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湖》第01章 杀戮


夕阳余辉。

天山山脚的一块平旦的草原上,星星点点的散落着党项族特有的白色帆布帐篷。 帐外炊烟袅袅,一堆堆的篝火上烧炙着野味。妇女们在帐篷间穿梭忙碌着,孩子们 则在草原上嬉戏。傍晚的轻风吹袭着翠绿的嫩草,夕阳给远山戴上一顶赤色的帽子, 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远方随风飘来了马儿的嘶鸣声,羊儿的叫声,是部落里的男 人们回来了,忙碌了一天,都等着回家美美的吃上一顿呢。

这是天山游牧部落中最强悍的一支。他们以野蛮斗狠而著称。除了放牧,部落 里的强壮的青年人还做些掠夺抢劫的勾当。部落里崇拜武力,长久以来,他们都相 信:总有一天,族里会出现一个勇士,用手中的剑带领他们征服天山草原四方的部 落,并称雄天下。那时,那个人就成为他们的王,就是受天山诸神庇护的西夏皇。

孩子们自小就埋下了野性,斗狠的种子。大人们还未回来,他们在草地上手持 木棒打得热火朝天。这是野蛮的游戏,即使谁的身上被打出了於伤,划破了皮肤, 也满不在乎。不会有人哭鼻子,因为哭是懦弱的表现,会被同伴耻笑的。他们要做 的就是在同伴中确立自己的地位,让别人承认自己是最强的。这种游戏从上几代就 开始了,也许要延续到他们当中有人成为“王”为止。

七八个男孩在草地上徒手角力。

一个瘦弱,皮肤略显白净的男孩蹲在一边看得发呆。

“能,能带我一个吗?”

他终于忍不了,怯生生的问道。

“你?”一个高大敦实,面貌凶悍的大孩子走过来,冷冷的看着他。“你想挨 揍吗,杂种!”他朝男孩的脸上狠狠呸了一口。男孩没有作声,可眼泪却在眼里打 转转儿。

“飒风,你不觉得你做得过分了吗?龙牙子的爹毕竟是族里有名的勇士。”一 旁,一个浓眉大眼的孩子忍不住叫道。

“他娘是回鹘女人,他就是个杂种!”飒风不以为然的答道。

“龙牙子是在部落里长大的。我爹说过,从我们党项人窝棚里长大的人都是我 们的兄弟。你不该那样对待他。”

他走过来,和飒风对视,可身高整整比人矮了半头。

“战剑,你以为你爹曾经是族长,很了不起吗?”飒风脸色铁青,凶狠的问道。

“我没有。你别那么嚣张!”战剑并不示弱,冷冷的回答。

“你少管闲事!”冷不防,飒风一把将战剑推倒在地上。战剑爬起来,和飒风 扭打起来。毕竟年龄太小,被飒风一连摔倒几次,最后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飒风用力在战剑的身上踢着,龙牙子看不下去了,扑了过去。他抱住飒风的腿, 哀求道:“求你了,别打了。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吧!”

“你不是很想玩吗?那我就教教你!”飒风一把抓起他的腰带,将龙牙子提到 了空中用力摔了下去,痛得他差点昏过去。

“是不是很好玩?——”

飒风拉起龙牙子的胳膊,又将他甩了出去!旁边的孩子都嬉笑着看这场老鹰捉 小鸡的游戏,在地上挣扎着的战剑也只有看着的份儿了。

龙牙子被最后一次摔在地上的时候,连动的力气也没有了。飒风斜睨着眼打量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凭你这种身体也想学功夫?还是乖乖的牧你的羊去吧; 杂种!”

龙牙子的眼里浸满了泪水,努力控制才没有流出来。

飒风踢了龙牙子一脚,正打算离开。忽然,他瞥见从不远处的毛毡帐篷里走出 一个垂着无数青丝小辫的女人。她望了一眼这边,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飒风站 住了,脸上露出鄙视的轻笑。

女人跪在龙牙子身旁,抱起他,心疼的呼唤:“牙子,你怎么又和人家打架了! 娘不是说过,不让你去玩舞刀弄剑的游戏吗?可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娘——我没有——”龙牙子呻吟道。

“你还敢顶嘴!”她一巴掌打在龙牙子的脸上,泪却止不住的从白皙的脸上流 下来。女人起身给那群孩子跪了下来,说道:“求求你们了,不要再欺负龙牙子了! 他不懂事,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母亲的话象刀子一样剜龙牙子的心,龙牙子伸手去拉母亲,却被她硬生生的推 开了。飒风哼了一声,领着几个孩子走了。战剑站起来,走到女人面前,说道: “这次真的不怪他,你不要难为龙牙子了!”说完,他也一瘸一瘸的走开了。

女人搂着龙牙子禁不住大哭起来。

异族!我和母亲都是异族!龙牙子的内心充满了愤恨:在他眼里,母亲是这个 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的女人!可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要为自己受委屈呢?

牧马的男人们都回来了,可部族里的勇士们还没回来。他们在草原的另一端正 和另一个部落在打仗。

“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学武?”

对着篝火,龙牙子搽了搽红肿的眼睛,小声的问道。

“牙子,你就那么喜欢打架吗?”女人问他。龙牙子没有作声,却低下了头。 “学武就那么好吗?那种打打杀杀的游戏只会带给人痛苦。娘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同样我也不想你去伤害别人,你明白吗?”

莫伊青黛,这个被龙戈掳回来的回鹘女子,能在这个野蛮的部落里生存下去的 唯一勇气就是龙牙子。在她眼里,儿子远远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得多。

“就算是娘求你了,以后不要去偷看他们打架了好吗?”她又问。

“恩,…。”龙牙子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的又说道:“爹是族里的勇 士,我真希望有一天能象他那样…。”

“牙子,不要这么想,做了坏事的人是要遭到神的惩罚的。”莫伊青黛制止了 他,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跟龙牙子说才好。

“惩罚?娘,你说爹是坏人?”龙牙子惊讶的问。

“不,他是个好人。”她怔了一下,吞吐道。

“娘,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说他?”

“那是因为他正在跟着一群人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篝火冉冉的跳动,火光映红了母子的脸。龙牙子蜷缩着腿,用树枝挑动火中的 木炭,默默的想心事。

“娘,你很讨厌打仗是不是?”

“恩。”莫伊青黛望着他,柔声说道:“娘的家乡就在草原的西方,只要穿过 沙漠就到了。那里有座美丽的古城叫楼兰。城里的人都很善良,过着和睦幸福的生 活。大家都讨厌战争,也从不做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们热情好客,每逢远方的客人 来了,就拿出马奶酒,甜瓜和羊肉来招待。在娘眼里,那里就是天堂。”

“那娘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莫伊青黛不说话了。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惊魂动魄的一幕:烈马拉着马车狂奔。 马车翻了,她从里面滚了出来,躺在沙尘四溢的旷野中。一群野蛮人跳下马,在她 的周围肆意狂笑,动手撕扯她的衣服。洁白的肌肤暴露在风里,她无助的哭喊却无 人怜悯。突然,一个粗野的嗓子吼道:“都给我滚开,谁也不能碰她!那女人是我 龙戈的,谁再碰她,就用剑和龙戈的刀说话!”那男人的话果然管用,于是她就被 带到这个部落里来了。

“娘,爹把你抓来,你恨他吗?”

莫伊青黛摇了摇头。

“那娘喜欢爹吗?”

莫伊青黛的眼里溢满了泪水,没有回答。

她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娘不恨他。如果不是你爹,娘恐怕早就没命了。 牙子,还记得娘给你讲的故事吗?在我的家乡的沙漠深处有一个大湖。人们叫它龙 湖,据说那里常有龙在里面嬉戏。回鹘有一个古老的预言:犯下罪过的人在龙湖里 真心忏悔,就能获得龙神的原谅。牙子,总有一天,你爹会明白他所做的都是错的, 那时他会送我们去回鹘的。”

“娘,那我以后不打架了,你答应我带我去看龙好吗?”

“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娘答应你!”

莫伊青黛搂着儿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龙牙子从母亲的眼里,仿佛真 的看到了那个大湖波光粼粼的大湖。

日子在平淡中一天天过去。

族里的男人照常牧马放羊,女人们洗衣做饭,孩子们嬉戏打斗,只是外出征战 的勇士们还未回来。

他们还不知道,党项的勇士们已经取得了战争的决定性胜利,他们迫使异族向 北迁移,离开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原。党项部落的疆土又扩大了。

草地上的孩子正打斗着,忽然传来的粗旷的吼声:“走开!走开,都回家去吧!”

一个身材高大的党项人牵着马朝这边走来,孩子们一哄而散,龙牙子的眼睛发 起亮来。

“爹,——”他叫着,跑了过去。

身穿皮甲的龙戈,伸手把龙牙子抱起来,放到了肩上。龙牙子摸着他的盔缨, 兴奋异常。

“我的儿子,你又重了,呵呵,长大了!”龙戈抚摩着龙牙子的小腿,把它们 攥在手里,笑着问:“牙子,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和娘还好吗?”

“好,我和娘都很想你!”

龙牙子在背上,随着龙戈的步伐摇晃着,高兴极了。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 觉,更羡慕父亲高大的身躯,和武士特有的风度。

“爹,将来我也要象您那样,做一名党项的勇士,好吗?”

“好啊,牙子越来越有出息了!”

龙戈笑着,背着龙牙子朝家走去。这时,族里的人们都出来了,欢迎凯旋的勇 士。他们给部族带来了牛马,还有数不清的珍宝。人们欢呼雀跃着。

夜晚,部族里灯火通明,人们过节一般的庆贺。

龙牙子在人群里穿梭,和大家分享快乐。他在篝火旁,偷偷割下一条羊腿,幸 冲冲跑回来,还没到毡棚口,就站住了。

里面传出了女人的呼喊声,接着是一个男人粗暴的吼声,——那是父亲。

“这么多年,我对你怎样?为什么我只要求一次,你也不肯答应我?”

瓦罐在地上破碎了。

毡棚里的女人在啼哭。她叫道:“求你了,别逼我——”

龙戈剧烈的喘息着。

过了一会儿,帐帘一挑,他那高大的身躯走了出来。

他瞥见了龙牙子,目光中竟还带着愤怒。他哼了一声,连理也没理他,就走开 了。

龙牙子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对他这样。

走进毡棚,他发现母亲用手裹着衣襟蜷缩在一角:她头发凌乱,脸上的泪痕还 未褪去。

“娘,爹又打你了吗?”龙牙子轻轻的问。

“没,娘的眼睛迷进了沙子。”

莫伊青黛看着他,目光充满了关爱。她如同见了救星一般,一把把他揽在了怀 里,眼泪滴在了龙牙子的背上。

“你跑到哪去了,没和人打架吧?”

“没有。娘,为什么爹回来了,你总哭”

“娘没有哭,要哭也是高兴的。”

莫伊青黛把他搂得更紧了,龙牙子几乎透不过气来。

枕着她的肩,心中一股抑郁由然而生:娘是回鹘人,难道连爹也嫌弃我们?

龙戈和一群男人坐在篝火旁。他捧着一坛酒仰脖“咕咚,咕咚”的灌下,酒顺 着两腮流下,两襟湿了一大片。喝完,他又去抓另一坛。手刚刚伸过去,却被人给 按住了。他抬头,面前蹲着一个清瘦高大的中年男人。那人目光冷俊,腰间系着一 柄乌黑发亮的宝剑。剑套的兽皮被磨没了毛,泛着光,仿佛要破裂开似的,一看就 知道是个用剑的高手。

“龙戈,别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龙戈吼了一声,搪开他,举坛又痛饮起来。

那人冷笑一声,又道:“喝酒管用吗?龙戈,与其自己痛苦,还不如把她让给 我算了。”

举在半空中的酒坛突然停住了,龙戈猛的把坛子摔到了地上,他晃晃荡荡的站 起来,叫道:“你说什么?你,你敢再说一遍?”

“你这么痛苦,干脆把她让给我算了!”那人的回答很镇定。

“…谁要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就,就跟我的刀说话!瞿傲——别人怕你,可 我龙戈不怕。有胆量,你拔出你的剑来!”

龙戈猛的抽出弯刀,阴森森的刀尖在瞿傲的眼前晃动。瞿傲依旧冷笑:“龙戈, 你喝多了!我是不会和醉鬼打架的。”

“胡说,我没醉!”

龙戈一刀辟下去,却劈空了。他整个人栽到在地上,压翻了烤肉的架子,火碳 四溅,人们向四外躲去。龙戈踉跄的爬起来,脸烧伤了,头发在冒青烟。

“瞿傲,有胆量,你就拔出你的剑来——”龙戈咆哮道。

“你是在向我挑战吗?”瞿傲蔑视的一笑,说道:“要打也等你醒酒再说吧! 龙戈,我和你赌那个女人,咱们明天赤蛇谷见,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把手里的这把 乌金剑给你。”

瞿傲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余怒未熄的龙戈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冷汗湿透了脊背。

他的酒醒了,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挽救的错误。瞿傲是党项人的骄傲, 天山草原顶尖的剑士,至今还没有能胜得了他。差距太大了,凭他的身手向瞿傲挑 战,就和寻死没什么区别!如果失约,那么他龙戈在部族里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一 个武士没了尊严和名声,那么和死又有多大区别呢?

一时间,龙戈困惑住了。

天还没有亮,龙戈早早叫醒了龙牙子和莫伊青黛。他备好了战马和干粮;莫伊 青黛愣愣的看着他。

龙戈的脸异常的冷俊。

“莫伊青黛,你带上牙子,骑着马向西走!如果天放亮了,我还没有到的话, 你就带着孩子自己走出沙漠吧,这水和干粮足够你们用上一阵子的了。”

马是龙戈最心爱的战马,看来他是真心放自己和孩子回西域去,莫伊青黛的眼 里充满了感激。

“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和我们一块走?”

“男人的事,女人少管。”龙戈不耐烦的吼了一声。他一把抱起龙牙子,把他 放在马背上,叮嘱道:“抓紧缰绳,儿子——以后要好好听你娘的话,不许淘气!”

他用大手拍了一下马背,马缓缓前走去。

“爹,你一定要来啊!”龙牙子转身向龙戈招呼。

莫伊青黛望着他,迟迟不肯上马。

“走吧,还犹豫什么?”龙戈命令道。

“龙戈,你跟我们一块走吧!”

“女人,真他妈的罗嗦,快走,听见没有!”

龙戈把女人抱上马,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巴掌,那匹马立刻窜了出去。莫伊青 黛不时的回头望龙戈,龙戈心里一阵的酸楚,热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

两匹马相伴走远了。

龙戈突然大叫:“记住,不要再回来了,永远别回来了!”喊完,他抽噎着跪 在了地上。

龙戈走进帐篷,从幔墙上摘下佩刀,用手摩挲着。他拔出刀,刀光闪耀,寒气 逼人,可龙戈的脸上却挂着苦笑。空荡的毡棚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寂。他不畏死, 但心中隐隐还是有东西割舍不下。

他在磨刀石上“霍,霍”的磨起刀来,汗珠从脸上滚下,滴在刀上,战刀更加 得锋利闪亮。

傍晚,暮色西沉。

天空突然阴云密布,草原的空气也凝重起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龙戈在荒凉的戈壁穿行;一道闪电横空而过,照亮了不远处一个清瘦高大的身 影。那人面色青灰,毫无血色,只有那柄乌黑的长剑闪着邪异的光芒。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瞿傲沉吟道。

“龙戈不是孬种,你不要把人看扁了!”龙戈喘着粗气吼道。

“你自信能打得过我吗?”瞿傲问。

“那要比过才知道。”

龙戈拔出战刀,眼睛专注的盯着黑暗处。

“好,那你就攻过来吧!”

瞿傲漫不经心的说道,声音充溢着讽刺和挑畔。龙戈被激怒了,大吼着冲了上 去。电光闪耀,雷声轰鸣,两个人的兵刃交织在一起。接着,天又暗了下来。两个 人的兵器在黑暗中叮当作响。突然,龙戈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他退了开去。一道 利闪照亮了一切,龙戈右臂划开了一条两寸多长的口子,血沿着手病流下来,战刀 在风中瑟瑟发抖。

两个人进入了僵局,龙戈不敢攻过去,瞿傲也不急着攻过来。倾盆大雨,雨水 模糊了两个人的视线。

瞿傲的脸上依然挂着傲慢的微笑。

“龙戈,看来你的刀真的是老了。”

龙戈咬了咬嘴唇,没有做声。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瞿傲,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破 绽也不想放过。可瞿傲的动作毫无破绽,人如同手中的剑一样,冷傲犀利,让人秫 骨。

“动个真感情了吗?一个女人值得你这样为她牺牲吗?我猜你这么晚来的原因 只有一个,你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龙戈,你告诉我,武士的名誉在哪里?难道都 在女人的裙子底下吗?”

“住口!”

龙戈咆哮着冲上去,战刀朝着瞿傲狂舞。可他的刀对瞿傲毫无威胁。瞿傲一边 招架,一边继续用语言激怒他。

“龙戈,你认输吧!再打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把她让给我,总比她折磨你 的要好!长痛不如短痛,你快收手吧!”

“住口,你给我住口!她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他!”

龙戈的战刀在暴雨中狂舞,瞿傲一不留神,衣袖被刀锋划开了。他不禁有些恼 火,眼中暴出两道阴冷的寒光。

“冥顽不灵的家伙,那就让我先废了你的右臂再说!”

他的剑招乎的一变,那柄乌金剑如同出洞的毒蛇,鬼异迅猛,剑剑都刺向龙戈 的要害,而且一剑比一剑快!雷电交加,风雨中的瞿傲象一个地狱复生的恶鬼精灵, 手中的乌金剑逼得龙戈只能招架,没有还手的能力。

风雨中,有女人在呼喊,可两个专心决斗的人谁也没有理会。

“觉醒吧,龙戈!”

瞿傲的剑劈下来的时候,龙戈已经没有退路可躲了,他咬了咬牙,闭上眼睛使 出全身的力量把刀刺向了瞿傲。这一刀,龙戈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刺出的。瞿傲的剑 没有砍在他身上,他反而听到了刀刺进对手身体的噗嗤声,接着却是一个女人的惨 叫声。龙戈惊谔的瞪大了眼睛。闪电划过,他看见两柄利刃正同时插在了一个可怜 的女人身上。那女人面色苍白,瞪眼看着龙戈,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微笑,血顺着嘴 唇流了出来……。龙戈痉挛的松来了手,她就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莫伊青黛!”他叫道,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雨拍打着血水在尸体的周围翻腾着,莫伊青黛躺在那里豪无生息,龙戈的全身 都在颤抖,冷得厉害。

“我输了,龙戈,她属于你了!”

一旁的瞿傲表情说不清是哭还是笑,神情怪异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沉默了半天 他才蹦出了三个字:我——输——了。收回剑,他踏着风雨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娘——娘,你快醒醒呀!”

龙牙子抱着母亲大哭。

荒凉的戈壁,风雨里只剩下他,怀里的母亲,还有一个没有知觉,呆呆站立的 男人。