二人难分胜负。
影卫军四千四百三十二人全员集结,摆出攻击阵型,并州军迎面出击。“有我 无敌!”“有我无敌!”“有我无敌!”三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影卫军有死无回!
从拂勒的身上,王越感受到了伤痛的味道,不祥的预感升起。突然,拂勒在冲 锋中朝着天喊道:“卫宁走啦!”
难以置信、愤怒、心痛,真气猛地爆发,贯穿了全身经脉,王越仰天长啸,泰 阿剑一挥,磅礴的剑气激射而出,耀眼的光芒横闪而过……
……
初,泰阿剑成,“晋郑王闻而求之,不得,兴师围楚之城,三年不解。仓谷粟 索,库无兵革。左右群臣、贤士,莫能禁止。於是楚王闻之,引泰阿之剑,登城而 麾之。三军破败,士卒迷惑,流血千里,猛兽欧瞻,江水折扬,晋郑之头毕白。”
……
后 记
卫宁倒在了复兴汉室的半途之中……
太后、少帝很快被鸩杀,之后曹操献刀杀贼失败,出京发檄邀天下十八路诸侯 ④会盟讨贼,董卓迁都长安。
蔡琰闻夫丧命,伤痛难制,欲至京打探情况,路中为董卓兵马所劫,后流落至 匈奴,嫁于左贤王,其间作《花胡笳十八拍》。
刁秀儿改名貂蝉,继承遗志,誓除董卓,后王允设连环计,董卓死于吕布之手。
……
烽火末世,家家思乱,人人自危。大者连郡国,中者婴城邑,小者聚阡陌,以 还相吞灭。乡邑望烟而奔,城郭睹尘而溃,百姓死亡,暴骨如莽。
三国群雄的时代开启了……
①洛阳共十二城门,南有四门,由东向西依次为开阳门、平城门、小苑门和津 门。北门东为谷门,西为夏门。东门由北向南依次为上东门、中东门和耗门,西门 由北向南依次为上西门、雍门和广阳门。
②城门校尉的下属,洛阳十二门每门一侯,秩六百石。
③按曹操当阳败刘备的速度,古代骑兵行军一日夜三百余里是保有一定作战力 的极限;步兵则以一百二十里到一百八十里为极限。两地距离很难推算,只能估摸 着计算日程
④伐卓诸侯有几路多有争议,有说十二路的,王晓毅甚至认为有十九路诸侯, 此处还是用传统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